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帝招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蜜莲子
她知道,李瑞清现在应该很难过。
不是因为被冤枉,而是王叁死了。并且是这样窝囊的死法,并且是因为他。
李瑞清在她耳侧,轻笑:“向零,你来得真快。”
闭目,掩去眸间神色,李瑞清话语里的哽滞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赵向零站正,由着他蹭在自己肩头,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朕怎么能叫朕的左相受委屈即使要受,也只能在朕这里讨。”
李瑞清笑:“向零,你的龙袍真扎脸。”
赵向零一怔,忽慰然轻轻摇头:“瑞清,皇权即是黄泉,我很高兴,你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李瑞清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抱着赵向零,感觉从她那边传来的温暖,觉得自己终于得以喘息。
咳咳。门外有人在咳,打破了这一宁静。
每个人看向来者的目光都不大一样。
有尊敬,有恐惧,有惧怕,或者干脆都有。
方舟站在门口,将所有的人情绪一览眼底。看到李瑞清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玩味。
李瑞清放手,转眸看向他,稍稍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方舟颔首,对赵向零行礼道:“陛下。”
“不必多礼。”赵向零抬手,命他起身,“此处情境想来你已经清楚,不用朕多说。”
方舟躬身:“臣已听闻,觉得此案颇有古怪之处,还请陛下允臣近前查看。”
他的身旁跟着一个小厮,明眼人一眼就能瞧穿那是个穿着小厮衣裳的女子。
但无人敢提及,那小厮不是别人,正是方舟的结发之妻,名曰庞凝,据说是方舟从某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小乞丐。
她喜欢扮作男装跟在方舟身边,有小方舟之称。
方舟进屋,她便跟着进屋,一边走,一边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方舟道:“这案子还有什么可查的明摆着此处只有左相一人,身上染血,不是他还能有谁”
方舟状似呵斥她道:“身上染血就是凶手,那此处沾染血迹者共有三人,左相,王尧,皇上,岂不个个都有嫌疑”
赵向零知他二人是在给李瑞清解围,高声:“方爱卿,照你所言,朕也该关起来审一审”
方舟转头,拜道:“不敢不敢,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怎能妄下定论”
这话,分明就是说给众人听的。
王尧脸色陡然变白,他看这方舟同李瑞清私交甚好,别说不是左相下的手,没准就是他下的手,方舟也能给他掩饰过去!
该死!这左相分明就不怎么同旁人往来,为何谁都向着他!
在屋中打量几圈,方舟才回身,对赵向零复命道:“陛下,案头有两杯茶水,的确当时屋中有两个人。右相的茶水中有安眠成分,双手有被缚住的痕迹,可见时辰不短。”
“继续。”赵向零道。
“屋内壁橱层内有血迹,杀人者在杀害右相后,躲在壁橱里。”方舟道,“经当事人王尧的说法,他在发觉不对后就立刻赶来,发现左相执刀杀害右相的说法不符,所以臣以为,杀人者在杀害右相后,躲在壁橱中,等到混乱之时再乘乱逃出王府。”
赵向零点头,颇为赞同:“来人,全城封锁戒严,搜查可疑人员。”
方舟道:“微臣建议,主要寻找身上有血点的嫌疑人。”
他说着
第一百二十七章 瑞清出手禹家覆灭(一)
“瑞清。”赵向零转眸,“要不然我们去转转,坐在这里我怪难受。”
李瑞清不语,只是揉着她的头发,像是平日揉着暴君的背脊。
赵向零不介意自己像暴君一样被揉,她更在乎李瑞清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自闭。
要是真这样,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瑞......”
