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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大宁卫就是这种小刀子割肉,从北元身上割下来的。
元昭宗死后,朱元璋养精蓄锐十五年,忽然猛地砸出去一拳,将北元的王庭给灭了。
天元帝单骑逃脱,大明军在捕鱼儿海大获全胜。
至此设立了北平行都司,以大宁卫为都司治所,随后朱元璋十七子朱权被封宁王,就藩大宁卫。
靖难之役中,朱权配合朱棣造反,随后宁王府迁到江西南昌,最后被褫夺了兵权。
宁府内迁,北方人口流失,偌大的北平行都司,便被弃置了。
此时的乌格齐老态龙钟的坐在旧宁王府,即便是最小的满都鲁,已经有了当初元昭宗临危不惧的风采。
乌格齐笑着说道:“打起精神来,这是怎么了?大明军队的实力本就如此,我见了不止一次了,难道是土木堡之变,重燃了你们对复元的雄心壮志吗?”
乌格齐紧了紧大氅,摇头说道:“如此不臣之心,若是被大皇帝知道了,我们连这大宁卫也没法呆了。”
脱脱不花坐在主位上,他是大汗,他无奈的说道:“我当然知道大明会赢,可是这也太快了吧。”
“如果明军有这等实力,我们为什么还要维持我们庞大的军队呢?”
“保卫鞑靼人吗?”
乌格齐摇头说道:“是为了让人们相信鞑靼受到了保卫。”
脱脱不花眉头紧皱的说道:“让大明人?”
“不,不。”乌格齐做了一个十分夸张的表情,看着脱脱不花说道:“不是让大明人相信,是鞑靼人。”
“大明知道鞑靼的军队无法保卫鞑靼,是让鞑靼人相信鞑靼受到了保卫。”
脱脱不花、阿噶多尔济、满都鲁全都呆滞的看着乌格齐,他们至此才终于彻底理解了鞑靼人军队存在的意义。
乌格齐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永乐年间的现状。
他笑着说道:“很意外吗?”
“事实上,这也是永乐年间的常态,我们能够放牧,需要感谢大明文皇帝的宽宥,和当时大明北方人口稀松,无力继续北征和有效统治北平行都司。”
脱脱不花叹了口气,现实如此的残酷。
不过他很快就振奋了精神,反正挨打的瓦剌人,又不是鞑靼人。
他坐直了身子说道:“也先大石送来了书信,想要借道北平行都司,从北古口南下,直入京师。”
满都鲁呆滞的说道:“也先是疯了吗?就算是我们借道给他,他从北古口而入,一旦大明军再次占领北古口,那他就像是钻进了渔网的鱼,哪里还有挣脱的可能?”
“现在又不是当初,大明军无力野战,瓦剌人如此,是自取灭亡。”
满都鲁完全无法想象,也先是如何做出这种决定,虽然勇气很大,但是也就是勇气而已了。
现在大明京师处于战争迷雾之中,到底有多少军备,有多少军卒,都是一个未知数,这贸然前往,在满都鲁看来,真的会死。
阿噶多尔济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我们应该答应也先,哪怕是不配合也先进攻,我们只要帮他站稳了北古口,他也有退路不是吗?”
“大明胜,瓦剌大败而归,自然无力谋求汗位,大明败,那更好不过了,草原部落可得少许的安寝之日。”
乌格齐是三个孩子父亲,确切的说,三个孩子血脉尊贵,他只能是阿伯。
他老了,凭借着最后一点老脸,把阿噶多尔济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让脱脱不花宽宥了阿噶多尔济。
但是阿噶多尔济依旧是喜欢冒险的人。
乌格齐紧了紧大氅,无奈的说道:“我的孩子们,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
“即便是天上的苍鹰在狩猎之前,也要看一下猎物是不是好对付,我们作为长生天下的勇士,难道不需要观察一下大明京师吗?”
“在大明军前进的路上,我们看到了四武团营所向披靡,我们看到了四勇团营如同波浪中的礁石一样坚挺,四威团营呢?”
“大明可是有十二团营,你们没发现,我们自始至终,就没有看到四威团营的出战吗?”
“他们在哪里?”
乌格齐说完,脱脱不花、阿噶多尔济、满都鲁三个人立刻背后生了一层的冷汗,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以身为饵?!”
