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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经史子集乃四类学问,每一类,陈循都不是对手。
这对文渊阁大学士而言,是天大的羞辱!
陈循一甩袖子,忿忿的说道:“学海无涯,有所遗漏,在所难免!”
陈循疾走了两步,不和胡濙撕扯,就欲先走,可是没走两步,地上有个突起,却没注意,绊了一下,便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胡濙见状终于笑了起来,大声的说道:“我说陈学士,您可慢着点啊。”
朱祁钰在房间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听到了胡濙那中气十足的笑声。
兴安笑着说道:“刚才胡尚书揶揄了陈学士两句,陈学士嘟囔了两句,就甩了甩袖子离开了,还差点摔了,稳住了身形,急急匆匆的走了。”
朱祁钰憋着笑,打开了胡濙送来的那本书,胡濙题注的那首小词,词牌名乃是西江月。
「三百余年宋史,中间南北纵横。闲将二帝事评论,忠义堪悲堪敬。」
「忠义炎天霜露,奸邪秋月痴蝇。忽荣忽辱总虚名,怎奈黄粱不醒。」
还有一句小诗,乃是七绝。
「五代干戈未肯休,黄袍加体始无忧。那知南渡偏安主,不用忠良万姓愁。」
这首小诗,道尽了胡濙洗地的角度。
哪知道那南渡的偏安主赵构,他不用忠良,万民惆怅。
朱祁钰满是笑容,这世间有很多的道理,是颠不破的。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但历史总是如此。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历史,是一种循环。
胡濙得到了大皇帝的首肯之后,立刻开始了他的舆论大战。
坊刻书房里胡濙的人脉很广,这《精忠演义说本》很快就印的哪里都是。
胡濙的朋友也很多,很快街头巷尾就有了说书人开始说着《精忠演义说本》,勾栏瓦舍里,也唱起了《秦太师东窗事犯》、《宋大将岳飞精忠》等曲目。
三十七折的《精忠旌》更成为了大明京师街头巷尾的大戏,朱祁钰从讲武堂回泰安宫,都能够听到喝彩声。
那些关于于谦阴谋的传闻,慢慢的销声匿迹,他们就像被打回了洞里的毒蛇一样,随时可能再次出洞。
可能下次在出现的时候,会更加毒辣。
想要消灭一个国家,首先得敲碎他们的脊梁,污名化那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进而打断这个国家的脊梁,最后将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踩到泥土里。
大明已经经历了一次如此的兴文匽武,大明的英雄们已经被污名化了一次,朱祁钰当然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他回到了泰安宫里,就看到了唐云燕颇为幽怨的眼神。
“怎么了?”朱祁钰拍了拍那匹大黑马,让他自己回马厩,满是奇怪的问道。
唐云燕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气呼呼的说道:“我的肚子,一点都不争气。”
“那朕就好好的给你打打气!”朱祁钰笑着说道。
看来,今夜,免不得一场恶战了。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人妖物怪 洗心革面
唐云燕的身上始终有一种家宅不宁的气质,这种气质,情谊绵绵无绝期。
李祖娥以秀慧而绝艳,西施以靓雅而绝艳,昭君以丰整而绝艳,那唐云燕则以娟秀而绝艳。
唐云燕稍微动一下,就是一场恶战。
“想要孩子,就不能太贪。”朱祁钰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唐云燕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那就不要。”
“我去盥漱房洗浴。”朱祁钰看着自己身上的风尘仆仆,深吸了口气说道。
大战一触即发,自然要整军备战,以让敌人失去抵抗能力为军事胜利,以让敌人的意志屈服于大明皇帝为政治胜利,获得全面胜利。
唐云燕拉起了朱祁钰的手说道:“一起洗,反正妾身也不是第一次陪陛下洗浴了。”
朱祁钰忽然觉得这场大战,失去抵抗能力的首先是自己,好一招美人计!
“要不,让李贵人一起来洗?反正能放得下。”唐云燕提出了一个很不错的提议。
朱祁钰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说道:“还是算了。”
大明要对瓦剌人发动大战,势必要对鞑靼和兀良哈人怀柔,以防止其跟随左右,一起作战。
唐云燕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居然还想请援?
