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浮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眄
“因而,侯爷担心,隋州城内的百姓,会察觉其中蹊跷,也担心他们会将这些事情传出去,而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与动荡……”
“侯爷他,历来的行事作风,便是不给自己留下一丝威胁。闪舞www而唯有死人,才能最好地保守秘密,杀人灭口乃是最佳手段。”
“故而,侯爷便暗传密信,与那进攻隋州的西沧主将商议,在其攻克隋州之后,便即刻下令屠城,血洗,整个隋州!”
“你是说,屠城之事,竟乃是江昭临他下令所为!”
听得此番回答,我不由惊然而起,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谁能想到,隋州城内三十万百姓的无辜丧命,原来,竟是那现如今奉命戍守边疆,身居“护国大将军”名衔的,江昭临,手握刀刃,下令而为的!
这般事实,何其讽刺!
却又何其的,可怕!
要知道,那不是区区三十人,也不是三百人,而是整整的三十万无辜百姓啊!
即便是他江大侯爷视人命于草芥,视百姓于敝履,可这整整三十万加起来,又是怎样惊人的存在!他竟也能视而不见,说杀就杀不成
不过就是为了一丝莫须有的担忧与威胁,为了一个可笑的万一,为了一个利欲熏心、贪欲横流的权欲魔障,
为了怕有人发觉他的真实面目,察觉其中的肮脏不堪模样,而道出他的污浊心思、诡谲手段!
便连同他国,将森寒逼人的屠刀,高悬在自己国家百姓的头顶,高悬在,整整三十万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头顶!
而后,不带一丝犹豫,冷漠至极地,挥刀斩下!
只剩满城鲜血淋漓,血流成河……
不过是,一声令下,
何等轻飘飘的一句话!
然则,却又是何等沉甸甸的整整三十万无辜人命!
高踞庙堂之上,身处云端之中,只能望见歌舞升平、笙歌高颂的繁华京都,只能望见高高在上、巍峨遥远的森森皇权的他江大侯爷,
在面目可憎的刽子手将手里的森寒弯刀,径直插进襁褓只幼孩的心口时,
当冰凉锋锐的弯刀,划过凌厉弧度,割破垂垂老人的喉咙时,
当遭受侮辱、声嘶力竭痛哭的女子,倒在血泊中,发出最后一声无助的哀戚嘶吼时,
在遥遥千里之外,不受边疆战乱之苦折磨,歌舞升平、太平安定的京城之中,
他江大侯爷,也可曾会,感到那么一点点的,良心不安
……
“此番你所说之话,待会儿,再重新原本道于我兄长听……只除了残垣废墟中那段,可略去不谈……”
开口淡淡落下这一吩咐后,我便不再多言,也不再多望那贾慎一眼,只垂袖而下,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我抬手而上,准备推门离开之际,却忽闻身后贾慎倏地提声唤住我:
“皇后娘娘!”
闻此,我不由顿下手中动作,微侧首,转眸淡淡望去,道:“还有何事”
“你……”
第一百九十四章 棋开
而在那苏辙终是迈步进房去,听那长刀一路从头划到尾都丝毫不皱一下眉头的“软骨头”贾慎招供之际,
我便只抬脚几步,走至那庭院一侧的石桌前坐下,
一面抬眼望着头顶之上,那淡淡皎洁的如斯月光,一面屈指微叩,蹙眉沉思……
此番之事,倒是愈发复杂了,
原以为不过只是朝堂倾轧、铲除政敌的手段布局而已,却没想到,竟是无心间,揭开了这般一个肮脏不堪的诡谲真相!
未曾想,那江昭临竟是存了那谋朝篡位、改朝换代的狼子野心!
甚至于现如今,朝中六部,底下州郡可谓尽在他掌控之内,天陵朝堂已然是悄然间,被从上到下把控的严严实实。
而此番父将去后,军权旁落,萧祁那蠢货竟还任命他为护国大将军前往边疆戍守,不得不说,此举还当真是愚蠢至极、讽刺可笑的很!
