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大明一点都不着急,十二团营训练有素,行军张弛有度,并没有冒进,粮草充足。
唯独战斗经验不够丰富,尤其是野外作战这件事,不急于一时,慢慢打就是。
权当练兵。
攻敌必救,围点打援也好,还是诱蛇出洞定胜负也罢,瓦剌人在集宁这三万人,插翅难飞!
于谦的目光看向了集宁的方向,他隐隐有些不安的说道:“袁彬,带几个缇骑,前往右都督杨俊等处,告诉他,别只注意前方剑戟,也要小心提防,身后毒蛇。”
袁彬没有紧皱,但是领命而去。
袁彬带领了十多骑,领了三十多匹马,向着东胜卫而去,东胜卫很远,但是他们昼夜星驰,还是用了一天的时间赶到了东胜卫。
杨俊四勇团营,赶至东胜卫,粮食、火药囤积在镇虏卫。
东胜卫是扎进河套地区的一根钉子,孤悬在黄河之畔。
袁彬见到杨俊的时候,杨俊并没有在归化-卓资山战线上,而是在东胜卫。
“何意?”杨俊眉头紧皱的说道:“于少保的意思是,我们的敌人,不只是瓦剌人吗?”
袁彬将在万全都司的所见所为,一五一十,十分周详的告诉了杨俊。
“杨都督,切勿大意啊。”
杨俊满头冒汗,他低声说道:“镇虏卫乃是老营在看管,倒是无碍,但是东胜卫…”
“轰!”
杨俊在说话的时候,被一声震天的爆炸声给打断,中军大帐也被震的嗡嗡作响。
杨俊、袁彬等人走出了大帐,就看到了西北方向漫天的火光。
爆炸声,从东胜卫的屯集军备之地传来,漫天的大火将整个天空照的通红。
巨响声中,天空丝状、潮状的无色乱云横飞,有大而黑的蘑菇、灵芝状黑云团团升起,黑烟滚滚若是群魔乱舞一般。
刹那间天昏地暗,尘土、火光飞集,仿若是天崩地陷一样。
“走水了!”无数人在惊呼。
杨俊吐了口浊气说道:“袁指挥,请你带人前往镇虏卫,小心看护四勇团营大军粮草,这里交给我了。”
东胜卫本就是扎进河套地区的钉子,这里频繁交战,他自然是甲不离身,他用力扣上了自己的兜鍪,指挥着大军灭火。
“你自己多小心。”袁彬看了看天边的黑云说道:“敌人决计不是仅仅放火那么简单。”
杨俊扣上了面甲,笑着说道:“倘若敢来,定让他,有来无回!”
“勇敢营、勇武营、勇效营、勇鼓营各营团指挥使何在!”
一个掌令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道:“报!不明骑卒从西北方向而来,烟尘滚滚,敌军人数不明。”
杨俊吐了口浊气晃动了脖颈说道:“来得好!省的我大军前去草原寻找!”
“全军出城,准备迎战!”
巨大的爆炸,炸开了东胜卫的一个缺口,缺口很大,虽然大火在慢慢退散,但大明军队的火药,全部被炸毁。
粮草并没有放在火药之侧,粮草依旧充足。
谁点燃了火药库,对此时的杨俊而言,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打赢这一战。
烟尘滚滚,瓦剌人有多少人,杨俊并不清楚,但是他让人打开了其余三门,留守在东胜卫的三万余人,从三门而出。
斥候如同满天星一样散了出去,马蹄阵阵,再无了踪迹。
轻骑化整为零散在了草原上,开始对着来犯的瓦剌人,不停的进行火铳射击,在火药消耗一空之后,开始和瓦剌人对射弓箭。
大明的新式火药威力极强,射程更远,但是瓦剌人长弓吊射,也是水平极高。
这种纠缠说不上谁胜谁负,但是显著的阻拦了瓦剌人,对东胜卫的冲击。
杨俊并未上马,而是带着两路步战,每三千人汇聚成了一个方阵,共计四个方阵,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汇聚而成。
方阵名曰平虏方阵。
军士们将一道道铁锁链,挂在了武纲车之上,随后快速结阵。
方阵共计四面,组成了外围壁垒,每面三十辆武纲车,分前哨、后哨、左哨、右哨四面,每面十队。
五人为火铳手在拒马后边开枪;五人为长枪手在铁锁链外面蹲坐举矛;五人为弓箭手在铁锁链后边放箭;两边队长、贴长各一人举旗帜站定指挥。
与敌人交战时按射程远近依次投射,八十步距离内火铳手开枪;五十步距离内弓箭手放箭;当敌人即将突进到十步之内时,弓箭手、火铳手一次齐射催敌锋锐。
然后长枪手起身杀敌。
大明军队阵中为三千营骑卒,在方阵中心,为中军。
分前部、后部、左部、右部四面,在步兵与敌军缠战的时候,作为主要杀伤力量伺机出战。
号角声轰隆隆的响起,战鼓声如同春雷一般在战场上炸裂开来。
杨俊所在战阵,在最前方,他大声的说道:“轻骑,退!”
