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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今儿的话就说到这儿,你便也退下吧。我也烦了,不想再听你多说一个字儿去。”
“至于年下祭祖的事儿,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我还是叫四喜去……你若不爱见他,那等他到的时候儿,你赶紧寻个由头避开了就是。”
廿廿说完,冷冷吩咐,“五魁,替我送送你明公爷。这宫里的门槛子都高,瞅着他走稳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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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造个灰头土脸的,出了储秀宫,自己挨着红墙站了好一会子。
脑子乱,他得捋捋。
这事儿原本妥妥的,他也没说错什么话吧?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来?
他没敢直接回去见王进福,怕这会子脑袋乱,话再说不明白了,他便先溜出了宫去,回家先歇了一个晚上。次日才又进宫,来找王进福。
王进福等着明安回信儿呢,原本以为昨儿就能得着准信儿,可没想到竟耽搁了一天。
王进福见着明安,这脸上便有些沉。
“明公爷是大忙人,老奴却是个闲的,明公爷尽管叫老奴多等几天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进福原本也是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
那月桐再是个高傲的主儿,可是在主子们面前也终究是个奴才。只要皇后主子发话,那月桐就必定低头!
在他看来,明安终究是皇后娘娘母家的大宗公爷,听说当年皇后娘娘之所以能以微末的六房的出身,打败了其余各房那些高贵的格格们,得以顺顺当当地挑进宫来给十公主当侍读,然后才借以一步一步走到如今中宫的位置上来,都是因为这位大宗公爷的力举。
那只要这位明公爷在皇后娘娘面前提了,那皇后娘娘就不好驳明公爷的面子。
更何况,只是个官女子呢,还并不是皇后娘娘陪嫁女子,是半道儿后来的。
再者说了,明公爷说的话儿也只是叫官女子去祭祖,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旁的事儿啊……这事儿便怎么想着,都没有不成就的道理!
昨儿一天没等到明安来回信儿,王进福倒也没多想,只是心下暗骂,以为是明安这回还反过来吊着他胃口罢了,想要从他这儿再图些什么罢了。
王进福心下也是想好了:成,既然现在换过来,成了他有求于明安了,那他就宁愿再退一步就是!不管明安想拿伏他什么,他暂且叫明安如愿就是!
等人平了,事儿成了之后,再慢慢儿将这账算回来就是。
总归,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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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一路走过来,从瞧见王进福开始,这心里的念头便也转过十回八回了。
当终究走到了王进福面前,两人对上话儿了,明安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事儿已然如此,那他总得能尽量捞足了好处才是,不能白到皇后娘娘跟前,这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一顿的。
明安便揣着手,嘿嘿一乐,“瞧王爷说的,我哪儿敢叫王爷您久等啊?之所以昨儿没当即就给您信儿,还不是因为这事儿它难办嘛……”
王进福眯了眯眼,“明公爷是皇后主子母家的大宗公爷,身份与旁人都不同。这事儿搁在别人那办,兴许是难事儿;可是放在明公爷手里,不过翻手覆手的事儿。”
明安又嘿嘿笑笑,“话虽这么说,可是那月桐姑娘的身份也不一般不是……那终究是皇后娘娘亲自挑了、教出来,搁在身边儿伺候的,那自然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啊。”
“这情分啊,便赶上半拉妹妹了不是?皇后娘娘自然不肯轻易就许了人去。再说了,这宫里的规矩也严,这您比我知晓得清楚,咱们大清的宫里啊,就不兴那个,抓着了都是重罪!”
王进福挑挑眉毛,倒也不能不承认明安说的有理。
要不是因为这回事,他何至于还要求人?就凭御前奏事太监这身份,但凡他张口,早就有人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王进福揣着手点了点头,“……那您今儿能给我准信儿了吧?皇后主子那边儿怎么说?”
天儿冷,想要扯谎的时候就更是浑身的血都逆流,就更觉着冷。明安狠劲地抽了抽鼻子,斜楞着眼神儿道,“我昨儿反正是押上我全身的本事了,该说的话可都跟皇后娘娘说了。不瞒您说,我将我们家祖宗的面子都给押上了,就咬实了今年我们家祭祖就得要见月桐,不能再见是个太监了!”
