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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明明在男子家中过了一夜,母亲却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旁边的婆子递上帕子,左氏拿起帕子,替宫长诀擦着额头上的汗,

    “母亲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母亲信得过定王为人,也信得过你。”

    旁边的婆子恭敬地伸出手,左氏将帕子放在婆子手上。

    左氏看着宫长诀,背后秋叶簌簌,

    “长诀,当年先定王妃与我,曾是三拜之交,此婚事虽是陈年往事,也是荒唐醉酒而书,但却是如今母亲真心实意想履行的承诺。”

    “定王此人,高瞻远瞩,不耽俗世,却愿意为你沾染俗尘之气,实是难得,能处处为你考虑,答应我,一生只会有你这一个妻子,无论子嗣稀疏,还是年老色衰,都不会另娶新人。”

    宫长诀眸中倒映着的颤抖的秋叶缓缓落下。

    “他……这么与母亲说过”

    左氏道,

    “是,没有支支吾吾,没有遮遮掩掩,没有左顾右盼,这一切都是他口中所出,若非亲耳所闻,我大抵不太愿意相信,这是从一个性子清冷如斯的人口中说出。他能说出这些话,可见对你是真的上心。”

    宫长诀试探着问道,

    “那母亲…觉得……”

    左氏道,

    “我觉得,此人可托付,你已经到了待嫁的年龄,能得此夫婿,不绕弯子,有什么事情都能直来直往地与你交流,其实已经是一大幸事,你父亲与我,半生都在与对方怄气,我也生怕你会如此,可我见定王,听他说第一句话,就知道,他不会这般。”

    左氏的手搭上宫长诀的手,掌心的温度传到宫长诀手背上,

    “定王是可依靠之人,待尘埃落定,母亲便允你二人婚事,往后,安度余生,已经是母亲对你最大的祈愿了。”

    宫长诀动容,竟不自觉鼻头一酸,

    “母亲。”

    左氏笑道,

    “哭什么,这是好事,母亲小时候可盼着能嫁出去了,现在你能嫁给心悦之人,该开心才是。”

    宫长诀哽咽道,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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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德熹恭江山亡(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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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德熹恭江山亡(28)

    “你与你师兄一直不太亲近,如今你要娶他妹妹,也算是有了亲缘,多来往,往后我羽化了,只希望你们还能有坐在一起的机会。”

    楚冉蘅摩挲着杯子外壁,道,

    “嗯。”

    杯子壁上一抹如羽毛般的青色印痕流落在他指缝间。

    楚冉蘅眸中倒映的,不是在眼前的杯子,而是当初大宴上,宫长诀握住左晋的手的模样,左晋低头与宫长诀对视,满眸的宠溺与欢喜,不是装出来的。

    她拔簪自伤之时,是他将她抱回宫府,左晋从他手中接过她时,眸中的担忧不比他轻半分。

    她晕倒在街上那日,也是左晋将她抱来定王府。

    那一次,他与左晋自始至终没有多说半句话,但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左晋走时,背对着他,也问他,

    “她也许连十九岁都活不到,你也愿意娶她吗”

    外面风雨凄凄,内室烛火摇曳,左晋慢慢转过身来,看着他,一双眸中早已没有看着她时的温柔与牵挂。

    楚冉蘅缓缓握紧了手,面上,却平静地一字一句道,

    “不止我愿意,她也愿意。”

    左晋看着他,眼中的情绪不知是开心还是苦涩。

    开心,因为左晋自己所爱之人能被她爱的人深爱,她没有错付年华。

    苦涩,自己所爱之人与他人相爱,而那个人紧紧抓住,左晋没有了半分机会。

    “今夕死,今朝作夫妻,明日亡,今日作夫妻。”

    楚冉蘅又补了一句,二人对峙,他没有半分退让。

    左晋一双眸中,不知为何,竟绽放出几缕闪烁的光芒,楚冉蘅有些恍惚与震惊。

    但左晋眸中的泪光做不了假。

    左晋道,

    “如果你今日承诺之事,你做不到,往后,纵使只是作为她的哥哥,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虽是师兄弟,他与左晋,极少有交集,当初还会有些交流,到后来,几乎一年见不到几次面。