大皇帝在京师钓鱼的传闻,早就传遍了草原,老是钓不到,也成了一种戏谑,虽然大家嘲讽大皇帝的钓鱼技术,但是从来没人敢小瞧大明皇帝。
乌格齐一说,立刻让三个人全都呆滞了,四威团营在哪里?
大明十二团营,现在八个团营,都在阴山余脉,但是四威团营呢?
“不去,坚决不能同意也先的提议,让他去别的地方借道去!”阿噶多尔济站了起来,冷汗直流,大声的喊道。
也先大军过境之后,他可以跑到和林窝着去,但是鞑靼人呢?
那要面对大皇帝的怒火!
差点就着了大皇帝的道儿!
怎么会有这种钓鱼佬,把自己当饵钓鱼!这大皇帝,钓鱼钓魔怔了,真的是太离谱了!
脱脱不花看着阿噶多尔济的样子,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总是喜欢冒险的二弟,终于认清楚了现状。
这对鞑靼人而言是个好事,谁闲的没事干想要西征呢?待在自己家不好吗?
脱脱不花继续开口说道:“谢阿伯教会,二弟你坐下。”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鞑靼有乌格齐,真乃是鞑靼幸事。
脱脱不花面色沉重的说道:“近来很多的鞑靼王跑去了宣府贡市,和大明交易马匹,但是只交换了银币,不交换铁锅盐巴,最近很多鞑靼人都开始脱离部族,逃向了集宁地区。”
“相比较刚刚经历战乱的集宁,他们认为鞑靼人的领地,更加危险。”
脱脱不花的语气里满是担忧,人口凋零的现状,似乎已经无法挽回,大明军在集宁地区的所作所为,堪称王道之师。
满都鲁眼神中多了许多的凶狠,低声说道:“我们以立太子为名,召开大会,将诸多鞑靼王召集起来,告诉他们,必须要兑换一定比例的铁锅盐巴,否则大兵讨伐他们。”
“长此以往下去,哪里还用大明军队长驱直入?我们自己就像春天的雪一样,无声无息的消融了。”
阿噶多尔济有些尴尬的坐下,也不言语,其实他也去宣府卖马了,而且换的都是银币,但这么做,好像是不对的呀…
脱脱不花看了一眼阿噶多尔济,叹了口气,这个亲弟弟,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顽劣,丝毫不能为他分忧。
乌格齐坐直了身子,眼神似乎是怀念过往,又似乎在眺望着,他笑着说道:“我们的话,鞑靼王可能不听,但是大皇帝陛下的话,他们不敢不听。”
“与其我们去说,还不如让大皇帝陛下下敕谕申饬,他们更怕。”
“正如我之前所言,让鞑靼人相信我们军队可以保护鞑靼,但是大家都清楚的知道,我们的军队保护不了鞑靼。”
“如果能够请旨,让皇帝下了敕谕,我们反而会轻松许多。”
脱脱不花认真的想了许久说道:“那么,代价是什么?”
“不如找一个草原上的明珠,献给大皇帝?”阿噶多尔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满都鲁嗤之以鼻的说道:“大皇帝陛下根本不喜欢!朝鲜王献出的少女,都被安排到了官邸去,那可是高丽姬啊!”
乌格齐叹息的说道:“还是马匹吧,大皇帝陛下对于军马需求极大,甚至用精美的银币交换,我们献上马匹,希望能够请来申饬的敕谕。”
阿噶多尔济有些奇怪的说道:“为什么会有人能够抵抗高丽姬的诱惑呢?那可是和扬州瘦马齐名的淑女。”
“就连当年文皇帝都喜欢高丽姬,走的时候,还把她们都殉葬了。”
乌格齐目光流转,他深吸了口气说道:“大皇帝陛下不要别人献的,陛下自己有手有脚,自己会取,集宁地区最多的声音是什么?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脱脱不花瞪大了眼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能这么理解的吗?
