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归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光霁月
可她是大少爷的正房妻子,家族还要依附着陆家,她没有任性的权力。
强压下满心的愤怒和酸楚,大少奶奶只在呼吸之间就调整好了情绪,客气笑道:“宁娘子可有空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时大少奶奶才看向一旁的逄枭。
这一见之下,心里更是复杂。
她知道夫君看上的是别人家的妾室,可他没说这个“别人”是个如此英俊的公子!
人家好好的一对儿,她为什么要给拆散了,然后将美人弄到眼前给自己添堵
秦宜宁与逄枭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大少奶奶到底是什么意思。
轻拍了一下逄枭的手背,秦宜宁带着冰糖和寄云走向大少奶奶。
逄枭就抱臂不耐烦的依着门框等着。
大少奶奶与秦宜宁一前一后走向路旁的一片竹林。
“那位便是万少爷”
“是。”
“看样子,万少爷对你宠爱有加”
“万少爷对待奴是极好的。”
“你如此美貌,自然担得起天下男子对你的好,就连素来对女色不甚热衷之人都动了心。”
大少奶奶转过身,唇畔带笑,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妾身奉夫君之命而来,想问问娘子可愿为良妾”
秦宜宁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该愤怒陆征色胆包天,还是该同情眼前这个明明满心妒忌,却还要做个贤良妇人为夫君求妾的女子。
“不瞒大少奶奶,前些日陆大少爷已问过奴一次,奴已回绝了。陆家纵然富甲一方,可万少爷家里也不弱,身况且万少爷待奴宠爱,奴对万家也有所了解,万少爷又正要续弦……将来的日子,在万家奴会过的更顺遂一些。虽然万家不比陆家的底蕴,可我只是个小女子,又不是要做大买卖还要看本钱,对于我来说,现在的日子已足够值得期待了。”
秦宜宁说话时,陆大少奶奶一直在打量她的神色,仿佛想看出她的话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秦宜宁坦然回望她,道:“还请大少奶奶代奴谢过陆大少爷的好意,奴就只能辜负了。”
大少奶奶犹豫着点了点头,命身后婢女将一个精致的三层锦盒送上。
“这是大少爷吩咐送给你的。”
两名婢女在一旁将锦盒第一层打开来。
大红锦盒中黑色的绒布上整齐的摆放着翡翠的头面,样式新颖,做工精细,最要紧的是翡翠的水头极好。
婢女将三层都展示过,随即将盒子盖好,递了上来
秦宜宁的眼中是恰当的贪婪之色。任何一个女子,在见到这样一套头面时都不可能完全没有喜爱,她将喜爱之情放大了数十倍。
可是她还是拒绝了。
“多谢大少奶奶赏赐。只是无功不受禄,陆家与广通号的生意也谈妥了。奴不好再多收这些。还请您带回去吧。”秦宜宁既知道了陆征的想法,也不想与陆家大少奶奶多做纠缠,便行礼道,“万少爷还要带奴出去,奴家告退。”
颔首行了礼,秦宜宁走回逄枭的身边。
大少奶奶非常惊讶,看来面前这女子并不是个只一味贪图富贵的愚人。
无论如何,她拒绝进陆家的门,于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大少奶奶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远远地与逄枭点了下头,便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逄枭五感超群,秦宜宁与大少奶奶之间的对话又没有特意压低声音,不必问,也将方才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楚。满肚子的泛酸,这事儿又不是秦宜宁的错,逄枭憋了半天说出了一句:“陆家人怎么都一个德行!”
