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归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光霁月
秦槐远哪里又肯吃这个亏
曹国丈对秦家的骚扰不停,秦槐远上疏陈情的折子也就不断。
他在奚华城和谈之时,皇上能每天十来个口谕快马加鞭的来催促他。
他如今就在京都皇城之中,难道不能也学皇上
是以秦槐远的陈情折子几乎是每天两次的往宫里送。若是曹国丈某一日来闹的狠了,他还会送三次、四次。
许是秦槐远的真诚感动了皇帝,也许是皇帝终于不堪其扰了,这一日,皇帝破天荒的安排了身边的王大总管亲自来了秦府传口谕。
夏日的午后,阳光格外毒辣,秦府前院空地上的石砖跪起来有些烫,热度透过夏季薄薄的料子侵上皮肤,让秦宜宁和众女眷们都禁不住蹙眉。
秦宜宁跪在后方,担忧的抬眸看向跪在最前头的秦槐远。
她的脑海之中浮现的是一副与现在极为相似的画面。
那是在定国公府孙家,她与秦慧宁随母亲跪在孙家女眷之中,眼看着宫中来的王大总管传旨要孙禹的脑|浆,随后便是孙禹悲壮的那一撞,那红白喷溅万朵桃花开的画面一辈子恐怕都忘不掉。而孙家的悲剧,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今日来传旨的依旧是王大总管。
他们一家人,依旧如当日的孙家人一般,仿佛砧板上待杀的鱼那样无能为力。
秦宜宁感觉到身旁的孙氏在颤抖。
她明白这样的场面也让母亲想到了孙家的事。
秦宜宁扶着孙氏,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
感受到女儿身上的温度,孙氏才觉得心里安定了一些。
王大总管一甩拂尘,笑着道:“安平侯,今日咱家是来传皇上的口谕的,皇上吩咐咱家将话一字不落的告诉给安平侯,是以安平侯可要听仔细了。”
“是。有劳公公。”秦槐远郑重行礼。
王大总管尖锐的声音将皇帝的语气模仿出了八分:
“朕念你从前办差事还算尽心,本不预责
第二百零七章 设局(二)
寄云眼瞧着主子家被曹国丈那种人欺负成了这样,都已快恨不能直接将人宰了去。
听闻秦宜宁这样问,兴奋的眼睛直发光,低声道:“姑娘,只要您一句话,我今晚就动手,一定宰了那个老东西!”
秦宜宁闻言哭笑不得的道:“暗杀”
“是,暗杀!”寄云咬牙切齿,“这种祸害,早死一天就能多救多少人的性命呢!”
“这事不妥的。”秦宜宁摇头道,“且不说曹国丈这种最惜命谨慎的人身边会有多少护卫,你未必就能够得手,还极有可能会赔上自己的小命。就单说杀了他之后呢”
寄云被秦宜宁问的一愣,摇了摇头。
“只杀了他,事情算不得结束,妖后还在,昏君还在,曹家的子孙还在,保不齐其中就会有曹国丈的接班人,万一继承曹国丈衣钵的那个人比他还要坏呢起码现在的这个曹国丈,我已经很了解了,若是在换来一个新的对手,还要费时间去再重新了解,那就不如想法子将他们一锅端了,你说是不是”
寄云认同的点头,又跟着秦宜宁走了几步,忽然停步道:“姑娘,您先前说的釜底抽薪,现在说的一锅端……难道,您是想灭了整个曹家”
秦宜宁不否认。
事实上,她想灭掉的不只是曹家,还有妖后和昏君!