“我来写书信吧。”脱脱不花点头说道。
满都鲁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的说道:“大汗,要不书信还是我来写吧,于少保不在京师,大皇帝陛下身边,怕是没人能看得懂了。”
满都鲁用了一种不太隐晦的方式,表示了对脱脱不花的汉字的嫌弃。
“那好吧。”脱脱不花有些无奈的说道。
脱古作为质子,不止一次的提出了让别人代笔,但是脱脱不花总觉得那些大长句、大排比段落的马屁,实在是羞于启齿,而且为了表示恭顺,他觉得亲笔书信,才有诚意。
但是于少保不在京师,他的字的确是不太有人能看懂。
就连杨洪都看不懂。
乌格齐忽然开口说道:“大汗,你应该通知一下兀良哈部的首领,也就是你的岳父沙不丹,让他不要借道,否则大明天子怒而兴兵,遭殃的是我们。”
脱脱不花面色苦楚,他当初中了也先的奸计,他的妻子,脱古的母亲,被他刺伤了耳鼻,他的岳父沙不丹对他只有愤怒。
“希望愤怒之下的沙不丹,不要做出给草原招致灾祸的事情。”
由满都鲁代笔,脱脱不花的书信,延着官道驿路向着京师而去。
北平行都司,大宁卫到京师也有驿路吗?
的确有,洪武二十七年,置驿传,自大宁东路,至广宁四百八十五里,置十驿,永乐十三年,至北衙六百里,置十二驿。
如果朱棣能够多撑几年,等迁都大计确定,北平行都司复置,几乎是可预期的事儿。
但迁都是定下来了,大明也开始兴文匽武了…
朱祁钰收到了四夷馆的书信,对于脱脱不花的请求,朱祁钰置若罔闻,马匹太仆寺可以收下,至于申饬鞑靼王的事儿,他才不做。
开玩笑,一点点马匹就想得到大皇帝的申饬敕谕,那皇帝的敕谕岂不是太廉价了?
得加钱。
朱祁钰看着于谦的奏疏,于谦在奏疏里说了很多,提到了集宁府的热火朝天,也提到了王复的幡然悔悟,更提到了集宁城的泰安门。
“好好的一个国之悍将,怎么就这么喜欢拍马屁呢?”朱祁钰收起了于谦的奏疏。
于谦对朝堂的预料是极为精准的,大军出塞,朝堂上的确是有了一些不同的声音,而且甚嚣尘上,胡濙四处扑火,但是显然是有愈演愈烈之风。
毕竟大军七月攻克集宁之后,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有动弹了。
又是一年中秋节,朱祁钰给土木堡之战殉难将士点了柱香。
“复仇才刚刚开始。”朱祁钰吐了口浊气,将灵牌翻了回去。
朱祁钰站在讲武堂聚贤阁的二楼,看着操练的军将、掌令官,笑意盎然。
大明啊,欣欣向荣。
“兴安,卢忠,污蔑于少保的人找到了没?”朱祁钰开口问道。
最近京师不太安宁,有些人,不太老实,又开始了英雄扩大化、英雄污名化,兴文匽武的老路。
这路子在朱祁钰这里走不通,太医院已经设了雅座,人抓到了,不得观察观察什么属性?
兴安和卢忠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这种流言,的确是一传十,十传百,想要抓到散播留言的元凶,难如登天。
“陛下胡尚书求见。”一个小黄门匆匆上楼俯首说道。
朱祁钰点头说道:“宣。”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胡濙见礼。
朱祁钰点头说道:“朕躬安,可是心不安啊,坐。”
胡濙乐呵呵的说道:“这不臣就来为陛下分忧解难了吗?陛下可是忧心有人诬蔑于少保的事儿?”
“这事儿,不难。”
胡濙最近四处救火,也终于摸到了一些处理这些事儿的脉络。
朱祁钰点头说道:“哦,说说看。”
胡濙探了探身子说道:“请陛下听我分说。”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百七十八章 精忠演义说本
朱祁钰作为大明的户部尚书,清楚的知道大明皇帝的一纸敕谕的价值,几千匹吗?鞑靼人也是想屁吃。
他们的百姓投献到了大明,那就是大明的百姓了。
只要处理得当,他们就是大明最好的马倌,最好的放牧人,最好的佃户,最好的纳税人。
只要处理得当,分而划之,不让他们聚集起来,三五十年后,他们就会忘记自己鞑靼人的身份,孩子批右衽、蓄发、说汉话、写汉字,长相几无区别,他们就变成了汉人。
于谦在前线的处理意见,朱祁钰毫无意见,他收起了自己关于货币战争的论点。
他发现这个年代的一般等价物,是一种极其凶残的收割工具,甚至可以收割对方的百姓。
朱祁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人就该被骂吗?”
