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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平淡到很真实普通的梦,梦醒的时候正是夜里给马添草的时候,这是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即便被赏赐一些酸酒喝醉也不会错过这个时间。

    远处的屋舍里似乎有朦朦胧胧的光亮,圉奴叹息一声,心想墨家真是可恶,竟让主人夜里还要夙夜兴叹不能睡眠。

    老贵族真的没有入睡,屋舍内点燃着烛火,庶农可以视作年节时候才能吃到的羊脂正在燃烧。

    烛火摇曳下,几名心腹家臣跪坐于地,一脸愤愤不平。

    “主辱臣死。墨家欺君子太甚,今日便在村社大肆传扬今日下午来收取罚没之钱的事。”

    一名家臣说起村社的一些事,脸上恨恨。

    罚钱不是屈辱,罚钱之后在民众中传播才是屈辱,也正是无礼至极的行为。

    正是以礼经纬其民,卿大夫士以序守之,民是以能尊其贵,贵是以能守其业。贵贱不愆,所谓度也。今立法令,民在律矣,何以尊贵贵贱无序,何以为天下

    等级制度之下,贵者可以惩罚贱者,大夫可以惩罚士,但却不能够将惩罚的理由原原本本地告诉民众。

    否则的话,贵贱无序,民众便会遵守法令而不去尊重贵族,贱民不尊重敬畏士、士便不尊重敬畏卿大夫、卿大夫便不会尊重敬畏诸侯,这便是道理。

    现在罚钱的事在村社里传的沸沸扬扬,墨家说不管贵贱违令就要惩罚,这岂不是等同于贵贱不分,竟在律令面前人人平等

    这是贵族从未经历过的屈辱,家臣们愤愤,却也只能在这里嘟囔,并不能做什么。

    这律令是墨家制定的,村社里的那些人只是执行者,真要是主辱臣死,当去杀光墨家的头目。

    可这些人也知道自己的本事,那岂是自己能够杀的了的泗上危险重重墨家人数众多不说,便是行刺,墨家的那些头目又有几人不通剑术,又岂是这几人能够行刺的

    老贵族在正首听着家臣的忠诚耿耿之言,脸色铁青。

    他本想着今日白日宴请墨家在这里的头目,说一说道理,却不想墨家直接拒绝,并且说道不同则酒如酸醢、不若不饮。

    这是丝毫转圜的余地都未留下,老贵族长叹一声道:“如此看来,分地之事已成定局”

    “噫!天下将乱!”

    “昔盗跖从卒九千人,横行天下,侵暴诸侯。穴室枢户,驱人牛马,取人妇女。贪得忘亲,不顾父母兄弟,不祭先祖。所过之邑,大国守城,小国入保,万民苦之。”

    “今日墨家从卒五万,横行天下,侵暴诸侯,其祸远胜于盗跖。墨翟创义,本欲兼爱天下,鞔之适不肖,竟是祸乱天下,这罪责难道墨翟就没有责任吗”

    梁父原本就在柳下惠的封地附近,柳下惠的墓地也在此地,百余年前的盗跖起义波及齐、鲁、卫、宋,天下固然记得,梁父附近的贵族更是记忆深刻。

    墨家如今,当真是大国守城、小国入保,而泗上诸侯更是“迫于淫威”不得不入非攻之盟。

    老贵族感慨万千,他对于分地一事看重的是其中的政治影响。

    感叹之余,一亲近的家臣道:“那也是未可知之事。今日几人在村社,村社众人想要给墨家那些丈量的娃娃送饭,但又逡巡不前,只有一孤人去,其余人并不敢。”

    “家主在此地多年,人威势望,庶民敬畏,这便让墨家的事难成。”

    “民畏,则心惧。心惧,则不敢谋私利。”

    老贵族点点头,说道:“甚合我心。该如何做”

    那家臣伸出手,做了一个手刀切下去的姿势。

    其余人一见,大惊失措,慌道:“不可!墨家义师在此,如今宗子私兵皆在外,不能成事。”

    那家臣笑道:“谁人说要去杀墨家众人墨家众人势大,不能轻动。若是能够击败墨家众人,民众自然畏惧。可若不能够击败墨家众人,却未必不能够杀死那些心怀私利而欲乱事的庶民。”

    “土地为利,命亦为利。土地与命不可得兼,民众便只能舍土地而求命矣。今日送饭,有一人亲近墨家,欲求私利土地而悖规矩制度,这样的人不能够不死啊。”

    “他若不死,民众又如何能够畏惧敬重家主他若死,民众皆想,与墨家近则死,又如何敢亲近墨家到时候纵然分地,民众不敢要,那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

    “这是维护礼法的大义,是可以杀人的。墨家既讲规矩、律令,那么只要不让墨家人可以确定是我们杀的人,但又让所有人知道是我们惩罚而杀人,就不墨家又能怎么办呢”

