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毒医世子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云玫瑰
这委屈的调调……他此番问罪,只为她贪图安逸,未尽心力。她能跟他扯到慧根上去。莫非以为他闲得无趣,来渡她成佛
捧着茶盏的手向后一伸,春英十分伶俐递上托盘,恰恰好接个正着。七姑娘看得咋舌,世子这派头,寻常人学不来的呀。春英在她跟前服侍,足有七八个年头,也没见她如此机灵。
“背书会不会”他抬眼睨她,眼里明明白白写着:背书再不会,留你何用。
怕他接下来又是一句熟悉的“了结”了她,七姑娘赶忙点一点头,尽挑光鲜的讲。“会的,会的。幼时被二哥哥强逼着,话还没说顺溜,已经会背《千字文》了。只小半年光景,字也识了大半。”
他眼中沉藏笑意,胸膛似震了震。“姜昱不教你《三字经》”
用《千字文》启蒙,世家中也算稀罕。
一提这事儿,她像是回忆,话里幽幽带着控诉。“二哥哥开蒙早。读《三字经》时候,我还被太太抱怀里喂米糊糊。等到能开口说话,刚好接上他读《千字文》那当口。”像是要抹一把辛酸泪,嘴角不乐意耷拉着,他目光扫过,抬手捏一捏额角,掩住险些流露的笑颜。
姜昱也是个妙人。拾掇她很有一套。
看他垂眸揉捏额头,七姑娘恍然惊觉,她是有大用处的!眸子一亮,殷勤凑上去。
“您日理万机,操劳得很。夜里又歇不安生,可是又困乏了”说罢唤春英去打热水来,自个儿挽了袖口,露出一截莹白手腕。方才提起背书的恹恹,霎时一扫而光。
“正好今日得闲,日头又好。这样好的天儿,躺花架子底下,既凉爽又不刺眼。您只管养神就是。”眸子晶亮亮,迳自绕到他身后,一双小手很是主动绕到他跟前,偏着脑袋等他躺端正。
自来高高在上,习惯了使唤他人。被她一通安顿下来,他眼睛一眯,俊朗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不声不响,缓缓躺倒。
这还真是顺杆子往上爬。一得了空子,就企图蒙混过关真要是国公府婢子,二十大板,不兴留手。
“您身量太高,还得再挪下去些许。”小手在他肩头上摁了摁,瞧他没动,又催促着轻拍了拍。他鼻息一滞,越发觉得她胆子大起来。这般婢子,主子跟前动手动脚,打死勿论。
末了依言,如她所愿。
春英在屋里挑了个最体面的鎏金面盆。拧了热巾子递给姑娘,便看姑娘抖展开来,先还像那么回事儿,叠了两叠。之后嘛,笨拙着往世子面上一盖,那力道,看得春英暗自叫糟。
姑娘哪里服侍过人,只平日里看着,仿效些个,自然拿捏不住其中分寸。世子那是金尊玉贵的主,哪里能这般粗手粗脚的对待。她是见过世子动怒的,安静得很,却异常吓人。
心里正怕得紧,不想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这位爷安安生生躺在那里,由着姑娘很是生涩,慢腾腾擦脸。
七姑娘不知春英担忧,做起事来惯来不懂分心。
她小脸素白,干干净净倒映在他幽深的瞳眸。小姑娘全神贯注,手上虽笨拙,他到底没吭声。面上是她细细浅浅的鼻息,柔得很,跟她人一般,温软着,正和他心意。仿若上好的茶汤,太热烈烫嘴,太凉薄伤胃。
她睫毛细长,又密又卷。嘴角两个酒窝,笑起来娇俏明丽。与他起初所想不同,她虽敏慧,许多事上却不精明。便是姜昱都能察觉之事,偏她懵懵懂懂,不点破,她便将自个儿蒙在鼓里,偏还以为有她的道理。
