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浮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眄
“我以为,”
此刻,他未曾回答我的前半个问题,只是静静然望向于我,微顿了顿,似是有些踌躇犹豫,良久,方才敛了眸色,带着几分痛意,低低接口道:
“我以为,他斩草除根,害死了你……”
“我”我不由有些微愣。闪舞www
“是,我于灵虚山脚下听闻你凤舆惊马坠崖,我还以为,你……”
“还以为我死了”
我摸了摸鼻尖,望着眼前那全身上下好似瞬间染上了清寒月辉,堕入无尽悲切痛意之中的苏辙,便只勾了勾唇,装作轻松地笑道,
“坠崖倒的确是坠了,只不过我命大,阎王爷不收,便又让我回来了。”
“不过,”
我忽地察觉到他的此番用词的不妥,便就此敛了笑意,蹙了蹙眉,开口问道:
“斩草除根为何说是斩草除根”
良久,那苏辙方才凝眼望我,眸中翻涌起伏,缓缓开口道:
“呵,慕儿,你当父将之死真只是战死沙场这般简单功高震主、嚣张跋扈、图谋不轨,那些弹劾父将的奏本,在御案上可谓从不曾少过!帝王的猜忌与忌惮,才是那真正夺人性命的利刃!”
“你是说,父将之死,除了江昭临外,与萧祁也脱不了干系”
“江昭临”
此刻,苏辙似是有些不明我为何会忽然提到江昭临,便只蹙了蹙眉开口道,
“江昭临与父将向来不和之事的确是真,可此番父将之死,却与他并无干系。www此番之事,实则乃是他萧祁筹谋吩咐所为,又怎么牵扯到了江昭临”
“怎会”我不由蹙了蹙眉,开口道,“据我所知,那萧祁应与父将之死并无干系,心怀阴诡谋算之人,分明是那江昭临啊”
“慕儿!”
那苏辙此刻不由怒喝出声,沉眸望我,一双清寒如月的眼眸之中,此刻可谓尽是失望悲切之色,
良久,他才猛地拂袖一甩,转过头去,在苍凉朦胧月色之下,背脊挺的孤凉而绝然,随即,只带着深切痛意,一字一句缓缓开口道:
“我知你一直心念那人,可此番之事,葬送的是父将的性命,染透的乃是数万无辜将士的滚烫鲜血,你又怎能竟还在为那人开脱”
见那苏辙拂袖起身,怒喝失望而去,
我不由忙倾身向前,一把攥住他的衣袍尾摆,急声开口解释道:
“不是,兄长,你误会了!我并非是在为那萧祁开脱,只是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此事,的确乃是那江昭临暗自布局谋划所为啊!”
“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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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人心难测
苍凉如水的月光之下,
清雅一如月中之人的男子,此刻,弧度清俊的背脊绷的死紧,青筋暗显,紧抿薄唇,似是在强忍着什么情绪,
良久,他方才渐渐平复过来,垂眼望向旁侧草地之上,那青丝低垂,墨发逶迤垂于草地之上的女子,缓缓开口道:
“慕儿,你可还记得贾慎”
“贾慎贾叔自然记得,他不是父将的副部吗据说,在隋州一役中,亦随父将一并战死了兄长你……”我不由蹙了蹙眉,可谓颇有些不解,“为何会突然提到他”
“我在京城见到他了……”
倾泻如水的月色之下,眼前那人的脸仿佛隐在了氤氲光晕之中,就此掩去了面上一切情绪,
他静立于那儿,似是只浅浅淡淡开口道出,然而,身侧那不自觉握紧的手,却已然是暴露了他内里的起伏情绪。
“什么他没有死那为何邸报中竟会报其身死,甚至于勇叔护送父将与……”
我顿了顿,忍不住抬眼望了那苏辙一眼,微咬了舌尖,又继续道:
“与你的尸骸归京时,行列里,也有他的尸首”
此时此刻,眼前那人仿佛全然笼在了氤氲光晕之中,
然而,身后,明明是皎洁倾泻的月光,却仿佛隐入了无尽阴影中,可谓尽是几近让人窒息的沉沉黑暗之色,透着苍凉无尽的刺骨哀伤,
“那是假的,就如同我那所谓的半边骸骨,实则也并不是我……”
“兄长你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邸报当中竟会报你身死,而棺木中那只余半副残骸的,又究竟是谁为何你……”
