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关
谨乃至怯懦。刘宸英本就是刘威扬一次酒醉后错误的产物,那个可怜的宫女并未因为刘宸英的存在而得到富贵,反倒是在刘宸英幼年时就不明不白的死去。既没有母亲关照,又得不到
父爱的刘宸英始终活得压抑,也养成他谨小慎微循规蹈矩的性格。虽然他继承了父亲的英俊,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又有几分像自己的生母,可惜在刘威扬眼中,自己的儿子依旧是那么丑陋,令自己绝望。乃至每每听到太子二字,依旧会
勾起王室的回忆。群臣逼宫,逼立太子,纵然当事人已经诛戮,可是那段耻辱依旧洗刷不去。
太子一路蹑手蹑脚来到燕皇的面前,不发出一点脚步声,向刘威扬施礼道:“儿臣,向父皇请安了。”
“坐吧。”
“谢父皇。”
刘威扬随手翻着面前的史书,心不在焉。太子宸英正襟危坐,面带微笑,生怕在父亲面前出了一点差错。尴尬的沉默,太子坐立不安起来,想找话茬,却又怕祸从口出。
“顾太师回来了,你该去看看他。”刘威扬合上书,冷漠地看着太子。
太子先是一喜,随后又连忙道:“儿臣……不当和他见面。”
虽然他自认为掩饰的很好,可惜在刘威扬看来,却是那么拙劣乃至可笑。没用的东西!宸瑞比你强多了!
刘威扬冷声道:“天地君亲师,为人间伦常,帝王之家亦不能例外。顾太师是朕的老师,也是你的老师,做弟子的孝敬师长是应该做的事,为何不敢”
被父亲训斥一句,刘宸英不禁打了个哆嗦,连连认错,却不知他越是如此,父亲越不喜欢他。
刘威扬又问道:“近日让你想的事,可有结果”
“禀父皇,儿臣苦思三日,略有所得。”
畏畏缩缩,毫无气势,刘威扬皱了一下眉头,吐出一个字:“说”。“儿以为,天下之乱,在于民乱。而民之乱,其一在于民智。”太子娓娓道来,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无知者,就容易遭人利用,被人煽动。无知,就会让人分不清善恶,
善恶不分,黑白不明,自然天下大乱。”
刘威扬不置可否,只是再度翻起手边的书来。
太子没有察觉到刘威扬的神色,只继续说道:“其二,在于民心。国以民为本,民心不稳,则国不稳。”
“哦”刘威扬边看书边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该如何是好”太子误以为燕皇这是赞同自己所说,才进一步提问,立刻就有了底气,向前挪了半分,朗声道:“儿臣以为,对民,施以教化。使其明事理,分善恶,知晓忠义,便不会徒
生反乱之心。”
刘威扬轻笑一声,那淡淡的轻蔑之情,太子却没有听得出来。刘威扬手里的书翻到了底,才再度看着太子:“那你所说的‘民心’,如何算稳又该如何稳”
太子露出窘迫的神态,挠了挠头:“回禀父皇,民心终究是人心,人心难测,唯有施以教化,使其自明事理……”
刘威扬再笑一声。教化我就教化出了你这么个废物
见父亲态度不对,太子就不敢继续下去,只能不住认错。
“儿,儿臣愚钝,请父皇海涵……”“万民之主永远不需要道歉!”刘威扬一声怒喝,打断儿子的话。随后道:“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必说了,朕现在有一件事问你。不久之前枭卫发现乐齐国的探子,从他们
的住处找到一封被火烧了部分的书信,这封信是无定军副帅曹预写给齐国的,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太子从未想到有朝一日父亲会找自己商量军国大事,全无准备之下自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犹豫了把那台你,才战战兢兢道:“无定军副帅手握重兵,却绕过我大燕,与齐
国私下往来,儿臣以为必须严惩!”太子见燕皇面无表情,以为是自己答的偏颇,又立刻改口道:“只是无定军向来忠于大燕,那曹预……又是齐国出生,有书信往来也属寻常。若是些简单的问候,也,也不
算大罪……”
没用的东西!
