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毕竟啊,关木通于《食疗本草》上载:煮饮之,通妇人血气,又除寒热不通之气;辽细辛可祛风,散寒,行水,开窍……这些看似都是九儿的身子用得上的,没问题。唯有熟悉这些关东道地药材的满人郎中才知道它们两者对于妇人的毒性,它们全都是妇人坐胎忌服之药!”
皇后开始打冷战,非要自己狠狠按住心口,才能勉强止住些。
皇帝盯着皇后,柔声道:“朕当时就想啊,是谁这么聪明,懂得太医院里看病的御医都是汉人,看不懂关东道地药材的门道去,故此敢用这样的法子来鱼目混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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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105、登舟(1更)
三卷105、登舟(1更)
这一晚,不但皇后的行李没有拆开,便连皇后自己也并未入寝。
这个晚上,皇后不脱旗服,不卸旗头,就那样呆呆坐在皇帝之前坐过的地方,怔怔直到天明。
面对这样的皇后,她身边的三个女子,因都已经不是从前那些陪嫁来的,便都不敢靠前。她们也只能远远地瞄着皇后,皇后不睡,她们便也跟着不睡罢了。
倒是焕春还说了句:“……主子这样坐着,总归不是个事儿。或许这行营里还有一个人能说得上话。二位姐姐,咱们是否能去请了来”
驻春和回春对视一眼,心下也都知道焕春这是说谁呢。
皇后身边四个陪嫁女子,此时挽春被留在宫里处理念春善后;素春也引春早撵出宫去了,唯一还生下的,也就是从前的献春,今日令嫔身边的玉壶了。
“别闹了。”驻春摇摇头:“主子才不想见她。那人既然已经背叛了主子去,她也定不敢回主子眼前来。”
焕春资历最浅,不由得好奇问:“主子和玉壶姑姑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既然是主子的陪嫁女子,既然这么多年在宫中相伴过来,怎么说掰就掰了呢”
驻春和回春又对视一眼,两人谁也没说究竟,只是叹息一声:“算了,这是主子和玉壶之间的事,咱们别掺和。”
故此这个夜晚,这三个女子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这样呆坐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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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一,大驾抵德州,登舟。
皇帝保持了这一路以来的好兴致,刚登舟便又赋《登舟》诗:
“载登青雀舫,初试白云程。入画看村景,匉雷听水声。
岸杨烟外袅,沙鸟渚边鸣。极目眼波意,诗裁亦觉清。”
诗句描画岸边春景,极为清丽动人。得了这样的佳
三卷106、春暖(2更)
三卷106、春暖(2更)
因是回銮,这一行东巡所有的任务都已圆满完成,皇帝难得轻松,这便坐在二层楼船的甲板上,一路看两岸春景,兼之接受两岸官员、百姓的跪拜。
皇帝身畔,同样在这高高的画船二层甲板上,摆着花盆,架着鸟笼,还有一直皮毛为天青色的细腰猎犬自由自在地跑来跑去。
“原来皇上也养狗啊……”两岸百姓不由暗自嘀咕。
“嘿,你瞧你瞧,皇上在那船上亲自逗鸟呢!”又有人发现了新鲜事儿。
“那是自然的。满人最爱海东青,故此驯鸟、养鸟可有一套!”他身边人便答:“京师里那遛鸟儿的风俗,可不都是旗人子弟带起来的!”
