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陈长安
“胡言乱语”南宫萧逸想了想继续说道:“哦,还是说与天龙会有染的只是你,与髻霞山没有半分关系那照这么说你岂不是髻霞山的叛徒”
隔岸观火的窦长安打了个哈欠,约莫是等得不耐烦了,没个好气道:“南宫小儿,你这副架势是挺吓唬人的,可你有完没完,一大堆长篇大论听得老子耳朵都起老茧了,到底还打不打了”
“前辈莫要着急,待我先取冰魂魄,再替髻霞山清理门户,让这小子见阎王爷去。”南宫萧逸不慌不忙地说道,胸有成竹至极。
窦长安不以为然,满脸讥诮。
话未落音,南宫萧逸逼出全身气机,旱地拔葱。
大敌当前,白云却鲜有的从容不迫。
大无为浮生决游走周身每一寸脉络,白云在这一瞬人剑合一,一丝不苟地斩出落尘八剑的前七式。
一道道气势如虹的弧形剑气飞掠斩出,踏空袭来的南宫萧逸俨然成了移动的靶子,剑气不断抹过,他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嚎。
剑气凌人,白面公子的衣袍残破不堪,零零散落,落尘剑法的每一剑都深入皮肉,鲜血飞溅,宛若春风细雨,最后遍体鳞伤的南宫萧逸轰然坠落,宛若一头折翼大雁。
白云惊讶之余,脸上还藏有掩盖不住的喜悦神色,心中不断回忆着适才全神贯注斩出的每一剑,稍稍收拾心神,看向背靠着榕树的中年男人,这一次,窦长安毫不吝啬地伸出一只大拇指。
白云试图走近烂泥滩地的南宫萧逸,一尊燃着熊熊火焰的猩红玄甲却从天而降,落在鲜血淋漓的南宫萧逸跟前。
白云眉头一聚,当即横起神荼,但那尊金光盖地的金甲紧随火甲其后,宛如一座山岳落在他的跟前,与那尊火势汹涌的火甲两相对峙。
一个窈窕身影闪出,正是那位长相美艳的华服丫鬟。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南宫萧逸这满肚子坏水,真不怕种出个十八层地狱来”华服丫鬟与金甲并肩而立,但她多看了一眼手臂负伤的白云,说道:“想抢冰魂魄先从这尊金甲身上跨过去再说罢!”
约莫是两尊玄甲太过于显眼,十余名南宫氏子弟见南宫萧逸倒在血泊中,齐唰唰地掠来,拱卫在南宫萧逸的左右。
火甲骤然熄去火焰,南宫萧逸扶着火甲摇摇晃晃站起,脸上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鲜红血疤,他抹去唇边的血迹,直接无视华服丫鬟,如一头狰狞猛兽,咬牙对白云说道:“你竟有这般能耐,为何在竹林中不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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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飞剑如蝗
“爹!当心!”一位相貌与冷清寒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公子失声喊道。
话未落音,冷清寒便感觉到来自后背的森森寒意,急忙回身探手却为时已晚,一个邪魅黑影将乌黑大刀送入了他的腹部。
年轻公子含泪赶至,怎奈他无半点武学根基,黑衣人大袖一挥,便将他甩出十余步之外,年轻公子吐出一口浑浊的淤血,双手苦撑着地面爬了起来,捂住胸口踉踉跄跄地走向黑衣人,但没走出几步又栽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把大刀送入他爹的腹部,又唰地抽出,眼泪如狂风骤雨浸湿脸颊。
冷清寒反应不及,目睹那柄冷冰冰的大刀深深栽进下腹后,又迅然拔出,速度之快甚至没有一丁点的痛楚。
弹指须臾,他目光扫过黑衣人的脸,结果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那位神出鬼没的黑衣人脸上,戴着一张阴森森的玄铁面具,面具上有云纹交织,古怪诡异。
在大刀抽出那一刻,冷清寒借势出掌拍向黑衣人胸口,再顺势向后飘出,两人瞬间拉出约十步的距离。
冷清寒脸色苍白,青蛇剑尖着地作支撑,一手按住血流如注的腹部。
这时,一众冷氏子弟才缓过神,一拥而上围堵黑衣人。
黑衣人肩扛乌黑大刀,环首顾望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冷氏子弟,双手执大刀,力拔山河原地抡了一周,沙尘飞扬,刀势开山劈海,浑然天成,溅射而出气机让一众冷氏子弟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身负重伤的冷清寒抵不住这阵刀势,单膝跪倒。
戴着一张玄铁面具的黑衣人,拖着大刀步步走近,刀背的九个铜环当啷响个不停,在形如废墟的地上拖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刀痕。
黑衣人出手毒辣,一刀直接毁去冷清寒的丹田气海,任冷清寒再如何神通广大,却再无回旋的余地。