“就因为于少保,他脾气好,是个好人,所以他们就可以指着鼻子骂于少保,朕不是个好人,所以他们不敢。”
“明明是于少保带着大明百姓守住了京师,君出、虏入、播迁、党祸,全都是于少保全力维持!”
“当国家之多难,保社稷以无虞,惟公道而自持,却要为机奸之所害!天下焉有此等道理?”
朱祁钰对于谦挨骂是非常愤怒的,他朱祁钰是个不惜身的坏人,所以那些人不敢。
他们不敢指着大皇帝的鼻子,骂大皇帝阴谋的策划了土木堡天变,阴谋的篡位登极、阴谋的将大明五十万军民葬送于塞外,就为了那个位子。
其实骂大皇帝,理由更加充分,因为最大的受益者是皇帝,最有可能做到这种阴谋的是皇帝。
虽然当时的郕王只是京师留守。
他们甚至不懂明朝监国和留守的区别,甚至不知道朝廷的公文里,面对皇帝是奏,面对监国是启,面对留守是不屑一顾,问都不问。
但是说郕王是阴谋家,更能站得住脚。
但是他们不敢。
因为大皇帝真的会把他们送进太医院里,开膛破肚、碎尸万段的看看他们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他们只敢针对于谦。
胡濙看着怒气冲天的皇帝,老神在在的说道:“这个其实很好解决,不就是因为大明没有播迁,他们这么说话吗?其实很好办。”
“陛下看看这个是什么。”
胡濙正准备把自己的解决之道拿出来,结果小黄门匆匆的跑了进来。
“陛下,内阁大学士陈循求见。”
“宣。”
陈循见礼,然后坐在了另外一侧,他不和胡濙坐在一起,胡濙无德,名声太差。
陈循笑呵呵的说道:“陛下,臣有一本书。”
胡濙一愣,笑着说道:“诶,巧了,胡某也有一本书,不知道陈学士的书,和我的书,是否相同。”
“要不一起拿出来?”
胡濙先拿出了自己的书,看着陈循。
陈循一看封面,瞪着眼睛,心有不甘的拿出了自己的书,放在了桌上。
一模一样。
胡濙看着陈循终于乐了,陈循这家伙进门就坐到另一册,意思是不屑和胡濙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是做的事,却一模一样。
什么狗屁的读书人的清高!都特么的彪子立牌坊,又当又立!
陈循涨红了脸,一言不发。
朱祁钰看着胡濙得意洋洋的表情,也是无奈。
胡濙不是朱祁钰,胡濙其实非常在乎自己的名声,否则就不会在朝堂上,以六部之首尚书之尊,对着一个后辈儿,近似狷狂的怒斥了。
“这什么书?”朱祁钰拿起了胡濙那本书,立刻了然了胡濙的想法,点头说道:“胡尚书高明,真的很高。”
胡濙立刻坐直了身子,笑呵呵的说道:“臣哪有什么高明之处,还不是陛下首先戡定了江山,我们才查漏补缺?作为臣子,为陛下分忧,那不是臣子的本分吗?”
“陈学士,您说是不是?”
陈循吐了口浊气,胡濙拿出了君臣大义来砸他,他也没什么还手之力,只能闷声说道:“是,胡尚书说得对。”
“哈哈哈。”胡濙七十有六,却笑得中气十足,赶忙俯首说道:“臣唐突。”
朱祁钰拿起了那本书笑着说道:“无碍。”
陈循为什么要想着帮陛下分忧解难呢?
清流不是最喜欢跟皇帝对着干吗?
跟皇帝对着干的确可以博得清名,但是也只有清名了,眼看着礼部把地洗了,通政司把通政二字给做了,他们文渊阁的权柄,越来越低,越来越少。
清名是追求,但权柄却是现实的,陈循只能叹息,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机会,能在陛下这里露露脸,还被胡濙抢了先。
朱祁钰拿起了胡濙那本书,全名叫《精忠演义说本岳王全传》,乃是和《水浒传》、《三国演义》一样的章回体小说,一共八十回。
说岳飞是天界赤须龙、金翅鸟降凡,主要单元分为了拜师周桐、枪挑小梁王、岳母刺字尽忠报国、鏖兵死战牛头山,岳云衔枚出世,锤震金弹子,朱仙镇大捷、风波亭一杯毒酒。
后半段,则是完全的虚构,是岳飞次子岳雷,率领宋军打败金人,直捣黄龙府,恭迎二帝还朝,大宋重开的小说。
为何胡濙要平息最近的倒于风波呢?
