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77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镶黄旗
不过唯一不好的是,每天晚上洪衍武和陈力泉都得带回来一千多块的毛票和硬币,这些零钱装在一起足足一大口袋。不好遮掩不说,还不到半个月,洪衍武的床下面就塞满了。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洪衍武赶紧调整安排。为这个,他不得不给每个售票员的“月薪”又上调了二十块。于是各个影院的售票员们又开始涉足金融业,多了一项帮“票贩子”们零钱换整儿的业务。这才迅速有效地解决了难题。
可就是这样,月底一盘总帐,洪衍武还是被吓了一跳。居然有三万初头的毛利润,刨去所有人员的开销和工资、奖金之后,还剩两万二呢。
最终的结果就是“领导阶层”的“分红”大涨,包括“小奶酪”在内,九个人每人分了九百块。
“小雷子”那边儿呢,洪衍武这次让人给送去了一千五百块,自己和陈力泉则一万三入袋。
至于最后还剩下的三百块,他指示手下拿去买烟了,按人头下发,就算是“集体福利”了。
这一来,虽然洪衍武和陈力泉的收入远超任何一个“把子”,可人人交口称赞,士气更为高涨。
好些底下人甚至都开始憋着下月要拿“团体奖”了,直接瞄准要把利润翻倍的目标去了。
还不仅是电影票,在邮票上面,洪衍武也同样颇有斩获。
这个月在邮市上他大撒巴掌,大概花出去有一万块。除了一千五花在了《全国山河一片红》的直双连上,他其余的钱都花在了那些“封、资、修”的邮票上了。
这中间还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他自己收上来的。一部分是“糖心儿”通过她自己的关系网收上来,然后加价儿卖给他的。
总之,虽然他只收没邮戳的新票,而且只要值钱的那几种。到月底的时候,他也已经有了百余张的收获了。
最后细数起来,其中“大龙票”他集满了九套,散票二十余张,包括一张直双连,一张横双连。“华邮四宝”两套、散票十余张。“民国五珍”差一张三套,散票三十余张,包括一张四方联,一张横双连。收获实在不小。
这还不算,最幸运的是,他手里的“大龙票”居然还有一整套没有漏齿、品相良好的阔边大龙。要知道,这种邮票后世有过统计,说存世的新票仅有百余枚。这完全可以说是“大龙票”里最珍贵的极品了。
反正就这本儿邮册吧,只要坐等,三十年过去价格就能蹿升一万倍。最怂的邮票日后也是小三十万一张。实在是让洪衍武不能不萌生一种“遍地黄金,唯我独见”的感触。
只是可惜,是人就不能事事如意。
别看在捞银子上挺有手段,顺风顺水,但在“泡妞儿”的事儿上,洪衍武却是意料之外地大失水准,处处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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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美女蛇
如果说洪衍武第一次(性)骚扰,就是这样被“糖心儿”用言语屏退了的话。那么第二次上课的场面,可就没这么和平了。
洪衍武回去之后越琢磨越懊慆,怎么都觉着自己丢人。
一个流氓居然让一个丫头的几句话给拍唬住,不说传出去有碍他的盛名,这又让他自己情何以堪
而且后来有关图钉儿的事儿他也想明白了,觉着再怎么着,你要伤我不也得用手往上按么我防着你的手不让你动,不就没事儿了么
总不能我这么一个揍过好数百上千个大老爷们儿的主儿,再制不住你小丫头一双白净净的小嫩手吧
于是乎,第二次再上课教到半截的时候,洪衍武就旧态萌发,又开始动手动脚,摸摸索索起来。而且死命盯着“糖心儿”的两只手,成功地阻止了她任何异动。
“糖心儿”无奈中就说,“你才多大啊,就想这个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别人吧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洪衍武就装傻。
“像你一样,长头发大波浪的!”
“糖心儿”可没听过这段子,立马上当。
“你就这一个要求啊可什么叫大波浪啊是说我头发有自来卷吗”
洪衍武立马坏笑,连连比划着说。“不,那你理解错了,这是三个要求!
“糖心儿”再一看他那猥琐动作,这次可是真生气了,第一次骂了脏话。
还别说,“臭流氓”、“王八蛋”之类的字眼,从这么一个一贯文雅冷静的女孩嘴里脱口而出,反倒另有一番风情,让洪衍武空前的兴奋。
他毫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着说,“男人不流氓,发育不正常!再说你不是整天和流氓打交道吗能被你骂流氓,也真不容易……”
眼见洪衍武如此厚颜无耻,越来越得意忘形,“糖心儿”脸都气白了。
不过她似乎也真是没办法了。索性就站了起来,还颇带幽怨地撇了他一眼。
“切,不就是想抱我吧那随你便吧,别后悔就行……”
说实话,此时洪衍武的兴趣已经不单只在耍流氓“吃豆腐”这件事上了。他更多的兴奋点已经转向了怎么才能降伏这条“化成美女的毒蛇”上。
所以他一见“糖心儿”竟是这副予取予求的样子。还真以为她已经束手无策,自己尽占了上风了。便极其兴奋地一把抱住了她。
“糖心儿”也是相当配合,竟两只手一起环上了洪衍武的脖颈。
这一下刺激得他更难以忍耐。他就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略带羞涩地俏脸,两只手一边不老实地顺着“糖心儿”地后背往下滑去。
只可惜,犯色就等于犯傻。都明知道是美女蛇了,还色令智昏,那不是自找倒霉么
因此再往后……洪衍武的乐趣就截然而止了!