一个巨大的朱红色的牙旗,在中军大撵附近挥动,这是在告诉与敌人纠缠的轻骑,我军已经布阵结束,可以脱离纠缠。
三个大阵开始了缓缓推动,瓦剌人却没有任何的停顿,如同一股巨浪,像大明的军阵拍去。
牙旗再起,这次是明黄,外壁的各队队长看到了明黄,高举手中角旗,用力的挥舞而下。
面向敌军的武纲车并非单纯楯车,车上放着一架架大将军炮和子母炮。
卓资山乃是山地,炮兵行动不便,而且没有存放火药的地方,所以火炮多数都在东胜卫的武纲车上屯放。
轰鸣的炮火声不断的响起,炮弹带着啸声,砸在了瓦剌人冲锋的路上,人仰马翻。
在敌人接近八十步的时候,早就准备好的火铳手开始了射击。
战场上硝烟弥漫,瓦剌人的铁蹄声震天动地,地动山摇一样的冲向了大明的军队。
瓦剌人完全没有想到,在炸毁了大明军队的火药库之后,大明还有这么多的火药,可以放炮,可以放火铳,他们的弓箭射程,在八十步外,完全无法有效的射杀敌军。
骑卒中间有瓦剌人、哈密人等构成的步战队,在密集的炮弹、铅子、火药之下,如同夏收的麦田一样,一排排的倒下。
步战终于冲进了五十步的时候,箭雨如同雨点一样,从空中落下,瓦剌人的哀嚎声更加密集。
冲到了十步之内,却是面临着又一轮的摧敌齐射。
之后大明骑兵从阵中鱼贯而出,长枪手高举手中的拒马枪,不停的收割着瓦剌人的生命。
瓦剌人在冲锋的路上,被轻骑阻拦了一下,冲锋速度就开始减缓,被火铳、弓箭快要射成刺猬,在大明骑卒出阵之时,瓦剌人终于开始溃散。
但是杨俊并没有给他们溃逃的机会,因为出城的时候,本就是三股兵力,两股结阵,有一股已经绕到了敌军的后方。
杨俊的想法非常简单,不仅要击溃敌军,还要彻底消灭来犯之敌!
伯都是此次征战的瓦剌人首领,他和奸细约定好了,在爆炸声响起后,奸细在东胜卫城中制造骚乱,瓦剌人全速冲进城池之中,展开巷战,最终夺取东胜卫。
但是万万没想到。
大明军在剧烈的爆炸之后,丝毫没有慌张,而是快速组织了军队出城迎战。
伯都此时想要撤军,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大明军的最后一股军队,已经和轻骑兵形成了合围,将他的军队,团团包围。
武纲车勾着铁索,慢慢的形成了围剿之势,伯都见势不妙,带领怯薛强骑,开始冲阵突破了最薄弱的轻骑阵,三五百骑兵奔着东受降城而去。
大明军队在面对突发情况时,急速的反应,给伯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伯都拍马狂奔,但是身后追兵不断,箭矢铅子呼啸而过,伯都的甲胄上插着两枚箭矢,好在入甲不深。
“该死,就不该听那群人蛊惑,主动攻打东胜卫,这哪里是一块肥肉,分明是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伯都冲进了东受降城的城门之后,也不管背后有多少的溃兵,直接让守城军士关闭了城门、拉起了吊桥。
“韩政呢,让他来见我!”伯都大怒。
韩政起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进了东受降城的恭宁王府,依旧是笑容满面。
伯都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用力的在韩政的脸上甩了几个巴掌,依旧是不解恨,用力的一个头槌,磕在了韩政的脑门上。
“砰!”
