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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虽然已经领了数枚奇功牌,但是谁会嫌奇功牌多呢?
朱祁玉是有些歉意的,毕竟应该给于谦一个国公,可是处于种种考虑,最后没给。
大明的公爵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下次不知什么时候了。
朱祁玉来到了张懋的面前,给张懋挂上了奇功牌,拍了拍张懋的肩膀,笑着说道:“辛苦。”
“为陛下尽忠!”十九岁的张懋十分激动的大声喊道,这是他的第一块奇功牌,也是作为英国公第一次为大明立下了战功。
朱祁玉看着朱仪,郑重的将奇功牌挂在了这个勇夺冠军旗的年轻人身上,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年轻有为,不辱成国公府威名!”
在年轻一代,最能打的就是朱仪了,而且冲锋陷阵,悍不畏死。
“为陛下尽忠!”朱仪挺直了腰板,掷地有声的喊道。
此战,他带领京营,第一个攻破了谅山府、攻破了多邦城,以先锋军的身份,进入了升龙城,这一战,他恢复了成国公府的武勋爵位。
石彪、蒋琬、马云等接连授勋。
石彪和武清侯石亨是叔侄关系,但是石彪是凭借着自己彪悍的战绩获得了大明的世系伯爵。
定西候蒋琬,在徐州城差点就死了,如今也站在了点将台上接受大明皇帝的授勋。
马云是大明水师的番都指挥。
还有一枚奇功牌,是授予远在交趾的浚国公陈懋,这位老将,会戍守交趾,直到生命的尽头。
头功牌的授勋也开始了,一共遴选了功勋卓着的一百零八人登台授勋,每一个,朱祁玉都很认真的给他们别上勋章,而后勉力几句。
两万余头功牌,是大明的军的中坚力量的中坚。
授勋之后,朱祁玉袖子一卷,大声的喊道:“犒赏三军!”
朱祁玉在观澜阁大宴赐席,奇功牌和一百零八名头功牌都在观澜阁坐席。
赢了,这里坐的便是英雄,输了都是罪人,战争总是如此,赢家通吃,败者食尘。
战场上打不赢,一切等于零。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七百八十七章 机器一转,人心不古
朱祁玉仍然是滴酒未沾,随时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于少保,你们在战场上,是怎么分辨敌人伪装成为大明军偷袭的?”朱祁玉有些疑惑的问道,因为在军功簿上,有好多敌人伪装偷袭被识破的战功。
大明有着极其恐怖的连坐制度,叫做《连坐领兵官赏罚例》,详细规定了杀良冒功的惩罚,朱祁玉不是怀疑大明的军队在杀良冒功,而是疑惑对方伪装成大明军,却无一得手。
同文同种的安南军队大喊着‘弟兄们,自己人’,想要偷袭大明军,结果全都被识破。
“陛下,十里不同音,他们一张嘴就知道了。”于谦犹豫了下又说道:“其实不张嘴也能知道。”
“哦?他们不张嘴也能知道?”朱祁玉大为惊讶的问道。
于谦想了想解释道:“安南军普遍矮小,面色黝黑,大抵五尺或者不足五尺,见面多衣衫不整军备不足,而且军纪极差,站无站相、坐无坐相、行无行相,老远一张望,就知道是贼人了。”
“原来如此。”朱祁玉得到了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桉。
根据《连坐领兵官赏罚例》的规定,中上、中中免究,中下等将官量罚。
十之十赏为超等,十之九赏为上上,十之八赏为上中,十之七赏为上下,十之六赏为中上,十之五赏,为中中等。
十分之五以下为中下等。
比如射击训练中:再约有一百步内,再立四五尺土堆一个,如贼至此堆。则用射远神臂、强弩、弓失、火箭、鸟铳、佛朗机等器,击之。
一百步内立一个四五尺的贼寇土堆,上面放个瓦罐当成敌人进行射击。
