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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待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谷雨白鹭

    “没有!是……汤……太烫了……”汤烫如硫酸,从她的胃烧到心,又从心烧到头。

    王焕之的脸色晦暗难看,难捱的片刻静默,宜室拿着碗问:“你最近……工作还好吗”

    “挺好。”

    “我听——别人说,股票涨的时候吓死人,跌的时候也吓死人。有这回事吗”

    “股票本来就是有涨有跌,哪里都一样。”

    她点点头,似懂非懂地又问:“……兰格志橡皮股票会跌吗我听有人说,它好像不怎么样。我——”

    王璐璐听见这话,马上大惊小怪地说道:“我的天啊!你是听谁说兰格志股票不行的我的朋友们不知道多看好这支股票!说它绝对是潜力股,肯定会涨!”

    王焕之不理会王璐璐的聒噪,把碗放下,用前所未有的怀疑目光看着宜室,问道:“你以前根本一点不关心股票。今晚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么关于股票的事情我想知道,这些事究竟是哪个别人说的你能告诉我他是谁,让我也去见见这个别人,可以吗”

    他一串的疑问吓得宜室忙把筷子放下,着急地说道:“没有谁,没有谁。我就随口一问。我吃饱了,先上楼去!”不等王焕之和王璐璐说话,她站起来把眼前的碗筷一推,不小心噼里啪啦推倒一片。看着倒下的碗,她手忙脚乱地又去收拾。

    “她是怎么呢”王璐璐看着宜室的背影,好奇的问:“好像有心事似的。

    王焕之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阴沉地说道:“你不要多管闲事,自己的事还拎不清!我问你,最近英文上课上得怎么样”

    瞧瞧,瞧瞧又要来管我了。王璐璐撅着嘴,眼眶中的白眼珠要翻到天上去。

    小巧看见宜室把脏碗收到厨房,惊讶地说道:“宜室小姐,这些事我来做就行。不要弄脏您的手。”

    宜室对小巧的话置若罔闻,她把脏碗放到水槽里,看着水槽发呆。

    她这是怎么了

    明明对盛永伦的话不放心上,为什

    么又要对王焕之问个不停

    难道在她的潜意识里要更相信盛永伦

    这怎么可能

    根本不可能!

    王焕之是她的未婚夫!

    可是,心里马上又有个小小的声音说道:“她和盛永伦一起经历过生死!他有什么理由骗她!

    “宜室小姐,你怎么呢,为什么一直看着水槽中的脏碗发呆啊”

    “没……什么。”宜室把视线收回来。她不能再失常,如果再失常,会引起更多的怀疑。但不能否认的是,盛永伦扰乱了她的心绪。




54 他的过去
    在日本,他的名字不是王焕之。母亲姓松尾,他的名字是松尾焕之。更多的时候,没有人叫他的名字,大家“喂、喂——”的叫他,或者在街上冲他的背影喊“支那猪”。

    他在皑皑白雪的北海道长大,比走路更早学会的是忍受屈辱。母亲的哥哥并不喜欢他,嫌弃他的脚脏不允许他进入房间,也不许他的孩子们和他玩耍,更不许叫他舅舅。

    柴房就是松尾焕睡觉、吃饭、学习的地方。唯一穿新衣服的机会不是新年,是他生日。母亲的哥哥会带他去照相馆拍张照寄给他在国外的妈妈。听说,妈妈看过照片后会再寄到中国,给他的父亲。照拍完了,他会把身上的新衣服脱下来还给照相馆老板。

    母亲的哥哥嫌弃母亲丢人现眼,又不得不依靠母亲靠出卖身体挣回来的钱生活。就像他们厌恶松尾焕,又不能不忍受他。因为他的父亲寄过来的生活费可以让他们吃上面包。

    他没见过妈妈,妈妈美智子永远是照片中模模糊糊一个影子。父亲就更不用提了,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没有妈的孩子,受了委屈,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饮泣。

    “想不想见你的妈妈”

    顺着铺满白雪的山坡,松尾焕之和男人在雪地里慢慢往上攀爬。远处的山峦被大雪淹没,世界雪白一片。随从们和着玉支在他们身后变成一个个移动的黑影。

    “想啊!做梦都想。”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哪个孩子不爱自己的母亲,能和母亲团圆是他多年的心愿。

    “我们已经找到松尾美智子,如果你愿意,很快就能和她团聚!”

