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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赤军

    庾亮摇一摇头,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道:所谓国家军队,其实乃贵家之兵不等王导反驳或者撇清,他就一摇手,示意对方稍安毋躁,然后接着说:然而今日贵家之兵,焉知日后不为令兄处仲一人之兵?终非同产,阁下不可不慎啊!

    所谓同产,就是指的一母同胞,理论上继承同一份产业,是同辈中最亲近的关系。庾亮的意思,你王茂弘跟他王处仲不过只是堂兄弟而已,整个琅琊王氏,乃至于江东地区,究竟是你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目前尚无定论,你就真的那么信任他?他一旦羽翼丰满,兵权在握,会不会转过头来对你不利啊?

    王导沉默不语。

    其实王茂弘也并非因循苟且的腐朽官僚,他确实有天下之志,也有恢复之意,否则就不会在新亭呵斥那一票只会感时伤事,眼泪哗哗流的家伙了。但终究出身门第和生长环境摆在那里,他是不可能放弃家族利益而专谋国家利益的。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然后平天下。在王导这等人看来,家国绝对不矛盾,能够同时摆平这两者,利国的同时也利家,那才是人生的最高成就。所以他们可为仁人,但做不了侠士,可为志士,但做不了烈士。

    难道他王导就不想着挥师北伐,进取中原,驱逐胡虏,收复故都吗?问题你得考虑到投入产出比啊,因国而破家,彼等必不肯为,也没有砸烂一切坛坛罐罐,破釜沉舟的勇气。历史上真正能够发兵北伐的,只有祖逖桓温和刘裕三人而已,祖士稚是真正为国而忘家,基本上把家眷部曲全都带过江了;桓元子刘寄奴北伐的主要目的,其实还在于光大自身家族,所以才意志不坚,遇挫即退。

    但是王导很清楚,王敦的想法跟自己并不相同。倘若说在王导心目中,家国的比例是一比一的话,王敦则很有可能是二比一,而且为了个人利益可以抛弃家族利益,为了家族利益可以抛弃国家利益。说起杀伐决断来,王茂弘自承远不如王处仲——比方说,即便再如何厌恶王澄,王导也下不去狠手杀他,终究是堂兄弟嘛,又同殿为臣——王敦若发起狠来,却是什么都可以抛诸脑后的。

    本来王导主政王敦主军,王导在内王敦镇外,南渡的琅琊王氏尤其是王融这一支,靠着两支擎天巨柱,可以稳据江东,利国兴家。然而究竟以谁为首,谁主谁次呢?就王敦的野心和个性,真要是彻底掌控了江荆湘等中上游州郡,强兵在握,会不会反过来对王导乃至于建康政权造成危害呢?

    王导此前只是模模糊糊地产生过类似想法,没料到庾亮双目如炬,并且一语道破了。王导不知道该如何表态才好,只得沉默不语

    好在很快的,室内这种凝重而静寂的尴尬氛围就被人给打破了——王彬闯将进来,握着拳头,伸到棋盘之上,笑问二人道:近得一异物,二公可猜猜是何物啊?




第九章、吉钱
    王彬字世儒,时任镇东将军典兵参军,王导一直对这位堂兄弟爱护有加,所以他才脱略形迹,熟门熟路的不告而入——实话说很不礼貌。

    王导之所以爱护王彬,主要在于王彬生得好,其母夏侯氏乃是司马睿嫡亲的姨母,他和司马睿是正牌的姨表兄弟。所以王彬两个哥哥,王旷字世弘(王羲之之父)首建南渡之议,要不是莫名其妙死在江北了,估计会比王导更受司马睿的信重;王廙字世将,在琅琊王氏留居建康的诸兄弟中,名位仅次于王导,时任冠军将军丞相军谘祭酒,实际掌控禁军。王彬无论能力还是目前的品级,虽然比他俩哥哥还有一段距离,但终究血缘相同啊,王茂弘又岂敢不青眼相看?

    因此王导和庾亮借口下棋,正在室内密谈呢,王彬也不打招呼,直接就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了,庾亮面有不怿之色,王导倒是并不以为忤——而且挺感激王彬打破了室内沉郁的氛围,使得自己不必要对庾亮适才所言,再做任何的表态了。于是他笑着瞟一眼王彬捏着的拳头,摇头道:我本无猜枚之能,世儒不必打哑谜——请摊开手吧。

    王彬哈哈一乐,就把拳头给松开了,啪嗒一声,一块金属薄片掉落到棋盘之上——圆形方孔,原来是枚铜钱。

    庾亮一撇嘴:钱嘛,何得为异?