因为胡濙知道于谦不能倒。
于谦持正守节都这么被污名化,然后被逼到不视事,最后倒台,他胡濙根本扛不住这样的舆情,几个回合就变成奸佞了。
保于就是保胡,保住于谦、就是胡濙对大皇帝最大的忠诚。
胡濙拿出这本书平息反倒于风波,其实逻辑很简单,就是以岳爷爷之神武,都无法真的奉天翊运,大明奉天翊运,还守住了京师,这不就是于谦最大的功绩吗?
忆苦思甜,不二法门。
胡濙专注洗地四十年,皇帝让他洗成什么样,他就会洗成什么样。
朱祁钰打开了第一页,是胡濙题的一首小词和小诗。
他又打开了陈循那本,陈循那一页,并没有任何题注。
什么是恭顺之心?
这就是胡濙一直以来,保持的恭顺之心,胡濙不仅要办差,还要把差事办得圆满,办到极致。
朱祁钰笑着说道:“胡尚书,等朕的孩子再大些,就到东宫教授皇嗣们读书识字吧。”
翻译翻译,就是朱祁钰给胡濙升了个官,那就是太子少师。
这是给胡濙留下一条退路,未来无论哪个孩子登基了,天地君亲师,像胡濙这样无害的老师,最后都会留下体面。
于谦是少保,按制三孤,从一品。
胡濙是太子少师,是东宫辅臣,正二品。
“臣谢陛下隆恩!”胡濙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给孩子找老师,都想找个德行好的。
至少陛下对他的人品,并没有像外面一样,人云亦云,以为他是个奸佞。
胡濙一辈子做的事,不过是给大明一块遮羞布罢了。
“我朝自戡定以来,太子三师三少,皆为虚职,从无实授,陛下却加官实授,臣以为不妥。”陈循一看这个立刻就急眼了,太子三师三少,历来都是文渊阁大学士或者东阁大学士才会加官、赠官。
陛下这是坏规矩。
朱祁钰对京官有着绝对的任免权力,自然可以一意孤行,他刚要开口说话。
胡濙则是笑意盎然的说道:“要不说陈学士啊,还是得多学习学习。”
“永乐二年,荣国恭靖公姚广孝拜资善大夫,太子太师,教导仁宗皇帝,永乐五年,又教导宣宗皇帝,这是实授。这就是陈学士,孤陋寡闻咯。”
“呵呵。”
胡濙一个嘴角轻佻的笑容,写满了对陈循的嘲弄,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自然不必顾忌对方的脸色。
就差点说,你什么东西,跟爷掰扯礼法体统这东西,您配吗?
陈循呆滞的看着胡濙,姚广孝在仕林里,就是个妖僧,而且终身为僧。
文皇帝朱棣让姚广孝还俗,姚广孝不还,朱棣一看,这能让你天天当和尚,那还怎么加官进爵?
朱棣就强行给他复姓,赐名,但是姚广孝却不应赐名,朱棣叫他名字,他都不答应,朱棣无奈,只好以少师相称。
姚广孝是个很特立独行的人,他是朝中资善大夫,朱棣的绝大多数悍将、谋士的领路人,但是姚广孝从不以这个身份恃恩自恣。
姚广孝上朝朝服,下了朝就是僧服,寺庙里一钻,专心礼佛。
即便是朱棣找他,都得去庙里找他。
姚广孝在靖难之役后,近乎于一个透明人一样。
谁闲的没事干,研究这个人?
但人家胡濙是亲历者,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陈循完败。
想要挑战胡濙,挑战一下胡濙的祖宗之法、宗族礼法,陈循不是第一个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胡濙随时随地的显示了自己的专业性,和丰富的阅历,然后无懈可击的打败他们。
《专业》
朱祁钰看着胡濙和陈循斗法,连连感慨,闲的没事干,你惹他干嘛?
“臣等告退。”胡濙得胜乃还,乐呵呵的走出了聚贤阁,晃晃悠悠的等到了陈循从后面跟上。
“陈学士,还得多学习学习,实在不行多翻翻书啊。”胡濙乐呵呵的说道。
陈循脸色涨红,他用力的吐了口浊气,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人家胡濙结结实实的在文道之上,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他还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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