    “真的”他高兴地叫起来。只要能和妈妈见面,做什么他都愿意。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这个中国男人是你爸爸,他叫王——”

    “我没有爸爸!”他把照片夺过来甩到雪地上,还用脚踩上几脚。

    男人一言不发,弯腰把照片从脏污的雪地捡起来。他抹去照片上的污迹,反手朝向松尾焕就是一个耳光。力道之重,焕之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摔到雪地。脑子嗡嗡作响,像飞了一千只蜜蜂。

    待他清醒过来,男人把手伸到他眼前。他犹豫一下,攀住眼前的巨掌站起来。

    “是不是很痛”

    他摇头,不说疼,哪怕红肿的脸有一指高。

    男人脱下身上的军大衣,披到他身上。肃然地说道:“孩子,我懂你的难过,知道你恨这个中国男人。但是,你要记住,恨和爱一样,都是一种高级情感,支那人不配拥有你的爱,更不配拥有你的恨!你要做的是战胜他、取代他!把他从你心里连根拔起!”

    他含着眼泪说道:“我是那个中国男人的孩子,我也是支那人!”

    男人劈头又是一耳光,重重打在他另一边脸上。他指着焕之,大声说道:“松尾焕之,你给我记住!你母亲是日本人,你也是日本人,还是一个日本军人!永远不要说这样的话,时时刻刻谨记你的身份!”

    热泪滴在雪地上,他热泪盈眶。

    身份是一个人的名牌,更是归属!

    男人拍着他的肩膀,退后一步,慎重地行一个军礼,“去吧,去中国!我们等你完成任务,凯旋归来!”

    ————————

    “你觉得你能完成任务吗”

    玉支抱着怀里的橘色大脸猫,她的脸印在倒退的车窗玻璃上,火车外面密布的景色在飞速后退。四年的秘密集训,让他们成为了亲密的战友和同盟者。

    现在,他们去往中国。进入满目苍夷又支离破碎的大地。他们要进入最深的腹地,做最长久的战斗,做最坚韧的战士。

    经过艰苦的训练,他们的中国话说得比母语还地道。特别是玉支,她的语言天赋很高,不仅会中国话,还会说俏皮的方言。谁都看不出眼前普普通通的孩子,会用枪、会格斗、会发密码情报、会跟踪和反跟踪。不仅会这些不常会的,还会喝咖啡、评歌剧、读英文小说、会唱几句皮黄。

    玉支从包里拿出一本诗集,递给他,“到了松岛我们就要分道扬镳,成为陌生人。焕之君,这本小林一茶的诗集送你。”

    “谢谢。”他接过诗集放到自己的包中,然后从包中也拿出一本诗集,“看来我们真是最好的伙伴,你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也是小林一茶的诗集。”

    玉支接过诗集,捧在手里哈哈大笑。笑过后,把诗集放到随身的包中。

    火车继续向前,暗夜沉沉,他们毫无睡意。怀着一股兴奋和紧张。

    “真没想到,你的任务居然是让一个支那女孩子喜欢你。你知道吗,让一个人喜欢你可比去杀一个人难多了。”

    “为什么这么说”他正襟危坐地向玉支请教,毕竟他认识的女孩不多,愿意和他说话的更少。

    “因为……”她低头笑着,玉手在大猫的毛发间穿行。谈吐间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杀一个人只是一时,要一个人喜欢你却是一世。你要花功夫去讨她的欢心。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女孩更敏感的动物,她们比谁都知道,男人是不是真的爱她。为了骗过她,你会不断付出,不断地去装做自己很爱她。时间一久,也许你就会真的爱上她,也不一定啊。”

    “你怕我假戏真做”

    “我是提醒你



55 旧友
    小巧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宜室正满头大汗爬在地板上。桌子被挪开,抽屉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宜室小姐,你在找什么啊”小巧把茶盘放在铁架茶几上,和她跪在一起,眼睛在地面上搜寻。“是不见了金戒指吗”

    “如果是金戒指就好了。”宜室直起腰来,无奈地吹了吹落到腮边的头发,头发调皮地飞起来,“我昨晚写好的信,不见了。”

    小巧笑道:“原来是信啊,是不是不小心当垃圾扔了重写一张行不行”看到宜室在意的样子,她又说:“该不会是先生捡了啊你要不要去问问先生”

    想到这个可能,宜室的脸都白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小巧的推测是真的话,该怎么办。她昨晚的那封信可是胡乱写的,根本没想过要寄出去。

    “要不要去问问先生”小巧又问一次。

    宜室猛力摇头,她爬起来坐到椅子上。如果要去问他,她宁可做一辈子缩头乌龟。

    “嘀嘀——嘀嘀——”

    公寓门口传来车鸣,宜室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看,王焕之正猫腰钻入小车之中。

    “这么晚,先生去哪儿啊”小巧无比好奇。

    宜室默默地放下窗帘,“不要多问,先生自有先生的事。”

