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覆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另外一个则是所谓的符水治病,烧符喝水,病好了自然是心诚则灵,病不好去见幽都王了那自然是心不诚的缘故。

    这两种把戏,很能吸引人也很能迷惑人,但是,即便是公孙珣都不好说什么……因为这年头就是这么迷信!没看蔡伯喈都说了吗只要天子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诚心诚意的对着哪个方位恭恭敬敬的祭祀祈祷,那这个天下的什么痼疾就会得到解决。

    既然如此,你凭什么不许人家太平道心诚则灵!

    再说了,如果不是绝望到极致,又有几个人会信这种东西呢

    “至于勾结内侍……”这个太平道人依旧在辩驳,而且言到此处,之前一直面露愤然的此人却忽然冷笑不止。“这一条罪过我们太平道便是敢认,君侯便是敢定,朝廷也绝不敢许吧请问,如今处理朝政的尚书台,是不是内侍所掌替天子传达旨意的黄门监,是不是也为内侍所掌文武百官升迁之时交钱的西园,是不是还被内侍所掌若是勾结内侍也是罪过,自三公以下,满朝文武都该同罪……便是君侯你,一妻一妾,不也是两位阉尹的亲眷吗!”

    “放肆!”董昭难得拍案而起。

    公孙珣不以为意的看了眼董昭,却是回头示意那太平道人继续:“你不必管他,且接着往下说,还有一条罪没辩呢”

    太平道人原本是昂首凛然直对董昭怒气的,但此时被公孙珣一逼,却又不禁为之一滞。

    因为,最后一条罪名乃是‘谋逆造反’。

    平心而论,这其实是一个很轻易就可以反驳掉的罪名,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需要辩驳,因为任何一个人要想说别人谋反,总得拿出证据来吧如果像眼前这样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别人谋反,让别人反过来证明他没谋反,那天下是要大乱的!

    换言之,太平道人可以轻易避开这个话题。

    但是,这里是赵国下属的襄国县,跟钜鹿毗邻,此地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张角曾经谋逆过一次……被赦免了而已。所以,如果这个太平道人是个真想讲道理的人,那他是绕不开这个话题的。

    “昔日大贤良师乃是误解了《太平经》中的经义,以为若要黄天降世,则需要鼎革天下……”良久,这道人才勉力解释道。

    “我也通读了《太平经》。”公孙珣在堂上不少人的惊愕目光中忽然打断了对方。“所谓大贤良师,难道不是取自‘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国一贤良’的经文吗既然如此,这个自称大贤良师的人便应该能够先知先觉,超越世人目光才对,如此错解经义,又如何能称大贤良师呢”

    高瘦的太平道人一时语塞,只能讷讷而言:“若非是以为黄天将降世,又如何会出那等事故”

    “难道不是听说汉中张修大兴五斗米教,生怕落后于人这才仓惶起事的吗”公孙珣难得嗤笑一声,这是他从王宪王道人那里听来的秘辛。

    没错,张角第一次造反不是脑袋进水了,他是听说汉中五斗米教和关中一个什么什么教突然兴起,生怕被人抢了生意,这才一个按捺不住,举旗子造反了……结果自然是‘纯当练习’了。

    太平道人闻言面色愈发惨白:“昔日之事,天子都已经宽宥了,君侯又何必盯着不放呢况且,当日之后,大贤良师便将心思放到了教化百姓、治病救人之事上,以昔日之罪谴今日之行,难道这也可以吗”

    这便是主动在这个话题上认怂了,看来,此时这些太平道人对大贤良师的个人崇拜还没到后来那份上。

    “不是我刻意找太平道的茬。”公孙珣闻言也是轻松笑了起来。“说了半日,你这道人叫什么名字我还都不知道。”

    “张晟!”

    “哪个sheng”

    “日光最耀的晟!”

    “那张晟,”公孙珣继续笑问道。“你喊我君侯,应该是知道我是谁了吧”

    “这是自然。”张道人坦诚言道。“赵国上下,可有第二个君侯!”