她莫不是以为,国公府随便个婢子,都能这般近他跟前
很是仔细替他擦过脸,七姑娘就着热水净了手。瞧春英留下无用,索性挥手叫她下去。这人跟前,说不得她又得丢人,还是别叫人看笑话的好。
跟那晚的手法不同,今儿个只为舒缓解乏,按压起来便分外柔和。
他只觉她指尖碰触眉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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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松手,却被他沉声喝止。那人阴沉着俊脸,眯眼吓唬她。“敢磕了本世子脑袋,你有几条命抵偿叫你莫动。”
她倏然惊醒,是的呀!若是立马撒手,世子这顶顶精贵的脑袋,一颗能顶千千万万,还不得磕硬邦邦的靠椅上想着险些又闯祸事,她被他唬得再不敢妄动。
“那要如何才好”他扣着她不让她向后稍退,莫非两人就这般僵持下去心头觉着不妥,望着他可怜巴巴。
他宽和安抚,转眼已没了阴鸷,好说话得很。“不急,片刻即好。”说罢指尖靠近她唇瓣,眸色深沉,心头竟有些发颤。
终于碰着,只觉软得匪夷所思。“吹弹可破”么比她口中豆腐脑儿又如何……
她的唇像最清新靡艳的花,盛放在他眼前,指尖无比缓慢,一厘厘描摹过去,他竟觉得手有些不稳,不满描画得快了。
他食指轻点她朱唇,幽深的目光像是要吞吃了她。她惊得睫毛眨动,脸颊立时烧得通红。
她不该想的,可她偏偏觉出些“挑弄”。
而他恋恋不舍,看她整个人花骨朵儿似的,目中盈盈水光,又羞又臊。只恨她生得太迟,让他莫可奈何。
强忍心头悸动,虚着眼睛,最后指尖轻压了压,像是要记住此间触感。正在她羞得快要哭出来时候,他拇指极快抚上去,两指合拢,做了个揉捻样子。看着她,面上端方大气,煌煌然毫无羞愧。
“嘴馋之人,连柳絮也吞的么”言罢磊落收手,拂一拂衣袖,像是掸了那莫须有的柳絮出去,快得叫她看不分明。
只他知晓,带着她香软的指尖,像着火了,星星点点,似可燎原。
“呀,原是柳絮的。”她闻言恍然,小手摸上去,在他触碰的地方自个儿抚了抚。全然没发现他眼中幽暗。
之前她动手在先,这时候他借口柳絮,她便豁然笑起来。以己度人,简简单单信了他话。面上竟还带着丝感激,隐隐有两分羞惭。怕是心里还后悔着,小人之心,很是不该。
他抑制住心头不轨,坦然受了她谢,很是满意。这姑娘,哄骗她不难……
两人在花架子底下处得融洽,院门口姜昱领着姜柔进来,一边谢过周大人领路,一边言说感激世子对七姑娘的照拂。
姜柔面上笑得淑雅,举止有度,贵女规矩一步不错。知晓这院子里连个普普通通的兵士,或许来头都比她要大,越发小心翼翼,谦卑有礼。
三人一路过去,拐过墙角,恰好见着七姑娘眉目飞扬,挽着袖口,一双小手在世子肩头捶捶打打。偶尔低头与他耳语,那位便抱臂应她一声。略微颔首,末了允她,“路上若能遇见,停车,使丫鬟去买就是。”
她便立时笑起来,笑颜胜过满园春花。灼灼然一枝独秀。
打着探望她的幌子过来,姜柔说不清此刻心头是个什么滋味儿。
如同天上一轮明月,人人都能观赏咏叹,却谁也生不出心思搭了梯子爬上去。便是有这样的念想,也会被人笑得前仰后合,戳着脊梁骨,笑骂是傻子。
天上明月,水中玉盘。是人能够肖想的么
可她蓦然回首,与她同是寻常人的姜家七姑娘,竟全不知使了如何手段,转眼已住进月宫里去,成了那人人羡慕的广寒仙子。有玉桂月兔为伴,何等令人艳羡。
赵国公府,世子顾衍!