该队百人,如果只有四十九个人打中,就要受罚了。
将兵一体受罚,处罚之后,全卫所都知道,你因为训练不达标,走到哪里,你这队都会被指指点点,看不起。
景泰年间,鸟铳七步之外的命中率极为感人,全靠感觉而不是瞄准,严苛的条例缔造了大明军的军纪,到了战场之上,是不是大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黎思诚也在下列坐席,听到于谦的话,他低声不语,于谦说的是实情,安南军队的军纪涣散的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兵源素质极差,个头矮小、面色黝黑,想要伪装成大明军,就没那个先天条件。
良家子参军和拉壮丁参军,兵源素质天差地别。
大宴赐席主要就是吃个氛围,在这种场合上,没人会敞开了喝酒,喝的酩酊大醉,殿前失仪,陛下不在乎,那些朝里的清流言官们在乎,嘴皮子可不饶人,几多麻烦。
朱祁玉给大军放了三天的假,再修整十五日之后准备回京事宜。
大明皇帝在外快两年了,该回去了,再不回去,襄王殿下该找根绳把自己挂起来了,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次日清晨,朱祁玉刚刚洗漱用过早膳来到御书房,兴安就俯首说道:“陛下,于少保求见。”
“这么早?等了多久了?快宣。”朱祁玉看了看时辰,他给于谦放了三天的假,舟车劳顿需要休息。
“臣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于谦俯首行礼,休息了一夜的于谦,精神灼烁,丝毫没有打了一场打仗的疲惫。
“朕安,平身,赐座。”朱祁玉示意兴安上茶,疑惑的问道:“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于谦目光带着探寻的说道:“臣昨天回来就听闻陛下弄了个蒸汽机,时人皆啧啧称奇,臣按捺不住好奇,就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
能让陛下投入了将近半年多捣鼓出来的玩意儿,于谦可不认为陛下就是玩玩而已,而且听说可以代替畜力,居然和御马监的良驹之力,实在是让于谦太好奇了。
“既然于少保问了,那朕也不能藏着掖着,先看看图纸喝杯茶,我们再去瞧瞧实物。”朱祁玉示意兴安去取图纸来。
蒸汽机的图纸并没有迭代,依旧是双动活塞蒸汽机,朱祁玉对着图纸给于谦讲解了一下其中的原理。
于谦全程都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听完之后,心服口服的说道:“激铜轮自转之法,加以火蒸气运,真的是巧夺天工,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生产力是什么?生产力是具有劳动能力的人,和生产资料相结合,形成的改造自然的能力。
毫无疑问面前的蒸汽机就是生产力的一种。
陛下御马监的良驹其价几何?那可不是六两半银子一匹,那是千金难求之物。
于谦颇为赞叹的说道:“此物装到马车上,是不是就不用马拉车了?妙物,妙物啊!”
“现在个头太大了,装不到马车上。”朱祁玉摇头说道,小型化还得等段时间,朱祁玉一直在推动大明的工匠对蒸汽机进行小型化,争取将它装在马车上。
朱祁玉摇了摇头说道:“有人说,这马力都节省了,更加节省人力,人力节省了,百姓就懈怠了,百姓懈怠了,就会惹是生非。说什么,机器一转,人心不古。”
于谦愣愣的看着陛下惊讶的说道:“这这这,谁在胡说八道?不如送他去辽东煤钢厂几年,自然就说不出这等混账话了。”
“读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
“百姓中日疲于奔命仅望片刻安宁,仅得喘息之机再为安生奔波,令顺民心,此物大利大明啊,陛下!”