秦宜宁一窒,忽的掩口笑的花枝乱颤。
逄枭本来还有些气,可见秦宜宁笑的眉眼弯弯,那模样真是让他心都软了,本来她这般出色,也难怪有人爱慕,他又不能怪媳妇生的太美,人太聪明,性情又太好,就只能怪那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逄枭没好气的拉着她的手走客院的角门出去。
冰糖、寄云和虎子都艰难的忍着笑跟在后头。
两人出去自然又是一番“招摇过市”。
在妥当处商议之后,逄枭去秋飞珊告知的“鼎盛酒楼”转了一圈,大吃特吃了一顿。
“咱们提前出现,陆征已认定了我就是广通号的大少爷,十月初十自然就不会来此处赴约了,正好方便我们行事。”
秦宜宁赞同的点头。
定了计策,临走前,逄枭将酒楼的掌柜叫到了跟前,先赏了一锭银子。
“你们这里酒菜做的甚好,甚合本少爷胃口。这样,下月初十是我家美人的生辰,本少爷提前给你说下一声,要将鼎盛酒楼整个包下来做流水席,这是定金。”
虎子从怀中拿出一张五百两的即兑即提的银票来。
酒楼掌柜还没见过如此豪放的少爷,为了给个姘头过生辰,竟然要包下鼎盛酒楼做流水席。
 
第八百六十九章 捞一笔
陆家提拔起来官员,即便现在还有异新,将来也会慢慢成为陆家的拥趸。
也不知以此法,陆家在朝中究竟安插了多少人,赚到了多少银子。
眨眼之间便是十月初十,秋飞珊告知逄枭秋家要与陆家谈生意的正日子。也是鼎盛酒楼办流水席的日子。
因早早就宣扬开今日不论什么人都可以来吃酒菜,一大早刚开张,鼎盛酒楼外头就聚集了许多的人。
待到酒楼往里头放人,丹州城许多老百姓就像是潮水一样往酒楼里涌了进来,人人口中都在说着“恭喜、万福,生辰大吉!”
逄枭带着秦宜宁就站在一层的大堂里,紧挨着柜台站着。
逄枭穿了一身宝相花锦绣箭袖长衫,如此花哨的颜色,配上他故意勾着腰精神不济的站姿,将个为美人一掷千金的冤大头形象表演的入木三分。
他就像是在家里办流水席似的,咧嘴得意的笑,还不住的拱手说着“同喜同喜,多谢多谢!”
许多人好奇的打量他,也有人上前来攀谈。
逄枭全不在意,大大方方的与人聊着,还时常炫耀炫耀身边美妾的美貌。
秦宜宁在乐得在一旁看戏,还时常搂着逄枭的手臂,妖媚邀宠毫不掩饰,让今日来吃流水席的很多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临近午时,门前一对主仆吸引了逄枭的注意。
做主子的年过不惑,身着对襟锦缎员外服,身材敦实,面色和气。他的身后跟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小厮。
若只如此并不稀奇,只是逄枭敏锐的观察到,他们在进门时,本该是主子的却在询问身后小厮的意见,小厮气质出众,难掩倨傲。
逄枭与秦宜宁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绕过面前圆桌往二人跟前走近了两步。
对方一进门就注意到逄枭与秦宜宁,着实是这两人的容貌太过出众,让人无法忽视。
两人走到近前来,敦实的中年人拱了拱手,笑着道:“听说是府上美妾生辰鄙人来讨一杯酒水,公子不会介意吧。”
逄枭听出此人有些剑川城的口音,就确定了来人的确是秋家的人,笑着道:“欢迎之至,只是只有酒水怎能够”凑近此人,低声问道:“可是广通号来做买卖的”
对方一愣,拱手笑道:“恕我眼拙,您是”
逄枭笑着,低声道:“在下陆少爷身边之人。”又扬声道:“楼上还有空位,您楼上请。”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左右看看,谨慎的确认无碍才上了楼。一则是见陌生人,怕不可信,二则也是怕被有心人注意到,毕竟买官不是小事,这种买卖,当然是捂着做,谁又会张扬出来
看陆家来“接头”的人如此谨慎,知道今日要谈生意,特地制造出如此热闹又混乱的大场面以掩人耳目,主仆二人行事就越发的小心了。
目送二人上楼,秦宜宁凑近逄枭身旁,攀着他的肩膀凑近他耳畔,仿佛在与逄枭说笑,实则问道:“他们会相信你吗”
逄枭捏了一把秦宜宁的脸颊,笑的非常荡漾。
“怕什么,这不已经对上话了他们来做这样的买卖,自然是希望越保密越好,我们这么做,正好顺了他们心中猜测,他们应该已经信了我们的身份。”
秦宜宁不由噗嗤一笑,“做成了买卖赶紧让他们离开便是了。免得夜长梦多,再漏了馅儿。”
“知道,我有分寸。”
说话之间两人就到了二楼,见那两人已经坐在了角落处的一桌。正吃着茶水等菜,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层的几桌来吃席的客人都是逄枭的手下。
逄枭带着秦宜宁走过去,拱手笑道:“您肯赏脸,真是小子的荣幸,在下与尊驾一见如故,还未请教”
