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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赤军

    继而裴该又“发明”了“虎蹲炮”,各方探求其术乃更为殷切——只是很少有人把这两样东西联系起来。到目前为止,程遐所打探到,并且提供给石勒的情报是:“裴文约引火秘术,所用之物名为‘火药’,乃曩昔魏将郝昭所传,取关中独有矿物,加以炭粉炼成……”至于这独有矿物究竟是啥,就根本打探不出来了。

    张宾则估计:“矿物可燃者,或许是指石涅”石勒乃命镇守太原的石虎挖掘数百斤石涅送至襄国试炼,结果当然是——完全不对路啊。

    既然不知道配方,那就难以筹谋应对之策,只能用传统防御火把、火矢的手段来加以抵御——比方说在云梯上涂抹湿泥,并备有水罐。然而正当暑期,赤日炎炎,预先铺上的湿泥,等抵近城壁时就已经被大致晾干了,而填塞有火药的火瓶碎裂后,燃烧速度又非常之快,那真是防不胜防哪。

    至于用来撞击城门的冲车,也很快即被城上用滚木擂石及火瓶所毁。羯军忙碌了大半天,抛下数百具尸体,最终竟无一人可以登上城头。

    战至午后,士卒皆感疲惫,石虎被迫鸣金收兵。再问其它三个方向的情况,结果还不若北门为佳,竟然连堑壕都未能稍越——此乃羯将多数都不擅长攻城之故也。

    石虎即问前线诸将,说我今天在阵后瞧着,士卒们动作迟缓,显得有些疲沓,究竟是何缘由哪诸将乃纷纷禀报其情,最终综合起来,原来是不知道从哪儿传播出来的谣言,动摇了军心士气。

    谣言内容,大致如下:

    平阳为河东之锁钥,裴该不但使重将刘央等镇守,更四处寻访能人异士相助。其间听闻终南山麓有楼观,道士梁谌曾受关尹喜之后尹轨传授水石还丹、炼气隐形等秘法,乃亲往求见。孰料梁谌恰于去岁白日飞升,羽化登仙了,唯访得其高足彭某。在裴该反复求恳之下,彭某乃于半月前北入平阳,受到刘央的盛情款待。

    那么彭某有何法术,可以协助守城呢据说彭某入城之时,以大船载来两具铜柱,自称乃是秦始皇所铸十二金人之残臂,可以上通穹苍,唤请雷神,落雷殛杀来犯之敌。刘央即将此二柱安置在北城之上。

    至于怎么施法,怎么落雷,所殛何人,也有说道。彭某云,雷神素所殛者,不忠不孝之徒也,且须依天干之数,非其时而不殛。具体到攻城那天,岁在己卯,月为辛未,日为甲辰,则生日带甲、己、辛三天干者,必然难逃劫数。

    于是先将城内犯此三天干之人,全都驱之下城,命躲藏于房屋之内,彭道士即在城头施法。转瞬之间,雷声隆隆,乌云密合,随即先后落下三道惊雷,中者立仆,且雷势甚强,即身周之人亦不能幸免……

    但是很可惜,两道落雷打入城外羯阵,第三道却莫名其妙地落到了城头……事后调查,应该是某小兵或者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生辰,或者因为出身低、文化浅,自己都没能记住确切的生日……惊雷甫落,城上便即火起,城壁崩塌数尺!彭道士也因此站立不住,踉跄倒地,其法自破——所以才再没有第四道惊雷打下来。

    刘央自然是勃然大怒,当即反复审讯和遴选士卒。彭道士也建议,秘法不可再出疏漏,当在攻城甚急,城上危在旦夕之时,他再登城施法——他一上城,多半士卒就要先退下去,免得再打着自己人。

    这事儿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导致羯兵羯将人各惊惶。要说这年月不迷信的人,百中无一,具体到文化水平低的普通士卒,则恐怕一万个里面,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笃信各种怪力乱神。前日“落雷”,虽说也就打死打伤不到一百人,但据说死状甚惨,皮焦骨碎……多半羯兵并不畏死,但谁也不想死得如此凄惨不是么

    而且谣言越传越邪乎,很多人乃坚信当日被雷打死的有上千同袍,只是被各级将领瞒报了真实数字而已……

    因而今日再度攻城,事先就有很多犯了天干——今天该丁、己、壬——的士卒装病,不肯上阵。更要命的是,其实很多大头兵并不清楚自己具体是哪天生人的,即便知道,也算不清楚干支,由此而瑟缩的那便更多。