伯都指着韩政愤怒的说道:“一万五千人,全军覆没!五千瓦剌精兵,只有不到三十骑兵,跑回了东受降城!”
“这就是你的妙计吗?炸毁东胜卫的火药库,然后趁乱杀入城内,若是杀掉四勇团营的杨俊,则大明必退!”
韩政依旧晕晕乎乎的,但是他还是俯首说道:“这策有问题吗?”
伯都连点了数下,最终泄了气说道:“策,并没有问题,是个好策,你的人也不错,他们炸毁了东胜卫的火药库。”
“但是大明军非但没有乱了阵脚,还出城迎战!”
“你知道他们像什么吗?”
韩政被磕了一下脑门,晕乎乎的劲儿依旧没过去,疑惑的问道:“像什么?”
伯都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手举着空中挥动了几下说道:“像大明军!”
“对,没错,就像大明军队一样。”
大明军队不像大明军,该像什么呢?
韩政一时间有点迷茫,伯都的这个比喻实在是太过于巧妙,他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赶忙说道:“东胜卫失利没关系,我们还有另外一个计划,逼迫明军退兵的手段不止一个。”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百六十八章 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杨俊坐在战场上喘着气,他很累,虽然才三十多岁,但是这仗是他这辈子打的最仓促的一战,根本没有任何预警,没有任何征兆,猝不及防。
袁彬的提醒不能说迟,但是他还还没来得及布置,火药库就炸了,烟尘滚滚中,瓦剌人奔袭而来。
杨俊为何选择出城作战?
因为奸细四处纵火,城中乱成了一锅粥,不过好在,掌令官们及时出动,将奸细尽数击毙、抓拿,大火并没有殃及到粮仓。
但即便是如此仓促应战,大明军队枕戈待旦的训练了二十个月的成果还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虽然有些慌乱,但是已经做得比杨俊想象中的更加完美。
大明军队像什么?
像大明军。
像极了当初的大明军的实力。
他们英勇善战,临危不惧!即便是突如其来,但表现依旧堪称精锐之师。
当得赞誉!
于少保曾经评价,当世能战者三,杨洪、石亨、杨俊。
杨洪已经年迈,卸甲归田,守着讲武堂,将自己一辈子的对敌经验告诉了所有军将。
杨俊,对得起于谦对他的赞誉。
“副将军,来喝口水。”征虏副将军参赞军事、吏科给事中林聪将一壶水递给了杨俊。
林聪是正统十年的二甲进士出身,这次仓促应战,林聪也披甲作战,没帮倒忙,枭首一级,用火铳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杀了一敌。
“嘿嘿,这次林某也有一块头功牌了。”林聪满脸笑意的看着天边的残阳,吐了口浊气。
大明的将士们,正在打扫战场,将没有咽气的敌人尽数补刀,各掌令官奔走,将军功登记造册。
“我们现在直扑东受降城,伯都此时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定能一战灭敌!”杨俊卸掉了笼手,指着东受降城的方向,大声的说道。
林聪一直憋着笑,最终忍不住,长笑起来说道:“副将军,你还有力气吗?”
大军作战了将近四个时辰,才将敌人尽数杀死俘虏,哪有力气再战?
杨俊也笑了起来,摇头说道:“我又不是武清侯石总兵,哪有什么疲兵再战的能力?”
武清侯带的四武团营,依旧是大明军的标杆,疲兵再战,那是何等的实力?
杨俊捶打着酸痛的腿,笑着说道:“这次打完了,希望陛下能赏咱个伯爵,咱也封个爵玩玩。”
说到这里,杨俊的脸色有点灰暗,他的父亲已经是昌平侯了,按制不得一门数封,而且他父亲,已经报了嫡子杨杰袭爵了。
林聪也不知道如何宽慰,看着天边如血残阳,笑着说道:“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
杨俊坐直了身子,愣愣的问道:“这谁说的来着?东汉那个马援?”
林聪点了点头说道:“陛下不太讲规矩的,你是家中庶子,但是军功在身,又有何惧?又不是外戚,封伯封侯,乃是理所应当!”
