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陈长安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女扮男装
在这座叫南浔的江南小镇住了一日一夜,白云与张雨若几乎都守在厢房窗前,密切留意着醉花楼的动向,监视着长街来来往往的行人,生怕天龙会与青玄剑派的会面出了岔子。
来往这条石砌长街的行人,多半是满腔闲情日致的茶客与寻香问柳的买香客,两人合着盯了一天一夜,眼皮子都不曾耷拉一下,却仍是没有发现可疑之人穿过长街,倒是游历江南的素袍公子乐得自在,闲来无事便领着紫衣婢女将长街的茶馆都逛上了一遍,曲子听了不下二三十首,回到客栈后也不忘带上清茶,一些江南特色糕点,好让白云与张雨若尝尝这南浔的地道。
脾性古怪的中年男人却有些反常,在那间不唱江南戏唱蜀曲的茶馆出来后,闭门不出不见人影,素袍公子让秋离送些清茶和糕点到他的房间,可敲了许久门都没人搭理,想要推门而进门锁却又紧紧扣起,只闻得房中飘来阵阵酒香,素袍公子天生一副玲珑心肝,在那家以茶会友的茶馆中,窦长安与老掌柜的那一番对话,以及那张微微褶皱的泛黄曲谱,都与那位万象观上的奇女子有关,只需稍加推敲便能明白当中的缘由,窦长安此时闭门谢客独饮买醉,饮的是断肠酒,断不会想有人打搅,于是便让紫衣把糕点和清茶放在门前即可。
到了傍晚,客栈食厅熙熙攘攘门庭若市,挤满了前来用膳的游人途客,白云等人早寻了一张靠门的方桌坐下,菜肴上桌,拎着酒壶的窦长安饿了一整天,约莫是闻到了饭香,摇摇晃晃地扶着楼梯走下。
白云甚是惊讶,扎了一束异于常人的发髻,嗜酒如命的中年男人素来无酒不欢,时常酒瘾难耐,十坛酒下肚面不改色,但从未见过他有酩酊大醉的时候,上一回两人在船上饮酒,估摸着至少喝了快二十坛桂花酒,自己喝了不到四坛子就昏昏睡去,也才让万象观有机可乘借走冰魂魄,而剩下的十余坛桂花全由窦长安一人喝个一干二净,怎么这下子却喝得面红耳赤
窦长安踉踉跄跄在一张空木凳一屁股坐下,咕咚咕咚地把陶瓷酒壶喝个干净,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焖肉嘎巴嘎巴地大块剁耳,接着脑袋一歪毫无预兆地砸在桌上,紧接着鼾声如雷呼呼大睡,好在客栈沸沸扬扬,才没有人注意到窦长安的窘态。
素袍公子心知肚明,看破却没有说破,抬头看了一眼门外道:“醉花楼开张了。”
白云与白衣同时望出门外,长街古道曲折蜿蜒却不怎么宽敞,估摸着也就两三丈的距离,大红灯笼犹如夜里夕阳,把打照面的客栈门前映红了一大片。
素袍公子算了算时辰说道:“离亥时还有一个时辰。”
白云无意满桌珍馐,也不去动筷子
,沉吟了片刻后说道:“龙公子,你与秋离姑娘还是不要掺合这趟浑水了,万一窥听天龙会与青玄剑派碰头一事被发现,他们定会杀人灭口,到时候难免会有一场恶战,天龙会向来行事心狠手辣,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龙浩天抬了一下眼皮子,语气平和地说道:“所以你打算与雨若姑娘两人独闯虎潭”
白云摇了摇头神态有些恍惚,不敢与张雨若对视:“在襄阳城郊就已领教过天龙会的厉害,天龙会眼线众多行事缜密,一堵石墙又如何挡得住天龙会的火眼金睛,此番摸入醉花楼好比羊入虎口,我一人去便是。”
龙浩天哗地划开象骨纸伞,又啪地一声合起,笑道:“你知道醉花楼是什么地方吗”
白云摸不透龙浩天的意思,摇头作答。
龙浩天瞥了眼趴在桌子上酣然入梦的窦长安,继续说道:“酒客嗜酒,骨子里头都能闻得到酒香,剑客习剑,于是随身佩剑,一柄宝剑比性命还来得重要,到醉花楼寻花问柳的嫖客也有嫖客的样子,你这么一个愣头青大摇大摆地进去,不招人怀疑才怪呢。”
话未落音,白衣却用没有商讨余地的冷淡语气说道:“我要去。”
白云怔了怔,转头看向白衣,发现她眼中只有撼不动的决然,没来由地轻叹了一声。
龙浩天用象骨折扇轻敲桌面,指向门外说道:“那干脆就一起去,白云,你瞧那到醉花楼买香的汉子哪个不是缕缕行行的,到风月云场赏花饮酒当然要人多才尽兴,才不会招起那些藏在暗处的天龙会眼线怀疑。”
“可是。。。。。。”龙浩天的目光又落在白衣女子的身上
“风月云场皆有明令规条,女子不得入内,雨若姑娘是冰清玉洁的女儿家,到这些地方怕是不妥。”龙浩天眉头收起,其意多半也是不愿张雨若趟河涉险。