望着眼前月色之下,那仿佛弥漫着无尽哀伤之色的苏辙,
我不由抿了抿唇,忍不住斟酌着语气,出声询问道,心中,似是隐隐有些微涩。
“慕儿不用担心,”
他只缓缓牵出一个淡淡笑意,蹲下身来,平视于我,眸中缱绻温柔,仿佛抹去了内里一切翻涌情绪,只剩下无尽的温意柔色,只轻轻揉了揉我的发,轻声开口道,
“没发生什么,只是当时情形混乱,那些人一时间弄差了而已,你看,兄长如今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故而,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日后,兄长也会一直陪着慕儿的……”
望着眼前那人一双温柔如三月春水般的眼眸之后,所深深暗藏着的无尽哀伤痛意,
我不由抿了抿唇,知晓其定是有事隐瞒,
然而,此时此刻,望着他的这般模样,我却也未曾忍心将其戳破,便只能就此勾出一抹笑意来,望着他点了点头,应道:
“嗯……”
“那,贾慎他,又究竟是怎么回事”良久之后,我不由重新抬眼望去,开口问道。
“他是细作……”
苏辙此刻微顿了顿,身侧的手忍不住地攥紧成拳,蹙眉接着道,
“我本以为他是陛下派来,安插在父将身边的眼线,但现如今看来,只怕他竟是诓骗了我,实则,竟乃是那江昭临手下之人”
“细作他竟是细作”闻此,我不由瞪大了眼,颇有些不敢相信,
那个同父将征战疆场、出生入死近十年,同饮烈酒,共击蛮敌的人,
那个为救父将,甚至于被森寒弯刀一路斜肩砍下,近乎砍掉了半个身子,差点丧命的人,
那个每回归京,都要记得带上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送给苏慕,同父将一样,最爱东城“琼浆坊”中的桂花酿的人,
竟是,多年以来,一直潜伏在父将身边的细作
人心难测,
竟如此嘲讽可笑……
然而此时此刻,还未待我多加思躇,
那苏辙便已是抿了抿唇,接着开口道:
“是,我归京之后,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竟是不经意看到了他。一开始我本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可后来一番调查跟踪之后,却发觉那人分明就是贾慎。”
“我不由心下察觉不妥,而待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狠手辣?
苏辙不由凝眼静静望我许久,
而后,便终是就此败下阵来,只垂袖轻叹一口气,眸中似有几分无奈,几分纵容,缓缓开口道:
“贾慎如今被我藏在东城的一处宅院内,你若是想见他,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前去。”
“不必,即刻便去罢!你只需在途中告知我准确位置即可……”
闻此,我不由拍了拍衣裳裙摆,便就此站起身来,随即,只伸手径直拽过那苏辙的手腕。
“此刻便去可时辰已这般晚了,又无车马,我们怎么过去更何况,你一女子……”
然而,此番还未待那苏辙将话说完,
便只见墨发骤然飞舞四散往后而去,耳畔瑟瑟风声骤起,
随即,便见此处草地之上,已然是不见先前那二人的身影,唯余两道残影飞速往京城方向而去……
……
一刻钟过后,
钦阳东城处,四方巷子里一处不甚起眼、可谓甚是普通的宅院前,此时此刻,只闻巷中风声骤起,迅疾呼啸而过……
随即,待到再凝眼望去,却见此时此刻,这一处普通宅院前,竟已是骤然出现了一男一女二人身影。
静立许久之后,
方才从先前的一番浮光掠影、风驰电掣般的疾驰中回过神来的苏辙,
此刻,不由抬手捂着胸口,好不容易方才是勉强平稳了气息,转眸望向一旁神色如常、全然无事,只抬眼淡然打量着眼前宅院的女子,开口道:
“慕儿,你这……”
“咳咳,”
闻此,我不由假意捂嘴清咳了两声,转过眸来道,
“兄长,我方才不是便说了吗这些时日以来,自己亦有奇遇发生,且于旁人看来,还颇有些匪夷所思的意味……故而,我此话之意,实则可不仅仅只是抬手点个火这般简单的……”
“不得不说,你这的确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些……可话又说回来,你深居宫中,又怎会”