刘威扬几乎现场掀了桌子,和宸瑞的回答相比,一龙一虫,高低立判。
他冷哼一声:“好了,你退下吧。”
太子浑身一惊,也不知说错了哪句话。抬头看着刘威扬,又看不出这帝王面具下的真情实感,只好悻悻地应了一声,躬身退出。
等来到门口时
第六十七章 拉拢枭卫
“选对朋友本宫还有挑选朋友的资格么”太子忽然冷笑一声,心里激动,手一抖便剪下了些本不该剪的枝叶,“现如今朝堂上下,谁还会把本宫当作朋友父皇的心中,只有王景的枭卫,以及莫国丈的神策军。孤不过是父皇被百官逼宫,无奈所立。不知几时就会被废了位置,谁会把这样的太子放在眼里更别说当朋友看待。惟有此时,本
宫才觉得自己算得上寡人。”张素素心知不怪太子发作,事实确实如此。这些年枭卫猖獗百官自危,喜恶皆从于天子,太子不为天子所喜,大家自然不愿与太子结交。就是自己娘家那边,对太子也保
持一定距离更别说其他人。至于宫中更有莫皇后虎视眈眈,自古来锦上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间无,宫廷中这种现象尤为严重,就更不能奢求有人亲近太子。她虽然出于武家,却是个真正得才女,腹笥之阔远在自己丈夫之上。她深知大燕帝王交替,夺嫡争权不在少数。书上记载的那些权术手腕,张素素看在眼里,却提不起丝
毫的兴趣。
没有兴趣,不代表张素素没有这份谋略。只不过她虽为巾帼却不喜阴谋手段,反倒是大燕太祖统率天下豪杰,从不可一世的天命家族手中夺下江山的那份豪迈更对心思。可如今,张素素看向她的夫君,当今太子,正对着一景盆栽愁眉苦脸。张素素轻叹一声,只怪生不逢时。可无论如何,她也只能尽到自己的本分。自己的丈夫不是太祖那
种伟丈夫,不可能靠武勇保全地位,自己也只能帮他运筹设谋。
“夫君先不要灰心,现今朝上,唯有枭卫和神策军两股势力,能入父皇法眼。二者中,神策军背后的莫家,自然支持二弟,但王景却未必如此……”
“此话怎讲”“王景一阉竖,没必要支持莫皇后。妾身听人说过宫中旧事,母后家奴莫清河本为宫中总管,素来和王景不对。只不过莫清河死于无定,王景才熬出头。母后又向来护着自家人,看王景不顺眼。王景又独来独往只认父皇不认他人,因此他不算二弟的人。枭卫多行不法,陛下不闻不问的原因就在于一个忠字。他们忠于陛下,谁是陛下他们就
忠于谁。夫君乃是储贰,枭卫理应和夫君更亲近。”
太子一愣,微微侧首:“素素的意思是,要本宫拉拢枭卫”
张素素犹豫了瞬间,还是点了点头:“枭卫人数虽少威权却重,既能对付无定军,自然也能对付神策。若是夫君能让枭卫效忠,必定能护住夫君皇储之位。”
太子闻言,思忖了片刻,轻微的摇了摇头,叹声道:“恩师当年就是被枭卫所害。如今本宫结交枭卫,起步时忘恩负义”张素素微笑道:“夫君所言甚是。但枭卫是天子的爪牙耳目,将来夫君继承大统,枭卫也是用得着的。谁都能对枭卫不满,可唯独夫君,万万不能对枭卫有成见!枭卫不过
是一把刀,自身并无善恶。只要夫君能握住这把刀,它就不会为恶。若是二弟把刀拿在手里,这天下只怕真的要大乱。”太子垂着头,看着桌面,张素素在一旁等得焦急。枭卫眼看着就要对无定军出手,这个时候可容不得什么犹豫不决。太子迟疑许久,还是下不了决断:“本宫好歹也是当朝
太子,去讨好王景一个宦官,岂不贻笑大方王景是个读书人,却自宫入宫,品行必然卑劣,本宫不喜欢他。”
张素素一愣,只觉心头冰凉。丈夫方才还一副妄自菲薄的模样,现在却又突然涯岸自高起来。眼看着皇储之位都要丢了,竟然还放不下身份。一个黑如煤炭太子又是何来的底气,看不起那短短十几年
就威震朝野的枭卫大总管王景
张素素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那股无名火,依旧和蔼地笑:“夫君若是介意此事,妾身自会另寻他法——”
太子突然上前一步,握紧了张素素的手,张素素吓了一跳,看着丈夫激动的目光,不知所措。
“夫,夫君”“本宫想到了!以本宫的身份,亲自去找王景,未免有些不妥。要是让父皇得知,更是麻烦。”太子激动地笑道,“素素,可若是由你出面,行事就能隐蔽些许。万一走漏风
声,父皇也不会怪罪”
太子露出一副自信的笑,笑的张素素有些心寒。
“素素,孤听说,枭卫总管之下,还有个枭卫统领,是王景的侄儿,名叫王佑。王景对父皇一片赤诚,不好说服,便从那王佑入手罢!此重任,就交托给孤的好素素了!”