    王焕之坐在车里,黝黑的街道从他眼前的车窗外后退,渐渐消失在倾斜的沥青马路后面。他默默地拿出香烟,点燃一根,然后递给身边的鬼三。

    一个开车,一个坐车。主仆两人同在黑暗和静默中吞云吐雾。这个时候,烟才好似男人的灵魂伴侣。陪他们欢笑,亦陪他们烦忧。

    “鬼三,回松岛去找个女人结婚,给你生个儿子。”

    鬼三讶异的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并不是玩笑后,暗影下脸色因为发窘而变得通红。

    “少爷,我这样子,是没有女人愿意嫁给我的。”

    “会有的。”王焕之默默的道。像对他,又像是对自己说:“你看,我这样都有。”

    “您可和我不一样。”鬼三嘿嘿笑着。

    “怎么不一样”

    “你是少爷,我是下人。你长得好看,我生得丑。你有学问,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蠢!”他在暗处笑,宛如暗夜盛开的昙花,耀人眼睛。

    鬼三把车开到德国医院的后巷,王焕之走下车,又说一遍。

    “我不是开玩笑,给你一笔钱,回乡下把媳妇娶了。没娶媳妇不许回上海。”

    鬼三不当一回事,嘿嘿道:“少爷,我陪你一起上去吧。”

    “不用,你在车里等着。”

    黑夜至暗,无论哪一片屋瓦之下都是一片漆黑。重重屋檐之下有吃人的眼睛,无论从哪一个方向看,都像在看着自己。

    王焕之迈步走上层层楼梯,医院里的消毒药水味越来越刺鼻。窗外张牙舞爪的树枝如同魔鬼的手,稍不留神它就会冲进来把人摄走,卷去吃人的妖精洞府。可怜,他不是十世修行唐僧,吃了他的肉也不会长生不老。唐僧再迂腐身边至少还有保驾护航的三徒弟,而他呢,睁眼看去,全是要他保护的人。

    睡眼惺忪的护士为了他打开病房的门后,忙不迭地跑开。再严实的口罩也遮不住她厌弃的目光。

    脏病,不仅脏,还会传染。

    进门后,消毒水的味道越发刺鼻难闻。床上的病人宛如泡在消毒水中一样。黑暗中静静地把味道一层一层用体温推散开。

    她呵睡着,在白色的床单下,身体瘦得似未成年的女童。薄薄一层起伏是活着的证据。

    他在床边刚站一会,昏睡中的女人像有感应似的,幽幽醒来,“……焕……之……君吗……”

    他眼睛一热,握住她从白色被褥下伸出来枯萎的手。女人的一只眼睛已经盲了,手臂上盘绕着树枝般的结节和溃烂。

    “……妈妈,对不起。”他艰难地喊道。一瞬间里,白日的面具全撕毁下来,簌簌的眼泪从眼眶中垂落。

    他不再是众人眼里年轻有为、冷静自持的王焕之。是在母亲面前脆弱自卑,没有归属的松尾焕之。

    “……”

    床上的女人空洞的眼睛同样流下两行清澈的泪水,干涸的嘴唇颤动着。

    “妈妈,你说什么是想喝水吗——”他把耳朵伸到她的唇边,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

    “……家,我要回家……”

    “好的,好的。妈妈!我们会回去的!总有一天——”他抱住眼前干柴似的女人,把头埋在她单薄的怀中,痛哭得似个孩子。

    王焕之从病房出来时,面具重新戴上,已然恢复年轻自持的青年才俊。

    走廊里幽暗如漆,长长的走廊,阴风阵阵,空洞如魅。

    一位穿青灰色旗袍的女子双手环胸靠墙站着。她的脸隐没在暗处,并不分明。穿过微弱的光,只能看见旗袍下光洁的白色小腿和她手指间一明一暗燃烧的香烟。

    她抬起来头,穿过黑暗和他对视一眼。透墙的风从廊下、墙壁处、天花板上溜下来,贴着王焕之的后脑勺从脖子后直窜到衣服里。他不由地打个寒噤。

    “玉支,谢谢你去南洋把我母亲带回来。”他走到女人面前,月色照得他的脸昏惨惨。

    她掀动嘴皮,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身体整个依到墙上,对着眼前的空气而不是对着他,“你最该谢的人是大佐,他说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送美智子来上海,是他给你的礼物。虽然迟了一些,你们母子毕竟是团圆了。”

    王焕之低着头,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56 男朋友
    从医院出来,王焕之的脸色比进去时还要难看。鬼三看他严肃的样子,默默开车不敢多问。

    王焕之双手环胸,不住琢磨。玉支是不会骗他的。她说,大佐在他身边安排耳目,一定不会是假。

    他的身边人里究竟哪个是耳目

    耳目是工作伙伴还是生活中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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