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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果然,这是考题罢,又或借我们构陷太孙?”
“这京城的水,真的是深不见底呐!”





赝太子 第八百零二章 无双国士
太孙府大年夜
快半夜了,终于冷清了,文寻鹏按捺住酒意,在走廊中吹下风,想到就算一刻前,这里车水马龙、冠盖如云,不禁一叹:“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果然并不假。”
“不过也累人。”
太孙赶去宫内会宴,回家又摆家宴,比自己等人更辛苦。
“文先生!”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文寻鹏一看,是个仆人,说着:“殿下召你过去。”
“我这就去。”
文寻鹏跟着直趋花厅,果见一群管事以上的人在,就听着叶不悔说着:“过年了,大家也辛苦了。”
“管家赏三十两,管事赏二十两,副管事赏十两,余下或五两,或二三两,都由管家按照级别和功绩分配。”
“现在累了一天,都乏了,大家散了罢。。”
左右管事俱都领命,人人有份,自然欢呼连连,退了下去,连叶不悔也款款离开,整个大厅只剩文寻鹏了。
“主公,有何吩咐?”
“你来得正好,随我散下步,再去书房说话。”苏子籍微微一笑,率步至走廊而去,此时天色晦暗,沙沙雪花撒落,打得竹叶簌簌作抖。
文寻鹏被召唤,本心里有些不安, 见苏子籍闲适自若的神态, 镇定下来, 苏子籍也没有走远,就在走廊中,淡淡把刚才的事说了。
雪细细随风飘荡, 文寻鹏却听的渗出冷汗,把背都湿了。
“臣有罪, 却没有注意到这点, 要不是主公明鉴万里, 怕就真的中了圈套了,到时万死也难赎之。”
苏子籍噗哧一笑, 说:“上位者要构陷下面,是太容易不过,并且皇帝构陷于我这个才立的太孙, 谁能想到?”
“先生, 何罪之有呢?”
文寻鹏听了, 定了定神, 细细沉吟,他也清楚, 主公召见,不是想听陪罪的话,而是想要自己出谋划策, 心中更是震惊,他虽知道皇帝和太孙分歧不小, 却不想到这地步。
可自己已经上了船,却万万能再下了, 只有尽心尽力。
见此,苏子籍也不以为意, 按照自己思路说。
“孤当日就有预感,后来果然不出所料,有人想要把泄题的帽子扣在孤的头上,理由都有,是给孤的朋友。”
苏子籍当初让余律盯一下张墨东,也只是一种感觉。
在蟠龙心法大成后,苏子籍渐渐能感觉到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很多时都是突然灵机一动有了想法。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才提醒了余律和方惜。
看来,便是余律和方惜没有与张墨东来往,怕是依旧会有其他的手段等着那二人。
文寻鹏借着缓冲, 沉吟已有所得,目光一闪。
“主公,这事其实破局不难。”
“在举行春闱前,就算考题泄露,也可改题,其罪杀几个官足了,但要伤主公,还是太轻太薄。”
“因此有阴谋的话,发动必在春闱进行时,这样才是有的放矢,拿了证据,一举毕命!”
“而仅仅是自保的话,只要我们先举报,就可破了皇帝之计。”
“说的好,看来你有别的意见?”苏子籍眼波一闪,把脚步站定了。
“是!”文寻鹏深知这其实是投名状,因此抖擞了精神。
“斗争如果仅仅是为了自保,不但太过被动,更激怒了敌人,下次会更狠,唯有争取到了盟友,打击了敌人,方是上策——对皇帝也不例外。”
“首先,泄露考题,可能不仅仅是一二个举人,就算一二人,我们也要把它泄露的更多,更多,其罪才大,才不可收拾。”
“刚才您说那个算命的是大人,这容易,派人暗里泄露消息,使举子们去求真经,一旦泄题几十上百人,贿银数万十数万两,这事才能轰动朝野。”
苏子籍本有定计,听了这个也不由动容:“还有呢?”
“还有,就是如何把坏事办成好事,要知道题目泄露,就算扣锅在主公身上,但这一届春闱的主考官和各房考官也都难以逃脱罪责,这可不是小罪,最轻也是削职流放,考虑到要办主公这个太孙,不可能轻轻放下,非得处死乃至抄家才行——他们甘心受死么?”