豆大的汗珠不断顺着前额滑落,滴滴点点地落在地上,面白如霜雪的冷清寒干脆盘膝坐下,看似无动于衷,实则心境跌宕,咳嗽连连不止,有浓血涌上喉咙他强行吞下,衣襟已是血迹斑驳。
白云通红了双眼,恍如一头闻到了血腥味的恶虎。
那个夜晚风雪如晦,伤城旧庙的往事如同奔流江水涌现而出,那柄乌黑大刀穿透灰衣老僧的后背,那个戴着玄铁面具的黑衣人,一切一切恍如隔世。
有人持神荼贯出,踏步如踩罡,绵长的气机如江河直泄,骤成一线红光。
有人境界攀升,入弦下境跃境入弦上境。
黑衣人呆滞了一瞬,双眸骤放光华,但顷刻后又变得阴鹫沉沉。
借滔天气机,养一剑之意。
红光方寸之间有青莲盛开,有佛光普照,有清风如许。
黑衣人大梦方觉,持一线红光纵身掠来的少年,竟以入弦之力牵引太封之象,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发麻如针扎。
不过在瞬息后,黑衣人由惊转喜,像极了一头饿狼碰上了侥幸逃脱的猎物,五指悄然成爪,整个身子拔地而起,跃向那道红光。
接下来的一幕,让整座冷府为之一颤。
红光狰狞,犹如天边的绮丽云霞,少年携夹太封之象惊涛拍岸,红光骤变一条巨大剑气,拦空斩下。
戴了一张玄铁面具的黑衣人始料不及,撞上红光后陡然震开,失去了平衡连同九环大刀砸落地面。
剑气消弭,戴着一张冷冰冰玄铁面具的神秘男子,毫发无损地从漫天尘埃中爬起,面具之下,只能看得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看不清他的表情。
太封之象一瞬而过,白云劈出那一剑气势惊天,可对黑衣人而言却是入皮不入骨。
大刀铮铮拖过,刀背九个铜环当啷当啷,如奔腾的骏马踩踏平原,直扣人心。
白云横剑迎上,一时间战得天昏地暗。
面对这弑师仇人,少年怒不可恕。
九记刀法浑然自成,每一记重刀劈下,皆若铁骑叩关,少年的脑中浮闪过一个鹰鼻身影。
龙首山,独眼鹰!
这套刀法正是九曲断魂刀。
实力悬殊,太封之象逐渐崩塌,白云愈发处于下风,节节败退,但他通红的双眼却死死紧盯那张诡异面具,这张雕有云纹的冰冷面具,他至死都不会忘记。
黑衣人一刀挑开神荼,与白云脸贴着脸,用阴沉得令人发指的声线说道:“你要为那老秃驴报仇”
白云仰天长啸,心境受创,丝毫不顾展露破绽的危险,在咫尺之间强行递出一招苍松迎客。
黑衣人大刀轮转,用刀腹当下剑尖。
刀光剑影,黑衣发现了白云腕间那条紫檀佛珠,面具中那双狭长眸子大放光芒,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摘那条佛珠,瞬间中门大开露出破绽。
白云当然不会错失这番良机,鲤鱼翻身打滚,依仗着所剩无几的太封之象,一脚踹中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硬扛下这一脚,连连倒了几步。
通红的双眸丝毫不逊金刚怒目,白云不等黑衣人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神荼上下翻飞,力求一击必杀。
虽被重重踹中胸口,可黑衣人却一副皮不痒肉不痛的模样,拍去胸前的灰尘,狰狞狂笑道:“你跟你爹可真是同一副模样,被人在背后捅了刀子,还要笑着给人家捅第二刀的可怜虫。”
白云神思飘忽,身子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下来。
“李静溪没有跟你提起”黑衣人笑得毛骨悚然。
白云不作回答,捋了捋心境,想在黑衣人口中探出更多口风,便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我爹是谁”
黑衣人手一松,那柄乌黑大刀直接钉入地面,他肆意狂笑道:“真是可怜,竟然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亏那李静溪还满口仁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好走
黑衣人趁机洒出一大道白石灰,分明是要藉此逃窜。
神荼飞剑顷刻回头,冽冽剑气拨开白雾,但黑衣人已了去无痕。
窦长安手掌一转,神荼心有灵犀地飞回手中,而白云则迈出大步正欲追去,窦长安一把拉住他,神情闲淡道:“别追了,早就跑远了,再说了,以你的境界追上去又有何用他虽负了伤,可对付你这个歪瓜裂枣还是绰绰有余的。”
眼睁睁看着弑师凶手在眼皮底下逃走,白云的神情由愤怒变为黯然:“窦前辈,你明明可以杀他,却为何要让他逃走”
窦长安把神荼丢回给白云,用了一副极其古怪的腔调说道:“先多谢了你嘞,如此高看得起我窦某人,也不看看我窦某人是个过气剑神。”
白云欲言又止。
窦长安缓了缓神色恢复了正常,闲淡道:“我只说过要送你下江南,可没说过要帮你杀人,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自己的心魔你自己去斩,这才能药到病除,哪里有让别人替你斩心魔的道理,再说了你怕他不会回来跟你要冰魂魄”
窦长安忽然想起了什么,气态顿时变得死气沉沉,快步走向脸色惨淡的冷清寒,而倒地的公子也连滚带爬,俯伏在地抱住那盘膝而坐于血泊中的男人的手。