    坐在地上昏昏然的马老公此时也是陡然一惊。

    “那你知道我为何要寻太平道的麻烦吗”公孙珣继续追问不止。

    “实在是不知道。”这张道人无奈答道。

    “乃是因为妒忌。”对方愈是无奈,公孙珣就愈是轻松起来。“我实在是妒忌你们那位大贤良师……”

    “君侯家世出众,且家中富甲一方,如今更是年少封侯、前途远大……为何要妒忌我们大贤良师”张晟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愤怒。

    实际上,不要说张晟了,便是董昭、娄圭也都纷纷侧目,只有那个刚刚隐约回过味来的马老公,恍惚跌坐在蒲团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罢了。

    “如何不妒忌呢”公孙珣仰头感叹道。“我是春夏之交上任的,甫一上任便感慨于民生多艰而豪强无度,于是大力打击豪强、罢免滑吏,并清查户口、田亩,还招抚太行山中流民,最近又兴建公学,捐赠图书。冬日间甚至还准备整修一下圪芦河。凡种种事端,我自问是尽心尽力,无愧于赵国百姓的……对不对”

    张晟沉默了一下,但还是点头承认:“君侯为政,赵国确实清明不少,甚至于闾左贫民而言,君侯简直是再生父母一般……今年秋收之后,官府居然只收了一次算赋便再无侵犯,只是编制了一下什伍而已,想来也是为修河做准备,民间至今难信!”

    话到此处,张晟稍微一顿,却又不禁加上了半句:“我今年三十有四,可自记事起,赵国却未曾有官吏如君侯这般有所作为。”

    “然而我如此辛苦所为,却比不上一个别郡的大贤良师。”公孙珣戏谑的看向了眼前的道人。“我为他们这些赵国人做了那么多事,中间不知道搭上多少辛苦、名声,却只是一个难以置信。大贤良师又为他们做了什么,居然让他们顶礼膜拜”

    “君侯何至于此”张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自有前途。”

    他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不必多言了。”公孙珣摆手示意道。“我直说好了,你便是再有道理,我今日也要寻个不是处置一番太平道的……马老公!”

    “小民在!”那马老公面色一突,却是直接从蒲团上下来,重新跪下,然后膝行向前。“小明实在不知道是侯爷亲至,妄自大言,还望侯爷饶恕!”

    “我问你。”公孙珣没有理会对方,只是自顾自问道。“我刚才所说太平道的五个罪状,这张道人驳倒了四个……你就说这四个罪状,到底有没有道理”

    “有!”马肥往地上狠狠一叩首,然后当即言道。“那张道人平素便是个呆子,他刚才所说的其实都是胡扯!”

    张晟气得面色通红,却又强压了下来。

    “说来听听。”公孙珣不以为意道。

    “就比如说淫祀什么的,”马肥努力言道。“小老儿虽然不懂什么叫淫祀,但却知道我们太平道也是收钱的!那些人入了道中,一般多少都会出钱给我们!既然给钱,那便是张晟说的不对,而张晟说的不对,那想来这太平道就必然是淫祀了!”

    “我如何不知收钱的事情!”张道人实在是忍耐不住。

    “你管的是一文不值的穷腿子!”马肥当即扭头嘲讽道。“哪里需要收钱,赵国这边的钱都是从我这里收来的,大户们每次前来求符水,做叩首,都多有供奉,只是被我直接转交给了钜鹿而已!”

    张晟再度语塞。

    “还有什么妖言。”马肥努力思索道。“太平道供奉的是黄天中一,这似乎是个正经神仙……但是,我也曾听大医张宝在筵席中与我们言道,说是苍天不死,黄天难立,如今这朝廷依仗的便是苍天……这或许算是妖言吧”

    此言一出,公孙珣倒还好,娄圭也有些心理准备,董昭和那张道人却是齐齐变色。

    “至于勾结内侍……”马肥咬牙言道。“侯爷看我,我便是他们太平道勾结内侍的明证!”