    即便确定自己并未犯此天干之兵,也担心身旁的同袍是不是记错了生日哪——那雷可是一打一片的,要不然怎




第二十六章、围城打援
    石虎挥师南下之时,刘央得到姚弋仲的急报,自然也忙遣快马,传报长安。xx此外他也知道在夏阳附近驻扎着一支增援兵马,因此别命亲兵涉渡,前去通告你们赶紧先准备起来,则一待大都督令下,便可渡河相救。

    甄随正领着士卒在夏阳附近搞山地战训练呢,还不到一个月,实话说练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只是亲自遴选了相对有天赋的士卒六七百人,单独编练就跟当初训练五百突阵健儿一般。

    接到刘央的传信,甄随不禁大喜:“石虎小儿,果真来了!”当即收拢队伍,打造浮桥,就准备增援平阳。王泽、莫怀忠等将都劝说,咱们是可以先做好一应前期工作,但具体动兵,还须等大都督从长安颁发军令过来。甄随怒斥道:“救兵如救火,岂能延挨啊且大都督命我等驻此,不正是为了救援平阳的么则一待准备齐全,自可先发,何必等待军令”

    甄蛮子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诸将心中明镜一般,心说大都督是让你领着我等来训练山地战法的,具体增援平阳,以谁为帅,可根本都没决定哪。就此反复劝说,甄随却压根儿不理。

    最终诸将只好把军司马胡焱给搬出来了,胡子琰独立辕门,当面拦阻甄随出兵。甄随大怒,呵斥道:“军情如火,倘若耽搁,导致平阳有失,难道汝能担此罪责吗!”胡焱一昂头:“既无军令,则即便平阳有失,也非甄将军与我等之罪,何云担责啊我为军中司马,监督诸将,不得违令,若纵甄将军无令而行,此罪责才难以承当!”

    随即一梗脖子,说:“若甄将军必要去时,可先取了胡某首级,踏尸而出辕门!”

    甄随怒不可遏,当真把腰间佩刀给抽出来了,朝着胡焱脖子上一比划:“汝真以为我不敢杀汝么!”胡焱两条腿已经开始哆嗦了,嘴上却还硬挺:“甄将军杀我,我必得旌表、抚恤;若纵将军出行,恐怕亦难逃一死,且将连累家人。”

    诸将在旁边儿瞧着甄随的眼神,貌似是真起了杀心了,无不大恐,纷纷冲上前去,或抱腰,或揽臂,请将军您千万三思、三思啊!

    甄随气得当即抬起脚来,便将胡焱踹翻在地,但他还真不敢踩着胡焱出营……就算他敢,身后的士兵敢迈过军司马跟随吗退返营中后,他一直等到晚上,这才命亲卫拆开营后木栅,潜行出去。原本心想,我先领着几千人渡河,难道你们在后面敢不跟过来

    谁料想全营诸将,几乎全都是胡焱的眼线,甄随跑出去还不到百步之遥,就见胡焱匆匆策马而来,又再横在面前。甄随这个气啊,却也无法可想,只得恶狠狠地对胡焱说:“他日得了机会,我必杀汝!”

    他为什么那么着急要领兵去救援平阳呢因为估摸着裴该这回未必会派自己为帅,而将委任他人……我若是不造成既成事实,估计长安很快就会下令王泽或者莫怀忠领兵,而召我折返回去啦;更可能是另委统帅,与军令同时抵达夏阳。

    不过再一琢磨,谁来也压不住老爷啊除了陶侃那老东西。然而陶侃身为司马,要统筹全局,除非主力征战,他估计不会轻动;郭默亦然。那么除此二人外,还有谁了谁来我都能以刀威吓之,让他把兵权转交给老爷。

    就这样咬着牙硬挺了好几天,突然间得到传报,说:“大都督亲至夏阳。”

    甄随当场就蒙了大都督这是干嘛来了难道他打算亲征不成么

    裴该真没打算亲征,秋收在即,他要在长安城内统筹全局。等到秋收之后,石勒或派兵增援石虎,或在东方发起攻势,到那时候,兵精粮足的大司马三军,才有可能全力东援,或者北向西河、太原。唯主力调动之时,他大司马、大都督才有亲征的必要性。

    但在秋收之前两个月,其实裴大司马还是能够挤出点儿空闲时间的。就理论上而言,只要政府架构相对完善,各部门主官能力尚可,又不习惯于推事卸责,则执政只抓大局,还不至于会累得跟死狗一样。

    史上素传勤政之帝王有三,即秦始皇、明太祖和清雍正,原因都在于君主大权独揽,相权近乎虚设,但这样未必就能把国家给搞好喽。倘若以人臣比类,曹参“日夜饮醇酒”,一随萧规,而天下治;诸葛亮“罚二十以上,皆亲览焉”,导致自其死后,蜀中无良臣继之,日衰日蹙,终于覆灭……