“我就是原本以为这些养鸟、养狗的事儿,都是太监们做的。原来皇上他老人家也亲自伺弄,而且你瞧那姿势也是娴熟得很呐……”
这样看过去,画楼虽高,可是这船上的皇帝,倒更多了些人间烟火的气息,天子与臣民之间的距离,无声之中拉近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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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甲板上逗鸟、遛狗,婉兮却悄然立在画楼之中,凭窗而望。
此时此刻,她虽然就在甲板上,可是她明白规矩,不可在这个时候走出画楼,站到皇上身边去。
这甲板之上的情形,全由两岸官员和百姓观瞻,故此那个能公然与皇帝站在一处的人,或者是皇太后,或者应该是皇后。
虽然这鸟儿和狗都是她的,可是她终究还只是个嫔位。
这个规矩她不会僭越,心下也不至于为了这个难受。随时隔着窗棂,可是她同样感受得到那两岸柳绿花红、臣民景仰;能感受到那透明的阳光从天上落入水中,又从水中倒映回来的温暖。
她惜福、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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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水上,可比在陆地上坐马车快多了。更因为这御舟体量巨大,故此船上十分平稳,更比马
三卷107、齐心(3更)
三卷107、齐心(3更)
目光虽似乎没有重量,可是若有人死盯着你,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你也一定能感知得到。
婉兮便是这样并肩立在皇帝身畔,也还是感觉如芒在背。
大驾船队,各等级的船都各自有固定的排位,故此婉兮知道她背后那个方向的是谁的船。
她悄然吸一口气,不闪不躲,反倒不紧不慢地转回头去,高挑眼帘,迎上那“翔螭舟”高高船楼之上、窗棂背后的那个人。
皇后,这世上至高无上的女子,这一刻两眼怨毒地死死盯着婉兮。
可是她却只敢隔着窗棂,不敢走到甲板上来;她也只敢从背后这样怨毒地盯着人看罢了。
皇后,再至高无上,这一刻也早已光辉尽去。
故此,婉兮迎着她的目光,反倒报以一笑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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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榆钱儿饽饽,必定得有榆钱儿。婉兮备好了面案、锅灶之后,皇帝又叫传旨太监张玉柱,乘如意小舟到后头侍卫们所乘坐的船上去传旨,令他们几艘大船靠岸,上岸摘榆钱儿。
几艘船刚不久却要靠岸,百十名侍卫呼啦啦上岸去,这阵仗未免有些大,各个船上的人便都知道了。细问之下,却听说是皇上下旨叫去摘榆钱儿,这些宫廷中人不由得都有些惊讶。
榆钱儿,不过是饥馑百姓春日里捋一口果腹的玩意儿罢了,王公贵戚谁稀罕吃呢可是皇上却要,而且要这样大费周章派了那么多侍卫下船登岸。
由此小节,已不难瞧出皇上对那令嫔的宠溺到了何样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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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都是好身手,办事利落,不久一大筐一大筐的榆钱儿便被送到了“黄篾船”上。
婉兮只告诉要“多多益善”,可是她自己一个人却已是忙不过来。黄篾船
三卷108、尽意(4更)
三卷108、尽意(4更)
林常在是与那常在一同参加八旗女子引见,一同进宫,故此两人此时也是同船。那常在来了,林常在自然也跟来。
听了那常在此问,林常在便垂首一笑:“那姐姐又说笑了,皇上如何能一直吃这榆钱儿饽饽回京呢实则说实话,在亲眼看见令娘娘忙碌这之前,我都不敢想象皇上竟然肯吃这个的。”
“照我想,皇上为天下之主,哪儿就差一口榆钱儿吃呢可是皇上非但吃,还爱吃,那就是皇上不忘祖宗旧日艰辛,更以此来体现与天下万民同甘共苦。这样想来,令娘娘今儿要这样多的榆钱儿,便也可得解释了。”
语琴都忍不住轻轻捅了捅婉兮的手肘,婉兮也是含笑点头。
林常在虽是八旗秀女,可终究出自八旗汉军,能明白婉兮的心情。
婉兮便朝那常在点头一笑:“山东耕地少,比全国人均还少三分,故此山东历年饥馑都不少。今年皇上此来山东,虽一路免了沿途州县额赋,可终究难以恩泽到每一个百姓。”
那常在便也明白了,一拍手:“这两岸沿途跪着这么多百姓……令娘娘岂不是要多做出榆钱儿饽饽来,赏给沿途百姓这样既叫百姓多吃一口,又叫他们知道,皇上跟他们一样,都吃这榆钱儿的!”
陈贵人含笑点头:“皇上赏克食,才是真正的天下皆春。”
婉兮笑道:“咱们都是女子,帮不到皇上前朝的事去。总归都还会做些这样的庖厨之事,便尽自己一分心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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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内廷主位在,御厨们便也都离开了这一艘黄篾船,到御膳房其它的黄篾船上去了。换了一批女子和御膳房原有的太监给打下手,几位嫔妃忙忙碌碌,都褪去了内廷主位的光环去,倒更像是居家里头过日子的女主人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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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109、凤华(5更)