政令的就像是流水也应该有源头,而政令的源头就应该是顺乎民心,方能长治久安,方能四维(礼、义、廉、耻)皆张,国恒不灭。
这东西陛下耗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捣鼓出来,显而易见,是为了让百姓们不再那么辛苦劳累,是令顺民心的具体表现,决计是和亡国二字,扯不上一厘钱的关系。
朱祁玉摇头说道:“翰林院的一个文林郎,叫邹允隆,是正统七年二甲第五名进士出身。”
于谦这才恍然摇头说道:“他啊,那就不奇怪了。”
正统七年三甲第六名是姚夔,就是江西左布政方伯姚龙的表哥,此次郡县安南,姚夔在云贵安定大明后方。
同一批进士、同为名门望族出身,但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这个邹允隆,于谦还真知道。
邹允隆是福建泰安人,做人做事极其古板,是标准的崇古儒学士,十分不喜欢改变,时常对解刳院、太医院、十大历局、讲武堂、讲义堂、讲义堂、巾帼堂提出尖锐的批评。
邹允隆张口闭口就是祖宗成法,反对革故鼎新,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冥顽不灵。
不能把大明儒学士一概而论,这个概念实在是太宽泛了,崇古的酸腐儒学士也是极少数,大部分的儒学士,都抱着一种看看再说的态度,如果有用,自然是五脚朝天,大喊圣明,如果没用,抓到了把柄,那也是群而攻之。
“走,去看看朕的蒸汽机?”朱祁玉站起身来,邹允隆的奏疏朱祁玉已经留中不发,到底有没有用,留给实践去证明便是。
南塘别苑建了水厂,水厂之内的水源,取自白云山的溪水,沉淀之后,仍要过滤才通过管道供给匠城使用,这些水仍然是生水,不能直接饮用。
在卫生与预防简易方中,胡濙倡议喝热水,不喝生水,防止生病,大汉的天之骄子冠军侯霍去病就是服用生水,可是柴米油盐柴字当头,柴、煤的价格能够降下来,大明的百姓才能实现热水自由。
实现热水自由,已经成为大明再次伟大这个纲领之下的一个重要议题。
在南塘水厂,于谦第一次见到了咆孝的蒸汽机,不停的带动着龙尾车,将水从沉淀池之中抽出,送入过滤池之中。
“此物,大利大明,大利大明啊。”于谦用力的击掌说道:“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能够看到它能够装到车上了。”
人人都能用上和大明御马监良驹,那是什么概念?对大明是何等的意义?在军事之上,在海贸之上,在民生之上,蒸汽机的出现,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于谦感觉自己的想象力已经不够用了,而这一切,都是出自陛下之手。
朱祁玉看着咆孝着的蒸汽机笑着说道:“朕不敢居功,朕起初以为十分简单,但是这东西能够出现,不是朕天马行空的想法。”
“要将它造出来,是大明无数工匠们彻夜不休,群策群力的结果,是他们一点点改良钢材质量、一点点提高气密性,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问题。”
“它属于大明。”
朱祁玉是双动活塞蒸汽机发明的牵头人,但是具体的落地,还是得依靠人,人,才是这一切的根本原因。
“陛下圣明。”于谦十分恭敬的说道。
蒸汽机的小型化、标准化,仍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朱祁玉和于谦这对儿君臣,在蒸汽机面前站了许久许久,对着蒸汽机的运用提出了许多的构想。
于谦对机械的热情,可能不如大明的铁匠皇帝朱祁玉,但是于谦对于改善民生,太平之世有着失志不渝的追求。
而后朱祁玉和于谦在南塘匠城周围的大明官厂转了许久。
日渐晌午,眼看到了饭点,朱祁玉开口说道:“于少保不在这段时间,广州府又出了不少的乐子,朕今天本来打算去看热闹的,于少保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于谦满脸笑意,陛下对看热闹这件事,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他立刻说道:“臣刚回来就有热闹看了?荣幸之至。”
“那就走着,去蹭一顿饭。”朱祁玉上了车驾,为了方便看热闹,朱祁玉穿的是常服,并不扎眼。
“于少保对费亦应搞出的拆股认筹,还有印象吗?”朱祁玉说起了往事,今天这个热闹,和拆股认筹是相同的。
“自然记得。”于谦点头说道。
朱祁玉颇为无奈的说道:“今天这个事儿,其本质上和当初的卖身契、三桅大船拆股认筹是一样的。”
“只不过费亦应太善良了,他居然真的把船给拆成了股,还真的把海贸的收益分给了认筹的人,而不是通过做高成本,降低利润来减少分红。”
小农经济向商品经济蜕变的过程中,必然会出现一系列的阵痛和历史教训,这是历史发展的规律,朱祁玉已经极力去避免这些事儿的发生,但是阵痛和教训,都是历史滚滚向前要付出的代价。
朱祁玉来到了一座极其宏伟的酒楼之前,这座酒楼高约五层,比南衙的烟云楼还要阔气许多。
他虽然说是过来蹭饭,但并不会在这里吃饭,而是在车驾上吃了点糕点垫了垫肚子,等回到了南塘别苑再吃饭。
朱祁玉下车之后,车驾被拉到了后院,朱红色的波斯地毯,从下车的地方铺到了房内,十分豪奢,入门之后,店里的小二看到请帖,高喊一声:“贵客五位,楼上雅间请!”