“皇帝此举,就是把这些考官,以及背后家族都逼到死路——只要我们提前未雨绸缪,大可趁机吸取。”
“当然,他们也得实质性跟随主公,交纳投名状才行。”
“不然,死就死了,并不足惜。”
苏子籍听了,缓缓说:“不错,我加一条。”
“你可以暗里放出流言,不需要针对皇帝,但可以说,有太监与考官勾结,泄露考题。”
文寻鹏心一凛,这就是要趁这次事件,逼迫皇帝杀太监,趁乱安插人?
想起了皇后娘娘,他不敢多说,躬身应着:“是!”
“你既然全部明白,这些就交给你了——你知道什么时发动最好?”
“皇帝最好的发动时间是入了考场,我们要反制,最好时间是将要入考场,然后亲自举报。”
“这样既能反客为主,澄清了自己嫌疑,又能卷席形成大案,趁机获得一批大臣的投名状。”
“最好是让首辅都卷入。”
“首辅未必愿意卷入。”苏子籍合上了折扇。
“这由不得他,如果我们以舞弊案向他首告,他就不得不处理,只因他的位置是首辅,可处理了,哪怕皇帝理解,可感情上会谅解么?”
“皇帝首辅精诚合作,主公万万不能对抗,只有离了间,有了分歧,才对主公是大利大吉。”
苏子籍听了,其实这些,他都是预算到了,可不想文寻鹏真的理解。
“这样的人,本质是无双国士,或超过野道人一个等级了。”
“齐王不能用,实在是无话可说。”
当下苏子籍凝视着文寻鹏良久:“那这事,就由先生去办吧!”
文寻鹏看了一眼窗外,笑着:“主公,臣这就去了,有问题,臣提头来见。”
等着文寻鹏离开,苏子籍才转过身,对着暗处说:“你都听见了?”
黑暗中转出了一人,黑衣人,仔细看,却是于韩,他一脸复杂,方才年夜饭时,皇帝和太孙相处融洽,不想转眼算计到此。
而太孙更是宴后就递了条子,让自己抵达太孙府,为的就是让自己听见这席话——要不,何必出来夜谈?
在静室不是更安全?
“殿下,我听明白了。”
“请殿下放心,娘娘毕竟是皇后,还是有些人可用。”
“殿下借此能杀了一批内宦,娘娘就能趁机安插些人进去。”
“我会把今日所见,一一禀告给娘娘,至于具体的人选,还得娘娘决断。”说着这话,于韩却不由心寒,太孙此人,真的深沉不可测,又有一念,若是当年太子,有其十分之一阴狠,或完全不一样了。
“理当如此,去吧!”苏子籍淡淡的说着,看着于韩身影消失,不由浮出了一丝微笑。
“或者,我与太子最大不同,就是我不但是穿越者,也是民间长大,对这家国,既不忠,也不爱罢!”
“无爱无忠,所以一切都隐瞒不了我的目光。”
别人或觉得有点卤莽,可是斗争最忌讳的就是旗帜不举,人心不聚,借着皇帝构陷自己,然后与皇后摆明了车马,要和皇帝白刃见红,才能真正把力量凝聚在一起,要不,相互之间存有幻想和模糊,只会便宜了皇帝。
或者也可以这样说,这也是让皇后正式上船。
这与刚才计谋一样,这是为政之道18级才有的见识。
“这时,罗裴差不多要回京了吧,现在,是不是已经接到我的信了?”
苏子籍把目光转向廊外,像要透过千重殿宇万重楼阁遥视远方,就在这时,离着最近的寺庙钟声响了,悠扬又沉浑,在雪中回荡。
“过年了!”满街满巷孩子追逐戏闹,快乐大叫,而各色各样爆竹和烟花,一下子冲上了天。




赝太子 第八百零三章 拆借三百两
渡口驿站
雪已下得小点,但还是片片飞羽,不过由于渡口,来往不仅仅是马,还有着船,因此驿站很大。
罗裴下了船,上了码头不远就是驿站,早就有驿丞奉迎,派了驿兵帮着搬运行礼,罗裴沿到而入,沿东廊而行,一进院,罗裴听得人声,见得一个官气冲冲出来,两下对面,不由怔了。
对面是个文官,正四品服饰,只是下巴微微翘起,带着一点桀骜,这其实不是好相。
“怎么了,柴年兄,你这是生什么气?”