    老贵族无言,那家臣又道:“墨家既以




第一百九十六章 泰山之阳(十四)
    十五六岁的孩子都能看明白的事,浸淫尘世几十年的孙璞自然也看的清楚。

    早晨有人发现了尸体,便带人去查看了一下,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破绽,杀人的手段也极为娴熟。

    残忍的手段,更是让村社里凝结着一种说不出的氛围。

    查看之后,便先叫义师以后就驻扎在村社间,然后叫在这里的墨者们一同开了个会。

    这件事连孩子都瞒不过,可却没有证据,毕竟墨家的法条框很多,连“惟害无罪”这样的道理都有,这件事也确实难做。

    会议召开的地方就在村口,避开了别人。

    众墨者之中,一个身穿着草鞋短褐的中年墨者起身先骂道:“此事不消说,就是那些贵族动的手。既不敢动我们,便拿村社民众屠戮。也是为了吓唬村社民众,不要与我们接近。”

    “我们早就说了,要以利天下的恐怖,对抗害天下的罪行。这些顽固的贵族,都该处死,若不处死,他们总会害我们。”

    “咱们和他们讲道理、讲义道、讲律令。可他们会和我们讲吗会和天下的民众讲吗”

    “竖起绞架,把那些害天下的贵族、大夫、诸侯,一路从洛阳吊死到东海,这天下便可大利!”

    说话这人满脸通红,极为激烈。

    言语中,我们和咱们的区别也分得很清楚。

    咱们,说的是整个墨家。

    我们,说的是自苦以极以利天下、绝不妥协、以绝对的暴力对抗害天下的不义那一墨家内部的派系。

    他言语中的急躁和无奈,孙璞听的明白,也明白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如今事情已经发了,又找不到证据,谁都知道是那些人做的,可墨家对于“杀一人而利天下”的政策有太多的边框。

    墨子去世之前,就曾说过这个问题,若要以“利天下”的名义进行对抗,无需审判而将墨家作为一个利害的评价者,墨子心中并不是很认同。

    墨家的诛不义令的签署程序复杂,也正是这个缘故。

    这个框,也是墨家自己给自己装进去的。

    墨家之法,杀人者死、伤人者刑,这要讲证据。

    而且单从法律上,墨子认为“惟害无罪”,就算做了什么害天下的事,只要法律没有说不准,那么就不是罪。

    之前墨家守城的时候,守城律令的严苛可见一斑。

    譬如取用民众财物,皆以主券书之,若是书券上写错了,也会按照书券的数额偿还。

    如今墨家正在泗上执政,这律法的规矩,那是不能够改变的。

    唯一能够改变的,也就是墨家内部的激进派成为墨家的主流,直接通过公意决定签发“害天下”的罪名,这样就可以避开需要证据的审判,依靠高效的督检部的人进行法律之外的处罚。

    很明显,这一点暂时不可能,禽滑厘如今重病,适基本上就可确定是下一任巨子,这种可能现在看来微乎其微。

    脸色激动的自苦以极派的墨者发泄过之后,叹道:“你说,现在怎么办都知道是谁杀的人,可是没得证据,难不成就让他逃脱惩罚”

    “咱们墨家当先的,到底是义还是法”

    孙璞立刻反驳道:“你这么说便部队。咱们的法源于义、源于自然天志的理性说知。咱们的法,是为了促使义;而义,又是制法的准则。两者怎么能是对立的呢”

    激动的墨者摇头道:“杀人者死,重要的是杀人者的‘死’还是杀人者死、不杀人者不死的法法不能够带来正义的时候,要靠什么”

    “咱们墨家内部,游侠儿极多,原本都是为义杀人的。因为贵族大夫的法不能够保护弱者,那就违法犯禁而保护。那时候市井之间,孤身一人,亦可行义。到如今,墨者数万,义师十旅,反倒束手束脚。不说天下,就这村社里,便有义师一连,就算不用,你我等人难道就不能行义”

    “那农夫就这样死了,谁来彰显这正义杀人者没有死,我心难安。”

    不少更为年轻一些的墨者都被煽动起来,这情绪激动之下,有时候激进的言论更为正义。

    孙璞想了想,还是坚定地摇头道:“贰巨子曾言,以剑救人,一世不过百人。以义、法、理、规矩来利天下,万人亿人。轻重之权、多寡之择,这是早已决定的。”

    他很郑重地用了同心同德同志的同志称呼,与众人道:“同志,墨家的义与天志至上,而规矩是为了保证可以行义利天下的。为了一人而舍弃可以利更多人的规矩,这是违背了‘权’之理。我反对这样做。”