故而,现如今的军中势力,他江昭临的心腹爪牙,只怕是渗透更甚了。
但,思及至此,我却是骤然勾唇冷笑一声——
呵,
像他江昭临那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忠不义,视百姓性命于草芥,通敌叛国、禽兽不如之人,竟还妄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谋权篡位,头戴冠冕,坐上那个位置
还当真是,痴心妄想!
此番,我若是不出手扰了他这精心布局多年的一盘好局,打破他这一痴心妄想,
再将他从高高在上的云端之上拉下来,狠狠堕入污浊泥泞之中,再踏上去狠狠地践踏踩上两脚,便也太对不起现如今正愤恨难消的我了不成
而且,若不如此,也当真是对不起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费心对付我们苏家的心思啊!
呵,
此刻,我只淡淡垂下眸来,纤细莹洁的指尖于石桌之上轻轻一划,而后,便只唇角微勾,就此露出一个甚是意味不明的笑来……
如今,
局开,落棋……
……
半柱香过后,闻得门扉声音吱呀而开,
一袭墨衣、长身玉立的苏辙,此刻步履沉沉,缓步走出,而后,渐渐行至我跟前来,可谓有些踌躇犹豫,亦有些艰涩难言,
良久,方才只语意涩然,缓缓开口问道:
“慕儿,你,你都知道了”
望着此时此刻,眸中痛意翻涌,内里墨色沉沉深意如许,只眉心紧蹙,垂眸望我的苏辙,
我不由静默稍许,而后,便终是有些艰涩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是……”
“当时西疆之事,我本是不想让你知晓,毕竟……”
他顿了顿,紧抿薄唇,却未曾,将此话继续说下去,
随即,于默然稍许后,便终是敛了敛眸,抬手将手中笺纸递给我,就此转开话题道:
“这是他拟出来的名单,你且过目看看……”
见那苏辙略过不谈,我也只装作未曾察觉的模样,不再过多追问,徒添伤疤,只抬手接过那笺纸来,垂眸细细查看。闪舞www闪舞www
随即稍顷后,便又重新递了回去……
“兄长,这其中名单之人,我已悉数记住,此番这笺纸便留在你这儿,日后,还自有用……”
“不必,稍顷去房内,再誊写一份便可。我如今已是亡命之人,这名单留在我这不甚安全,还是你收着罢。若是需要,我誊写一份收录即可。”
“嗯,也好,便放我这罢……”我颔了颔首,未在此事上再多争执,只抬眼望向那苏辙,又继续开口道,“对了,兄长,你房间在何处我且有事,同你商议……”
“嗯,”
闻得我如此说,那苏辙虽是有些惑然,却依旧颔首应道:
“在这边,你且跟我来……”
……
推门而入,迈入房间之后,
我方才发觉这苏辙房间所在,实则也简陋异常,粗桌陋椅,不过只寥寥摆着几件生活所需最基本之物而已。
而眼见我此番四下打量房间的模样,那苏辙不由有些窘迫,只抬手将椅子拉来,又以衣袖仔细擦了擦,放置我身侧,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分歧
察觉到肩头上那骤然收紧的力道,我不由有些不适地,下意识略略往后一步,就此挣开了那苏辙此刻正握于我肩头的手……
毕竟,仔细说起来,自己这人,实则还是不太喜欢与人肢体接触的。
然而,此番我这般下意识的退避动作,却仿佛,让那苏辙对此有所误会了般,
他好似骤然失去了气力,只一点点地,缓缓垂下手来,敛下眸去,
随即静默许久后,方才垂眸轻声开口道:
“慕儿,兄长知你心中还放不下那萧祁,可你该清楚,萧祁他,却并不是你良人……”
“这么多年来,你在宫中备受冷落,我和父将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你一直苦苦隐瞒着,从不肯多提半句,唯恐父将知晓后,不管不顾地前去找那萧祁理论算账。”
“故而,为了怕你伤心,我与父将便也只能装作全然不知的模样,只能暗自替你稍微打点些罢了。”
“可慕儿,若他只是因当时父将请旨、不得不娶你之事,而一直耿耿于怀、心有芥蒂,若是能想开了,结消了,真切看到你的好之后,便也能好好待你的话,兄长,也自不会拦你回去。”
“只是,你我心中都清楚,他萧祁心中,从始至终,就只有那么一个江贵妃,而现如今,听闻那江贵妃又更是已然有了身孕,日后,这宫中、那萧祁的心中又怎能还会有你一席之地”
“况且,她江贵妃本也就不是等闲之辈,而其父江昭临则更是手段狠辣,不容小觑!”