    左晋一向收敛锋芒,从来不掐尖露头,明明才学远高于众人,却没有半分自矜自傲,在科举里,左晋深知若是考出极好的名次,元帝必然极度忌惮,为此,左晋甚至让自己的成绩退居二甲传胪,平日里更是只一副平平无奇的模样示人。

    左晋知进退,也比他更聪颖,更沉得住气,不会像他一样,少年时不知收敛锋芒,处处都不知隐藏实力,处处高于人上,不懂得和光同尘。

    所以,他一直想进朝堂,却因元帝忌惮而不能进。

    左晋却借着一个微小的机会,因为一直给元帝留下的是平平无奇的印象,一举进入朝堂,位列九卿,与关无忘平起平坐。

    左晋说话间,仍旧没有半分自傲自矜,左晋比他成熟,亦比他沉着冷静。

    楚冉蘅的指尖略过杯子,将之放下。

    他不是没想过,倘若有一天,左晋向宫长诀剖白心迹,宫长诀会如何选择。

    明明知道,她心中之人是他,但他总忍不住去想。

    左晋是他的师兄,亦是除宫长诀外,第一个令他如此不安之人。

    但若是未来一切来临,他有任何不测,左晋显然能最好地照顾好她。

    秋风习习,楚冉蘅坐在亭中,听着下面管家的吩咐与斥责,面上没有表情,眸色却沉重。

    左晋向来不露锋芒,情绪真真假假,或温和或欢喜,大多难断真假,可是,这是第一次,他看见左晋无暇的外壳破开一条缝隙,似乎有些什么正在无声地流离出来。

    左晋竟然会因此,情绪波动至此,一个从来不说重话,也不表达太多情绪的人,忽然直白且真实地将情绪表露。

    是为了长诀。

    长诀在左晋心中,大抵地位不比她在他心中低。

    面对一个城府深不见底,处处思虑周到,聪颖隐忍的人。

    面对一个从小就陪在她身边,青梅竹马相伴,情意深厚的人。

    说实话,他怕了。

    本以为稳稳握在手中的所有,似乎有些松动,细碎得抓不住。

    他不轻易恐惧,也从未恐惧过什么,可他害怕失去她,因为这世间,只有一个她,也只有这短短的时光供他与她流连。他害怕一切意外。

    任玄机道,

    “你给那丫头的聘礼也太多了一点,这个时候,要是这样去下聘,百姓难免想着高门贵族气焰嚣张,百姓在吃苦,贵门却在金山银山地堆积着,只怕对你们的大业有碍。”

    楚冉蘅看向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人,和堆满一个院子的红木箱子。

    “不够。”

    “整个定王府给她都不够。”

    “我有的只是这些东西,别人有的,别人能给的,我也想给她,而不是担心旁人目光,故而畏畏缩缩,不敢为她去做。”

    “师父立于大业的角度,而我不过是作为她的未婚夫,这样思量,师父大抵能理解几分。”

    任玄机道,

    “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为何今日忽然这般急切,马上整理聘礼一副明天就要上门提亲的模样”

    亭中静谧,偶尔有几声鸟叫响起,

    “没有。”

    楚冉蘅收回视线,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

    不知是在说服任玄机,还是在说服自己。

    那夜,宫长诀在昏迷之时,他一直难以入眠,不仅仅因为担心她,也因为左晋那番话。

    见她醒来,他的私心,迫使他将那块写了婚约的帕子拿出来给她看。

    本来,是不打算这么早拿出来的。

    看着她压抑不住惊喜和笑意的面容,他方觉得心安定了一点。

    东宫中。

    杨晟道,

    “太傅可是有何心事,为何一直望着这茶杯出神”

    关无忘收回视线,一双桃花眸顷刻间又带上潋滟的光泽,

    “殿下说笑了,臣下不过是想着,到时候是摔杯为号,亦或是以别的方式为暗号,约时动手。”

    杨晟闻言大笑,

    “太傅果然是心细如尘,这本宫还未想过,不过,除此之外,本宫有一计,想问问太傅的意见。”