好一个七妹妹,竟有如此天大本事。讨好了这人,近得他身前。
姜柔只觉鼻尖发酸,心里铺天盖地,全是委屈。当初姜楠那般疾言厉色训诫了她,如今又如何她连提都不能提一句国公府世子,方才还不是任由姜瑗谄媚逢迎,也不见他如何生厌。
想她姜柔才是郡守府堂堂正正,原配太太所出嫡女。姜瑗不过继室所出,凭的什么处处压她一头,且叫她越发心灰意懒。
她早已受够姜瑗给的窝囊气,到如今更是犹如那胀气的鱼鳔。只需针尖一戳,浑身上下也就只剩一张“嫡女”的面皮,艰难支撑最后的体面。
五姑娘心里堵闷,强扯出个笑颜。不甘再甚,也不敢在世子跟前显露半分。
近晌午时候他二人过来,藤架下两人默契收声。一个昂藏身姿,坦荡荡起身,众人跟前旧依显赫。掸一掸袍服下摆,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带着周准便要离去。
除她之外,他少有耐性与人寒暄。国公府情面,不是谁人都能攀扯得上。
而她起初意外,很快便笑着迎上去。一边招呼春英待客,一边忙着撸下袖管。转身见他似有离意,也不挽留,恭敬送人。
“在下有事欲请教世子,还请世子容在下书房呈禀。”她还半蹲着,礼数刚行至一半。姜昱却出人意料拱手欠身,为的却是要与世子同去。
“二哥哥这时候离开不等到用饭的么”她都交代了春英去厨房添几个小菜,怎地这人脚没站定就要离去既是有事寻世子讨教,便不该往她这处又走上一遭。
姜瑗狐疑瞅着他,偏着脑袋打量半晌。姜昱视若不见,只微微扬起头来,等看世子示下。
顾衍闻言脚下微顿,观他眼中坚毅,约莫猜出些名堂。回头瞥一眼犹自立在原地,全然不知那人,心头立时记她一笔。
少根筋,他且由着她。姜昱那头,她还晓得招呼用饭。到他跟前,一句客套留人,竟是不会
她被他回眸一眼盯得发怵。闹不明白这人为何又甩了脸子。缩一缩脖子,怯生生冲他挥帕子作别。便见那人眯眼挑了眉梢,转身带上姜昱,阔步去得远了。
外间只剩她与姜柔,气氛难免有些清冷。正欲请她进屋里小坐一会儿,一道用饭。便见五姑娘笑容敷衍,匆匆朝她摆一摆手。
“今儿过来只为看看你。瞧你气色极好,心里也就踏实了。前几日赶路困乏,浑身没劲儿,出来见人没精打采不成个样子。你身子刚好,我哪里好意思多留。这便回去,日后再寻七妹妹讨茶吃。”
言罢甩着帕子,带着满面困惑的辛枝,款款而去。
待得春英安排妥当回来复命,便见方才还热闹的院子,转眼只剩七姑娘一人。正静静望着游廊尽头,若有所思。
“小姐,小厨房加了四个菜,两荤一素一汤。还烙了盘饼子。”春英偷偷往屋里瞅,果然没见着人影。
“不用看了,哪儿还有人在的。一个个点卯似的,也不知来这一趟作何。后头添的小菜,叫人给世子送去。索性二哥哥也在,兴许还能给管大人加个下酒菜。”
上院门口,简云看自家姑娘脚步越发快起来,回头瞅瞅七姑娘暂居的院落,很是不解。“小姐,您不是来寻七姑娘打探张家二爷的事情,怎地突然又改了主意”
“她如今还顾念张家么攀上国公府的高枝,张家算得什么。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往日张家二哥哥对她千般挂心,也及不上赵国公府一块金字招牌。我姜柔便是再趋炎附势,唯利是图,那也是摆在明面上的。哪里比得七妹妹如此精明,不声不响已另谋高就。”
五姑娘只觉自个儿愚不可及。刚得知张家二爷也要往麓山求学那会儿,她只觉闹了天大的笑话,被人看轻。心里悔得不行,简直没脸见人。
可就在她一心羞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时候,历来温婉端庄的七姑娘,竟拔了头筹,转身将张家抛诸脑后。