李瑞清的手,辗转按在了她的唇上。他嘘声,示意赵向零不要说话。
于是赵向零便不说话。
她瞪着一对漆黑的眸子,望着李瑞清面上肃然,心中担忧不禁更甚。
她很想问问李瑞清现在是不是心情不好,又觉得这问也是白问。
他心情不好,就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一直到皇宫,赵向零也没能和李瑞清说上一句话。
宫中不得行车辇,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例外,赵向零下了銮驾摒退众人,说自己心情不好,要走回梧桐宫。
其实哪里是她的心情不好,分明是她见李瑞清的心情不好,想要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她跟在李瑞清身后,瞧着天上倾泻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便踩在他的影子上,跟着往前跳。
右相的死对她的打击并不大。赵向零周遭变故太多,要是同她有交集的人出事,她就要难受一顿,那么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至少有三百日她都是难受的。
但李瑞清不一样。一来,他和右相接触的时间更多,二人之间的交流也更多,二来,王叁同他亦师亦友亦父,虽不结党派,却算得上的政治上的忘年交,朝堂上的知己。
王叁一死,李瑞清难免感触颇多。
赵向零正跳着,没有注意到前头李瑞清不知几时已经停下,不防直接撞进他怀里,装得脑袋生疼。
揉着头,她难得没有发脾气。
“回梧桐宫去罢。”李瑞清道,“和我一起回去。”
“好。”赵向零见他肯说话,顿时放下一半心,“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让你替你准备。”
李瑞清道:“先回去,我不饿。”
赵向零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想要做什么不开心么还是在难过么自己要不要安慰她一下
乱七八糟的想着,前头李瑞清又停住,低头看她:“赵向零。”
“啊”赵向零回神,傻愣愣地抬头看着他。
“我没那么脆弱,你放心好了。”李瑞清道,“明日,我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赵向零拧眉,不知他指的是何物。但看他面上神色,她似乎又明白了大半。
联系之前方舟说过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忽然,赵向零笑:“瑞清,希望你没有和我为敌的一日。”
李瑞清也笑:“绝没有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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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阴沉,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
朝堂上仍旧充斥着威严富贵之气,只是比平日少了一个人。
右相的位置,空着。
王叁在朝堂之上声望极高,许多朝臣都是他的门生。他的死,众人哀悼。
赵向零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俯看众人,垂旒覆面:“昨夜,右相遇刺于家中,朕深感哀痛。右相王叁,尽忠辛劳,南国无人出其左右,故允南国素镐一日,奠右相在天之灵。”
“陛下慈悲。”众人跪答,脸上皆为悲痛。
“此案朕交由方爱卿处置,昨夜听闻已出结果。”赵向零又道,“方爱卿”
方舟忙执玉笏上前,躬身道:“陛下,昨夜搜城,得一可疑血衣男子,经查证,证明他就是杀害右相的凶手。”
赵向零神色不变,抬手:“带上来。”
“是。”方舟往后退两步,让出一条道。侍从推搡着一个衣冠不齐的人上来,踢弯他的腿,叫他跪下。
他的身上,斑斑血迹,却都不是他的。
“抬起头来。”赵向零道。
那人不抬,反而将脸埋得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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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瑞清出手禹家覆灭(二)
往下翻一页,上头还有几句话:
不知道这是哪一条罪状,但是陛下,不管我说的是什么,这个时候您也应该说句话,表示您看明白了。
赵向零重重合上册子,高声:“好你个禹德泽,私藏铧王长子,朕真是看错了你!”
禹德泽瞧赵向零的愤怒不似作伪,想要开口争辩,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赵向零根本就没有说那上头写了什么,他此刻开口,分明是自曝其短!
“陛下,臣冤枉......”禹德泽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解释太过无力。
李瑞清躬身,又道:“第二条,工部尚书禹德泽,妄争从龙之功,在去年祭祖典礼上刺杀陛下未遂,臣这里整理出所有活捉刺客的名单,还有平日联系的书信。他们被关押在大理寺地牢之中,还请陛下过目。”
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好的方胜,李瑞清呈给青瓷。
青瓷继续将方胜递给赵向零,退到一旁。
赵向零展开,瞧见上头哪里有什么名字,还是简短的几句话:
刺客是抓到了,但是名字没有,一个个都问下来,别说口干舌燥,手写得也酸。反正不会有人知道,陛下您就随便报几个好了。
将方胜叠好,赵向零想笑,只得绷着脸,大怒:“好,好一个工部尚书!”
