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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待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谷雨白鹭

    “永伦,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她愕然,看着血色从他脸上尽退。

    “宜室,抱抱我!”

    他缓缓从她怀里往下滑。

    “……永伦。永伦……”她慌张地拉住他,想把他抱住。“你怎么呢!怎么……“

    转眼间,她双手掌心鲜血淋漓,丰沛的血液从指间流到地面。

    她抬起头来,看见书房的全貌。父亲、母亲、博彦哥哥、嘉禾哥哥、大嫂、清逸、清炫、宜画、宜维、云澈……所有她珍爱的家人全都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

    “啊——”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浑身发颤,大汗淋漓。

    慌乱中,她举起手来,黑暗中拼命把掌心往床单上擦拭。她哭得厉害,动作粗暴,恨不得把双臂上的皮肤剥下来。

    恐惧像皮鞭一样抽打着她,她双唇哆嗦着,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冲出去,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一直奔到楼下。

    她跑到电话旁,疯了一样的猛拨号码。手抖得落叶一样,简单的号码怎么也按不对。

    怎么办,怎么办

    “宜室,你要打电话给谁”

    她不回答,就是疯狂地拨打号码,直到电话机被她拉拽掉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我的好小姐,好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萍海急得跺脚,又不敢上前阻止。

    宜室的疯狂惊醒了大家,所有人看着她的疯狂举动,却不敢上前阻止。

    “宜室!把话筒给我,你想拨什么号码,我帮你!”惠阿霓夺过她手中的电话,使个眼色给身后忧心忡忡的萍海,“萍姨,给宜室拿条毯子。扶她去沙发坐好。”

    “好。”

    萍姨赶紧去拿条毯子把宜室包起来,心疼的说道:“我的好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开始躲在房里不出来,现在一出来,又猛打电话。如果不是噩梦,萍海真想不出其他解释。

    萍海提到“噩梦”时,宜室立马浑身哆嗦一下,拼命摇头,那不是梦,不是梦!

    她想爸爸、妈妈、想到盛永伦死了,就——如同自己也死了一样。

    “宜室,你想打电话去哪”惠阿霓拿着话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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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她低着头,用最小的声音说:“……渣……渣……”就再说不下去。

    “是渣打银行吗”不用她讲完,惠阿霓便全明了,“你是要找盛特助吧我帮你打电话。”

    “不!我不找他!”宜室仓皇地站起来,把身上的毯子裹得紧紧的,“大……嫂,电话不要打了。”

    一个梦而已,人人不都说梦是反的吗

    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担心再去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所有人都经不起折腾,特别是来自她的折腾。

    “宜室,你去哪”

    她挣开萍海的搀扶,一步一步往楼梯上去。

    望着她孤瘦的背影,惠阿霓长叹一声,“我还是打一个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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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加油
    奉州火车站

    暴雨如瀑,像狂狮在车顶怒吼。轰隆的雨声在头顶回荡。张卓阳坐在车里,身体挺得笔直。他的目光看着前方,透过雨帘,王焕之正跪在月台的地上。

    他**着上身,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后背。

    一下、两下、三下……

    隔着倾盆大雨,怒喝的日本话像刀子一样割着人心。

    鬼三急红了眼,几次要冲下去,都被张卓阳狠狠拉住,“你要是不想白白送命,就坐着别动!”

    “他们会把他打死的!”

    “不会!日本人是禽兽,但不是没脑子的傻瓜。杀死一个人的时候,一颗子弹足以。用鞭子是想让他记得教训。”

    抽打和辱骂持续了十分钟,王焕之重重摔倒地上。

    “八格!”齐藤扔下手里的鞭子,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白毛巾搽去手心里的汗水,“焕之君,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我不该擅自……行动……”

    王焕之趴在地上,目光所及是齐藤崭新的军靴。雨水和汗水模糊他的眼睛。趴在泥地上,像狗一样仰望他人好像是他生活的常态。

    齐藤弯下腰,用手托起他的脸,老鼠一般的眼睛放出光芒,“服从是军人的天职。我交代了你要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不要惊动。你看你做了些什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差一点把自己都搭进去!下次如果再做不好任务,我给你的就不是鞭子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是。”

    王焕之咬着舌头,说道:“谢大佐。”

    齐藤拍了拍他的脸,转身走上月台旁停着的火车上。

    五分钟后,汽笛长鸣。月台上的日本军撤得不留一个,空荡荡的只余下王焕之像死鱼一样一动不动。

    “少爷!”鬼三跳下车,跌跌撞撞向他跑了过去。扶起他就哭,“少爷——这些混蛋、王八蛋、不是人!”