    王彬伸出右手食指来,在铜钱上轻轻一按:元规,此钱与卿曩日所见,不尽相同啊。

    庾亮心说钱还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说是某朝的什么罕见种类?我又不研究古钱币,你跟我说了我也理解不了啊。王导却笑一笑:我知之矣,这必定是——吉钱!

    王彬瞪大了眼睛:阿兄如何得知?

    庾亮则疑惑地问道:何谓吉钱?

    王彬用力一按,黏住了那枚铜钱,随即手指一旋,将钱翻面,对庾亮道:元规请看,此钱正面仍为‘五铢’二字,但背面却有一个‘士’字,与其下的穿孔相连,不正是一个‘吉’字么?故谓‘吉钱’。

    庾亮点点头,随即问道:哪朝所铸?

    正是本朝,王导笑着解释,此裴文约取徐州之铜所铸,前数日也送了我十缗为念

    王彬撇撇嘴:原来阿兄也得着了,怪不得能够猜到。

    这种所谓的吉钱,确实是裴该新铸的,不过不算他自出机杼。在原本的历史上,北魏孝武帝——当然啦,这会儿元修连液体都还不是呢——曾铸背土字钱,因为土字和下面的穿孔相连,形状若吉,所以当时被称为吉钱,人人佩戴,以为吉祥。裴该提前把吉钱给搞出来了——不过不铸土了,直接铸士,显得更吉——乃是为了方便自己这种私铸钱可以风行天下。至于被别人发现是自己私铸的,那又如何?这事儿本不归建康政权管,而长安政权远隔千山万水,又哪儿能够管得到自己呢?

    不过首批铸出来的吉钱,他大多都用来送礼了,其中王敦是三百缗,王廙王彬之流二百缗到一百缗不等。这一来是为了跟南渡各族尤其是琅琊王氏搞好关系。裴该深知自己右手的刀子尚且不够锋利,左手却已经捏着枚小桃子了,必然会遭人眼馋,受人觊觎,所以想靠着送礼来表明自己不外于建康政权的态度,暂且麻痹对方。

    二则是为了让他们帮忙自己宣传和流通——你光送个三缗五缗的,人或许锁柜子里当纪念品,若给了数十甚至数百,那肯定会拿出去使啊——高官显宦豪门大户皆用吉钱,普通人家自会跟风,起码货币的信用不会那么快就破产吧。

    至于仅仅送了王导十缗,庾亮则一缗也没有,还真不是裴该对这二位有意见。主要这二位都是江东执政,又素以清廉自守为标榜,你送人一大笔钱,贿赂之意未免太过明显了,说不定对方不喜反怒。给王导十缗,那就是个钱样子,算是我做成了这么一件大事,跟你那儿报备一下。作为报备,只有司马睿王导二人有此资格,庾亮则还轮不上。

    且说听了王导的话,王彬挺高兴:我得裴文约赠礼,是阿兄的整整十倍——谁叫你成天提倡俭朴的,裴文约肯定是怕送多了反而会碰钉子。至于庾亮,他倒并没有生出什么忌妒心或者恼恨意来——倘若他知道王彬得了一百缗钱,估计就不会那么淡定了。

    要知道当时江东谷价虽然腾贵,也不过三百钱一斛(石)而已,象王彬这种千石之吏,月薪折钱也不过九千钱,也就是九缗,这一送就将近一整年的俸禄额,实在是一笔巨款啦。

    不过庾亮从另外一个方向考虑问题:铸钱乃国家之事,裴文约安得擅铸?如此肆行妄为,王公当上奏大王,行文责罚才是!

    王彬忙道:本朝从未铸钱,也无禁铸之令,且若裴文约违律,也当由长安责罚,我等岂可越俎代庖?随即笑道:昔日文约北渡,公等止与少许钱粮,则彼赤手空拳,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吧——我若穷疯了,说不定也去占个铜矿铸钱呢,哈哈哈哈~~

    庾亮双眉紧锁,不去理会王彬,却对王导说:王公,铸钱从来暴利,裴文约得此助,恐将势力大涨,纵横青徐之间,难以复制,王公当早做筹谋——要不要召他回建康来?

    王导不及回答,王彬先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把棋局一抹,黑棋归一堆,白棋归一堆,对庾亮说:如今大祸将起于萧墙之内,江北之事,哪里还顾得上啊。元规不要忘了,文约也是北人说着话指一指白子堆。

    北人又如何?庾亮一撇嘴,冷冷地答道,我等为了稳定江东局势,夙夜不寐,身体日虚,如王公未及四旬而白发已生;裴文约不肯与我戮力同心,却跑去江北自在纵横,我恐彼心,非同我心,而且其志亦不在小——当初便不该允他过江!