    “终有一天,总可以查清楚,但却不是今日就可以动手的。我们来这里,是来和民众讲道理的……”

    激动的那墨者咬牙道:“讲道理,也得需要手段!如今民众就算听了我们的道理,可却不敢去做,那又何用”

    孙璞道:“之前贰巨子传达的消息,你们也都知道。现在我们当务的是理,而不是做。”

    有些话,他终究不能说。

    墨家会在击败临淄军团、魏赵楚中山国之战结束之前撤回泗上,并不会在齐国长久经营,这是机密,只有一定级别的墨者才能够知晓。

    孙璞知道,所以孙璞明白重要的是理,而不是分地本身这件事。

    他



第一百九十七章 泰山之阳(十五)
    等到孙璞终于说服了本地的墨者认可他的想法返回的时候,发现屋里的人正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等着他。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是明显。

    “乡亲,可有什么事”

    乡亲一词,此时已有,包括连用的父老乡亲四字词,墨家内部用的较多,孙璞便很自然地用了这个齐地并不怎么常用的词汇。

    男人有些赧然,顿挫许久,孙璞便笑道:“有什么话便说,可是我们在这里住着有些耽误你们夫妻的事”

    这玩笑有些粗野,却也打开了那种凝重的气氛。

    男人笑了笑,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羞然道:“那个……你们可不可以不住在这里了家里人,有些怕。”

    说完,男人又急忙摆摆手道:“不是怕你们……是怕……怕……”

    他的话也没说完,孙璞点点头道:“我明白。你怕,是因为你也知道黑臀死在谁的手里。杀人者死,伤人者刑,这件事总要有个交代的。”

    男人又赶忙道:“真是对不住,我也是没有办法。”

    孙璞笑了笑,说道:“没事。”

    他不着急,他知道这里的事的突破点,在于临淄军团的覆灭。只要临淄军团还在一天,只要梁父大夫的那些兵卒还未被俘获放回,这里的事便会很难。

    总还有时间让民众觉醒、信任、信服,然后鼓起勇气,带着想要更好的生活、想要分天子之土的野心,达成这一次对齐之战在齐地的真正目的。

    他也没在多说什么,临走的时候,又多给了这家人几斤炒麦粉道:“这些留给孩子吃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记得我们说过的,最好把水煮开了喝。”

    男人接过麦粉,脸色更红,几次想说那你们就留下吧,可最后还是在妻子的咳嗽中无可奈何地低着头。

    孙璞等人的离开,并非是单独的,整个村社住在村子里的墨者都选择了离开。

    庶归田临走的时候,送给了那个当初给他蛇肉的孩子一个小小的铅兵,那是泗上寻常可见的玩具,熔铸起来也简单。一些家中有火枪的人家这东西很多,必要的时候还能自己在灶台火中融成铅弹。

    那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玩具,爱不释手。

    庶归田心想:“你们赶我们走,那我就好好对你们,非叫你们羞愧死不可。这都什么事啊,明明是来帮你们的,你们却这样……”

    他心里嘀咕的事,又不好说出口,知道若是说出来定又要被孙璞训斥一番,讲一番道理。

    把话憋在心里,一群人在义师的帮助下就在村社里搭建了几处简单的泥屋,都是些常做这种事的,搭建起来却也容易。

    虽是从农户家中搬出,但是平日闲聊却依旧很近,经常走动。

    这一次墨家不声不响没有任何怨言地离开,反倒是民众心里都有些不好意思,对于墨家的认识也更为深刻,更是认定了这是一群不会害人的好人。

    数日半月转瞬即逝,无风无雨,天气正好。

    外面并没有发生太多的事,齐国的临淄军团还是龟缩在汶水之南,村社这里的人便也习惯了这种安生的日子。

    庶归田等人的测量工作也已完成,十几井的土地测量完毕,那些学到的东西也经过了实践的熟悉,很多人被调往梁父,那里的分地工作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

    在村社的墨者也和村社的民众越发的熟悉,讲的道理越来越多,越来越吓人,越来越深奥,可是民众听的也越来越懂。

    每天晚上,孙璞都会将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记录在纸上,总结出各种情况的应对方式,以及民众种种发生过的反应。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里的情况也已经基本摸清,民众的认可也已经基本达成,孙璞便不再想继续等下去。

    先是几名墨者前往老贵族那里,邀请老贵族前来,要和老贵族“商量”分地的事。但这个邀请,属于半强迫式的,用的是命令的语气,如果他不来,那么分地的事依旧会进行,并不会有所影响。

    然后便学当年适在商丘行义那般,召集那些熟悉的民众、附近村社的众人、封田上的氓隶,约定了某一天一同商量分地的事。

    对于这件事,工作队内的墨者也有不同的意见,他们认为此时尚且还不是“趁热打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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