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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朱祁钰很欣慰,没有看到有朝臣为渠家为代表的商帮说话,这一点上,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不枉费朱祁钰登基近两年来,不辞辛苦的钓鱼、打窝、修鱼塘,至少他们的屁股,现在不敢坐到肉食者那一侧。
因为朝廷正在逐渐变成了很大一只肉食者。
在自然界中,谁能够更有效的捕猎食物,谁就可以成为肉食者,决定了它在自然界的地位。
在朝廷,在大明亦是如此,谁能够吃的更多,谁的权力就更大。
大明始终是一个官本位的世界,商贾家财再过于丰厚,也要让孩子们参加科举考试,博得功名,最终去做官。
金濂深吸了口气问道:“陛下,西受降城,也就是陛下要建的新的靖虏府,会设置税监钞关,在三府之地的集市上,也要设立税监,那靖虏府留存几何?”
金濂提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利益划分。
林绣立刻说道:“金尚书,不是说了吗?五五分账,内帑国帑对半,这怎么又提出这个问题了呢?”
这个之前利润这一环节,已经讨论过了,为何现在金濂又要拿出来说呢?
王祜立刻说道:“那地方也需要留一些啊,这部分呢?”
林绣嗤之以鼻的说道:“那是朝廷的事儿了,内帑该是多少,是多少!”
朱祁钰笑而不语,不回答这个问题。
大明最大的那只食肉者是谁?
正是他这个皇帝,钱袋这种事自然要锁紧了。
胡濙咳嗽了一声,示意金濂适可而止,和地方上如何沟通利益分配问题,那的确是朝廷的事儿,主意不能打到陛下的钱袋子里去。
盐铁会议结束了,朱祁钰要讲的货币流通问题,依旧没有讲出来…
这次的盐铁会议,更多的是讨论河套地区的开发问题。
其实这里面朱祁钰没有讲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去做百姓的工作。
这是一个很大的课题,由于谦去负责。
无论怎么换角度,集宁的确被付之一炬,那的确是个巨大的烂摊子。
兴安拿过了一本奏疏,和小黄门耳语了几声,俯首说道:“陛下,宣府兵科给事中、宣府总兵官高远送来奏疏,宣府的贡市,要开市了。”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百七十四章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朱纯并非科班出身,他来宣府这十四年的时间里,多数以作画为生,但是也不是一无是处,吃着朝廷的俸禄,啥都不干。
他对宣府足够的了解,对马市也足够的了解。
但是上次他抓了一个奸细,得了一块功赏牌后,他就揽下了营建宣府贡市的活儿。
这个活儿很难吗?其实不难,因为大皇帝建立贡市,实在是众望所归之事。
「近闻北虏进贡多挟马入边私市,市者得之,皆以归势家,因取厚利,厚利之下,商民必趋之若鹜,远近商贾,多以铁货与虏交易,村市居民,亦相率犯禁。」
宣府的百姓想要贡市、宣府的势要豪右之家想要贡市、鞑靼人想要贡市,几乎所有人都想要贡市。
私市私集,是在宣府贡市设立之前,就已经极其普遍的现象了,而且借着互市的名义,在山外九州,大肆劫掠的马匪可不再少数。
这种乱象,他几次上书朝廷,却始终没有回应,一来,他的奏疏不受重视,二来,大明如此强大,些许蟊贼耳,不值一提。
土木堡之变以来,他的奏疏得到了极大的重视,而且推进速度极快。
大皇帝送来了三十万枚马价银,作为贡市第一次交易资金,要求不少于五万匹能用之战马。
宣府方面立刻投入了约五万的民夫,在安定门的贾家营,开始营造贡市围城,相继建成了镇朔楼、清远楼等楼宇,负责管理两个互市。
贾家营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是一个盆地,四面环山,却是四通八达,当初也先派遣了阿噶多尔济,意图进攻贾家营,希望能够牵制宣府主力,为攻打万全城做掩护。