“有何不妥”白衣如雪的冷艳女子不吃这一套,冷冰冰地说道。
入夜后瑟瑟秋意本来就渗人,此时张雨若的态度仿佛当下倒春寒,能冻骨杀人,龙浩天强忍住打哆嗦的冲动,苦笑道:“雨若姑娘,先且不说女子入烟花之地妥不妥,就如白云所说天龙会行事向来缜密,定早就在醉花楼里里外外布下眼线,醉花楼是什么地方扎堆了如狼似虎的嫖虫酒客,就怕你与我们一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夜探醉花楼
醉花楼前花魁如云,在大红灯笼高挂的门前站成了两行。
烟雨江南果然是盛产美人花瓶的好窑,路过醉花楼是个带把的都会垂涎三尺,纤细如葱的婀娜蛮腰,胸前波涛汹涌的秀丽风光,身上胭脂香气随风袅袅,这些站在门口的花魁都是摆在大门口招揽客人的花瓶,身后站着气焰嚣张的青楼扈从,那些如饥似渴的买香嫖客瞪得两眼发直,恨不得像头饿狼嗷嗷扑上去,也不管来往行人就是一顿狂风骤雨,这些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嫖客虽是心痒难耐,可看见花魁身后抱臂而站的扈从,大多都只是抛出媚眼油滑挑逗,胆子大一些的也就装作不经意往花魁身上蹭,但难免会被守在花魁身后的观音兵推开,最后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到醉花楼里头掏银子。
白云和换了一袭青衣的张雨若四人离开客栈,径直走向只隔了一条街的醉花楼,也不知是素袍公子的意思还是另有原因,身为素袍公子的贴身婢女,秋离这回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跟着自家公子一同摸入醉花楼,领略一番江南风月云场的风光,原来是乘着夜幕悄悄绕道而行,穿过幽径巷弄来到醉花楼最为冷清的侧门,这座南浔小镇不大,即便醉花楼是小镇中最负盛名的烟柳之地,却仍是比过大城雄镇的风月云场,醉花楼落于长街之首占地还算宽敞,有三层楼阁高,在小镇中算是一道鲜亮的风景,紫衣见四下无人,身形拔地而起翻上了楼顶。
龙浩天向来圆滑世故,自知穿了一袭素袍像极了身无分无的苦寒士子,倘若此番打扮到了醉花楼里头,定要让那些一掷千金的买春嫖客笑掉大牙,于是别有用心地打开象牙纸扇,气定神闲地走在前头。
龙浩天大大方方地踏上醉花楼门前的台阶,不起眼的素袍盖不住他眉宇间盈溢的英气,站在门前献媚揽客的花瓶,平日见多了如狼似虎前来买春的臭男人,竟极其难得地将目光聚集在素袍公子的身上,继而又一同看向素袍公子身后的一行人,除了那中年发福满脸胡渣的窦长安外,并肩而行的持剑少年与青衣公子皆清秀不凡,特别是那位手持三尺三长剑,剑鞘上有云纹腾升的青衣公子,五官精致,肌肤白皙如雪,没有女人家的胭脂妆容却胜过粉妆玉砌,花魁们无不自惭形秽。
一位体态丰盈的浓妆女子轻笑了数声,自行自觉挽起龙浩天的手臂,娇滴滴地说道:“这位公子面生呀,可是头一回来醉花楼”
浓妆女子又跟其余花魁使了个眼色,花魁们心领神会纷纷上前,挽住白云和张雨若的手臂,唯独将扎了一束丸子发髻的窦长安被零落在一旁,这位眼高于顶的中年男人一脸不屑,掏了掏耳朵,自顾自地走入醉花楼。
在花魁的牵引下,三
人绕过醉花楼大厅,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渗人的檀香好似云雾般袅袅漂浮在大厅上方,厅内挤满了前来寻花问柳饮酒作乐的嫖客,诺大的大厅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好在有浓妆女子领路,众人才轻易穿过人海来到醉花楼的偏厅。
浓装女子极为热情,呼之欲出的胸脯由始至终紧贴着素袍公子的手臂,这一幕要是让秋离看见了,脸颊得鼓起鸡蛋大的腮帮子,龙浩天神色自如时而探头张望,时而把玩手中的象牙纸扇乐,如饮甘霖乐在其中。