忽然之间,他就觉得两只手上先后一阵刺痛!再抬起来一看,一溜血珠子已经顺着好几个手指头流出来了!
“糖心儿”后背和腰上不知道埋着什么,反正是带针儿带尖儿的东西!
这还没完,眼前“糖心儿”脸色途地一变,刚才的羞意换成了狡黠地冷笑。
跟着洪衍武就觉着自己脖子一凉,又是一片刺痛。再一摸,脖子也见红了!
而就在他“啊”的一声,惊得无以复加之时,“糖心儿”已经一把推开了他,手里则多了一个带血的剃刀刀片。
随后还笑吟吟地说,“怎么样,滋味不错吧忘了告诉你,姑奶奶我最擅长的是‘浑手’活儿(黑话,这类窃贼专门借助道具偷窃他人的口袋或随身携带之物。其传统称呼大体上有以下几种,“插手贼”、“剪绺贼”、“绺贼”、“小绺”等。“绺”原指系荷包的丝线,插手贼常剪断此绺以行窃。由此而定,通常把用夹子夹、刀子拉等手段偷窃的窃贼称为“浑手”。相对的,把只用手掏包的窃贼称为“清手”)。这次就算便宜你了,没开你的动脉。下次要再乱动,留神小命儿……”
就这样,洪衍武再次失利。非但没能一雪前耻,重树“师道尊严”。反倒是让“糖心儿”给他上了一堂语文课,教会了他什么才叫真正的“芒刺在背”!
这一堂课结束后,碰了一鼻子灰的他!心里拔凉拔凉的啦!
他这才知道,这朵玫瑰的危险程度不仅能扎人,甚至能要人的命!
但俗话说“天上下雨,地上水流,小人永远都记仇儿”,回家冷静了几天,伤口好了之后,洪衍武又缓过劲儿来了。
实话实说,这时候的他,确实已经没有什么要让“石榴裙拜倒在梧桐树下”的痴心妄想了。但别看他制胜的法子没有,可是做流氓的经验还算丰富。
他再次一琢磨,心说就算你“糖心儿”是黄老邪的亲闺女怎么样就算你有“软猬甲”护身又怎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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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四月春暖
男人重要的器官只有两样,一个是头脑一个就是“命根儿”。而身体提供的血液又非常有限,让男人每次只够操作其中一样儿的。
于是往往一遇见漂亮姑娘,男人下面一充血就会智商大减。相反也是一样,一旦血液从下半身消退,智商便会恢复正常水准。
洪衍武就是这样,三次受挫终于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认识到自己是该撒手了。
固然有点可惜,可“糖心儿”明显和别的“圈子”不一样,真正经假正经且不说,但至少暴力强迫和金钱引诱对她都是无效的。
有句话说的好,女人的裤腰带是男人的力量和女人的教养编制成的。既然他完全不具备解开人家裤腰带的力量,那么纠缠不放又有何益处呢
估计最大的可能是闹得比现在还难看!天知道这妞儿身上还有多少让人惊心动魄的小玩意。再漂亮的妞儿也没自己的小命儿重要不是
更何况他看上“糖心儿”,本质也只是一种**使然的见猎心喜罢了。既不是为了崇高的爱情,也没有“磕终身”的想法。
说实话,其实这就好比一个登山人在饥渴间看见一个鲜灵灵的水蜜桃。诱惑绝对超乎寻常的大,怎么都想尝尝。
而一旦当他弄明白,这个大桃儿是长在悬崖边上的一棵树上,非要去够弄不好落入深渊,那么多半就会选择下山喝水了。
所以“天下娘们儿千千万,不行咱就换”,也就成了洪衍武当下奉行的至理名言。
再上课,他不但克己复礼,变成了“谦谦君子”,还加快了授课速度和效率。不用说,是打算用最快的时间把“码牌”技巧教完。下定决心要对这个妞儿敬而远之了。
“糖心儿”本人当然更是乐见于此,于是一个专心教,一个认真学,效率是大大增加。才不过又上了三节课,就顺利地结束了这段“师生关系”。
而在洪衍武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同样一门学问,不同的人学起来真是不一样,没办法的事儿。
或许正因为有底子,“糖心儿”才半个月就学会了他一个月才掌握的东西,而且手活儿绝对出类拔萃,甚至比当初教自己的那个“老千”动作还漂亮。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如今京城那些麻坛老客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会被“糖心儿”给“卷”了。他也不知道“糖心儿”现在的水平,到底有没有克星。
但这些,统统都不关他的事儿了……
就在洪衍武把心思彻底从“糖心儿”身上收回来之后,他的精力又重新放在了如何为自家人谋福利的正事儿上。