    “你也是内侍”公孙珣也是觉得有趣。

    “我不是,可我女婿是内侍侄子家的管事啊?”那马老公言之凿凿。“我本是钜鹿本地一大户,家中田舍俱备,只是无端遇到一个归家的兵痞,约了群盗烧杀了我全家,因为产业全无,子嗣也都没了,才不得以跟着女婿过日子。后来这太平道寻我,让我来此处做一任太平道人,图的什么我又什么都不懂。还不是看中了我女婿是钜鹿赵氏家的管事。此处收的钱,一开始便说定了,钜鹿那边大贤良师处拿走四成,本地留三成日常花销,还有三成给赵大人那里当供奉……”

    “这么说,这太平道于你,其实就是一个生意了”一旁娄圭忍不住插嘴问道。

    “这位贵人明鉴。”马老公倒是对这种说法甘之如饴。“什么黄天苍天的小老都乐意拜一拜,但这个符水的事情真就是当成个生意来做的,无非是替我家赵大人做个抽成,小老也赚个辛苦钱,跟太平道并不是一路人。”

    随着马肥之前的叙述,张晟的面色原本是惨白难制的,但是,这句话出来以后倒是多少有了一些缓和……毕竟嘛,对方并不是真的太平道人,对方只是太平道贿赂赵忠族人的一个渠道,既然如此,就没必要为他的不堪而感同身受,更不用担心太平道被这种人所污秽。

    唯一麻烦的,便是那‘苍天不死,黄天难立’之语……虽然十之**是假的,因为自己根本就没听过,但终究是个麻烦。

    “足矣!”

    然而,就在马肥刚要按照公孙珣的指导思想进一步阐述太平道的反贼性质时,身为始作俑者,后者却突然喊了停……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太平道是不是反贼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能不知道

    “此事到此为止。”公孙珣再度重申道。“不要再说了,我心中已经有所决断。”

    “君侯要如何处置我们”张晟也似乎是做好了准备。

    “我并不会亲自处置你们。”公孙珣轻轻摇头。

    “那敢问君侯,我又该如何处置这二人与本地太平道”上首的董昭听到此言后无语至极,这算什么事啊

    “也不需要你处置这二人。”公孙珣不以为然,却又朝门外示意。“无关人等都散去,义公,你去将我放在子伯车子右便车檐上的那封信取来……”眼见着堂上剩下的几人全都茫然不解,他才跟着解释了两句。“来时我听到本地太平道居然有两套人马,就起了些许兴趣,便一边坐车往这边来,一边专门遣人快马给钜鹿去了一封信,然后没想到太平道中的大医张宝还真给我快马回了一封信。”

    韩当已经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娄子伯早有预料自然不必多言,可是董昭突然有些明悟,然后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倒也是




第二十七章寒随霞堤去
    十月底的时候,整个赵国就开始进行大规模动员了。

    等到十一月初,邯郸、易阳、襄国三县的两万民夫就已经按照之前秋收时进行的什伍编制,大量的聚集到了邯郸北、襄国南的圪芦河畔……这当然是合情合理的,因为这三县百姓是水利工程的直接受益人;

    而左近的赵国豪强大户们,也纷纷按照公孙珣的正式命令,依凭着自家庄园建立起了大量的民夫营地,用以接收安置;

    与此同时,邯郸县丞王修和襄国县长董昭则各自带着本县吏员倾巢而出,承担起了圪芦河南北两岸的民夫管理工作;

    无数的钱粮、燃料、盐醋、工具也从府库、县库、豪强家的圆顶仓、地窖里一起汇集到了王、董二人手中;

    北面两县,柏人县的壮丁们开始大规模收割芦苇、打磨石料,中丘县的人也开始承担起了物资运输工作……和南三县只管饭不给钱的无偿劳力不同,这两县的劳动是可以换取一些微薄钱粮补助的,对于冬日间无事可做的穷人来说,这更像是一门生意;