“我们苏家,早就是他们父女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江昭临虽是已然害死了父将,却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轻易放过你的,如今再回去,只怕是危险重重、刀斧加身!”
“慕儿,且听兄长的话,莫要再执念了,这么多年了,你也该看清楚那人的心了,莫要,再去苦苦追寻,那永远都求之不得的东西了……”
“兄长,你误会了……”
闻此,我不禁有些无奈扶额,
“我此番回去,不是因为放不下那萧祁。如今,我能真切同兄长你讲清楚,我对那萧祁早就已没了一丝情意,又怎会是因为他的缘故”
“当真”那苏辙不由抬起眼来,望向我眸中,似是有些不太相信。
“自然是真,比真金还真!”
我不由抬起手来,做了个发誓的手势,可谓一本正经、甚是诚恳地,重重点头道,
“兄长,你自放心,我也不会这般傻不是”
“想当年乃是自己年少无知,想不开瞎了眼,方才如此。可这人年纪大了,便自然得成长些,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又何必再一错再错,愚蠢地苦苦执着下去呢”
见我说的好笑,却又满脸真挚诚恳的模样,
原本蹙眉担忧的苏辙,此番也不由被我逗笑了,只凝神认真分辨了我此番神色,发觉并未有半分作伪,亦或是强颜欢笑、以怕他担心的意味在其中,便就此放下心来,
随即,只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又忍不住屈指弹了下我的额头后,便眉眼微弯地开口笑道:
“好了好了,兄长信你。只是你这鬼精灵,还年纪大了,你才多大的人啊,便故作老成地说些这样的话。于兄长而言,你就一直是那个哭着闹着要吃糖葫芦的小丫头!”
“只是,”
他顿了顿,忽地敛下笑意来,重新凝了眸色,
“只是慕儿,你确也不能再回去了……那江贵妃不是个好相与的,此番你坠崖之事,可谓疑点重重,只怕不是意外这般简单。”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江家父女从不知‘知足’二字是何意味,即便是已然占据了那颗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心,宠冠六宫,恩宠加身无人可敌,可毕竟上头还有你这个皇后之位压着,要知道她肖想这个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如今父将已然……”
此刻,他眸中痛色翻涌,未能将此话继续说下去,良久后,方才是抿了抿唇,又接着道:
“只怕他们父女二人的动作会更加频繁,更加的肆无忌惮,刀刀刃刃,直欲取你性命,以给那江贵妃让位!”
“故而,慕儿,这皇宫,你断断是不能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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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暴露了?
此刻,那苏辙不由凝眸静静望我许久,想再次出言劝说,却已然不知再从何开口,
故而,于静默良久之后,
方才只能无奈轻叹口气,就此妥协道:
“也罢,也罢,如今你已有了主意,兄长也拦不住你,既如此,便就依你吧……只是有一点,你需得答应为兄,无论如何,需得以自身安危为上,不可逞强为之。兄长如今,世上便唯有你一个亲人,绝不可再……”
“我知晓了,兄长放心,”
闻此,我不由出声打断于他,不忍再看他眸中痛色,
只就此特意扬起笑来,眉眼弯弯,眸光潋滟,故作轻松地打趣笑道,
“回宫后,我定是会贪生怕死,遇见一点点危险,便会立即缩进壳里当缩头乌龟的,绝不会轻易涉险。如此,你就莫要太过担忧了。”
“对了,兄长……”
笑闹过后,我便正了色,凝眸望向那苏辙,缓缓开口道,
“你在京城休整好,再将那贾慎妥善安置好后,只怕还需得你亲自动身,前往西疆一趟,有些事,还需得麻烦兄长你亲自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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