张素素看着太子热诚的脸,心中一片冰凉。这个混蛋,要是让自己和王景那个宦官打交道,还好说。可那王佑,是个少年郎,自己如何跟他打交道
张士杰的大将军府原本位于天京城腹心位置的紫石街,十八年间几经乔迁,已经搬到了天京城南角落,如同其掌握的禁军一样,龟缩一隅默默无闻。想当年六部部堂被戕顾相被逐,莫华妆以为接下来就要易储,拿出浑身解数来攻击太子,夺位之争初现弥端。文武百官纷纷思及长远,各自选边的敏感时刻,张大将军也
被波及其中。虽然他女儿的婚事早就许给了太子,可莫如晦却仗着皇帝护持,主动登门希望张士杰向皇帝上本,把女儿改嫁二皇子。他当时拍着胸膛保证张士杰不回受害,还能平步青
云高升,但是两人饮酒一夜,莫如晦还是没能说服张士杰改主意。
据说那夜,莫如晦问喝高了的张士杰,为何突然把女儿嫁给太子。张士杰只拍着莫如晦的肩,放声大笑:“做武将的都是死心眼,武将的女儿也是一样,没办法。”
死心眼自然要付出代价,禁军的日渐萎缩,张士杰的前途黯淡乃至他那场大病,都和死心眼脱不了关系。作为张家的仆人亲属,这些年也就过得憋屈。
可是今天情况却变了。张家门外车马盈门,让人猜不透,参不尽。虽然有人知道张士杰今天过寿,可是这么个人过寿也就是自家人吃顿面条的事
第六十八章 夜会
王祐在枭卫当差,自然不会没见过女人。可是他见过的女子中,实无一人能和眼前佳丽相提并论。当两人对视的刹那,一向冷静从容的王祐竟然一时失措,直愣愣看着张
素素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张素素轻咳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向张素素鞠躬作揖。
“臣王佑,参见太子妃,多有冒犯,还请太子妃恕罪。”“王统领言重了,是本宫遮掩身份在先,王统领又何罪之有”张素素掩面轻笑,王祐的失措让她有了底气。再者与王祐见面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紧张,第一眼看到就觉得眼
前英俊男子很是亲切,便渐渐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优雅,在交际中扳回先机。朝王祐一点头:“王统领,且坐下说话吧。”
“臣,谢坐。”王佑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刻意摆出一副冷峻的面庞,不让张素素猜透他心中所想。于他的立场而言,见到的是太子还是太子妃,并无二致。只是……王佑抬眼迅速瞟了一
眼张素素白暂的面庞,让貌如天仙的太子妃深夜与枭卫统领独处,实在不知道太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等到王佑坐定,张素素打量了一番王佑,叹道:“久仰王统领少年俊才,今日得见,不负盛名。”
王佑微微欠身:“太子妃过奖了。”
张素素又是嫣然一笑,幽幽道:“王统领年不过二十,却能统御枭卫,震慑京城。多少魑魅魍魉闻风丧胆,怎能说是过奖呢”王佑沉声道:“臣本一介凡俗,碌碌无为。只是得天之幸,蒙圣上错爱,委以重任。又有叔父提携指点,这才有机会为陛下做些洒扫尘埃、清除蝼蚁的小事,微末之功,不
值一提。”张素素本以为王祐前来肯定是商谈价码,决定是否效忠太子。以他看到自己时那种失措,自己有充分把握把其拿捏在手,保证他为太子所用。不料盛名之下无虚士,就在