想好事。
泰安宫的盥漱房里,是一个暖阁,再加上热水湍流不息,腾起阵阵烟雾环绕。
大战以朱祁钰全面胜利而结束,当然这可能也是唐云燕懂事,毕竟皇帝的事儿很多。
次日清晨的五更天,朱祁钰醒来,坐了起来,又躺了下去。
“陛下,今天不上朝。”唐云燕的手开始捣乱,随即眼神露出了惊喜的目光,她带着一阵香风,翻了个身,大大的眼睛盯着朱祁钰俊俏的脸庞说道:“陛下,要不,今天赖个床吧。”
唐云燕伸出了葱白的手指,抿着嘴唇,眼波流转,带着些祈求的语气说道:“就一个时辰!”
朱祁钰看了看天色,吐了口浊气说道:“好。”
唐云燕的脸色羞红说道:“夫君要不要试试这个?”
唐云燕从床边拿出了两条红绸,轻轻一甩挂在了床梁之上,两个手一缠,腿一登,勾注了红绸,中门大开,这是一个很常见的悬空的姿势,常常出现在名著《金瓶梅》之中,乃是房中雅事儿。
朱祁钰试了试那红绸的力度,还有床梁的结实程度。
虽然兴安很扣门,但是皇帝睡的地方,兴安还是不敢省钱的,自然是有好料就用好料。
朱祁钰确定很结实,他低声问道:“不累吗?如果勉强的话,就不必如此。”
唐云燕的手在身下把红绸打了个活结,猛地坐在了红绸之上,双手绕过了红绸和肤如凝脂的小腿,抱住了朱祁钰,媚声如丝,低声说道:“这样就不累了,夫君,快些,已然是等不及了。”
秋千式的乐趣,不足与外人道也。
朱祁钰耽误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起床,毕竟是中秋节休沐期间,他是皇帝,但也需要休息。
汪美麟黑着脸,坐在膳房等待着皇帝用餐,左等右等等不到,朱见济有点饿,但是父亲不到,他也不好开饭。
“家宅不宁!”汪美麟吐了口浊气。
她其实很羡慕唐云燕,唐云燕喜欢陛下,而且愿意以一种炙热的方式,燃烧自己讨陛下欢心。
其实汪美麟也可以。
但她是正妻,现在是皇后,她不能跟个宠妃一样献媚邀宠。
母仪天下四个字,却是让女儿心累的四个字。
李惜儿有些羡慕的看着门外,她略微有些矜持,但是依旧羡慕唐云燕能够如同放浪一样,和夫君尽享欢愉。
杭贤摸了摸朱见济的脑袋,示意他不要着急。
“这小妮子为何还没有身孕,整日里占着陛下。”李惜儿撅着嘴,略微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汪美麟面色一整,颇为严肃的说道:“李妹妹!”
陛下国事繁忙,不得争宠也是泰安宫的铁律之一。
唐云燕的家宅不宁是气质,如果她看着后宫,真的闹将起来,真的后院失火,是她这个皇后的失职。
李惜儿一哆嗦,坐直了身子说道:“姐姐,妹妹知道错了。”
但其实在坐的姐妹,何尝不想,唐云燕赶紧怀有身孕呢?毕竟陛下只有一个,雨露均沾家宅放才安泰。
朱祁钰终于来了膳房,宫人们才开始传菜,其实吃的很简单,菜也不是正统年间一百多道菜,吃又吃不下,不用那么浪费,一大家子人,只有五个菜。
朱见济饿了,见礼之后,就开始狼吞虎咽,嘴角沾着小米粒,杭贤用方巾给朱见济擦了去。
“朕今日在泰安宫。”朱祁钰吃完了饭宣布了第一个好消息。
汪美麟终于露出了笑意,随着大明军在集宁作战的节节胜利,陛下身上的煞气,慢慢退了不少,今年不如去年吓人了。
汪美麟满是笑意的说道:“嗯,臣妾知道了,会叮嘱宫人们的。”
朱祁钰左右看了看,一说在泰安宫,这几个绝色的女子,表情各不相同,但多数都是笑意盎然。
杭贤的眼神里皆是明媚,而唐云燕似乎想到了什么新点子,嘴角勾出了一抹坏笑,李惜儿脸色通红,似乎要把握好这次陛下在泰安宫的机会。
朱祁钰叹息的说道:“但是得在御书房批阅奏疏。”
汪美麟放下筷子,颇为失望的说道:“哦。”
她当然希望陛下能多陪陪家人,吴太后这些日子受了风寒,陆子才的确是良医,这也过了六七日才好干净,可吴太后还是以国事繁忙,让宫里上下不要告诉皇帝。
朱祁钰忽然笑着说道:“不过很快就结束了,奏疏不是很多,中午之后,就闲下来了。”
汪美麟的表情有点气恼,在桌下紧紧抓住了朱祁钰的手说道:“真是冤家。”
唐云燕忽然说道:“夫君,妾身刚学了《精忠旌》的前三折,等夫君歇了,就给陛下唱两段?”
