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大理使者要走的消息到了刘法眼那里,他对人吩咐道:“每个门口都派上人值守,两个时辰一换班,没有查到刺杀世子的幕后之人,谁也不能离开驿馆半步。”
回城的马车慢悠悠的,马车里依旧是两个人,慕容白骑马先行了。
“今日没玩尽兴,午饭也没正经的吃上,你爹是担心你在外面不放心。城内很安全。我们入了城,去西市吃油泼面吧。”
赵瑗忍着难受说:“把滚烫的热油泼在蒜末上,香味四溢,味道特别好。
祝小月看着他的袖子说着:“你把衣服脱了,我帮你包扎一下。”
“不麻烦姑娘了,马上就进城,我府上”赵瑗脱着衣服说:“那麻烦姑娘了。”
宋小宝在前面赶着车,他有点替主子着急,追姑娘哪里有这样的,总想麻烦别人怎么成。
他不懂得他主子的心。
赵瑗觉得自己的心是空的,身体也是空的,需要某个人的照顾,才能充实起来。
要不然,空的就快要死了。
没有力气做事,呼吸都觉得沉得。
“你这伤口,怎么看上去像是扎伤?刺客捅人怎么捅胳膊的?“祝小月望着伤口问。
赵瑗望着她说:“我自己扎伤的,想让你心疼。“
“哈哈。”赶车的宋小宝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把祝小月送回槐树胡同,赵瑗就急忙赶回府里。
张伯告诉他,算命先生入了宫,临走时说,没能说服王嗣同。慕容然也走了。
“慕容然去哪里了?”
“回同里。他和慕容谨也见过了,慕容谨明日就走,世子妃又不在府里,他也没再留下去的必要。”
赵瑗哼了一声说:“不把我的人留下,别想走。”
次日慕容谨没走成,甚至不能正大光明的走出驿馆。他向皇帝提出抗议,皇帝表示很无奈,下面的人按章程办事,也不好干涉,何况也没朝臣说如此行事不妥。
慕容谨很恼火,自己掉进了自己设计的坑里,别人打着为他报仇的名义,困住了他。
赵瑗开始正式上朝。
下朝到慈宁宫转一圈,再回御书房议事,午饭在慈宁宫里用,小憩的地点也改成了慈宁宫,晚饭又在慈宁宫里用。晚饭后,又赖在慈宁宫里陪太后聊天。
他觉得若不是甜思思记不得他,这种生活还挺好,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虽然大部分时候,祝小月都不理他,但不影他的心情惭惭好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两日。
在这两日里,王嗣同忙得不可开交,在户部入了职,各种交接,大小事一件接一件,几年没处理好的事,都扒出来交给他做,忙得吃个午饭,都是匆匆忙忙的。
他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但暂时也没好的理由推托,再加上这些事确实都是该处理的,只得一一应承。
在这两日里,祝东风的短剑,又回到了她手里。
在这两日中,祝东风去了一趟德清,回来的时候双眼红红的。
她是在郭家的小院子里,见到郭俭的。待她报出自己的名字,和慕容谨的名字,郭俭瞬间嗓子堵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他女儿亲娘。
祝东风去的时候,还不到午时,一直坐到太阳西落才离开。
其间郭俭基本没说话,祝东风临走时,他才说了一句:“这样也好。”
六月二十五晚,赵瑗出宫后,祝东风对太后说:“娘,能不能别让那个世子再来了?我不想看见他。”
太后叹了口气说:“他是世子,马上是皇子了,又是我名义上的孙子,有什么好理由阻止他来看望祖母呢?明日是册封大典,忙起来自然就不来了。”
祝小月在睡梦中,感觉鼻子有点痒,她抬手揉了揉,翻了个身。鼻子还痒。她不情愿的睁开眼,看到穿着绿纱裙的,绾着发髻的赵瑗侧躺在床上,拿了根鸡毛,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揉了揉眼,定睛看看,是他,没错。又看了看窗户,天还未亮,室内燃着一盏小灯。
看她要开口说话,赵瑗“嘘”了一声小声说:“别叫人。我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
“你来多久了?”