虽然对于身为大燕朝的子民的她来说,想杀了昏君是大逆不道。
可昏君无道,莫说百姓遭殃,就连她父亲也被人踩到了尘埃里无法翻身。
秦宜宁禁不住笑了起来。
她现在的想法,估计终于能与外祖母和青天盟的人一致了。
而秦宜宁那平静的模样,仿佛他们商议的只是今日要吃什么菜,要绣什么花儿一样。
曹家势大,朝中关系盘根错节,十分复杂,就是秦槐远现在都被压制的死死的,秦宜宁还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寄云实在想不出秦宜宁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不知为何,就算不知道秦宜宁具体要怎么做,寄云依旧觉得只要是秦宜宁说出来,就一定是办得到。
“曹家没有几颗好葱。该灭的就是要灭。这会子要是小王爷在就好了,带兵平了他们家根本就不费事。”
冰糖听着也连连点头:“是啊,小王爷要是在,还容的曹家的人如此放肆早就一耳刮子将他们抽消停了!就连狗皇帝见了小王爷都像是老鼠见了猫,曹家的人难道还能高的过皇帝去”
秦宜宁轻轻地捏了寄云和冰糖的手,“这话往后再不要乱说,如今情势越发紧张,就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是。”冰糖和寄云都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可能给秦宜宁惹来大祸,便都禁了声。
秦宜宁低声道:“虽说一力降十会道理是真的,可到底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倒不必要为了打老鼠伤了玉瓶。有时候动动脑子来解决问题,也不是很难。”
“那是因为姑娘足够聪明。”冰糖低声道,“难道您觉得换成谁都有这个本事”
秦宜宁噗嗤笑了。
想了想,就道:“吩咐他们备车吧,咱们要去一趟宁王府。”
“宁王府”冰糖诧异的问,“姑娘与宁王从前只有一面之缘,这会子去是为了帮侯爷求助吗”
“嗯。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好歹也要想法子试一试。”秦宜宁道,“我思前想后,能够有足够的正义感,也肯为了这个国家的兴亡而操心,在皇帝面前说话还有足够分量的人,除了宁王也不必考虑旁人了。”
“话虽如此,可宁王毕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哪里是姑娘一两句话就能说服的”冰糖对宁王还是很了解的。
秦宜宁笑着摇摇头,道:“我并不能确定什么,但是为今之计,也只有请宁王出手。我父亲现在被压制的连个还口的机会都没有,我们必须要一个喉舌在朝堂里帮我父亲说话,就
第二百零八章设局(三)
秦宜宁的马车便那般停在了宁王府后隐蔽的巷子里,钟大掌柜下了车去找人寻关系,打听方才的那件事,秦宜宁则与冰糖、寄云留在车里等候。
冰糖低声问:“姑娘,咱们为什么不进去了这会子宁王应该是在府里的,姑娘是担心宁王不肯答应”
“是啊,且不说别的,先说若我是宁王,我也不会平白的让自己染上这样的麻烦事,如今朝政混乱,宁王是领过兵的,皇上又多疑,什么都不做都难保人会不会多猜想,何况是随意站队了。这是最大的忌讳。”
秦宜宁低垂着长睫,右手的指头摩挲着细白左腕上的红豆手串,幽幽道:“其实我也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线头罢了,这会子先麻烦钟大掌柜打探一番,看看是否有可乘之机,若是没有,我还是要硬着头皮去求一番的。”
“姑娘这样做是对的。”寄云佩服的道,“也只有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才有可能把握住一切的机会,王爷也一直都是这样做事的,也难怪王爷会将姑娘放在心尖儿上那么疼爱,原来是性情相投。”
秦宜宁霞飞双颊,嗔道:“说的什么话,正经时候,怎么说起他来。”
寄云见秦宜宁面上绯红,连耳朵都红透了的模样,禁不住打趣道:“奇怪了,奴婢也没说什么不正经的事儿啊,不过是提起了王爷。还是说姑娘自个儿想了什么不正经的”
秦宜宁一听,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脸上都快红的滴出血来,白了寄云一眼就看向别处,打死也不肯再多说一句话了。
寄云和冰糖对视了一眼,都禁不住笑。
看来王爷与姑娘的关系,并未因两国的纷争而受到影响,反而渐入佳境了。
也难怪,王爷对姑娘这般的用心,就连只见一面说说话的时间,还不忘了提前预备了牛肉来给姑娘弄些好吃的。
一则,一个男子肯为一个女子下厨,这本身就是极为让人感动的事。
二则,不论在大周还是大燕,就算是贵族,想吃牛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牛是劳力,杀牛是犯法的大事,王爷能在大燕闹饥荒时,还弄来一块牛腱子肉来给姑娘煮面,可见是对姑娘用了多大的心思。
他们这些下人在一旁看着,都替姑娘感动,何况是身为当事人的秦宜宁
两婢女怕秦宜宁抹不开,便只在心里打趣,面上再不敢多言语一句。
秦宜宁则是斜靠着马车壁,透过纱窗去看外头一株小草。
天气炎热,幸而他们停车之处是在树荫下,还能解一些闷热,不过饶是如此,秦宜宁身上不多时也出了汗,不停的拿着纨扇摇着。
足等了一个时辰,钟大掌柜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东家。”钟大掌柜上了马车,寄云和冰糖就自觉地下车,递了水和帕子伺候钟大掌柜用了,就与车夫走远了一些。
秦宜宁看着钟大掌柜被汗湿了的领口和鬓发,歉然道:“大热天的,难为大掌柜跑这一趟。”
“不妨事的,又不是什么大事。”钟大掌柜摆摆手,笑道,“幸而不辱使命,还真叫老朽打探出了一些消息来。
“才刚青年人,我命人去查了一下,这人叫李文瀚,十四岁考中秀才,至今二十八岁,仕途上一直未曾精进,因为交友不慎,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时常在外赌博,欠了不少的银子。东家,你猜才刚那个与他授受的女子是给了他什么”
秦宜宁道:“那女子与他是相好的给他的自然是能够还债之物,王府里再不济,顺出来仨瓜俩枣的就够李文瀚在外头挥霍了。”
“东家猜想的不错。才刚那个女子我也打探出来了,那是宁王妃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名叫蔷薇,与李文瀚已相识了四年,私自定了终身的。李文瀚这些年在外头赌
第二百零九章 盟友(上)
十日后。宁王府。
宁王看着拔步床上脸色煞白的王妃,担忧的拧紧眉头,“王妃,你可好了一些”
“王爷,不必担心,妾身感觉,还,还好……”
宁王妃满额头的冷汗,双手捂着肚子,感觉到肠子又是一阵翻搅,面色就是一变:“不行了,妾身,还是要出恭。”
说着就慌乱的下了地。
蔷薇、白薇、紫薇三个贴身服侍的宫女急忙扶着宁王妃往后头的净房去。
宁王气的面色铁青,狠狠的一拳捶在了鼓腿束腰的桐木方几上:“真是太猖狂了!蔷薇,你过来给本王说一说,到底今日是怎么回事!”