    所以裴该趁着收获之期未至,是可以偶尔出趟远门去散散心的。当然啦,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散心,一是掌控军队,避免甄随“独走”那家伙是什么德性,裴该能不清楚吗早在命其统军北上夏阳之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二是临近上郡,以觇虚除部动向。

    倘若虚除权渠南下侵扰安定郡,那在游子远直入上郡,围魏救赵之前,还真是拿他没招儿,只能尽量坚壁清野,减少损失;倘若东向高奴,守备的晋军颇可以抵御一两个月,裴该就有必要去探查其情,以决定是否要派兵增援了。

    故而一得到石虎挥师南下的奏报,裴该当即率三百亲卫骑兵离开长安,直向夏阳。近四百里地,快马三日便至,随即进入营中,安排东渡救援平阳之事。

    甄随当然会主动跳将出来,请求担任领军主将。裴该摇头道:“虚除方欲侵我,多半会东向高奴,此去高奴,山高路险,非甄将军在侧,不能助我决算也。”我不是想把你赶回长安去,而是要你呆在我身边当参谋,这种安排,你总应该能够接受得了吧。

    “且待收获,粮秣丰足,大军或将东出向敌,先锋之任,也非甄将军不可。”同时再给你开张空头支票。

    甄随恳请道:“末将只愿北上,以当石虎那小贼素称善战,前破拓跋大军,倘若不能与之沙场决胜,临阵取其首级,末将实在心有不甘啊。”

    裴该笑道:“将来东出,所当者或为石勒也。卿以为石勒与石虎,孰强啊且卿昔日在沁水为石勒所败,难道就不想复仇么”

    这一刀子直接就捅甄随肋眼上了他当然想要找石勒报复前仇啊当即哑然。裴该不等甄随斟酌利弊,想明白了,就先伸手一指王泽:“卿可为将,莫怀忠为副,去救平阳。”随即便问:“东渡后循何路而行,卿等可有筹算么”

    王泽拱手道:“前日枢部之谋划,是命我等在娴熟山地行军、作战后,即北向采桑津涉渡,然后东逾山而抄至平阳之北。倘若石虎未能破垒下平,乃可继续



第二十七章、料敌从宽
    平阳城下的赵军,究竟有多少数量

    根据枢部的研判,倘若石虎统率主力南下,数量很可能超过四万;实际情况,平阳守军在一万上下,则能够逼得刘央等凭城而守,不敢与敌平原对决,赵军起码也得在三万左右吧。王泽所部万人,就能够与刘央内外呼应,一举而摧垮石虎主力可能性实在不大啊。

    尤其临行之际,裴该也曾反复叮嘱,说石虎善战,此番气势汹汹地大举南下,就总体战略而言,其实属于困兽之斗——他若不主动出击,等咱们日益壮大之后,西河、太原必定难守——则困兽是不可直撄其锋的。王将军你此行的目的,是要协助刘央,守住平阳,将战事一直拖延到秋收之后,切莫贪功躁进,危害全局啊。

    这也是裴该不命甄随为将的主要原因之一。固然甄随并不象他外在表现的那般没脑子,但求战心切,过于急躁,仍然是其秉性和弱点——此前在沁水,他不就因此而差点儿掉了链子吗

    过去屡屡得胜,一是因为所当甚少强敌,二则事后检讨,确实有赌运的成分在内,但临阵谋划,是不可能全凭运气的呀。打比方来说,谨慎之将,哪怕胜算在六成以上都不肯冒进;莽撞之将,有三分胜算就敢朝前猛冲;那么甄随呢首先他在战前确实会过脑子,其次当研判结果在胜负对半之上,他自然就会蠢蠢欲动了……

    因而有裴该的叮咛,王泽不可能蒙着头,一口气冲杀到平阳城下去,而是行至中途,突然间转向,东渡过汾水,最终在平阳城东南方向约十里外的尧祠扎下阵来。

    几乎与此同时,石虎亲将精锐七千,别命大将尹农率五千杂胡,分道而出,打算在平阳城南二十里外的汾水岸边,与郭太相配合,阻击甚至于包围晋援,结果当然是莫名其妙地扑了一个空……

    传说之中,平阳本是帝尧之都,故而早在前汉时期,朝廷便立祠于县内,每岁祭祀。这座尧祠本在汾西,到晋惠帝元康年间,也就是二十多年前,因灾毁损,于是重建于汾水之东,并增添舜、禹的神主,民间俗称为“三圣祠”。