    王彬争辩道:昔日不肯援引裴文约入幕,而仅仅与其东海王傅做——欲彼同心,公等先须将赤心相向吧。

    王导摆摆手,阻止二人继续争论下去,随即缓缓地说道:文约之志,固不在小,要看是否能为我大王所用。彼在江东,不能为大王用,放诸江北,或可为建康屏障,使我可以全力平定荆湘二州的叛乱。此前长安宣旨,他不肯受,而先上奏大王,则其心与我心虽然不尽相同,亦不远矣——元规不当妄加疑忌。终究王导治国理念是宽和待人,镇之以静,而且心眼儿比庾亮要大得多了。

    王彬说对嘛,你与其担心裴该,不如担心祖逖——今祖士稚已受长安兖豫之任,又心心念念,恢复洛阳旧都,只恐心中北重于南。裴文约在徐州,尚可牵绊一二,若去文约,祖某必不可制也!

    岂止祖士稚,王导苦笑道,即河阴亦不可制

    荀藩荀组兄弟此前在河阴创建行台,号召天下兵马以琅琊王司马睿为盟主,联合起兵,恢复旧都,所以他们可以说是江东的铁杆外援。但问题晋愍帝司马邺是荀氏兄弟的嫡亲外甥啊,则他一旦进入关中,做上了皇太子,继而登基称尊,你说荀氏兄弟会更向着长安,还是建康?而且不久前,向来器重司马睿的荀藩死了,其弟荀组便摆正车马归从了长安政权,并且还遣族侄襄城太守荀崧南下,都督荆州江北诸军事

    这分明是趁着荆州动乱,派过来抢地盘的嘛。

    庾亮当即一拍棋盘:是故正如我适才所言,当罢陶士行等南人,使令兄处仲率师急进,以定荆湘,否则武昌以西,恐将不复为大王所有!肯定就落长安朝廷手里去了。

    王彬点点头,说原来你们刚才在说这事儿——处仲兄适有信来与我,说陶士行虽然丧败,诚有因由,非战之罪,当使其白衣从军,戴罪立功。我也以为,将南兵置于江西,与乱贼相杀,要比散归各郡为好。随即狡黠地眨眨眼睛,点点棋盘上的黑子堆:我适才云:大祸将起于萧墙之内,所指的可不是荆湘两州的乱事。瞥瞥王导:这不是猜枚,阿兄可能料得到?

    王导摇摇头:周彦和事,我自有主张,卿等毋庸多言。

    周彦和名勰,义兴阳羡人,乃是平西将军周处之孙前吴兴太守周玘之子。周玘在江东的威望很高,又有相当的军事才能,曾经纠集地方武装,配合官军,先后平定过石冰陈敏和钱璯的叛乱,史称三定江南。但正是因为他势力太大名望太高,故此为王导等人所忌,不肯予以重用;而周玘本人也非常厌恶南渡的北人,曾一度想要发动叛乱,可惜谋泄,被迫收手,继而忧愤成疾,发背疽而死。

    据说周玘临终前对儿子周勰说:杀我者,诸伧子也!能复之,乃吾子也!

    所谓江东之豪,莫强周沈,论起在地方上的威望和军事实力,吴兴周氏和沈氏实执江东豪门之牛耳(因周玘之功,晋朝才分吴兴郡北部四县为义兴郡),倘若联起手来,两家及其党羽的私兵部曲不下五万之众,足以对建康政权构成强大的威胁。但问题这两家门第都不够高,乃是东吴旧臣之后(周鲂和沈莹),又不象吴郡顾氏陆氏和会稽贺氏那样,曾经以文才名动中原,就连中州旧族都得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故此司马睿王导等人过江后,着力拉拢顾陆,却刻意疏远周沈,则那两家对建康政权深怀怨愤,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其中沈氏的大家长沈充最近被王敦厚礼聘请,任命为参军,并给予宣城内史的职务,就算还和建康保持着一定距离,起码算是上了琅琊王氏的先锋战船啦。只有周氏,此前一直就被晾着,要等到周玘图谋造反了,司马睿才征召他为镇东将军府司马;然后等他走到半道上,又改授建武将军南郡太守;周玘才到芜湖,调令又来了,要他到建康去出任镇东军谘祭酒这不明摆着耍人玩儿呢嘛!