真的好想笑,再多说两句,赵向零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堂笑出声。
反观禹德泽,他已经撑不住,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跌落,叫他有些站不正。
李瑞清,他究竟找到了什么证据,他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
“第三条。”李瑞清不紧不慢继续道,“身为工部尚书,勾结江南织造妄图谋反,买卖十万皮甲。陛下,这是司寇公子的上诉信和许布宣自裁前的自罪书,请您过目。”
赵向零兴致勃勃地接过信笺,打开发现果然和李瑞清说的一样。真的是上诉信同自罪书。
登时,她就兴趣缺缺,放下信纸。
往下看,瞧见李瑞清暗示她看看信封。
于是赵向零便将信封转过来,瞧见底下一排正楷。还是李瑞清写的,很小,但不影响:
向零,这个时候你就应该看看禹德泽,他大约已经吓得像是一条落水狗了。
将信将疑,赵向零转眸去看禹德泽,果见他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全身湿透,不敢抬头。
不是落水狗,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赵向零没忍住,愉悦地笑出了声。
但在众人看来,这分明就是气急败坏,是冷漠的笑,是气愤的笑,是彻骨寒心的笑。
“禹德泽,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赵向零收敛笑容,正色道。
禹德泽哪里还有解释,他满心惶恐,觉得自己没有翻盘的余地。
事实上,李瑞清说的这些事情,他的的确确都做过,正是因为做过,他才没有解释的余地。
他料想李瑞清已经收集完整自己的罪证,瞧皇帝的态度,瞧那信纸同册子的厚度,他就知道,他跑不掉了。
白纸黑字,最为致命。
没准他哪一回的书信,就落在了左相的手里。
李瑞清还在继续往下说:“第四条,禹德泽勾结皃国,让自家舅子前往皃国贩卖铁器。这是他的账目以及流水,还有三城城主的证明书。”
他从袖中掏出一叠册子,递给青瓷。
青瓷转身,再次传给赵向零。
略微翻过,瞧着里头的账目明细,她不觉皱眉,却在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咬住了下唇。
上头写着:待会回去,想要吃什么,陛下先想好,臣回头想想能不能做。
吃什么,当然是吃肉。
再翻一页,仍旧是龙飞凤舞的字迹:知道是肉,我说的是菜名。
菜名啊赵向零将本子往桌上一拍,站起身展袖道:“不用说下去了,只此四条,再加谋杀右相之罪,条条都足矣叫禹家满门抄斩。”
禹德泽摊在地上,无话可说。他知自己死罪难免,遂开口道:“陛下,此事皆臣一人所为,能否不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朝堂定右相落孙家
“那倒没有。”方舟笑,“就凭着你明知这是个陷阱,也敢往里头跳的勇气,我这样做也值得。”
更重要的是,他明明知道不该推开那扇门,却念着或许右相还有救,才犯了大错。
李瑞清眼底一黯:“我应当早些进去。”
早些闯进去,或许右相还能救。
虽然李瑞清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无论他闯不闯,王尧都有时间下手。
“我没有想到的是,陛下竟然来得比我快。”方舟笑道,转头拍了拍李瑞清的肩膀,打趣他道,“你小子,还真是......”
“没有艳福。”李瑞清推开他的手,掉头往宫里去。
“哎!你去干嘛”
李瑞清回头,淡淡道:“去库房,挑白菜。”
方舟瞧着他走远,恍然。
要去处置禹德泽就早说嘛说什么挑白菜,搞得他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唉,年轻真好,瞧瞧人家,说个政事都这样清新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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