    尧祠建造在平原之上,地势略高之处,总计有房屋数十间,外围土垣,密植乔木,松柏森森,即便胡汉占据平阳之时,也都遣人看护,并不时加以修缮——终究刘渊是自命中国人,继承炎汉基业的——正是绝佳的步兵屯营之所。而且由此向东,不到四十里外便是襄陵县城,则一旦战败,还有机会退入襄陵防守,不至于全军尽没。

    王泽曾经跟随裴该兵入平阳,其后甄随南调,刘央北上之间,他还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平阳郡内最高军事长官,对于附近地形自然熟稔。因而此前郭默、杨清等询以诸将平阳之事,说倘若平阳城被困,虽有援军,却不能遽破重围,只能长期与贼对峙,则在诸位看来,援军设营在何处为好啊

    关键就地图乃至沙盘来研判,平阳城周边,方圆一二十里内——倘若离得太远,就很难跟平阳守军遥相呼应了——除了一条汾水外,全都是大平原,基本上无险可据,实在不方便立阵哪。那就问问曾经驻守过平阳的将领吧。

    无论甄随还是王泽,听问全都指向尧祠,说只有此处,才是最好的立营所在。

    所以今天王泽就直奔着尧祠来了,心里还在想:“倘若此祠仍在汾西,则行动、策应,会更方便、稳妥一些吧。”只是世间少有万全的美事,大平原上能够找到这么一处地方,已属难得,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消息传入石虎耳中,石季龙不禁顿足骂道:“不想万年前死人,也来坏某之事!”王续等赶紧规劝,说尧为上古圣君,大王不可妄言哪——况且谁告诉你他死了已经有一万年了

    石虎愤然道:“我若先分兵去取襄陵,则必不至此!”

    他太过关注于眼前的平阳城了,而且估计晋方的增援,肯定打南边儿来,因而只遣郭太南下骚扰临汾、绛邑,就轻易放过了汾水以东的襄陵城。倘若提前攻下襄陵,则尧祠就被包夹在平阳和襄陵两支赵军之间,再给晋将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跑那儿去扎营啊。

    张群劝说道:“襄陵背倚霍山,也非易攻之城。倘若分兵往攻,兵少则难下,兵多则恐平阳晋军趁势杀出,实非善策……”所以前几天我们才没向你提出建议,去打襄陵,这得赶紧先解释一下——“大王于此事,正不必懊恼。唯晋人来得如此之快,实出我等意料之外……”

    原本估算着,即便长安城预先就有准备,一得急报,当即发兵北上,那也起码得再有个六七天才可能抵近平阳啊——除非轻骑来援,然而据哨探所报,这支前来增援的晋军几乎全是步卒。他们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哪

    石虎险些脱口而出:“裴先生岂是汝等所能预料的么!”但最终却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料敌本当从宽……”其实这句话也是“裴先生”当年所说的——“轻敌必致丧败。诸位且为我宽料晋人,既屯尧祠,下一步会当如何谋我哪”

    朱轨道:“我军主力,为围平阳,多在汾西,而晋人东渡汾水,于尧祠下寨,则与平阳之敌不易策应。故而臣料其行止,是先据尧祠,以觇我军之动向。我若分兵渡汾往击,则围城之势弱,平阳将更难下;若不往击,或将北取杨县,甚至于断我后路,大王不可不慎哪。”

    石虎点点头,就问:“我当如何应对才好”

    朱轨尚未答腔,张群先抢先说道:“从来搏二兔而难得其一,今敌各有万数,一据坚城,二凭尧祠,我若分兵而攻,恐怕皆难遽下。若只攻尧祠,破其增援,则平阳士气必沮,再攻不难;若继攻平阳,尧祠之敌扰我后路,其势危矣。是以臣请大王暂释平阳之围,全力东渡,以向尧祠。”

    朱轨摆手道:“张君所言,虽然有理,但实际施用,难处甚多啊。倘若释去平阳之围,则守军亦可杀出扰我后路,且粮秣、牛羊皆在西平城内,距平阳近,而距尧祠远,一旦遇袭,如何应对”

    张群道:“自当命重将守护西平城……”那么多粮食、物资,不方便跟着大军东渡啊,而除西平城外,附近又没有合适的屯积之所。

    王续插嘴道:“襄陵以北,有古城高梁,昔晋里克杀奚齐、卓子、荀息,齐桓公乃会诸侯之兵,西向伐晋,至高梁而还,即此地也。据闻残垣尚在,可以屯粮。”

    朱轨反问道:“粮秣渡汾而别屯,劳时费力,且若平阳之敌趁机杀出,又当如何处啊”

    石虎听他总是反问,不禁有些不耐烦了,就问:“则以朱参军之意,我当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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