    张卓阳把王焕之的胳膊扛到自己的肩膀上,“好了,别哭了。快去找医生吧,如果伤口感染可就不得了!”

    听到他这么说,鬼三住了嘴。赶紧搀扶起王焕之。

    ————————

    除了厨房,现在上官家最有人气的就是惠阿霓的小书房。桌上摆满账册,惠阿霓左右开弓手打两副算盘。实事艰难,一厘一毫都要算计着花。她这个巧妇不好当,缺钱是当务之急。有些钱能省,有些钱省不得。把上官家的老底都翻出来,德式军火的钱还差一大截,真愁死人。

    “大嫂——”宜室情急推门,一看见惠阿霓,眼泪就翻涌而出。

    “宜室,怎么呢”

    惠阿霓刚把账册合上,宜室就扑过来投在她怀中,哭得嘤嘤,“大嫂,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帮你啊“

    宜室不住地哭,哭得惠阿霓松口表示“一定帮她”,她才住了哭声。

    “大嫂,你帮我把永伦劝回广州。哪怕不回广州,就是上海、天津,无论是哪里都好!”就是不要留在松岛。

    惠阿霓忍不住哑然失笑,道:“啧啧,宜室你这也是太为难我了!盛先生姓盛,不姓上官、不姓惠。你都劝不了他,我怎么能劝得了”

    宜室急得又要哭,“他在这里很危险。受伤,中流弹又和家里闹翻,身边一个贴心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惠阿霓望她一眼,拿起算盘开玩笑地说道:“心疼啊要不你去照顾!”

    “大嫂!”

    “哈哈。”惠阿霓抿嘴笑道:“你别恼,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王焕之的影子。你和王焕之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不过,如果你是因为王焕之而不接受盛先生的感情的话,那么不仅对盛先生不公平,对你自己也不公平。宜室,你这么紧张他的安危,可见心里是有他的。何必压抑自己的感情”

    “我和他不可能。”

    “事在人为。你为何一定要把自己和他的界限框死。也许你在乎的事情,他根本不在意。盛先生对你的感情,我作为局外人都很感动。在这个世界上,至死不渝的感情有,忠贞不渝的也有。但我看得多,听得多的都是女人。像他这样,默默守护,百折不饶,不改初心的男人却很少。你要知道,初心易得,始终难守。不要做将来后悔的事啊。”

    “大嫂,你说的道理,我明白。你说的话是站在我的立场,为我着想而说的话。我把心一横,嫁给永伦

    ,一辈子也能无忧了。但是永伦的伯父呢,还有他的家人会怎么想我、想永伦他的家人不会原谅我,也不会谅解他!他一生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不过两年,伯父就是他的父母一般。我不想他因为我陷入两难的境地。”

    惠阿霓深叹一声,“宜室,你想清楚了吗有些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

    宜室慎重点头。她哪里有后路可退

    她是再不能回头了。前路茫茫,后路尽断。

    惠阿霓道:“这件事我本来还在犹豫,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宜室,我准备送你们三姐妹去欧洲留学。你觉得怎么样”

    —————————

    从惠阿霓的小书房出来,宜室的精气神恢复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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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梦寐以求
    门童戴着白手套的手在柳桉木门上敲了三下,经过训练的声音公式化的说道:“盛先生,上官小姐来了。”

    “请她进来!”

    “是。上官小姐,请进——”

    房门被推开,宜室没有立刻进去。她静静地站在门口,脚像灌满铅一样沉,无力往前迈一步,如同她对现在的处境无能为力一样。从刚才急迫得要炸裂的心情,到现在听见他的声音,确认他是安然无恙的。她胸中满盈提着的那口气像被人釜底抽薪一样抽光。

    他依然住着原来的老房间,门房号都没有换。因为战争,房间完全没有过去的光鲜亮丽,富丽堂皇。所有的家具和物件都像染上一层尘埃。

    盛永伦正坐在沙发上,桌上铺着许多报纸,报纸上放着消毒药水和棉签。瞧见她进来,古怪地向她挤出一个微笑,道:“我要求罗伯特息事宁人,不要把事情弄大。没想到,无孔不入的记者就是厉害。幸好上面没有提及我的名字,只说是一名渣打银行的职员无辜受到流弹袭击。”