“在下姓秋。”秋掌柜的圆脸上露出个和善的微笑,“这位公子请坐。”
逄枭便颔首,大大方方的落了座。
秦宜宁身为女流之辈,自然不好参与男人之间说话,很知趣儿的退开了。
逄枭笑了笑,低声道:“在下陆大少身边的人,姓万。说来也巧,倒是与你们广通号的东家连宗。说不定一百年前还是本家。”
逄枭笑眯眯的看向秋掌柜身后那小厮,“你说是不是”
秋掌柜一惊,回头忐忑又迟疑的看了那小厮一眼。
小厮略一思索,便坦然一笑,负手站着,颔首道:“果真是如此,便是缘分了。”
逄枭便能肯定这个小厮是这次秋家派来谈判之人,而坐下的这个才是随从。
逄枭笑问:“万公子何不坐下说话”
万公子依旧站着,笑道:“这样说话便可。”
逄枭知道对方谨慎,也不强求,直接道:“既如此,未免节外生枝,我就长话短说了,这个数,十日内送到我指定的地点,你们提供人选,便可以回去等好消息了。”逄枭伸出一只巴掌比了比。
万公子与秋掌柜都有些傻眼。
“这个数五百万两白银”秋掌柜试探着问。
逄枭眨了眨眼。
这么多
他原本只想要五十万两的。
“是。”逄枭淡定颔首,神色自然。
万公子与秋掌柜再度对视,一时沉默,暗自腹诽:陆家百年望族,也不过如此,五百万两银子就能打发了
他们来前还以为与陆家买官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呢,现实却是如此优待。若是能一次性用五百万两银子结算清楚,今后各自丢开手,反倒是一件大好事。
逄枭凝眉道:“怎么你们嫌多”
秋掌柜刚要开口,万少爷已经道:“的确有些多,一时间
第八百七十一章 回程
“自是记得的。”
提起此事,逄枭直过了这么久还会觉得后怕。秦宜宁与他讲过,当日在沙漠之中水不足了,思勤舍不得他的手下去死,自然是要丢弃其余不相干的人,若不是他们有幸赶上了阿娜日可汗赶来,下一个被丢掉的就该是秦宜宁了。
“你的意思是……”
“若是其他人,我怕是分辨不出,可这人的声音太特别了,他便是当日被丢弃于沙漠之中的人之一。
“当时思勤将廖太太和她的两个亲信丢进了沙漠,因询问他们宝藏所在,他们就已经略受刑罚,若不是当时身处沙漠之中,思勤和他的手下为了节省力气,是断乎不会那般轻易放过他们的。
“他们被撵走时,已是又缺水,又受伤,且沙漠之中不辨方向,不光是思勤,所有人都料定他们必定走不出沙漠的。可现在这人竟活下来了。”
秦宜宁一面沉思,一面低声喃喃:“不知当日他们离开沙漠的人有多少。是都活下来了,还是只活下他一个还有,当日宝藏的讯息廖太太知道,她手下之人应该也是知道的。那么这人要买辉川县的知县……”
说到此处,秦宜宁缓缓抬起头,清亮的双眸不可思议的看向逄枭。
逄枭也是同样的表情,“你是说,宝藏有可能是在……”
秦宜宁重重的点头,“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到他还有其他的理由使重金去买辉川县的县官来做。圣上在辉川县修剪陵寝,大兴土木,那里可绝不是个能够安生做官的地方,我不在朝堂都知道,那里一年下来至少砍了两任知县了。”
“正是。圣上践祚之初,便使人选定了风水宝地修建陵寝,选定的就是辉川县,只是战乱不断,先是南方大燕朝之事,又是北方鞑靼犯边,又发生了地龙翻身的事,加之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圣上内帑的银子都快用干净了,这陵寝自然是今儿个停工,明日又复修。
“况且正如你说的,历朝历代修皇陵的大官都没什么好下场,上一任总理辉川现皇陵督办就是因为工程不利被罢官,当地知县也因贪墨修剪皇陵的金银被砍了头。自上一任知县被砍头至今,辉川县还没有信任的县令。”
逄枭将辉川县之事告诉秦宜宁,越是说,自己也越发笃定了秦宜宁的猜测。
“宝藏就算不在辉川县,也可能与辉川县有关。否则谁也不会傻到自己往刀口上撞。”
“我也是这样想。”
如此一分析,二人神色之中都有了几分难掩的兴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为了宝藏,多少人费尽心思也得不到一点线索,偏偏他们出了一趟门,竟能得到这样的线索。
逄枭将秦宜宁一把抱起,像是抱孩子一样让他坐在自己强健的手臂上。
“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秦宜宁一声轻呼,赶忙搂住逄枭的脖颈,笑眯了眼道:“这还没有头绪呢,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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