李惜儿有些局促不安,但还是说道:“我也会唱了,唐姐姐教我的。”
杭贤当然不会介入这场斗艳,她笑着说道:“那两位妹妹唱,我们就听着,这曲最近在京师流传甚广。”
汪美麟颇为不满的说道:“这精忠旌,本来是唱岳飞的,昨天在太白楼,一个嘉兴府的小生,被骂下了台的事儿,你们可曾听说?”
杭贤点头说道:“我知道那姓曹的小生,唱腔稀松,柔媚无比,但是各大戏班子就一直推这种人,引起了坊间听戏的人,颇为不满,被赶下了台。”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看向了兴安,京师最近还有这等事儿?
兴安看到了陛下询问的眼神,太白楼是他的地盘,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他笑着说道:“嘉兴府一个姓曹的秀才,本是富家子弟,考不上功名,就拜访嘉兴府知府,想走走门路。”
“曹秀才衣着讲究,出入以红丝束发,口脂面药,被嘉兴府知府赵瀛怒斥了一句:廉耻扫地,生非娼优家子弟乎?何盛妆如此?”
“这曹秀才一气之下,便不考了,以唱戏为生,倒是走南闯北,颇受欢迎。”
“昨天在太白楼唱精忠旌,被人骂下了台,蔡愈济昨日在太白楼,怒骂其:若岳爷爷在天有灵,此等人妖物怪,安得可丑如是?!”
朱祁钰的表情非常精彩,大明年间,一个柔媚的用红丝束发,化妆才肯出门的角儿,唱精忠旌,被太白楼的观众给骂了…
“这群班主或者班主背后的金主,推这种整日里男扮女,梳着仰心髻的男人,唱唱柳永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唱精忠旌,端是没有规矩。”
“这良家尚耻类娼妓,这男伶却是近时冶容,衣色大类妇人,妆容尤胜于娼,不能辨其男女,风俗之衰也。”
汪美麟当然要气了,她是皇后,母仪天下,这可倒好,这男伶居然比妇人还女人。
仰心髻是一种大明娼妓专有的发型,无论城池乡野的大明良家女子,都耻于这种发髻。
但是这名为曹秀才的男伶,居然梳这种发型,京师上至三公九卿,下至普通百姓,哪里见过这等人妖物怪?最后被轰下了台。
朱祁钰倒是对此不甚了解,果然是奇闻一桩。
不过倒是颇有一种,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的样子。
一些个班主或者金主,他们推这些柔性男子,扮作英雄人物,何尝不是一种污名化呢?
不过大明的读书人,骂人,真的是恨,这一句人妖物怪,啧啧,骂的甚是畅快。
朱祁钰站起身来,前往御书房,准备处理今日之公文,陈镒回京了,确切的说,进了顺天府,不过陈镒却没有马上进京,他去了大兴南河子。
大兴县的南河子距离河岸一千多步,依山傍水的地方,本是官田,朱祁钰在那里起了宅邸,专门给夜不收的家属去住。
大兴县的县令趁着中秋节去拜访夜不收的家人,送去慰问,这是应有之意。
右都御史陈镒恰好到了,就跟随着大兴知县一起去了。
当初瓦剌人围困京师的时候,陈镒就忙前忙后,收束百姓入城,坚壁清野,巡防大兴、宛平二县军备城防。
陈镒的车辆在中午的时候,离开了南河子夜不收的聚集所在。
对于陈镒而言,他这一年的时间,感慨良多。
灾民,他见过,但是像张秋运河段的灾民那般苦难,他真的没见过。
陈镒到了张秋之后,一直在反反复复的问自己,这些百姓为什么还没造反呢?