    周玘就这样被活活地给气死了,但将满腔怨愤全都传给了儿子周勰。周勰想要造建康政权的反,起码把王导之流侨客全数赶走,改以南人执政,这在江东几乎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就看他什么时候动手,以及打算怎么样动手了。

    可以说,荆湘二州的动乱距离建康还遥远得很,即便杜弢杜曾再如何坐大,两三年内也杀不到扬州来;但吴兴沈氏却是直接顶在建康政权腰肋间的一柄利刃,偏偏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时候,还谁都不敢去把它拨拉开——说不定就激得对方真捅下来了。

    因此王彬一提大祸将起于萧墙之内,无论王导还是庾亮,当即就明白了,他是在说周勰。王导为人平和,擅长平衡各方面关系,而且雅不愿在江西未定的时候就先跟吴兴周氏起冲突,所以连忙摆手,叫王彬别说了——周彦和事,我自有主张,我会慢慢地下水磨功夫,逐渐消除这一隐患的,可千万操切不得啊。

    庾亮冷笑一声:但刁玄亮在,周彦和必然难释乃父之恨。

    丞相左长史刁协跟周家的仇怨最深,据说他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语侮辱过周玘——主要是嫌对方门第低——后来把周玘召来调去,导致老头子被活活气死,也是他给司马睿出的主意。因此庾亮才说,你除非罢免刁协,否则周勰的气绝对消不了,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王导只是摆手,示意庾亮不必多言。王彬见状,赶紧转换话题:是故我等北人,正当同仇敌忾,以镇定南貉,无论裴文约还是祖士稚,都应当暂且羁縻之——阿兄,裴文约此前请任三郡国守相,大王有何主张啊?



第十章、折翼之梦
    不久之前,裴该曾经上奏建康,说我已经大致镇定了广陵临淮下邳和彭城四郡国,暂署各县令长,不过郡国守相秩两千石,名高位显,就必须得江东派人来担任了,我不便专擅自为——再说江北也没什么资历足够的人才。他请求任命卞壸为广陵太守,其它三郡国,郡守内史,则都听从建康的派遣。

    王彬说了:由此可知,裴文约实无自外于大王之意——未知大王作何主张?

    裴该请求建康政权派任三郡国的守相,一来是为了维持与琅琊王氏的关系,表示自己还是心向建康的,不会因为得了长安的封拜,从此就为司马邺他们考虑;二来也确实找不出合适的人才来出任了。他既得四郡国,总不能光有一群暂署县令长,而把郡守一级官员全都空着啊,那可该怎么管理?

    相当于把自己手上的桃子切下一小块来,奉上建康政权,希望那票官僚尝着点儿甜头,可以暂时不起掣肘甚至是釜底抽薪,吞没自己奋斗成果的心思吧。

    而且裴使君在这四郡国之内,攻破坞堡多处,杀的人也不少,早就恶名威名素著了,加上各县守令又是他跟地方豪族交换利益后署任的,自己还掌握了州中最强大的一支武装力量,就算建康派来几名守相,又能管得了什么事情?不说被彻底架空,起码无法轻易损害到他州刺史都督军事的权益吧。

    就王彬本人来说,对于裴该这种恭顺的态度是很满意的,便即代裴该向王导探问,说:大王作何主张?当然啦,司马睿作何主张,其实没有蛋用,他的本意是问:阿兄你做何主张哪?

    裴该并不仅仅送点儿吉钱给南渡各族,还在书信中拐弯抹角地剖分江东形势——他终究熟知后世的历史,知道杜弢杜曾的叛乱最终是被平定了的,而周勰也确实树起过反旗——引诱侨客们把更多的目光投向江东豪门。你们要是内斗不休——当然啦,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如此——就没空来搭理江北的我啦。

    所以王彬本来没有那么高明的见识,全靠了裴该的指点,他才跑来现学现卖,竟然句句话切中肯綮,很快便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这心里一高兴,自然要为裴该说几句话了。

    王导听问,轻轻摇头,说这事儿我还在考虑。旁边儿庾亮发话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裴文约既有此心,岂可不答允他?顿了一顿,又再加上一句:卞望之济阴旧族,可为广陵郡守。很明显裴该吐出三名守相的空缺来,就是要用对卞壸的任命来做交换条件的,所以不能不答应,否则就不方便往江北派人啦。

    王彬亦连声附和。王导瞥了兄弟一眼,缓缓问道:世儒可有北渡之意?那你愿意不愿意去哪?

    王彬闻言小小吃了一惊,赶紧谄笑道:阿兄无得戏言。我在江南呆得好好的,干嘛要到江北去吃苦?

    王导双手一摊:可说来,任谁为好?

    虽然裴该自称镇定了四郡国,周边又暂且没有强敌,但终究算不上是太平地域,淮水也不比长江天险,可以阻挡外敌,则无论江东豪门,还是南渡侨客,谁肯前去江北就任?又不是裴该把手里的桃子整个儿奉上了,北上必然要受他的管辖钳制,不能自专自为,好处不大,危险系数不低,建康官僚若有北渡吃苦的心思,早先就跟着裴该祖逖他们走啦,还有必要等到今天吗?

    那就只有退一步,寻找那些名位暂且不显,或者被投闲置散之人出任三郡国守相了,但问题那些人大多门户不高,又怎么可能破除成例,起家就让他们做两千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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