这文官是柴克敬,与罗裴其实是同年,只是官运不怎么好,现在才仅仅是个知府。
“罗总督,罗年兄,过年天寒地冻,我要驿站给些木炭,竟然不许。”柴克敬气咪咪的说着。
“总督大人,柴大人,非是我不肯,朝廷三令五申,非奉公差,不许借行勘合,所雇船只,一应伙食,自行买备,柴炭供应更有分例。”驿丞苦着脸,小心陪不是:“卑职把自己份例给您,行不?”
其实要不是罗裴,驿丞根本不在意柴克敬,根本不是一个系统,品级差距也无所谓, 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小一事。。
“哦, 原来这事。”罗裴无所谓一笑, 朝廷有令,官员上下任经过驿站,一切自费, 只有“因公出差”甚至“奉旨驰驿”,才可以享受驿站免费提供的食宿, 当下一摆手:“把我的柴炭供应份额, 分一半给你就是了, 为这生气,不值, 来,入内说话。”
驿丞早已听见,他接待惯了官, 有这话, 忙应声答应, 恭请“大人”到上房安息, 送了热水烫脚,又奉上了晚饭, 须臾间就弄来四个菜。
柴克敬这才消了些气,端酒举杯小酌,几杯后, 罗裴才问:“你在直隶当知府,比别的知府高一品, 也算不错了,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 有什么不顺么?”
“唉,我这是运数不好, 去年收成不好,朝廷似乎有赈灾的意思,派人清点各地粮库和义仓,而我俞林府的粮库,一下子霉掉五万石,申报上去,被申饬了, 现在去京叙职。”柴克敬闷闷的喝了一杯酒。
听了这话,罗裴顿时了然,其实这粮库不归知府管,至少不直接管, 而且这事也不知道哪任的手尾,黑锅落到头上自是郁闷。
略一沉默,又问:“具体怎么样?”
“受了申饬,我去查看过。”柴克敬闷闷的说着:“粮库高大结实,通风也好,怎么会霉掉,肯定是哪个混帐吃了粮,然后我背了锅,天地良心,我可一文都没有收到。”
“情况又到了这样么?”罗裴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前朝就是粮库亏空到耗子都饿死,朝廷要用兵,结果才发觉军粮都没了,十万大军硬是不能开出一百里,现在本朝开国才三十年,又这样么?”
“果然不防微杜渐,吏治败坏太快了!”
说到这里,也都是无计可施,两人苦闷着饮了些酒,柴克敬还有些清醒,半醉就告辞出去,罗裴略一洗漱便即安歇,可躺在榻上,却睡不着。
“吏治如此,要上个折子,不治不行。”
“不趁着现在国势如日东升,加以清理,以后想收拾都难了。”
罗裴一一理着思路,又想起太孙:“皇帝正式立了代王为太孙,又授我太子少保,还有消息说有意我任这届春闱的主考官,这真的是要扶太孙么?”
“果然是皇天庇佑,我得赶快点抵达京城准备才是。”
就这样心里翻腾,罗裴听着沙沙的雪声时紧时慢,就欲沉沉入眠,突然之间听见“啪”一声,顿时把睡意打消了一半。
“谁半夜还在我房周围走动?”罗裴在昏沉中乍然而醒,不由皱眉:“驿丞作事这样孟浪?”
才想着,突然之间又一声“啪”,这才听清楚,是石头丢进来的声音。
“不对,不对。”罗裴惊觉,手摸到了不远的剑柄,才安了点心,点了折子,但见窗纸微洞,寒风透入,推开了窗去看,又没有人。
怔了下,回转用蜡烛在地上,果然看见了纸包。
“难道柴克敬有什么话,不敢明说,暗里却搞这样的把戏,这也太有失官体了吧?”