张秋段运河决堤之后,就直接把下游所有的良田悉数淹没,颗粒无收。
但是那些高处的缙绅们,粮仓里的米粱都要放烂了,快能酿酒了!
缙绅们,不仅不放粮,还差遣一群地痞懒汉,还要追租,这哪里是追租啊,简直是破门灭户!
陈镒是个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他也不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的顾耀,看到了这种苦难,和徐有贞开始治水。
这一年多的时间,陈镒和徐有贞,真的是吃尽了苦头。
蚂蟥钻进了裤管里,半条腿都爬满了,但是两个人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终于把水治好了。
这治水二字,自此之后,对他们而言,不再是功劳或者功赏牌,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当引渠贯通,运河段修缮的时候,徐有贞和陈镒看着那些累趴了在地上的百姓,他们在趴在了地上。
圣贤书的道理并没有错,但是举着圣贤书去治水,是治不了的,那些缙绅们会十分客气的招待他们两个御史,但是拒绝配合放粮。
徐有贞和陈镒能怎么办呢?
带着快要饿死的百姓,敲掉了这些缙绅的脑袋。
没办法,被水患、追租折磨到易子而食的百姓,已经在做了,他们只能引导这股如同决堤了的力量,而不是让它暴起。
堵不如疏,哪里单纯只是河堤,治水?又何尝不是人心呢?
陈镒敢断言,三十年内,只要当地知县,不是个脑子被门板夹过的蠢货,张秋再无决堤之患。
陈镒来到了石景厂,认真的看了许久,一直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分,陈镒才踩着城门关闭的点,准备进京。
陛下没有如临九霄,高高在上,陛下同样没有大踏步跨出去,把事情弄的不可收拾。
陛下还是那个在京师之战中,颇为英明的陛下。
乃是英主。
他撩开了车窗的窗帘,看到了一些穷民苦力,推着小车,小车上用麻绳绑着比两人还高的货物,艰难前行。
一苦力显然是力有未逮,小车一歪,货都砸在了陈镒的车驾上,把车顶都砸破了。
这货显然极为沉重。
“青天大老爷饶命,青天大老爷饶命!”苦力显然吓坏了,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陈镒也是吓了一跳,下了车,笑着说道:“无碍,无碍,你起来吧。”
陈镒是极为羞愧的,他让了让身子,不让这苦力真的拜到自己。
“帮这位力夫把货物扶起来,顺便送到家中。”陈镒对着车夫说道。
他自己一个人向着朝阳门而去,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陛下骂得对,过去的他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把书都读进了狗肚子去了。
次日的清晨,陈镒穿戴好了官服,先到吏部报道,随后前往泰安宫复命。
三拜五叩大礼之后,陈镒俯首帖耳的说道:“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
朱祁钰收起了手中的奏疏,看着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的陈镒说道:“朕躬安,平身,一年多没见,陈御史这精瘦了许多,这一年,辛苦了。”
“兴安,取头功牌,赏。”
陈镒在张秋治理水患的所作所为,都被当地乡民立了生人祠,的确是生民的大功德,当得此赏。
徐有贞其实也该有一块,但是他当初站错队了,着实可惜。
“陛下,臣请命前往河套,守土安民。”陈镒并没有起身,而是高声喊道。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二百八十章 为大明尽忠
陈镒想去河套不是临时起意。
黄河的泛滥成灾,并不是下游怎么治水就可以解决的,不控制河套地区,治水就是个笑话。
黄河泛滥成灾的泥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从黄土高坡上,被雨水冲刷而来。
近些年来,天气转化,天道有变,河套地区的百姓们增多,但是黄土高原上的植被正在被无度砍伐。
治理一千个张秋,也只是在表征打转,治理黄河,先治理河套。
“黄河清则圣人出啊,陈御史要做圣人吗?”朱祁钰笑着说道:“起来说话。”
陈镒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随后站的笔直,俯首说道:“臣不想做圣人,只想做点事儿罢了。”
朱祁钰站起身来,看着陈镒笑着说道:“好,很好,非常好!”