可惜的是,阿噶多尔济发挥了鞑靼人的优良传统,望风而逃。
而此时的贾家营因为营建,起了一个围十里的小城营堡,虽然是互市,但是有着极其浓郁的军堡风格,比如有跑马道,也有三层的瓮城。
正统五年,宣化城开始包砖,宣府自此成为了砖城,而这次营建贾家营贡市,不过花费了不到三万块银元,就建成了。
大明银元,比京师贵多了,一块能当三块花,草原人对这种银币颇为追捧。
当然城内主要是以贡市为主。
鞑靼人、兀良哈人都可以驱赶牲畜来到宣府贡市,获得大明的银币,然后用银币换取生活所必须要用的铁锅、盐巴等物。
在某种程度上,朱纯认为大明的银币,更像是一种不容易伪造、制作精美的盐引,大明给银币获得马匹,而大明的商贾,将货物运到宣府,用大明的货物,将大明的银币换到内地。
这不就是翻版的盐引吗?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一般等价物的货币和边镇粮草、淮南盐息息相关的盐引,完全不同。
首先,就是大明准备了作为交换的盐巴、茶叶、铁锅、农具、马铁铁等物,全都滞销了。
这帮鞑靼的台吉、奴酋带走了大明的银币,留下了他们的牲畜,却没有带走大明准备的货物、物资,生活必需品。
因为台吉和奴酋们,认为大明想要赚两次,第一次是低价收购牲畜,第二次是高价贩售货物。
朱纯看着那些瘦骨嶙峋的牧民,就是叹息。
天地良心!
这些货物已经非常便宜了,至少宣府什么价格,贡市就是什么价格。
朱纯已经被骂的狗血淋头了,说朱纯应该送去太医院观察观察,是不是鞑靼人的奸细!
宣府虽然谈不上缺少这些东西,但是也并不宽裕,结果都被拿去贩卖,这不是里通鞑靼吗?
这不得把朱纯办个通贼的罪?不送去太医院,观察观察这位官老爷到底是不是鞑靼人的奸细?
朱纯顶着巨大的压力,将这些草原急缺的物资,从宣府运到贾家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吸引草原人把马匹送到贡市来。
可惜,草原人的台吉和奴酋,似乎不懂竭泽而渔则无鱼的道理。
百姓对那些闪着光的银币,根本没什么感触,他们看到了那些铁锅、茶叶、盐巴的眼睛才是亮的。
于谦的说法是对的,永乐年间,草原人生计困难,不仅仅是大明的攻伐,其中也有大明制成永乐通宝,被草原人用牲畜换取。
导致了草原上生活崩溃了。
朱纯指着那些拉着银币走了的台吉和奴酋,还有那些看着盐巴和铁锅眷眷不舍的牧民,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那些拉到贾家营的物资,再送回宣府扑买就是,宣府也不宽裕,也不都是什么时令之物。
但是那些走投无路的草原百姓们呢?
他将所有的见闻写到了奏疏之中:「鞑靼控弦十余万,多畜货贝,稍厌兵,乃徙幕东方,若以物换物,则日滋月息,即令鞑靼、吉囊等部落,众三四十万。」
「然草原竞奢之风甚嚣,徒慕金银之物,舍本逐末,盛耶?衰耶!」
朱纯十分肯定,鞑靼王、台吉、奴酋的只带走银币,不带走物资的做法不对。
按照大皇帝的财经事务理论,货币分为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
而银币的使用价值近乎等于零,而其本身充当的就是交换价值,这些是决定了银币成为一般等价物的原因。
这不交换的银币,就像是没有农夫耕种的土地一样,一文不值。
把银币拿走,然后屯在部落里,等到白毛风来的时候,既不能买煤生火,更不能购置布绢遮风,没有铁锅他们只能用皮兜着水煮食,没有盐巴他们会虚弱无力。
朱纯才会说,舍本逐末,盛耶?衰耶!
朱纯的想法,从逻辑上讲,完全是对的,他的道理也是丝毫没有问题的。
就像圣贤书上那些劝人向善的道理,的确正确,但是现实总是如此的荒诞,永乐年间的悲剧,似乎要在景泰年间,再次上演。
举着圣贤书做事,一事无成,这个道理朱纯早就明白了,现在理解更加深刻了几分。
朱纯站在镇虏楼上,看着那些百姓,越想越难受,奏疏是写给皇帝的,那自然是温文尔雅,但是在贾家营互市,他就完全没必要遮遮掩掩。
他对着那群离开的台吉和奴酋,破口大骂:“真不是东西,简直就是土匪!比土匪还不如呢!哪怕是去青楼呢,多少花点!”