罗裴想着,要是这样,得下降评价才行,取出一看,只一眼,却立刻就一个激凌,下意识四看。
没有任何人,只似乎远处有一个不知道是狗是猫的动物窜过。
不敢相信,再点了蜡烛,凑上去看,果然是太孙一手极其出色的蝇笔小字,罗裴情知出了大事,定了定神,仔细看去,脸色就变的又青又白。
看完,就和木偶一样呆立在黑暗中良久,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只听一声鸡鸣,这才把纸条放到蜡烛上,只见一蓬火,迅速烧的干干净净。
这时,天色已麻亮,驿站人声渐起,罗裴索性洗了脸,吹了灯端坐在椅上闭目养神,神色木然。
而庭院,一色雪光,格外寒冷。
京城凌晨
邢业迟疑来到了一处旅店,虽路不远,天也寒,可背后都有汗了,他张望了一下,见门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功名自有天授”四个字,略一沉思,便上前叩门。
“谁?”一个穿着灰棉袍的人开了个门缝,上下打量着邢业问:“这样早,有这样上门的么?”
邢业说:“是铁口神算么,你进去传个话,我是从上卢郡来的举子,想算一卦功名”
说着,他狠了狠心,递了五两银元宝。
这人略一怔,接过了,点点头:“你等一会。”
说着掩了门,邢业舒了一口气,就在走廊石条上坐下,此时凌晨凛凛气寒,不过难得是天晴,天空带着一层微褐色的雾,却有星光闪烁。
“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邢业摸了一下褡裢——钱,他还有,十五两碎银,还有一叠银票,是五百两。
别看钱不少,可不是自己的钱,自家卖了地才凑了二百两,家里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中个进士,本是一旦不中,就想捐个小官,可到了京城,有乡人看见自己只肯吃阳春面,连肉片都不舍要,又生了一场病,还靠店家和好心人救济,心里怜悯,告之:“你去东山旅店,出五百两银子,能买到题呢!”
“钱不够,可以问同乡馆拆借。”
邢业开始不信,可就有了心病,疑心:“我屡次不中,是不是不是我才学不足,而是败在这等鬼魅伎俩上?”
“可人人如此,我难道又一次白费千里往返么?”
反复思考了数日,终于一咬牙,问同乡馆拆借了三百两,来了。




赝太子 第八百零四章 让我尽忠了
“啪”一声打断了邢业思考,就见着门又开了,但是还不大,也没有见到别人,还是刚才的仆人。
“算卦老爷呢?”邢业惊了,暗嘘看里面去。
仆人顿时觉得寒酸样,格格一笑,说:“现在这样早,老爷哪是你随便见的,你就是要取功名吧?”
“老规矩,三卦五百两,保你十拿九稳!”
见着邢业迟疑,仆人鄙夷的一笑,说着:“多少老爷已经买了,还能欺你不成,你要是不信,可以不买。”
说着,就关门。
“别,我买了。”邢业一狠心,从褡裢里取出银票,才递了上去,突然之间心一疼,似乎割了肉一样。
“五百两!”仆人点了点,略满意,就递了三只折扇,邢业要取,仆人却拿住了,并不松手。
“这就是卦相,话说的前面,要是出的题不符,凭折扇到这店取回原银。。至于别的,出不出意外,考不考得上,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邢业也理解,就算知了题目,也有水平高低,也有运气,不可能保证中,他点首:“只要考题对, 别的都不关你的事。”
仆人这才满意松手, 让邢业拿了折扇, “啪”的一声关了门。
邢业一拿到手,就着里面透的光,凑近了看, 却是“一人两人,有心无心”、”何为国士无双”、“民之于官何谓”
邢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自己赌这场对不对, 良久, 才蹒跚着向自己旅店回去。
“天寒,多叫一碗阳春面吧!”
远远, 一辆牛车中,有人看着他远去,就问:“几个了?”
“昨天是二十三个, 汇集起来, 总有二百左右。”有人低声禀告:“按照一人五百两, 就是十万两银子。”
“嘿, 抵我太孙府三年收益了。”文寻鹏嘿嘿冷笑,一挥手:“不需要我挑拨暗算, 就自己收财了,真的是人为财死,省了我多少事。”
“走, 不看了,去朝圣巷。”
“是!”文寻鹏一声命令, 牛车就一路来到了朝圣巷一个府邸门外,略一示意, 就有仆人上前轻轻敲门,隔了良久, 才有人隔门询问是谁。
仆人答:“詹事府主簿厅录事,特来拜访梁大人。”
什么?詹事府主簿厅录事这个时候来见老爷?里面的家人愣了下,却不敢得罪,忙说:“还请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通禀。”
这时,梁余荫其实和妻子刚刚起身,正在洗脸, 就看见家人匆忙进来,低声禀告,顿时露出意外。
“詹事府主簿厅录事,不就是太孙府的人, 怎么在凌晨过来?莫非是有什么事叮嘱我做?”