三卷109、凤华(5更)
大家伙一块儿忙碌,再加上那榆钱儿本也熟得快,不多时便一锅一锅地出笼了。由如意小舟摆渡送到岸边去,岸边官员、百姓获此天恩,无不欢声雷动。一时之间两岸柳烟之间,山呼万岁,声震天地。
皇帝自是欢喜,亲自登上青雀舫顶层甲板,立在船头,向两岸挥手致意。
那山呼海啸也传到黄篾船上来,几位后宫全都欢喜而笑。
陈贵人走过来,特特上下打量婉兮,却不语,只是含笑眨了眨眼。
婉兮便有些不好意思,忙垂眸打量自己:“我可是糊了一脸的面粉去”
陈贵人这才扬声一笑:“没有。我是瞧着你啊,仿佛间,已然隐隐露了中宫之相。”
婉兮的脸登时便红了:“陈姐姐说笑了。”
陈贵人点点头:“我啊,只是胡乱猜测,若是咱们的皇后不在了,皇上要封谁为后。”
婉兮心下微微一毛,却随即便清静下来:“小妹是包衣,家族又是内管领下人,说白了曾为戴罪之身。总之这一切,实与小妹无关。小妹这些,不过是尽心替皇上想着些罢了。”
陈贵人也笑了:“谁说不是。你是包衣,我是汉女,反正这宫里的事儿啊,都与咱们无缘。除非皇上肯顶住祖宗规矩,肯不在乎宗室大臣的折子,才能施出那捅破天去的私恩啊。我啊,是绝无这个福分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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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贵人点到即止,含笑接过婉兮又做好的一笼屉饽饽,转身递到舱外去了。
婉兮倒也不免微微失了一会子神,便连语琴走进来都没觉察。
语琴故意咳嗽了一声,倒把婉兮吓了一跳。
语琴将空了的笼屉给婉兮摞在面案旁,不由得叹了口气:“都上船了,后日便到天津了,当晚便能回到京师……皇上却还没有半点动静。那位还不是稳当当地坐在中宫的‘翔
三卷110、残方(6更)
三卷110、残方(6更)
婉兮含笑点头:“这不是小妹一人之力,是姐妹们一同尽的心意。且姐姐身居贵妃之位,故此两岸百姓定然知道这船上自然是以纯姐姐为首。”
纯贵妃终是忍不住垂首而笑:“令妹妹瞧你说的。不管旁人如何误会,我心下自然是明白的。”
婉兮笑笑,垂下眼帘来:“我与纯姐姐的情分,最早便是起于纯姐姐送我的那张方子吧”
纯贵妃约略扬眉,便也笑了:“是啊。”
实则在方子之前,纯贵妃最先是送给婉兮一盒芙蓉珍珠生肌膏的。那会子是婉兮在热河行宫里被皇太后责罚,故此纯贵妃才送了那膏子。可是纯贵妃自己心下也明白,婉兮遭了那回罪,与她也是不无干系。
这会子婉兮故意掠过那个不提,纯贵妃便也明白,此时长大了的婉兮是早已想通了当年的那件事了。
婉兮不提,她自己当然就也不提了。
婉兮手上不疾不徐地和面:“姐姐为表诚意,给我的是那方子的原件。小妹便也瞧得出,那方子当真有些年月了。纸张黄了不说,边缘还都有些残损了。”
纯贵妃便也笑:“可不,自然是张老方子!坐胎是大事,若不是已是多少代人证明了有效的老方子,我自己怎么敢用,又怎么敢给了妹妹你用呢!”
婉兮点头:“我记得纯姐姐仿佛说过,那方子是纯姐姐母家在江南花了重金求来的,十分应验。”
纯贵妃轻笑:“自然是啊。妹妹别忘了,我自己用了这方子之后,不是也生下了三阿哥、六阿哥和四公主来么”
纯贵妃自己说到这儿,舌头一碰牙,不由得也是流露出
三卷111、后怕(7更)
三卷111、后怕(7更)
“那方子究竟怎么了!”纯贵妃被吓了一大跳。
那是坐胎的方子啊,是她这些年在后宫里安身立命的最大倚靠。可千万半点差池都不敢有的啊!
婉兮垂首道:“纯姐姐可还记得,慧贤皇贵妃薨逝之前,高家曾经送进宫一个御医过”
纯贵妃惊疑到:“记得啊,不是叫郑良的么原本值守储秀宫的御医不是他,他是后来平空冒出来的,后来才听说是慧贤皇贵妃母家推荐进来的。”
“也难怪,慧贤皇贵妃的身子这么多年都没有起色,怕就是御医不中用。自然是高家最为忧心,他们既然都在江南任要职,便必定要替慧贤皇贵妃引荐名医啊。”
婉兮眸光微微一黯,抬眸望住纯贵妃的眼睛:“自己母家引荐的人,自然绝对可信,这道理便如纯姐姐手上拿着的这张由母家重金够得的古方,对么可是纯姐姐可知道,慧贤皇贵妃就是死在郑良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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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纯贵妃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倒退数步,“怎么可能这样”
婉兮眸光黑白分明:“就是这样。郑良已是死了,被皇上暗中赐死!”
纯贵妃额角涔涔汗下,噗通坐在长凳上:“可是高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慧贤皇贵妃的阿玛高斌那可是朝廷重臣,他们家办事怎么会错,那郑良要有多少个胆子欺瞒高家人去”
婉兮轻轻叹息一声:“高家会用什么法子来约束郑良纯姐姐明白的,无非是重金相赠,权势相迫而已。可是高家再有银子,高家再有权势,终究不过也是汉姓包衣,故此高家比不上这满洲权贵,比不上宗室觉罗,更比不上皇家外戚去啊……可是这世上比她家更有权势、更有银子的,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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