“半个时辰。”
“在这做什么了?”
“看你。”赵瑗低笑道:“看到床上有男人,你怎么也不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听到这话,赵瑗放下心来,胳膊支的太久了,有些酸,他仰面躺在了床上。
“昨晚你娘在这里,今晚好不容易把她支走。”
祝小月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望着赵瑗问:“我娘陪太婆去睡了,怎么是你把她支走的?”
赵瑗也翻身趴在床上,与她对视着:“我说了,你不许告诉你娘。”
“嗯。”
“我求了太婆。”
祝小月眨了眨眼。
“怎么求的?”
赵瑗低声说:“我告诉太婆,如果她不答应,我今日就不参加册封典礼。”
“你什么时候求她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去更衣室的时候,我在更衣室门口等她。”
更衣室是宫里人文雅的说法,就是茅厕。
祝小月想象了一下,赵瑗站在更衣室门口等人的情形,捂着嘴角吃吃的笑。
“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再请求你陪我参加册封典礼。”赵瑗把头扎在了被褥上,小声说:“我有些紧张,怕出错,你若是跟着我,时时提醒我,我就放心了。”
“我才不要去,再说我娘也不许我去。”祝小月扯了薄被挡在了鼻子上面,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幽幽地望着赵瑗问:“你的世子妃跟宋大人熟吗?”
“宋羿吗?”
“嗯。”
“他原来是我的侍卫,每日晚上都能同我爱妃碰面。”赵瑗轻声解释道:“晚上我爱妃会在门口接我,侍卫会把我送到府上才回去。你什么时候见他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祝小月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前日下午,他送来了两本话本子,一枝竹钗,还有一串红玛瑙的项链。送我娘了一对玉镯,送太婆一本佛经。”稍停了一下,又说:“昨日也来了。”
赵瑗轻笑了一下说:“他是你弟弟的干爹,也就是你干爹,亲戚之间,自然是要经常走动的。”转话又说:“你们年纪相仿,私下里还是少来往的好,免得被不知情的人说闲话。”
祝小月歪着头对赵瑗说:“你走吧,我要睡了。”
“让我抱抱你行吗?就一会儿,抱抱我就走了。”
赵瑗绷着脸,眼巴巴地望着祝小月。
祝小月想起了一条小狗,毛有些卷,是花白色的,当时她手里拿着肉包子,它望向她就是这个表情。
她手里没包子啊,不要说是肉包子,没肉的包子也没有。
赵瑗看着她轻咬了咬下唇,又连眨了几下眼睛,没等她回答,就向她身边移动两下,然后伸手搂住了。
豆颗大的灯光摇摇晃晃,室内安静得只有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赵瑗轻轻凑在她发间闻了闻,又把手慢慢移到了她的脸蛋上,描摸她修长的眉毛,微翘的鼻子,最后手指落在了湿润的唇瓣上。
祝小月把头扭在了一边。
“脏死了。抱过了,你走吧。再不走,我喊人了。”
赵瑗往旁边滚了一点,掀了被子,贴身抱住了她。
“我不走了,你喊人吧。让别人看到我在你床上。”
第244章:是是非非。
祝小月没料到赵瑗会突然如此,她怔了片刻,气恼说:“你还是个无赖。”
哪里敢喊人。
喊了岂不是正中他意。
让人看到她和世子睡在一个床上,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终于又把她贴身抱在怀里,而且还是在床上。赵瑗哑声说:“我哪里有无赖,你是我的女人,我们以前经常这样拥抱着睡在一起。”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探到了她的衣服下面,“还经常做生娃娃的事。”
赵瑗原来的计划是来跟祝小月说一会儿话,说服她明日跟他在一起。
抱着她的时候,他想要的更多。
这种想似是被蓄在湖里的池水,在他的身体内翻腾着,想要找个出口。
“你再不走,我咬你了。”祝小月死命的推着他说。
女子的力气是有限的,眼看着衣服就要离了身。
又急又怒,祝小月照着赵瑗的肩膀狠狠地咬去。
疼痛自肩上阵阵传来,传遍了全身,心也跟着疼了。
在祈福塔抱着她的时候,多乖啊。即使她忘记了他,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也应该是喜欢他的。
初时的疏离是女子的矜持。
对他说着讨厌的话,是口是心非。以前自己就是这样,明明在意对方的要命,想亲近她,却觉得她哪里都不顺眼。
这种不顺眼,不是真的不顺眼,是看到她关心别的事情,心思不在他这里时不顺眼,是想让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对于这种小别扭的解决办法,就是同她亲密无间。
当初,她不就是这样对他的吗?