这三言两语之间,王祐竟然又恢复了正常,反倒是端起了架子。不肯开口接话,分明是待价而沽。
不愧是枭卫的统领,年纪轻轻胸中已有丘壑,比较起来,反倒是自己的丈夫太过幼稚。若是他出面与对方交谈,只怕会被吃得死死的。
无奈之下,张素素只好轻咳一声,露出一丝可怜相:“小统领不必谦虚。久仰小统领大名,不吝冒昧相请,就是希望您能帮个忙。”
“言重了。枭卫不过是些粗鄙武人,能帮太子殿下什么忙呢”“实不相瞒,夫君性情仁厚,以至被认为懦弱。宫中蛇鼠肆意行动,宫外也有无数蚊虫群起扑击,令人不胜其扰。如果小统领能在为万岁效劳之余,为我夫妻捉虫除蚁,他
日必不忘小统领恩德。”
王佑皱眉犹豫,一副纠结模样。心里却只有冷笑。王佑虽与太子素未谋面,但太子为人,他身为枭卫统领自然多有耳闻。今日一见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看法。绕弯冒险把自己找来,就是要拉拢自己对抗二皇子。这种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正主居然不敢露面,只让老婆出面,也算个男人身为人主,还不如太子妃这个女子有担
当,试问哪个臣子愿意提着脑袋跟着他简直不似人君!再想到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就靠着出生早就能拥有张素素这种绝色,未来还能拥有大燕天下,王祐心中怒火更盛。左右也是对方有求于自己,他也顾不上礼数,抬头向张素
素看去。见张素素两眼充满期望地看着自己,他缓缓起身,向张素素拱手作揖:
“太子妃大可不必担心。陛下圣明,自不会允许蛇鼠横行。枭卫乃天子亲军,忠君乃是根本。臣敬太子,如敬圣上。如果有鼠蚁相欺,臣绝不会饶恕!”
张素素觉得王祐这话模棱两可,算不得拒绝了太子,但也算不得答应了太子。再看向王佑,见他脸上只挂着礼节性微笑看不出端倪,张素素有些着急起来,强笑道:
“王统领深明大义,本宫很是欣喜。只是今日密室独对,难道小统领就不肯说几句肺腑之言”
王佑轻轻一笑,微微侧过脑袋:“臣不明白,君臣大义,如何不是肺腑之言”张素素看着王佑俊秀的面庞,突然感到无计可施。王佑既然来了东宫,不会不明白太子的深意。但王佑所言,却又句句谨慎,不离圣上。若是枭卫真的执意不帮太子,那
后果……
想到这儿,比起对王佑的恼怒,张素素心中,更是腾起了一股悲哀。如果这一步走错,只怕太子会败亡的更快。难道自己的行动反倒害了他一念及此,张素素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心知必须设法把王祐笼络住,至少不能让他把这次会面透露出去。而自己能给他的不多,惟一能用的,就是他初见自己时那
一刻失措。
瞬息间心中已经拿定主意,轻叹一声,背过身,故意用哀婉地语气说道:“小统领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也不怕人笑话”
王佑有些尴尬,此时此景这样交谈,未免有些逾越。当然他不反感这种逾越,只是不喜欢冒险。这个女人很有趣,可是也充满危险,现在的自己应该离危险越远越好。
他轻咳一声:“太子需要臣,臣不敢不来,臣既然来了,便不能不敬,更不能虚言诓骗胡乱保证。仅此而已。如何敢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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