“花不了多少钱!带回去点盐巴和铁锅,哪怕是带点毛毡、麻绳也行啊!”
“还让人家老百姓念你们好,就一句话,呸!恶心!”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彼唯有见于近而无见于远,有察于寡而无察于多,端推此辈!”
到底是读书人,最后文绉绉的骂了几句,开始调拨物资回宣府,鞑靼人不要有的是人要,大军正在前线恢复集宁周围的生产生活,需要的物料更多。
而此时的官山议事台再次迎来了黎明的曙光,于谦在巨大的议事台上,迎着紫气东来,打了一套五禽戏,行云流水,最后慢慢收尾。
最近于谦的身体越来越好了,说话中气十足,而且不用走到哪里,都带着口罩。
于谦的身体,是被累垮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人最怕的不是遇到了问题,也不是怕没有办法解决,而是有办法,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解决。
于谦最近很少消耗心力去思考过去那些夙夜哀叹之事,大明皇帝是个能拿主意的人,即便是有些小的误差也无妨,都是可以纠正的。
“于少保,征虏将军请少保前往议事厅,将领们都到了。”一个校尉拿着一把方巾,递给了于谦。
于谦拿过了方巾,擦了擦汗,走进了议事台的正殿,现在挂牌前军都指挥司的牌额,有陛下御笔亲书的「耸峙严疆」四个大字。
“参见于少保!”诸多军将拱手见礼。
于谦笑着说道:“大家都请坐,不必如此拘谨,大军还没打算进军河套,并非战时会议。”
于谦对这种尊敬依旧不是很习惯。
他在正统十三年以前,只不过是地方巡抚,和石亨喷来喷去,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正统十四年八月十五日之前,他也只是大明的一个普通侍郎,在朝中甚至连称一声明公的资格都没有。
那时候兵部尚书是邝埜。
坊间多有流传,土木堡之变,是于谦为首的一干臣子们的阴谋,他们阴谋的克扣了大明京营的粮草,才导致了土木堡之变的大溃败,借机上位。
想想那在通州的八百万石粮草,这个阴谋论,倒是颇为站得住根脚,虽然土木堡大溃败,是因为没有水源,是因为贸然移营。
但是谁在乎呢?大家只想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罢了。
按照谁获利最大,阴谋的发动者是谁的道理,这种传闻的指向,应该是当今陛下才对,毕竟陛下获利最大。
但是散播流言的家伙,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骂于谦几句无所谓,他们不敢往陛下脑袋头上扣屎盆子,因为陛下真的会请他们去太医院坐一坐,然后问问他们背后是谁。
于谦很想问一句,自己何德何能呢?
他一个兵部左侍郎,去规划阴谋,颠覆大明皇帝亲征事务,那太看得起他了。
正如现在,将士们如此的尊重他,何德何能呢?
他也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于谦经常和陛下论政,除了劝陛下仁恕之道以外,于谦也在努力地学习,当然不是学钓鱼,那老钓不到,全靠水猴子挂钩的钓鱼法,是不值得学习的。
于谦要学那些洞若观火的远见。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陛下的确是肉食者,但是陛下身后就是悬崖,他不得不远见。
那些远见,于谦每次都要认真领悟,总是颇有收获。
陛下身后有高人啊,百尺那么高。
他要对得起所有军士,对他的尊重。
于谦笑着说道:“武清侯,我需要抽调五百天子亲徒的掌令官,恢复集宁地区的生产。”
石亨坐在了主位,他是超品侯爵,自然不需要对于谦行礼,但是一听于谦要五百个掌令官,立刻就恼火了!
真好意思开口,一张嘴就是五百陛下亲自教谕掌令官!他怎么不去抢呢?!
“于少保,不是咱老石叩门,也不是咱老石不尊陛下将令,五百掌令官?你还不如把十二团营整个拆了去好了!”