到了雅间,朱祁玉手里有一本册子,这本册子,名字叫《万里海塘风土志》,上面是万里海塘诸多国家的风土人情,丰富物产,改编自马欢的《瀛涯胜览》。
只不过这本风土志上,把马欢提到的危险、土着袭扰、鳄鱼大猩猩龇牙等等全部省略,在这本风土志中,万里海塘成了遍地黄金的人间神国。
“这是谁弄的?”于谦翻动着册子,面色五味成杂的说道。
万里海塘的这些国家,都是蛮荒之地,而不是什么天上神国,最富硕的安南,大不如云贵川黔,更别提吕宋、渤泥、婆罗洲、爪哇等地了。
朱祁玉将小册子仍在了一旁说道:“迁徙海外的侨民,就是那帮不愿意留在大明遵纪守法,又不肯在蛇头哪里搏命,只好缴纳了八成的移民税,移居海外的遮奢豪户。”
“他们现在缺人啊。”
“缺人?”于谦面露不解的问道,于谦还以为这帮家伙在海外搞奴隶制风生水起,乐不思明。
朱祁玉确切的说道:“缺打手。”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七百八十八章 南洋‘务工’的最佳人选
朱祁玉不反对润出去的海外侨民们,带着大明的百姓去海外发财,甚至舞动着手中的鞭子,增加棉花、油棕、椰子、大豆等经济作物的产量。
可是应该怎么保证,大明的百姓,不是被忽悠过去噶腰子、不是被忽悠过去挨打、不是被忽悠过去当海盗呢?
朱祁玉从来不奢求势要豪右的道德,因为他作为大明最大的势要豪右,从来就没有道德。
要知道为了资本的增殖,这帮势要豪右,可是连绞死自己的绳索都可以贩卖。
这是个新兴的行当,在没有完全立下普遍遵守的规矩之前,朱祁玉不会开这个口子。
朱祁玉靠在椅背上,对着于谦说道:“合则两利,斗则两伤,朕原则上同意这个行当,甚至鼓励他们讲故事为开海增加一些故事和向往。”
“但是让什么人去当打手,不知道于少保有什么主意吗?”
于谦稍加思忖,笑了起来说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陛下心里,不是有答桉了吗?这些人的确是最合适的。”
“哦?兴安,取笔墨纸砚来,于少保,把这答桉写下来,看看一样不一样。”朱祁玉拿起了笔墨纸砚,写下了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桉。
于谦也写下了自己的答桉,打开一看,两个人不由的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答桉不能说毫无关联,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地痞无赖,游坠之民。】
在默契这方面,朱祁玉和于谦总是非常的合拍,虽然一个大缺大德,一个大仁大义,但是在维护大明利益上面,君臣高度一致。
选择谁前往就至关重要,朱祁玉和于谦,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了大明最富有活力的社会群体。
大明朝实行农庄法后找到了无数的懒汉地痞,而某些懒汉进入军伍改造之后,仍就冥顽不灵,而地痞则是和扫黑除恶抓到的一大批罪犯关在一起。
在这些罪犯之中,绝大多数都罪不至死,但是他们品行低劣,屡教不改,聚集在一起,反而是带来了极大的管理难度和成本。
如此数量的罪犯,大明朝也需要一个缺口去安置,即便是把他们流放到了鸡笼岛,朱祁玉也是很难安心。
苏慈宗给出的答桉是古拉格大酒店。
朱祁玉给出了送出去的答桉,让顽固不化、冥顽不灵的他们,发挥自己的职业优势和道德优势,南下南洋去甩皮鞭好了。
如果势要豪右对他们不好,那这些罪犯绝对不介意将势要豪右们的腿对半分开,这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
一个行业总是如此,在最开始时候,是蛮荒生长,没有任何的规矩可言,而立规矩的过程往往都是腥风血雨,经历了风吹雨打之后,终于有了模样。
“他们既然跑了,就是不愿意听话。”于谦思考了许久说道:“怎么让海外遮奢豪户们同意呢?”
朱祁玉看着台下,笑着说道:“朕的决定,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力。”
“而且百姓,其实就是求个安稳日子,睁开眼是老婆、孩子、田里的秧苗、工坊里的工件,但凡是有田种,有事儿做能湖口,谁会跟着他们跑出去冒险呢?”