    当然了,一只以公孙珣的义从为主干,混杂了大量郡卒,还借调了赵王几乎所有车马的军队,也开始在赵国境内进行有条理的部署与巡逻,聚集了大量民夫的圪芦河畔更是有着常规的军事驻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落后的农业社会里,这种大规模劳役任何时候都蕴含着极大的不稳定因素,必须要严加防范。

    不过事实证明,水利工程毕竟是水利工程,作为农业社会中集政治意义、经济意义和民心工程为一体的集大成者,从最贪鄙的豪强到最愚昧的平民,任何一个非流氓阶层都还是愿意倾力配合的……因为几乎每一个正常人都明白,一旦工程完成,他们或多或少都可以从中获益。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有一个‘强力’之人给所有人信心,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个前期耗费巨大的工程可以真的完成,也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此人会在整个工程前后,从付出到收益,都一直保持着一定限度的公正。

    做到这一点,事情自然会水到渠成。

    实际上,公孙珣之前的种种作为,从排除异己到清理治安,从清查田亩、户口再到建学捐书,固然有他本身的意义,但却也是为了这一日而作酝酿。又或者说,当他做了那么多事,对赵国上下的控制力到了如此地步以后,不去尝试着做一个水利工程反而有些说不过去!

    至于说一旦工程完成……自大禹治水以来,郑国渠、都江堰、芍陂,各种著名水利工程向来都是一个农业社会的标杆,它代表了神权、道德、功绩、财富、威望……如果你能做成一个水利工程,那就意味着你对某地的‘统治’已经达到了某种层次。

    当然了,一条小小的圪芦河,不过是漳河的一条支流,扯的未免有些远了。

    实际上,圪芦河的治理方案甚至都没有涉及到水库这种高端设计……经过讨论和征询,公孙珣最终选择的是沮宗所献的‘霞堤’。

    所谓霞堤,是一种开放式堤岸,就是在修筑大堤的同时,主动在大堤上开口子,建立起一条条与河道方向斜向并行的沟渠,从形状是来看,就好像是给河道长出一条条树枝一般。

    这种水利设施的特色在于两点:

    首先,防洪能力极强,骤然到来的洪水会通过对沟渠的倒灌大幅度减缓对两侧主要堤岸的压力,而大规模降雨以后,也可以通过这种设计让田地里的内涝迅速通过沟渠得到排解。

    这是针对赵国本地的地理特点设计的,圪芦河自西向东,从太行山区倾泻而下,很快就来到平原地带,水位落差极大,所以山中稍一降雨便容易形成洪峰。

    其次,从工程操作上来说简单直接,就是整修河道、建立大堤,然后再挖水渠就行了。真操作起来,工程进度几乎肉眼可见,每一个工程参与者都能随时看到自己努力的结果,这有助于提高大家积极性,也便于管理者督促管理!

    当然了,或许弄个水库的效果可能确实更好一些,但架不住公孙珣手里没有充足的水利人才……实际上,即便是沮宗的这个方案都不是他自己搞的,而是说他们家族利用自己地头蛇的优势从魏郡招揽了一位有黄河防涝经验的人士,由后者设计完成的,甚至这里面还得到了审配家中的襄助。

    总而言之吧,随着冬日的到来,整个赵国开始沸腾了起来。

    不过,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是,当整个赵国上下都在为这项工程而努力的时候,甚至就连蔡邕这种废物都可以领着一群老头子装神弄鬼搞祭祀稳定人心时,始作俑者公孙珣却陡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了。

    他能做什么呢

    什么分段包干、奖优惩劣之类的法子,上下嘴皮子一碰也就没了,说出去以后自然有王修、董昭去落实,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这些法子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更像是给自己留面子才假装点头称是的;还有谁谁谁阳奉阴违,说好的粮食没送到,让审配拉下脸领着几个骑士走一遭便是;就算是下游大陆泽有水匪窥探,让韩当、牵招、杨开这些人去对付也就足够了……
1...106107108109110...38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