    室中空无一人,而暗卫在屋顶上守着四方,百步之内,除却关无忘与杨晟二人外,再无旁人。



雍德熹恭江山亡(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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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德熹恭江山亡(29)

    流离失所的百姓从青州出发,走过突兀的山岗和干涸的河流,一路沙尘弥漫,所至之处,荒芜蔓延无边无际。

    大批大批的难民从七州逐渐走向一个方向,从离散的七州走向离散的长安,从荒芜的七州走向荒芜的长安。

    因为没有了一份家国该有的信念,长安就此分崩离析成荒芜,一呼无人应,不论是朝堂还是街坊,雍德熹恭的谣言已经不是谣言,似乎随着时间的一步步流转,变成了板上钉钉,避无可避的事实。

    眼睁睁所见的流民,半分也做不得假。

    跟着流民一同进入长安的,还有他们十数年的经历与遭遇,令人闻之失色。

    苛政重税,天灾,地方官员层层剥削,为虎作伥,官官相护,政法秽乱,官员需要的,是虚假上报的个个数字,是榨尽百姓最后一滴血的金银粮食。而非民生安定。

    远离长安的万万民众,像是被流放到千里之外。没有政法可替他们做主,没有人可为庇佑,日益苛刻的刑税,日益枯竭的江河,日益灭亡的生生民心,都是大周久积不发的磨难。

    每每到了积压灌顶之时,亦是顺涌而爆发之时。

    合抱之树起于毫末,溃败从来都不是一时之功。

    不必有任何人带领,家国也将改朝换代。

    宫楚关的带领也不过是因时而出。

    不是他们,也会有别人。

    至少如今,宫长诀是做此想。

    花窗外,几个小丫鬟在钓骆驼,秋风轻点起凄凄孤寂的月光。浅浅的一个白色轮廓挂在天边,不仔细看,自会暗暗与天色混为一谈。

    宫长诀倚在窗扇上,侧头看着外面的景象。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里,她总觉得心脏跳得很快,有时,却又跳得很慢,像是被什么压住,昏昏沉沉的。

    像是这天下与家国一般,有什么正在酝酿,准备一朝发起,无可后退。

    梳妗道,

    “小姐别坐在窗边,快入夜了,小心着凉。”

    宫长诀如往常一般应了一声。却没有从窗扇上下来。

    梳妗道,

    “小姐,听说那朱钰如今因为与孟华文发生争执,被孟华文亲手掐死了,孟华文如今也被执掌流放的官兵当场杀死,听说朱钰的孩子没几天就要生了,还好没有降世。”

    梳妗将帕子浸入水中,帕子慢慢变为深色,沉入盆底。

    “否则摊上这样的爹娘,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听传回来的话说,朱钰怀的可是个姑娘,若是男子还好,在如今这世道,至少四肢健全,肯干肯学,起码还有条活路,要是女子,可就难了,能不能好好地活下来,都难讲,更别说这世道对女子的苛刻。”

    宫长诀听着梳妗的碎碎念,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回头看了一眼梳妗,梳妗正拧着帕子。

    宫长诀从窗扇上下来,梳妗将帕子递给宫长诀。

    “小姐擦擦手,用晚膳吧。”

    宫长诀没有回答,只是擦了手,又觉得屋里的光有些暗,不叫梳妗布膳,却唤她掌了灯。

    梳妗捧着灯进屋,宫长诀恍惚间似乎看见前世里,每每她彻夜难眠,起身夜读之时,梳妗都会这般小心翼翼地护着灯火,倚在一旁,有时与她说话,有时略微打个小盹。

    夜深人静,也往往是她最心悸之时,眼中是,脑中却忍不住一遍遍去想那些无法忽视的中伤与谩骂,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没有吃过什么苦,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本以为生活就是这样,却在一朝一夕之间,一切分崩离析。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什么是幸福。

    曾经那些无忧无虑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日子,都是沐浴在幸福的恩泽之中的时光。

    只是她还未见过不幸,不知道幸福原来如此可贵和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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