那时候自己虽然不是太乐意,但也是满心的欢喜,后来又生气,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才气的。
疼痛令赵瑗清醒过来,这个人不是他的甜思思,不叫郭思谨,不是他的世子妃。
他的甜思思满心都是他,哪里会舍得他疼。
赵瑗松了手。
祝小月也随之松了牙。
满口的咸腥,让祝小月觉得有些恶心。她从床上爬起来,朝着盆子里吐了血水,又喝了两口茶漱口。
赵瑗望了一眼被血湿透的肩膀,趴回了床上。
长这么大,他这是第二次流血。
三次疼痛都是因为她。
“你走不走?不走,我去别处睡了。”祝小月有点不耐烦了。
“我不是要侵犯你,你真是我的世子妃,看到你,我就想抱抱你。”说着话,赵瑗坐起床,拉起裙摆,亮着脚踝说:“思,郭思谨的思,甜思思的思。”他又伸出另一条腿,“这里也有。”
白皙的脚踝上纹了一个指肚大小,黛青色的“思”。
祝小月凑近了一些,左右看了一下,感叹道:“你不但是个撒谎鬼,无赖,还是个幼稚鬼。做这样的事,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你给你世子妃端盏茶实在呢。”
赵瑗没理会她的嘲笑,而热切地望着她说:“郭思谨,慕容谨,我打听了,你娘生你的时候,慕容谨不知道,给你起了个名字叫思谨。”
祝小月叹了口气,平静地说:“我是祝小月,我们即使做不了朋友,也可以像普通人那样相处。如果我是世子妃,那我们就是冤家仇人。
“你是世子,我是他国国师的女儿,我爹爹此时的身份大理使者,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仅是个人的事,还牵扯到两个国家,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你现在立刻离开。”
赵瑗疑惑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看来非要她把话说明才行。
“你娶了家世普通的世子妃,你嫌弃她,又利用她,一心想跟她和离。你派杀手刺杀她不成,又把她身世来历不明的消息散布出去。”
祝小月歪头看着他继续说:“你假装对她好,好摆脱自己的嫌疑。原来口碑极佳的普安世子,是靠虚情假意和不择手段得来的。”
赵瑗皱着眉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即使你忘了,没了记忆,可以向普安王府的人打听,我对你是什么样子。你去问秋葵,她是你的丫环。
今日你爹也会来,还有德清的县令,你问他们,我是怎么对你的。”赵瑗拍了一下头,又懊恼地说:“问你爹没用,你爹听信了别人的鬼话,不想让你跟我过了。”
接着又急声追问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他是何居心?”
“大家都知道的事,还用特意问谁吗?”
赵瑗哀声说:“是慕容谨告诉你的,是吧?他是自私想把你带走,没征求你的意见,就让你失去了记忆。好让你彻底变成他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没征求我意见呢?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他有很多方法,让你见不到我。让我没有机会知道我就是世子妃,他这样放任我继续留在杭州,就是没有担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我知道了,我也不会选择继续走原来的路。”
想到别人告诉她的那些话,祝小月有些烦燥,她吸了口气说:“你原来嫌弃我,现在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就后悔了,想挽回我的心。”
赵瑗郑重地说:“慕容谨没来之前,我们关系很好。虽然你因为身份的问题,礼部提出来封不了皇妃,但我一直在说服圣上,只要圣上觉得没问题,那些流言就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