“陛下一共就给了咱老石五百三十二名掌令官,你一下子要走五百,不行,绝对不行!没门,想都别想!”
陛下亲自教谕的掌令官,那是大军军纪的保障,这要是直接抽走五百掌令官,大军到了河套,就会变成恶犬出笼,把整个河套折腾的不知道什么样才肯罢休。
军纪一旦败坏,想要恢复,除非打碎了重建,否则就只会一直败坏下去。
于谦也不恼火,他笑呵呵的说道:“十月份新的掌令官就到了,咱们至少要修整三个月,安定了集宁地区之后,才会攻伐河套地区,正好赶上趟儿。”
“我这里又陛下的敕谕,武清侯要不要看看。”
石亨认真的思考了片刻,一看陛下的敕谕,他也没办法,于谦说的是实情。
他点头说道:“十月份的新掌令官能到的话,借你五百也无妨。”
“不过于少保,在山外九州、京畿,五百掌令官,那至少能掌三千里,三万甲了,这就是至少三十六万户,集宁满打满算不过五万户,一百个掌令官足矣了。”
于谦笑着说道:“毕竟是再复之地,多是生民。”
“五百掌令官也不够,但是十二团营,只有五百掌令官了,我还需要至少一万兵马,配合这五百掌令官,否则掌令官宣谕,也不太安全。”
石亨眉头紧皱,最后还是点头说道:“那好吧,于少保,需要什么尽管说。”
于谦左右看了看说道:“就平日里十二团营如何拉练,就如何做就够了,只要大军还在,过了最开始这段躁动时间,就不会有事了。”
石亨眉头紧皱的说道:“于少保打算怎么做?”
于谦笑着摇头说道:“这东西武清侯真的要学吗?安民之道,可是大道之行,若是武清侯要学,就跟着于某看几天,也不难。”
石亨猛地打了个哆嗦,连连摆手说道:“还是不学了,于少保竭力施为就是,我还是带兵打仗的好。”
“你们,其他人,也不好去瞎打听,听到了没有?”
诸将领大声的喊道:“谨遵将军将令!”
石亨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其实也简单,自古将领,掌兵不掌财。
掌兵又掌财的在大汉,那叫豪强,在大唐那叫藩镇,在五代十国,那叫军头。
石亨发现自己差点就咬了陛下下的饵,差点着了皇帝的道儿!幸好闪的快。
“那就谢过武清侯了。”于谦点头。
石亨对着东方大声的说道:“为陛下尽忠竭能!”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不仅要军事胜利,还要政治胜利!
大明的军队,十分的忠诚,这不是石亨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大明的十二团营的庶弁将是讲武堂培养的,这是大明军队的中坚力量,大明的俸禄是朝廷支付了一部分,其余都是大明皇帝赏赐的。
大明军队纪律是由掌令官进行维持的,掌令官是天子亲徒教谕而出,上上下下都是天子耳目。
这只大明最能打的十二团营,不是他石亨的,是大明皇帝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于谦要掌令官,石亨可以不给,因为于谦只是总督军务,但若是陛下的敕谕,他必然要遵守,违抗圣旨,自然有人为陛下尽忠。
忠诚!
李永昌虽然平日是只发掌印火牌,但是李永昌可是配永乐剑在军中,一旦石亨抗旨不遵,其下场,就是必死无疑。
但是石亨为什么要抗命呢?
他没理由。
这么强大的一支军队在他手里,他只要不乱来,国公之位就在不远的地方,向他招手。
于谦笑着说道:“那我去组织百姓,武清侯真的不要去看看吗?”
石亨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于谦,越来越像陛下,整天下钩子钓鱼。
当我石某人是吃豆腐长大的,满脑子都是浆糊不成?
开玩笑,能上你这个当?
于谦站起身来说道:“那武清侯忙着。”
“送于少保!”石亨乐呵呵的说道。
大明的朝堂上,怎么这么多钓鱼佬,要钓鱼去河里钓去!
石亨面色一整,坐直了身子,十分严肃的说道:“集宁被焚,百姓大乱,四散奔逃被大军收束。”
“我命令全军,枕戈待旦,稍有异动,立刻大兵进剿!绝不姑息!”