出身风尘的女子,说不上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也说不上眼界有多高,倒是能养出不俗察言观色的火候,作为醉花楼资历最深的元老之一,浓妆女子慧眼识珠,视线落在那把品相一绝的象牙折扇上,素袍公子稍稍回过头,浓妆女子立马移开视线笑意盈盈,以她打滚风月场的阅历,这位素袍公子的衣着打扮看似苦寒简素,却难以遮盖他脸上的英武,他手上那把象牙折扇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有哪家苦寒士子家里头能藏着这等宝贝,若要真的有,还哪里有悬梁刺股,为求一夜化凤凰登上天子堂的苦寒读书人,这位素袍公子绝非那只会四书五经身上也没两个铜板的穷酸读书人。江南柔情似水,不仅山柔水柔连女子也柔,醉花楼从来都不缺为一夜**一掷千金的财主,当然也不乏行事低调千金买春的名门望族子弟,更有从遥遥北方前来猎艳的官家子弟,自认眼力不逊的浓妆女子敢断言,这位素袍公子正是其中之一。
穿过大厅一路走来,最头疼的莫过于换了一袭青衣的张雨若,眉如翠羽,肌如白玉,腰如束素,惊艳尤胜女子,引得大厅众多花魁惊叹不绝,蜂拥般涌来争相竞艳,争着让这位相貌天然的美男子瞧上一眼,即便明知这位青衣是来醉花楼寻花问柳的,但在花魁的眼中仍是出尘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如意郎君,若是能博得一夜**的机会,要这些花魁倒贴银子也毫无怨言。
白云头一回踏足风月云场,左右手皆被美艳花魁环绕,脸颊如潮涨红,却只能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与此同时白云也在细心观望,时时刻刻留意着天龙会安插在醉花楼中的眼线,但大厅内人山人海,只是如此短的功夫,哪里分辨得出异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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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狸猫换太子
“公子放心,我等会就让本店的当红花魁前来伺候。”老鸨做了个杀人诛心的动作,拍了下雪白胸脯轻声道。
素袍公子眉头上扬,神采奕奕地说道:“诶,张妈妈,话先说在前头,本公子可不好只会马上飞功夫的寻常花瓶。”
老鸨风骚地笑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正经八儿的大家闺女少一分青涩多一分韵味。”
“好!”素袍公子瞥了眼相随左右的浓妆花魁,摇了摇头凑到老鸨耳畔说道:“好花也得好的花瓶供着才花枝招展,这些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就。。。”
媚态百生的中年女子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胸前两座雪白玉峰亦随之颤颤巍巍:“次品花瓶的确是索然无味,不但中看不中用,摆着也碍眼,我马上给公子撤掉,免得打扰公子的雅兴,就请公子先入厢房歇息,我立刻安排当红花魁前来伺候。”
龙浩天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推门走入厢房,伸出的手忽地悬停半空,接着又后退了一小步,探头望向一墙之隔的胧月厢房,故作佯怒道:“张妈妈,这可就不厚道了啊,不是说好胧月与春风同为醉花楼最豪华的厢房吗怎么瞧着胧月比春风要大一些”
老鸨十分讶异地啊了一声,回过神后连连解释道:“公子误会了,胧月与春风的的确确相差无几,只是两间厢房在长宽上有些许出入罢了。”
“银子不是问题,劳烦张妈妈替本公子把春风换成胧月。”龙浩天便要迈出步子,去推开那间挂着胧月印金木牌的厢房。”
“哎呀,公子呀,使不得呀实在是使不得呀!”老鸨一脸为难地挡在胧月门前:“这间房呀早就被客人给定下来了,真换不了呀。”
龙浩天把耳朵贴近木门,听了半会后狐疑道:“那订房的客人到了”
老鸨用余光看了一眼摆放在回廊尽头的刻漏,道:“差不多了。”
素袍公子刻意朗声道:“差不多了呀”
清了清嗓子,素袍公子又凑到老鸨耳边,小声道:“把两间房的木牌换一换不就得了”
“公子呀,真不行,要是被客人发现了,说咱醉花楼坑蒙客人,醉花楼的招牌可就得泼上一层泥灰了。”老鸨为难道。
素袍公子悄悄把一钱囊塞到老鸨的手中,轻叹道:“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本公子不缺银子,有什么泥灰是银子抹不去的若真的有张妈妈你可得告诉本公子,本公子要好好见识见识。”