他拿起了兴安端着的功赏牌,深吸了口气说道:“朕赐你头功牌,挂工部右侍郎印绶,前往河套地区,配合工部营建河套。”
朱祁钰给陈镒挂好了头功牌说道:“这次,不要让朕失望。”
“朕愿意看到你们做事,朝廷科举取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把你们从万万人中遴选而出,人中龙凤,选出来,是为国效力,应当秉持一片公心,为百姓谋福。”
“给徐有贞带去这块头功牌,还有工部左侍郎印绶,为河套地区的百姓谋福,为大明谋福。”
朱祁钰最后还是赏给了徐有贞一块头功牌,无论怎么讲,徐有贞虽然高调的要南迁,但是他还是留在了京师,没有跑,而是跟着大明共存亡了。
可能徐有贞会在京师城破之后,选择投降,可能徐有贞会在京师城破之后,投献瓦剌。
但是毕竟京师没有破,大明安在,徐有贞也未曾投献瓦剌。
若是真的那么做了,徐有贞就不是在准备去河套,而是在太医院的雅座上了。
毕竟,徐有贞不是奸细。
有功该赏,有过该罚,皇帝不能赏罚不明。
无论朱祁钰怎么讨厌徐有贞,徐有贞现在是有功于社稷。
陈镒深吸一口气,俯首说道:“谢陛下隆恩,臣定当谨遵圣诲,为百姓谋福。”
真的知错,不是反复说臣有罪、臣万死、臣无能,而是为大明尽忠竭力,为百姓谋福祉,这才是真的知错。
陈镒退了,走出了泰安宫的书房,繁华的京师,他没有多看一眼,而是奔着现在依旧是瓦剌、渠家、山贼、五胡杂居的河套而去。
河套现在是个是非之地,但是陈镒依旧没有任何怨言的上路了。
可能会死,但是留在京师会始终活在惶恐之中。
陈镒的车驾来到了宣府,他看到了四威团营的团营都督孙镗和刘安,贾家营贡市,就在四威团营的工兵营建的。
鞑靼人不知道、瓦剌人不知道,甚至多数的大明百姓也不知道,四威团营就在宣府。
朱祁钰把四威团营放在宣府,就是有事没事,拿自己打了个窝,希望能勾出胆大包天的家伙,对大明京师发起无畏冲锋。
目标鱼群有盘踞在北平行都司的鞑靼人,也有各种可能心怀叵测的边军,亦或者是被朱祁钰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外戚,或者是那些遭受了巨大损失,因为密州市舶司设立而变得有些狂躁的海商。
但显然,大皇帝的钓鱼计划大失败。
开玩笑,这些家伙哪个不是死精死精的,能上你这个当?
就是襄王朱瞻墡都知道,此时的京师,比十二团营不在的时候,还要危险。
陈镒看着训练有素的四威团营,不由的会心一笑。
但是朱祁钰不是毫无收获,大皇帝虽然钓鱼技术不咋样,但是总有人跳出来找死。
比如那些送进了太医院雅座的渠家人,比如集宁地区依旧不死心,想要鼓噪声势,争取利益的缙绅们,全都挨了铁拳。
朱祁钰到底是钓鱼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
陈镒没有答案。
他在宣府见到了正在养伤的王复,王复刺探到了,瓦剌人要通过北古口进攻大明京师,王复也负伤了,不过是小伤,王复见到陈镒的时候,正打算再探草原。
王复要去兴和,陈镒要去河套。
两个都察院的同僚相谈甚欢,都是犯了错的人,话很多,最后喝的酩酊大醉,蔚州老酒,是宣府的名酒,高粱和米酿的酒,味道很刺,火烧火燎,也很醉人。
而后,他们各自奔向了各自的战场,他们在塞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集宁,热火朝天。
于谦带着一众校尉,在官道驿路上策马奔驰,查点官道驿路的种种收获。
除了查点驿站以外,于谦还对一些村子,随机性的调查了一番,他当然记得他给陛下的谏言,以稽为决,如果没有观察、调查,是无法做出决定的。
终于经过了马不停蹄的半个月后,于谦回到了官山议事台。
陛下新派来的掌令官已经到了,大军也已经养精蓄锐,准备重拳捶向河套地区,依旧在那里盘亘的瓦剌人。
“于少保,这又瘦了几分。”石亨迎来上来,这段时间,他除了操阅军马,打猎,什么都不能干。
卓资山的兔子都快被他给打没了,哪还有什么山匪给他练手?
“就等你了,于少保到了,咱们就该干特么的瓦剌人了。”石亨神秘兮兮的说道:“于少保可知道,陛下又给咱们运来了什么好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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