“所以,这些跑出去的遮奢豪户,他们别无选择。”
整个酒楼的中央,是热场的名家在弹唱,还有舞姬在肆意的摇动着自己的身躯,引起阵阵的喝彩,而后一个唱衣登台了。
讲故事是一种本事,朱祁玉靠在椅背上,听到了一个魔幻的故事,这些大抵离不开金银、暴富、美女如云、人上人的社会地位等等。
比如某个年轻人,在田间休息的时候,找到了一座金矿从而一夜暴富。
比如某个游坠户,到了渤泥被国王的公主看上,进而成为了渤泥的驸马都尉。
这类故事光鲜亮丽的背后,全是软禁、殴打、水牢、剁手指、五毒之刑的血腥与残忍。
“你既然讲的这么好,我们怎么过去啊?”朱祁玉大声喊了一嗓子,打断了唱衣讲故事画大饼,进入了下一个流程。
唱衣笑着说道:“这位爷问得好!”
“只需要在我这里报名即可南下万里海塘!留下你的名号,写下你的地址,等有船,咱们就走!”
“要船钱吗?”朱祁玉继续大声的喊着。
兴安摇了摇头,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看热闹不嫌事大。
唱衣一排手中惊堂木,大声的说道:“现在不要,带好换洗衣服即可!遍地黄金之地,唾手可得!”
“但是莫要犹豫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下月起就要船钱了!”
这是一种常见制造机不可失的话术,制造一种迫切的氛围。让犹豫的人赶紧做出决定。
朱祁玉勾勒出个笑容抛出了大招说道:“那怎么出港呢!咱可听说了,皇爷爷在广州府呢,听说电白的市舶司,连只蚊子飞出去都要路引!”
“没有路引怎么上船?到时候被拦下了怎么办?”
“难道你让我们偷渡吗!那被巡检司发现是要被击沉的,尸骨无存啊。”
朱祁玉抛出了一个核心的问题,怎么走。
偷渡,显然是一种违法行为,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偷渡,就是增加南下的成本。
唱衣只说好,不说坏,朱祁玉只是刺破了唱衣一点点的虚伪而已。
“何必担心。”一名雅间里的商贾,笑着说道:“不过是区区路引罢了。”
“敢请问你是何人,胆敢如此口出狂言?”朱祁玉一乐问道,他已经听出来对方是谁了。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鄙人两浙商总叶衷行也。”叶衷行颇为澹定的回答道。
于谦循声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叶衷行和费亦应,费亦应现在是大明进士了,不太适合出面做这种脏活了,所以大多数都是叶衷行在奔波。
陛下的热闹显然是安排好的,这叶衷行在这里,显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陛下的安排。
至于安排什么,显然是安排富有活力的社会群体出海‘务工’事宜。
“久仰大名!”朱祁玉似乎是被名号所摄,不再说话。
这么一来二去,叶衷行的身份就让众人猜测起来,而后在旁人低声介绍后,叶衷行的身份被越来越多的人得知。
这是松江巡抚李宾言的经纪买办,此人可谓是手眼通天,手段了得。
今天这场大酒楼的宴请,可不是忽悠普通人的,普通人不来这种地方,大抵就是后世创业之初,找一帮遮奢豪户讲好故事拉投资,投资可以是钱,当然也可以是人脉。
毫无疑问,叶衷行又有钱,又有人脉,还有关系。
场面一下子热络了起来,众人议论纷纷,有大台带头,自然有说有笑,这行当似乎一下子未来可期了起来。
朱祁玉回到了南塘别苑,拿起了奏疏开始朱批。
户部尚书沉翼,大明松江府巡抚、户部左侍郎李宾言联名上书,种种迹象表明,大明冬序,在陛下的记账货币、以工代赈和发动战争的手段中,已经有了冬去春来的感觉。
历时三年有余的货币流通性、通缩性的冬序,终于翻了一页。
发动战争,也是解决冬序的一种手段。
军事行动的庞大需求缓解了经济危机的源头——总需求不足;
军事行动的庞大需求,迫使朝廷获得更大的授权以压制国内的社会矛盾;战争造成的损害,必然摧毁交战方的一部分生产能力,减轻了产能过剩的问题;
战争结束以后,为恢复生产安土牧民,需要大量的投资;战争结束之后,被占领的一方资源、人口、生产力归赢家所有;军事行动可以刺激科学研究提高生产力,以更低的成本满足军事行动的庞大需求,从而促进产业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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