见钱眼开的老鸨犹豫不决,心中拎起一把长尺掂量权衡,那订了胧月厢房的客人与这位素袍公子一样是外地人,假如按照素袍公子所言,偷偷换了木牌约莫还真是看不出端倪,即便客人真的发现了不妥,大可以顺手推给打扫房间的杂役,老鸨
又掂量掂量了手中的钱囊的斤两,心里头乐开了花,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如何”素袍公子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情。
老鸨装作勉为其难道:“公子所言有理。”
环顾左右,老鸨鬼鬼祟祟地贴近素袍公子:“公子,这里耳目众多,若是被客人撞见醉花楼自家偷换木牌,怕会惹来闲言话柄,还是得公子亲力亲为,动作利索些便是,还有盏茶时间就到亥时了,我这一路下楼还能顺便替你把把风,若看到那订房的客人我也好小拖一会儿。”
龙浩天展颜一笑,拱手道:“多谢张妈妈成全。”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鸨妩媚一笑,领着素袍公子瞧不上眼的花瓶走下楼梯。
素袍公子随即将胧月与春风两块牌子调换过来,适才一直全神贯注地观察四周,并没有注意素袍公子与老鸨之间的打情骂俏,因此白云对龙浩天的举动茫然不解。
而心思缜密乔装打扮成男儿身的青衣却洞若观火,若没猜错素袍公子那位贴身丫鬟就在春风厢房中。
果然不出张雨若所料,咯吱一声,春风厢房的门被轻轻打开,一位姿色天然的紫衣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白云如坠云雾,为何紫衣会从春风房间走出
龙浩天神秘一笑,推开换成了春风木牌的胧月厢房的房门,走在最后的紫衣轻轻扣上房门,唯独不见了窦长安的身影,不过众人也没有多大上心,在客栈的时候他就喝得酩酊大醉,这回肯定又不知去了哪饮酒作乐去了。
“龙公子,为何你要偷换胧月与春风两间厢房的木牌”白云继续刨根问底道:“秋离姑娘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龙浩天微微一笑:“那是因为我先让秋离潜入醉花楼打探状况,顺便在两间厢房中动了动手脚。”
言罢,龙浩天闲庭信步来到一幅芙蓉出水的壁画前,故作神秘地看了白云一眼,伸手挪动壁画,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孔。
白云的表情有些意外,走近壁画掩盖下的洞孔,却仍是猜不出龙浩天的用意。
素袍公子没有去顾忌白云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将壁画移回原位:“我先让秋离在春风厢房的墙上凿出一处小洞,然后又分别在胧月与春风房中挂上壁画做遮挡,如此一来便不易被人发现,而春风房中的壁画也同样被动了手脚,了无痕迹地留下了一个小孔,在胧月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青玄剑派要变天了
此时,门外又响起一阵不急不躁的脚步声,从回廊一路走来,张雨若与白云同时皱起了眉头,脚步声在换了一块“胧月”门牌的春风房前戛然而止。
咯吱,那扇房门再次被推开,有位容貌惊艳的女子缓步走入房中,一袭红衣如血。
墙壁上的小洞极为隐秘,但可视范围也极为狭窄,除了那拨坐于桌前的青衣外,就再也看不见房内的其余地方。
片刻后,红衣女子终于缓步走进众人的视线中。
白云当即身躯一震。
那红衣女子眉若剪柳似有千情万怨,肤如软玉白皙无暇胜似隆冬初雪,双眸盈盈貌若秋波,唇若丹霞泛朱淡红,若单单论姿色相貌而言,她与清冷出尘的张雨若不相伯仲。
龙浩天约莫也被红衣女子的天人之姿所惊艳,眼眸中多了一丝光彩。
红衣女子的相貌实在是过于惊艳,可不知为何张雨若的眸子眯成一线,仿佛有思绪交织。
随后走进房间的是一位黑衣女子,头戴毡帽体态丰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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