军队是压舱石,军队有着极其鲜明的底线思维,那就是保持稳定的最后手段。
一旦集宁这些四散而逃被收束的百姓,在某些人的鼓动之下,揭竿而起,偷袭大明武库、粮仓等地,那就不能怪他石亨了。
陛下虽然不擅谋,但是擅略,这一点上,陛下也多次在军事会议上,说的很明确了。
“喏!”诸将领正襟危坐,大声高喊,这是将令,不遵者斩!
石亨深吸一口气说道:“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
于谦要的掌令官很快就齐聚一堂,于谦看着站的笔直的掌令官,笑意盎然的说道:“大明的军队所向披靡横扫集宁瓦剌残部,瓦剌人望风而逃,让出了卓资山和集宁。”
“这是大明军的军事胜利,我们不止一次见识到了大明军队的强大实力,正是这种实力,让瓦剌人、让草原人望风而逃!”
“那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明军队,又回来了。”
“但是,陛下明旨,只有军事胜利,是远远不够的!军事胜利只能让敌人失去抵抗能力。”
“我们掌令官的存在,就是为了保证大明的政治胜利,进而让敌人最终屈服于我们的意志!”
于谦说的是陛下当初出战之前,叮嘱的原话。
这番话,在于谦看来,已经非常浅显直白的讲明白了,什么叫叫做内圣外王之道。
杨洪一直想知道,景泰年间大明军队的胜利,和永乐年间的胜利,有何不同。
就是这四个字,政治胜利。
“军事胜利依靠的是手段,是意志,政治胜利依靠的是什么呢?”
“陛下在授课的时候,已经讲的很明白了,民为邦本,以民为本。”
“诸位掌令官已经跟随大军征战三个月有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们的体会,一定比我要讲的更加深入,更加透彻!”
“那么检验你们的时刻到了。”
“现在,每五人为一队,组织百姓结成甲、里、乡,准备安置百姓,组织百姓夏耕,组织百姓修建官道驿路,挑选里甲首、里正,义勇团练队正。”
“组织百姓用自己的双手,建设自己的家,保卫自己的家。”
“现在出发吧!”
于谦为什么不耗心力?
当初于谦、石亨和陛下,论岳家军战斗力极其强悍,朱仙镇八百骑兵冲击金军十万大军的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到底是如何养成的。
于谦说,做在前面。
陛下知行合一,把事情,面面俱到的做在了前面。
于谦更觉得自己闲庭若步的来到了前线,然后回去再捞一块奇功牌。
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明军队的强无敌,是大明皇帝的强无敌,这一点上,无论是于谦还是石亨,观点上,出奇的一致。
“明军威武!”掌令官站直了身子,齐声高呼!
大明前左佥都御史王复,此时也在集宁。
王复奉天殿上,认为与民争利是不对的,王复家中,世代以海贸为生,他所看到的,所见到的,都是势要豪右之家在做善事,毕竟那些恶事,大善人们等闲是不会让孩子们看到的。
正如渠成义、渠成仁、渠成德三兄弟一样,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做的事,既见不得光,更见不得人,只要被发现,就会倾覆。
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作恶,所以他们会让孩子们,看到自己做的恶吗?
不会。
所王复以庶民的身份加入了十二团营,他要看看,到底陛下是对的,还是错的。
其实还是那个最初的问题。
缙绅离开了百姓那肯定活不成,那百姓们离开了缙绅能不能活呢?
在王复的潜意识里,百姓和缙绅相扶依存,就像是海里的寄居蟹离不开蚌一般。
王复并不是一个贪官污吏,更不是一个卖国求荣之徒,他因为读书识字,而且有丰富的跟百姓打交道的经验,成为了一名掌令官。
他跟随着众多的掌令官,开始组织百姓。
他和于谦都是同进士出身,在地方担任推官,随后做了检阅边事给事中,随后做了监察御史,在地方巡抚了三年回京。
他不是没有和百姓们打过交待,但是面前如此凄惨的百姓,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王复搜肠刮肚,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形容词,那就是麻木不仁。
王复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三四百人,如同饿狼一般的眼神,有点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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