三月底的时候,他因为洗澡时候认识了白纸坊房管所主管房屋维修的副所长,心思一动请人吃了顿饭,然后就非常顺当地为福儒里东院争取到了一个利民工程——引自来水入户。
不过这个活儿可不能白干,副所长说的也很明白,这个是计划外的工作,一切费用需要居民自己承担。原则上接一处四十块,多接多交,到时候还得管工人们喝水吃饭。
洪衍武当然不在乎,当时就定下来要接四处。而且出于替邻居们考虑,这笔费用他就自己担下来了,回去后跟父母都没说,只说让大家提前把小厨房里的东西移走就行。
结果在给副所长松了两条好烟之后,没出两天,四个工人就带着材料来了。
这些干体力活儿的工人脾气都直,洪衍武把好茶叶沏了两壶,一条“香山”备上,再加上吃饭又是去外面下的馆子,立刻激发了工人们极大的工作热情。连刨坑带埋管儿,外带安装入户,拌灰抹平,竟然一天就完活儿了。
等到当天下午邻居们回来的时候,家家不但都通好了自来水,还砌好了下水池子。大伙儿就没有不拍手叫好的。
就此,东院四户人家再用水可就方便多了,不用在一个水龙头排队不说,冬天也根本不用再费事回水,怕院儿里的水管儿上冻了。
没想到的是两年之
第四十六章 补偿心理
整个四月份,其实是洪衍武和陈力泉最忙碌的一个月。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几乎都快脚打后脑勺了。
这是因为除了搜罗邮票以外,他们当初还早有言在先,要负责两个老师婚礼的筹备情况。现在,自然就是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点他们自讨苦吃的缘故。因为本来按常显璋和顾凌烨的意思,领了结婚证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婚礼简办。
什么叫婚礼简办呢
其实这是当时最常见的一种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婚礼形式。
这样的婚礼,流程和仪式也就是在家请亲戚朋友吃点糖、抽根烟、喝杯茶而已。置办的东西几乎没有,属于把两套被褥凑在一起就过日子了。特殊一点的消费,顶多是俩人照张合影照片而已。
看到这儿或许有人说了,这可不对吧。那时候不是讲究“三十六条腿”,和“三转一响”吗还可以在家设流水席的呀
没错,可您也得先弄清楚一点,那就是有这样条件的家庭是绝对的少数。
七十年代末的社会状态和现在完全不能相提并论。那时候的“恩格尔系数”很高,除了吃饭以外,想买件像样的东西得攒上几年。
人们的工资确实是涨了点儿,可那平均不过十元左右,并没有质的变化。大多数新人又工作不久,手里肯定是没几个钱。
另外,孩子多的家庭,父母也并不能像今天,四个老人接济两个年轻人。那时候的平民百姓,没多少钱能支援孩子,而且多数家庭孩子不只一个,更担心会厚此薄彼,引发家庭矛盾。
其实最真实的写照就是几乎所有的年轻人,结婚时只简单地招待一下亲友,然后再慢慢置办家当。而绝非现在这样,婚礼当天轿车成行,鲜花如雨。必须得先把过日子需要的东西置办齐备了,才会去登记结婚。
若论当时较为凄凉的情况,甚至不乏有人连件没补丁的衣服都找不出,结婚时还得现去借衣服的情况发生。
当然,常显璋和顾凌烨手里有洪衍武给的一千块钱,他们似乎不用担心这种难题。可尖锐的问题是,他们骨子里都是严于律己的人,“非己勿占”是他们一贯的操守。如今已经觉得很欠洪衍武的人情了,实在是不愿再去花这笔钱。
更何况那时候物质供应紧张,没票也寸步难行。要办一场婚事,还不知要找多少花花绿绿的购物票呢。
所以他们的想法便是,要把那一千块钱还给洪衍武和陈力泉,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只要能组成一个家,就是过再清苦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反倒说明他们之间感情高于一切。
可这点,恰恰却是洪衍武决不能答应的。
在他看来,常显璋和顾凌烨的事儿已经被时代耽误得太晚了,也纯属是因为他当年的过失,两个原本早该在一起的人才有了这八年的颠沛流离。
那么不光时代欠他们的,他也欠他们的。当然要大办特办一场,否则既对不起两位老师,他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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