太阳慢慢的落下了山,火烧云像是点燃了整个西方的天空一般,而此时的袁彬,不顾疲惫赶到了镇虏卫。
袁彬认真的检查了镇虏卫的营防,又找补了些容易失火的地方。
袁彬站在火药库之前,这里的火药库比东胜卫可要多的多,若是这里炸了,那这一路,只能草草撤军了。
无法站稳卓资山,那就无法对集宁形成合围,大明军这次只能无功而返。
他站在火药库之前,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东胜卫的火药库是怎么炸掉的?
杨俊难道名不副实吗?
东胜卫的胜利消息,已经传到了东胜卫,杨俊显然名副其实是大明善战名将。
那么东胜卫的火药库到底是怎么炸掉的?
袁彬想到了一个可能,他面色巨变,立刻大声说道:“取几个大缸来,在火药库周围绝地三丈,将大缸放入其中!”
大明军队进退有据,火药库粮仓这些地方守备极为森严,等闲人等别说纵火了,靠近一步都有可能被当做奸细抓起来。
未有天火,那只有地底了。
三丈深的洞很快就挖好了,袁彬顺着滑索跳进了缸内,几个缇骑见状,也跳了进去。
缸内静悄悄,但是袁彬依旧怀疑,他一直屏气凝神的在等待着。
终于在所有人打算要放弃的时候,袁彬还是听到了动静!
似乎有人在掘地。
一个缇骑顺着绳索,蹬着坑壁就爬了上来,大声的说道:“我这里有动静!”
随着缇骑认真的辨别方位,终于确定了,的确是有人在挖地洞。
袁彬等人朝着地动的方向挖去,声音越来越明显。
他本来就是打算试试看,并没想直接找到对方地洞,但是显然运气很好。
没过多久,袁彬就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他拿出了一枚银币放在了嘴里,他身后的缇骑们,有模有样。
没过多久,袁彬便挖通对方的地洞。
地洞仅仅一人高,两人宽,两个小厮在交谈着,袁彬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
一个小厮叹了口气说道:“听说了没?副将军打了个大胜仗!火药库都炸了,还赢了,太牛了!”
另一人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可不是吗?要我说咱们在这挖地洞,就是刨祖宗的坟头,但是家主要咱们干,咱们能不干吗?”
“要不咱们跑吧,京营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清汰招人吗?受这等气作甚?前线打仗,我们在这,刨地道奔着火药库而去!”
“孩子老婆不要了?唉。”
“唉。”
地洞里传来了重重的叹息声。
袁彬带着人小心的摸了过去,抓住了推土的车,将嘴里的硬币拿了出来,笑着说道:“两位,跟我走一趟吧。”
“鬼啊!”小厮差点被钻出来的袁彬给吓死!
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就跟鬼一样。
袁彬带着两个小厮上去,交给了缇骑去审问,老营的军士们,自然会把所有人抓捕。
而且很多工程营的军士们,已经围着火药库挖起了堑壕,而且火药库内,每三步一岗,配长短兵巡防,万无一失。
袁彬看着一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家伙,吐了口浓痰:“一群狗东西,要不是爷打仗,定要带人把你们满门押送入京!”
是祁县渠家人。
袁彬吐了口浊气,看着天空的星星,有点呆滞,他不是在思考什么,他只是有点累了。
从万全都司直奔东胜卫,再到镇虏卫一路换马疾驰。
他看着堑壕挖好,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儿,猛地躺在了地上,呼呼的睡去。
老营,是大明十二团营之前京营留在京师的两万人,十二团营称呼原来京营的老兵叫老营人。
老营人是整个战场上,对瓦剌人恨意最重的一群人了。
是夜,韩政和伯都,一直延颈东望,希望可以看到漫天火光,但是很可惜,他们并未如愿。
伯都一甩袖子,离开了城头,临走的时候,骂骂咧咧的说道:“贰臣贼子果然不可靠!”