    她深吸口气,止不住手指微微发颤。不敢想象,如果,如果子弹射穿他的脑袋,她会怎么样她一定会歇斯底里地哭得痛不欲生。

    “要喝点茶吗”他的脸上有结疤的擦伤,看上去表情有点狰狞。他站起来,道:“一打战什么都紧张。这么大的饭店连侍者都找不到,泡茶这种事还得自己来。你要试试吗,我最近正在研究茶道,颇有心得……”

    “回去吧。盛永伦,不要再让你的家人担心了。松岛是我的家,我要留下来和家人共存亡。你的家在广州,你应该和他们在一起。”他翻看报纸,抱怨记者乱写,就是怕远在广州的亲人看见后会担忧。

    他把热水从热水瓶里倒到茶杯,坦率地说道:“我是想回广州,但不能一个人回去。因为我能肯定广州安全,但不能肯定松岛安全。所以我要留下来一直到战争结束。”

    “不!”她厉声拒绝,胸脯剧烈起伏,心口像含着火焰在燃烧。气愤地走过去把他手里的茶盏打翻在地上,怒道:“你给我滚!”

    热茶洒在地毯上,把红色的地毯浸湿一大片。

    “我不会回去,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走。宜室,你是在关心我、为我忧心吧不要抗拒自己的感情。”

    不得不说,她知道他的心意心思,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们势均力敌,像对抗的矛和盾。执拗的程度谁也不输谁。

    “不!你别多想,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她盯着他的眼睛再说一次,认真、绝对、不容反对。说完,她发了狂的转身,打开柜子把他的行李箱翻出来,匆匆扯下柜子里挂着的几件衣物塞进去扣上。然后把行李箱摔到他面前,指着门口的方向,“你给我马上回广州!我这一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他静静看着她的胡闹和癫狂,目光沉着,如清晨的大海万里无云。

    “如果要我走是你的真心话,你为什么要流眼泪”

    她说不出话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洒落。她不需要说什么,她的想法、要求,他都知道。

    “你要怎么样才肯走怎样啊!”她哭着向他吼道。她不想看着他死啊,

    “你和我一起。”

    “不!”她尖叫起来。

    他捧住她的脸,逼她的眼睛不要逃避,“宜室,你不要骗自己!你看着我,看着我——”

    微弱的光从窗帘的细缝中透进来,照在她晶莹如雪的脸上,泪水盈然满面,视线模糊。她转过脸,就是不看他的双眸。

    “为什么我不行”他深深诘问。他自问爱她,并不比任何人少分毫。

    他的目光像钢刀一样刮着她的脸,直把她刮得血肉模糊直达心脏。他要一个答案,她不得不流着眼泪痛苦地说道:“……也许……将来……很多很多年后,我能再相信爱情。但永伦……不是现在,也不是你。我看见你的脸,就会想起我的愚蠢,想起我的幼稚,想起对你的伤害和犯下的错误!我本来可以过另一种人生,无忧无虑。现在却……因为愚蠢和偏见毁了一切……”余下的话她说不下去,泪水如小溪一样冲刷

    她的脸颊。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命运待她太残酷。她没有信心去开启一段新的爱情,也不配去接受他的爱。

    盛永伦凝视她的泪眼,为她的难过而感到难过。如果当初他不顾一切硬要娶她,如果他没有去国外留学,如果他没有退一步……她的人生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这些风雨。她现在还是天真烂漫的上官宜室,就能理直气壮的要他帮助自己的娘家。理直气壮的赖在他怀里受他宠爱。

    “宜室,你怎么能用这样荒唐的理由拒绝我如果和王焕之是错误,把错误改正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把我推开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啊!你说,我做错了什么,才让你一次一次把我推开……”

    她哭



83 幸福来得太突然
    宜室没想到自己居然在盛永伦身边沉沉睡了十二个小时,从上海回来后,她还没有睡得这样踏实和不知时日。醒来后脑子放空十余秒钟才想起发生过什么事。

    “喔!天啦,真他妈痛!喔,喔!”

    宜室奔到浴室,盛永伦正对着镜子把自己额头上的敷料摘下来。

    “醒来了”他在镜子里嘿嘿笑道,“医生让我每天自己给自己换药。”

    额头上的伤口渗血和洁白的纱布沾在一起,取下来颇为不容易。宜室走过去,端着他的脸凝神片刻,用棉签蘸着消毒水一点一点把沾在一起的地方浸透了,边吹边小心地揭下来。

    “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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