窦长安本想去扶起冷清寒,但想了想却改为了与他盘膝对坐。
冷清寒流露出一丝干涩的笑意:“窦仙儿啊窦仙儿,实在是了不得啊,你何止太封境界。”
窦长安也是一笑,但难掩其中的忧色:“差不多。”
“爹!你无碍罢孩儿这回就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来。”那位与冷清寒长得神似的公子泪流满面。
冷清寒无力地摆了摆手道:“不必了。”
“老寒,你也知道我窦长安平生最讨厌的,便是那些任由自个命运随波逐流的浮萍,我不希望你是那样的人,你倒是舒服,想着就这么两脚一蹬,把这千仓百孔的烂摊子留给你孩子,便赶集似地去见阎王爷然后大条道理地说认命了我跟你说,门都没有!你还欠老子多少壶桂花来着,你自个好好掂量掂量,你要是不还清你试试到下边去,看看阎王爷会不会把你打进十八层地狱。”窦长安絮絮叨叨间,双手分别点向冷清寒的两处穴位,又向白云说道:“小子快别愣着,快到府主后边按住他的神阙穴与气海穴。”
白云泥塑木雕般回过神,急忙来到府主身后盘膝坐下,按住这两道穴位。
彭拜如潮的内力灌入冷清寒的体内,但他的脸色却愈发苍白。
“爹!你怎么了,可莫要吓孩儿!”年轻公子浑身颤抖。
“爹无碍。”冷清寒轻轻叹息,平静如水道:“窦长安,窦仙儿,算了罢,莫要浪费功夫了,那黑衣人毁去我丹田气海,更是震碎了我的心脉,饶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了。”
窦长安充耳不闻,仍是一丝不苟地为冷清寒注入内力。
冷清寒还想继续往下说,却忽然咳嗽不止,一股热流涌上喉咙,吐出一口积压甚久的淤血。
窦长安的衣衫染成了暗红,但他正坐如松,眉目都不曾皱起一下。
这时华府丫鬟也来到冷清寒的身旁,她不发一言,如珍珠的泪水却浸湿了那张美艳的脸。
冷清寒一脸欣然,呵呵笑道:“窦仙儿,陪我喝最后一壶桂花”
“你府上没有,注定你喝不上这最后一杯桂花。”窦长安目光晃动,用盖棺定论的语气说道。
冷清寒洒脱一笑,目光点向华服丫鬟:“语嫣,你去取我那壶私藏桂花来,快去快回。”
冷清寒的声音压低了些许, 嘴唇开始一点一点变得紫黑,动了动嘴角说道:“本想着等你离开时,再把那壶桂花送你解解馋,为了一心一意修习左手剑法,我禁酒好长一阵时日了,这回我可要分去你一半桂花,与你喝个痛快。”
片刻后,华服丫鬟紧紧捧着一坛桂花酒回来。
冷清寒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接过酒坛以后,轻轻抓住窦长安的手腕,整个动作尤显苍白,笑意阑珊地说道:“算了罢。”
窦长安百感交集,疑迟了一瞬后,缓缓收回手。
冷清寒故作抖擞,拍开酒坛泥封,率先抿了一口。
淡淡的桂花香飘洒漫开,恍如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黯淡也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你我就此别过。”冷清寒没有一丝涟漪,平静地说道。
一向性子凉薄的窦长安慢慢抬头,神思恍惚,与这位才入太封境却又即将驾鹤归去的故友目光相接,眼中布满血丝,似乎有些恼怒放走了那个黑衣人。
窦长安如鲠在喉,约莫是觉得矫情不符合他的风格,不再发一言,举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下这坛馋了许久的正宗江南桂花,却是如此索然无味,不胜白水。
冷清寒虽是虚弱不堪,但始终面带微笑,他又转过头,语气慈祥地对那位哭断衷肠的公子说道:“黎川,莫要哭了。”
名叫冷黎川的年轻公子仍是伏倒在地泣不成声。
冷清寒又坦然笑道:“爹知道你自幼不好舞刀弄枪,可爹走了以后,冷氏一脉的大梁就得由你来扛着了,爹钻研左手剑法二十载,能在临死前能入一趟太封境界也算死而无憾了。”
“爹。。。爹你不会死的!孩儿这就去请大夫。”冷黎川连翻带滚爬起。
冷清寒却牢牢抓住冷黎川的手,仿佛耗尽了一切力气,极其虚弱地说道:“二十载的光景一晃而过,为了参悟那位老神仙留下的左手剑法,爹都不曾与你把酒谈心,这江南柔情似水,咱父子俩也不曾一同去走一走看一看,如今想来实在是遗憾啊。”
冷黎川痛哭流涕,紧握住冷清寒的手掌,哽咽道:“爹,等你的伤好了,咱父子俩再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人情冷暖
脚下的长街贯穿长生镇首尾,一口荒废已久的枯井边上聚满了人,除了风风火火抬着祭品赶来沾仙气的市井小民,还有不少凑热闹的旅人商客。
窦长安有意无意地放缓步子,侧目看向熙熙攘攘的人潮,白云有些好奇,一口荒废的枯井到底有什么来头竟引得这么多人争相一睹风采,寻思间赶上了窦长安的步伐,与他并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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