“我这也是偶然得了本古籍,闲来无事,便按照其上面说的练了练,没想到竟有着这般奇效……说起来,这也算是机缘巧合罢。”
闻得苏辙问询,我只神色未变,满眼真诚地抬眼望了过去,煞是一本正经地开口扯谎道。
“古籍”
那苏辙不由沉吟着这二字,轻蹙眉头,似是还是有些不解,
然而,还未待其继续刨根究底地往下问去,我便已然是面不改色地转了话题开口道:
“兄长,你说的那宅院便是此处”
“是,”
见我出口相问,那苏辙便也未再多加深究,只抬起眸来,望向眼前大门紧闭,仿佛久无人居的宅院,应声开口道,
“便是此处,且先进去罢……”
……
此处宅院倒是占地不大,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三进小院子而已,而待到抬步跨过垂花门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门上一把铜锁的左侧院。
“那贾慎便关于此处”
我不由蹙了蹙眉,望着眼前模样,可谓颇有些不解,
“只一把铜锁而已,能锁住他吗”
苏辙此刻开锁的动作不由微顿了顿,色泽暗沉的铜锁旁,一双指节分明的玉骨手,此番竟似是隐隐有些微僵,
稍顷,他方才是重新平复过来,只装作恍若无事的模样,依旧手上不停摆弄着面前的铜锁,语气未变地缓缓开口道:
“他这样的人,区区一把铜锁自然是锁不住,只是,现如今的他,没有铜锁却也自跑不掉的,这一把锁,说到底,实则也不过只是为求心安、更为保险的一个附加罢了。”
“慕儿,你……”
他顿了顿,却并未转眸看我,抬手轻置于门上,却并未用力将其推开,
一双素淡如月的眸中,此刻似是隐了万千翻涌情绪,似是有些犹豫,良久,方才只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道,
“你,莫要害怕……”
闻得于此,我不由抬眼望去,眉心微蹙,可谓颇有些不明他此话何意……
然而,待到苏辙抬手将此房门推开后,我方才明白他此番话语中“莫要害怕”的意味——
此间桌椅简陋、摆放普通的房中,血腥与腐朽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生不如死
“兄长,”
然而,此时此刻,我却忽地伸手握住他的手,眼见他身形微僵,似是想就此挣脱开来,我却依旧还是不松力道地紧握着,
只抬眼直直望向其眸中,一字一句神色肯定道:
“何谈什么阴险狠辣”
“你要清楚,潜心蛰伏近十年,让父兄你们推心置腹、信任有加,到最后却在背后痛下杀手的是他!罔顾家国道义,罔顾万千百姓性命,通敌卖国,使隋州城三十万无辜百姓命丧西沧森寒弯刀之下的人是他!临了就擒,还不忘设局陷害,诱使兄长你误会,差点背弃信念,成为弑君罪人的人也是他!”
“这般的人,既罔顾仁义,罔顾道义,罔顾忠义,你又何须与他谈什么君子仁义”
“高风亮节、光风霁月自然是好,可你若处在阴诡地狱里,面对的是手染万千无辜性命鲜血的阴险小人,那么一味的求仁求义,不过只能徒增其为恶气焰,致使更多无辜之人惨遭牵连丧命而已!”
“故而,对这般的人,即便将其千刀万剐,以血抵命,实则,也不过仅能慰藉那些无辜死去的将士百姓与父将的在天之灵而已……”
“你又何须为此,自责自厌”
闻得我此番话语,那苏辙不由有些怔怔,只凝眼望向于我,却迟迟未曾出言,
然而,还未待其完全反应过来,想要出言回应之际,
原本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只一动不动躺于床上的贾慎,此刻,却似是被我二人的声音吵醒,只就此缓缓睁开眼来……
“哦原来是少将军,你倒是许久未来了,怎么不知今日究竟是吹了什么风,竟让您这大忙人想起我这一手脚尽废的将死之人来了……”
他只啧了啧嘴,挑眉低笑一声,
“呵,难道说,是还想从我这知道什么不成只是啊,我这知道的,该说的,可都已经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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