虽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让人忐忑,但代王已是太孙,在皇帝老迈且太孙名分已定情况下,梁余荫自然愿意与太孙府的人多多来往。
不趁着现在与太孙的心腹结交,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梁余荫连忙起身,梁钱氏也起身穿戴整齐,说:“妾身去准备茶点。”
梁余荫点头说着:“把我刚刚得的茶给泡上!”
“知道了。”
梁余荫亲自出门迎接,第一眼就看见了文寻鹏,忙伸手让进书房,笑着:“文大人这样早抵达,是太孙有什么吩咐么?”
只是才到了书房,心就格的沉了下,就见着文寻鹏铁青着脸,冰冷冷的说着:“梁大人,您可知道,你已经大祸临头,丢官罢职还是小事,杀头抄家已经迫在眉睫。”
“什么?”梁余荫被这一句懵了,怔怔反问,就见着对方狞笑的拿出了三把折扇一丢,下意识一看,一行“何为国士无双”入眼。
而梁钱氏则去泡茶,等到她端着茶点往书房走,快要走门口,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大喊:“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听声音,就是她的夫君,到了后来,几乎已经是呜咽。
梁钱氏心里顿时一慌,强忍着慌乱,在门口问:“夫君,妾身泡了茶,能进来么?”
“进来吧。”房间里顿时一片静寂,片刻后里面才传来梁余荫的声音。
梁钱氏一进来,就发现夫君脸色苍白坐在那里,地上丢着几个折扇,旁坐着一人,看二人模样,像来人说了什么,而她的夫君对此难以接受。
“文先生,请用茶。”梁钱氏先将一杯茶放到文寻鹏面前,文寻鹏看起来神色从容,还起身道谢。
梁钱氏又将一杯茶递给夫君,梁余荫接茶时,她注意到了,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这副模样,让梁钱氏越发心里不安。
不过,夫君在与太孙府的人说事,她不好久留,见夫君脸色难看,她转身出去,将门再次虚掩上。
等门关了,梁余荫全身颤抖,呆呆望着外面,已经是一月了,其实最近过的很不错,官场得意,被点成一房考官,虽然不是主考官,可也和二三百进士有了香火情份。
再有岳父扶持,三品并不上限。
更不要说,帮着太孙作事,发行了刊集,与之有了小小的功绩,他已经盘算好了,等太孙登基,自己就上书给叶父苏父请封,以后简在帝心,最次都能当个内阁重臣,首辅也不是不能期望。
这光宗耀祖青史留名的未来指日可待,可为什么变成这样?
和昨天入睡前相比,如堕进了无底深渊,看不见出路,他把头深深埋在两臂间,发出呜咽:“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皇帝心意已定,要借你人头一用了,你还能怎么办?”文寻鹏虽然仅仅九品,却如猫见着老鼠一样看着:“难不成,你还存有幻想不成,与其蹉跎,不如想想怎么办。”
文寻鹏冰冷冷的看着这个被严酷的现实打垮的男人:“你也是有点根基的人,仔细想想,要真的出了事,你的岳父钱圩,能不能拉你一帮,还是说大义灭亲?”
梁余荫呆了良久,怔怔回过了神,却立刻摇头:“我这岳父,并不是食古不化一块的人,也会扶持我这个女婿。”
“可我也能看人,他原则性很强,这事被他知道,虽然痛苦,大概率是大局为重,让我尽忠了。”
“要找人,得找谢智谢阁老,他其实不单是我的座师,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可是花了大力气,成了二个副主考官之一,除非他不要这个儿子了,也不怕自己被牵连,不然,必须站在我们这边来。”
说到这里,梁余荫已咬牙切齿,他根本没有想到,牵连那样多考官,皇帝也能下决心。
或者,久为皇帝,一诏千万人俯首,皇帝根本不在乎区区几个大臣的感受,卷到了就卷到了,谁叫他们命不好,这时还拼命挤到考官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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