与姜瑗相比,她一番作为又算得了什么她若是贪慕虚荣,姜瑗便是心比天高,虚伪得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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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无需知会旁人。只等着过段时日,回老家奔丧即可。”
言谈间一条人命,便就此去了……
姜昱退出门来,望着天井辽阔苍穹,怔然仰望许久,挥一挥袖袍,走得愈发坚定从容。
他此来是为求得世子高抬贵手,放了阿瑗过安生日子。国公府不适合她,权势争斗更非她所喜。
可那人根本不与他说破,只丢下一份奏报,便让他知晓他一心以为是为阿瑗着想,到头来,没有那人庇佑,他连保她性命都难。又有何面目大言不惭,说要与她太平安乐。
想通这茬,心头反倒轻快起来。说到底,世事不由人。阿瑗,也逃不开去。
之前让她应他之事,到了今日,需得改一改。
“又要应二哥哥一事”这人去而复返,一日里两次登门已是反常。如今开口便是讨要她允诺,七姑娘抿唇看他,显然不乐意了。
“上回不是说好。一不可隐瞒要紧事,二不可与世子牵扯太深。两样都应了,为的什么又凭空添了一件”被人管束,条条款款,终归都是规矩,哪里是好玩儿的。
看她瘪嘴,他探身隔着条几,摸摸她脑袋。“第二条作罢。只需你自尊自爱,姑娘家莫失矜持。”
起先还没听明白,等她慢慢嚼出些味儿来,小脸渐渐涨得通红。也顾不上手里还打着团扇坠子,随手扔了针线簸箩里,怒哼哼拿眼瞪他。
“二哥哥把阿瑗当了什么人莫以为阿瑗眼皮子浅,连日来与世子和睦些,便是打着攀龙附凤的算盘,想着进国公府做侍妾不成”
越说越来气,索性跳下杌凳,立在他跟前直言不讳。
“二哥哥,阿瑗才十岁。不说世子,你倒去问问,与世子年岁相仿的大哥哥,他可会瞧上毛都没长齐,身条直板儿似的小丫头。既是不能,我又何必傻乎乎往前凑。你与其担心阿瑗会被世子那张俊脸迷得找不着北,被国公府富贵砸得奴颜婢膝,还不如将来替阿瑗相看个门当户对,有担当的本分人。你说是与不是”
小姑娘义正言辞发了通火气,驳得姜昱哑口无言,眉心直跳。
这还真是……他与世子避讳着不能言说之事,到了她头上,嬉笑怒骂,怪他多想。
由此可知她对那位,是真没存了别的心思。莫不然,不会如此大咧咧放在嘴上,一点儿也不害臊。
想着那位在她身上下的功夫,因她一人,连带姜家二房也多有照看。再听她一席话,虽则粗鄙些,常人听来,合情合理。也难怪她迟钝至此。
只可惜,那位显然不在常人之列。
姜昱眼看她底气十足,昂首出去,突然记起一句市井老话。世子那厢,至今还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的。
晚些时候像是要落雨,燕子低飞,假山水池里像鱼吐泡泡,水气儿珠子似的向上翻腾。今夜是留在此地最后一晚,七姑娘带着春英到柴房探看绿芙。只见那丫鬟可怜劲儿的,推了木板床安在房门口。只要一有人来,便能鲤鱼打挺,赶紧翻身起来应话。可见是憋得狠了。
好言安抚她明儿个就能放出来,跟着上路。有春英一日三餐送好吃的来,又不用当差,绿芙这柴房关得,人倒圆润起来。只是生来是个热闹人,突然一个人一间房,整日整夜黑黢黢吓得怕了,倒是真真受了教训。
带着春英路过后花园时候,意外听闻一阵古朴醇厚,舒缓柔润的乐声,不觉便循声而去,踏月到了荷塘水榭。
原是他在。姜瑗止步立在石阶底下,望着他比暮色更深的皂衣,从没有比此刻,更觉墨色与他相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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