在净室中的蔷薇身上一抖,强自镇定下来,到了卧房扑通一声就跪下来,叩头道:“王爷息怒。”
宁王坐在圈椅上,捶着方几道:“还不说!”
“是,今日奴婢随着王妃照例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就说她那里新制的杏仁茶不错,特地要赏赐王妃一碗,王妃不敢推辞,就当面吃了。结果回来路上就开始闹肚子……”
蔷薇的手心冒汗,面上惨白,强迫自己一定要镇定,镇定。因为这一次若是失败,恐怕不只是她,就是李文瀚的命也保不住了。
宁王却是丝毫不怀疑,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的掷在地上。
尖锐的瓷器破碎之声尤为刺耳,唬的满屋人内侍都跪下来叩头,“王爷息怒!”
“好个皇后!好个曹家!未免也太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
宁王暴起,气的满地乱转,大骂道:“不过是生意上一点小摩擦,本王被那老匹夫蹬鼻子上脸还没怎样,姓曹的贱人就敢趁机来害本王的王妃!当本王是死人不成!”
王妃这会子扶着宫女的手,弓着腰抖着腿走了出来。
地上跪着的蔷薇见王爷没有迁怒和怀疑自己的意思,就忙起身去扶王妃重新躺下。
王妃已是拉的脸色发青,虚弱至极。
从宫里出来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她少说也跑肚十来回了,什么人也受不住这么折腾啊!
王妃养尊处优,从来身子也健康的很,少有病痛折磨,自然受不得这么大的苦,这突然而来的折腾,闹的她脸都要绿了,委屈的抽噎起来:
“王爷息怒,别为了妾身与皇后娘娘起了冲突,妾身委屈一点不算什么。”
“怎么就不算什么你是本王的王妃,皇后这般对你,要将本王置于何地要将咱们宁王府置于何地”
宁王烦躁的叉着腰,喘着粗气强忍着怒火道:
“曹家跋扈张狂也不是一两天了!那秦蒙是何等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家里都快被姓曹的当成自家后院了,说闯人家后宅就闯后宅,说翻箱倒柜就翻箱倒柜。曹匹夫是在秦蒙家里得了便宜,可他要是将本王也当成软柿子,那就是错了主意!”
回头怒瞪着门口的内侍,“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小内侍被吼的浑身一抖,哭丧着脸道:“回王爷的话,奴婢们已经去请了,只是曹国丈说是近两日身子不爽,当值的太医都被曹国丈请家里去瞧病了,奴婢还要寻没有在职的太医过来。”
宁王一听,气的火冒三丈,一脚踹翻了一把椅子:“姓曹的,我|操|你姥姥!”
屋内的宫人吓的大气不敢喘,都跪下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王妃脸色一变,又颤抖着起身:“不行不行,还得去……”
眼瞧着王妃又被扶着去了净房,宁王怒发冲冠的道:“没有太医,就请大夫,你们都是死人啊!这些还要本王来教世子呢其他人呢,他们母妃病了,他们不知道侍疾这都是什么规矩!”
“是是,奴婢这就去!”
王爷雷霆暴怒,宫女和内侍们吓得无头苍蝇一般乱转,飞奔着去叫人来。
宁王膝下三子一女,嫡长子当年过继给了皇帝,但后来皇帝有了太子就将这位送回来了,所以世子的身份实际很是尴尬。
不过世子到底是王妃亲生的,王妃病了,世子很是担忧,得了消息连忙叫了世子妃赶来。二爷、三爷,以及尚未出阁的嘉兰郡主也一同赶了过来。在王妃床榻前嘘寒问暖的服侍起来。
宁王阴沉着脸坐在外间生闷气。
不多时,大夫也来了,给王妃诊过脉后,竟然觉得全无头绪,当即就唬的面色惨白的给王爷叩头:“这,这,王妃得的恐怕是急症,这种病症老朽从未见过,不敢贸然下方子,王爷还是快些去请医术高明一些的太医来会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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