只有韩政一直喃喃自语:“不应该啊,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得手了才是。”
韩政不知道,他联系的那些奸细,已经被袁彬悉数抓获了。
韩政重重的叹了口气,鬼蜮伎俩,终归不是道,只是术罢了。
在东胜卫火药库爆炸的情况下,瓦剌人带着河套汉儿、瓦剌、哈密军,都不能打败大明军。
企盼着再打出土木堡之变的瓦剌人,俨然是白日做梦。
首先,大明皇帝还在京师,这就抓不到…
次日的下午,于谦收到了来自东胜卫和镇虏卫的军报,眉头紧皱了许久,舒展开来,令人送到京师。
于谦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兴安那动不动就砸下了的天火、地陷、陨石、海啸,哪里比得过战场上,这些糟心的事儿呢?
陛下对贰臣贼子极度痛恨,甚至要凌迟处死,方解心痛之恨。
他们算是人吗?不算是。
既然不算人,那为什么要和一群不是人的东西生气呢?
于谦走出了万全都司府,继续这每日的巡查。
万全都司,当初杨洪重新修缮过一次,他还是让人挖了堑壕,埋下了数个大缸,防止有人打地洞,当土耗子。
朱祁钰收到了于谦送来的最新战报时,人在讲武堂,正在和杨洪讨论边关战事。
朱祁钰一拍桌子,愤怒的说道:“找死!”
“卢忠,派一骑天子缇骑,带一千锦衣卫,前往祁县,将祁县渠家一网打尽,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反了天了!”
杨洪本来想劝一劝,但是左思右想,还是不劝了。
这有什么好劝的呢?
不过是一群不知天命的蠢货罢了。
杨洪叹了口气说道:“陛下莫气,杨俊疏于防范,理当重罚!”
杨俊虽然赢了,但是东胜卫的火药库还是被人给点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正是因为杨俊疏于防范,才导致了敌人的可乘之机。
若是提前想到地道之事,还又这等危机时刻?
朱祁钰摇头说道:“东胜卫弃置二十余年,仅冬天派出大同左卫两千,接纳投献之人,有人经营,甚至比大明军还要了解,那也正常。”
“而且东胜卫火药库究竟是挖了地道,还是本就有地道,这件事尚未可知,到底怎么炸的,还待前线查补。”
“如果本来就有,那杨俊就是土行孙,也防不住啊。”
“战场千变万化,谁能预料到敌人,会有怎么样的阴谋诡计?”
“打了胜仗,责罚主将,没有这般道理。”
最主要的是杨俊赢了,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这是一般的公理。
“报!”一个职方司主事跑了上来说道:“参见陛下。”
“东胜卫陈情,火药库爆炸,乃是有奸细作乱。”
朱祁钰拿过了战报,看了半天说道:“这群家伙,真的该死!怎么没炸死这群人呢?”
东胜卫可不是只有十二团营,还有大同左右卫军,纵火点燃火药库的居然是大同左卫的一名百户,当天负责巡查火药库,带了明火。
此人姓渠,已经被押解进京了…
而且被抓获的奸细,不止一人,有十几人之多,他们在城中纵火,被擒。
杨洪接过了军报,叹了口气,他其实多少知道一些晋商的狷狂,毕竟他在开平卫戍边多年,这些人贩卖军机、向草原都是钢羽火器等物,这些事情,他多少有所耳闻。
“朕从来不是不许任何人发财。”朱祁钰深吸了口气说道:“但这些算人吗?”
“他们做的什么生意?潞麻、莫合烟、莺粟花,这些若是作为药材,送到惠民药局出售也就罢了,他们拿去谋财害命!”
“大明军在前线打仗,他们在做什么?在后面扯后腿吗?想要大明军队撤退的心,比瓦剌人还要重!”
朱祁钰不是不允许个人奋斗、个人发财,他也授勋,给了杨洪昌平侯,给了杨洪世券,还给了石亨武清侯,此战之后,也会赐下世券。
贩售大明军机、提供火药箭羽、甚至还亲自下场,纵火、挖地道等等不法之事。
这是奔着灭族去的!
卢忠领命而去,陛下的怒火冲天,若是不及时平息这股怒火,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朱祁钰坐下,深吸了口气,闭目养神。
国家是什么?
恩格斯说,为了使经济利益互相冲突的阶级,不致在无谓的斗争中,把自己和社会消灭,就需要有一种凌驾于社会之上的力量,这种力量应当缓和冲突。
把冲突保持在‘秩序’的范围以内,这种从社会中产生但又自居于社会之上并且日益同社会相异化的力量,就是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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