王进福听着也乐了,“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说呢,昨儿个敬事房的都传开了,说明公爷你不把我们当人看,可不稀罕叫我们登你们果毅公府的门儿呢!”
明安一惊,“……还真这么传开了?各位爷们儿都怎么说的呀?”
王进福叹口气,“还能怎么说呢,自是都说您那果毅公的门槛儿高,我们这些人攀不起呗。”
明安便一闭眼,知道他终究是将太监们都给得罪下了。以后要想挽回,得费好几辈的工夫才行。
既然都如此了,他心下更是一横,他这付出的代价不能白付了,他至少得将眼巴前儿的利益得了!
他便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盯住王进福,“事儿呢,我是替王爷您办好了。那王爷也能帮我回事儿了吧?”
明安在耍一个小聪明:毕竟年底祭祖的事儿跟现在还隔着一段时日,他索性先谎称一切都办好了,叫王进福先将他眼巴前儿的事儿给办完了,那等年底的时候,说不定一切还能再有转机。
王进福眼睛一亮,“明公爷当真把事儿办定了?”
明安狠劲一点头,“您也不瞧瞧,我为了这事儿,把宫里的爷们儿都给得罪了我……要是没办成,我犯得着费这么大劲么?”
王进福一想也有道理,这便乐了,使劲儿冲明安弓腰,“哎哟,可谢谢公爷您帮着玉成!这事儿若不是明公爷您,别人都指望不上!”
明安站直了,脖子也向上拔了拔,“那个什么,王爷你今儿能帮我在皇上面前回个话儿了吧?”
王进福眼珠儿一转,便也点头,“那必然的!您先忙您的去,待会儿皇上召见大臣的时候儿,我一准儿将您的话儿给带到喽!”





这个宫廷是我的 563、神奇的王进福
563、
养心殿。
皇帝召见永定河大坝办事的诸位大臣。如今永定河大坝合龙在即,各位大臣各自分管某段,皇帝便将几位大臣一同召集在眼前,当面询问合龙之事。
“回皇上,负责二十三号坝工的乃是步军统领明安明公爷……奴才瞧着明公爷并未进内,怕是还在景运门外值房里候着哪?奴才请皇上的旨意,奴才是否去将明公爷传来?”
皇帝静静抬眸,盯了王进福一眼。
便连曹进喜都瞧出来不对劲,赶紧趁着一走一过的机会,扒拉了王进福一下儿。
王进福不敢再说话,也躬身退到门口。
曹进喜还蒙在鼓里,只觉王进福今儿不对劲,便低声提醒,“才刚儿那话,也是你该说的?”
事儿还没办成,王进福也不想提前叫曹进喜知道了,这便笑嘻嘻掩饰道,“我就是寻思着,皇上今儿是召见河工上各段儿的管事大人们。那二十三号坝工是明公爷负责的,皇上怎么可能不一起召见了呢?怕是皇上给忘了,咱们当奴才的还不提醒一声儿么?”
曹进喜左右瞧瞧,叹口气道,“那明公爷是谁,皇上何至于就忘了?皇上不召见,那就是皇上不想见。”
曹进喜之前被十七爷那事儿给牵连一回了,一朝被蛇咬,便知道以后跟这样的事儿都躲远些走。他自己是得过教训,这才也是出于好意,用这话来提醒王进福一声儿。
王进福不由得皱眉头,“皇上为何不想见明公爷呢?同样都是管永定河大坝的事儿,旁的大人们都到了,没理由只少了明公爷啊。”
“再说了,明公爷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重臣,不仅是九门提督(步军统领的俗称),管着京城九门之内的地界儿——若不是皇上最信重之人,皇上怎么能将京师的治安都交给明公爷去?”
“再说了,明公爷还是皇后主子母家的当家人!”
曹进喜终究比王进福眼界更开些,想了想便皱眉道,“……话是那么说,可是我倒瞧着皇上仿佛对明公爷有些儿越来越疏远的意思。”
正说着话,里头有大臣回奏完了,跪安告退。那大臣是王进福引导进来的,要走了也得是王进福再给引导出去,以免在宫里乱走。
王进福便赶紧去忙差事了。
曹进喜自己个儿站在抱厦底下想了一会子:他是从什么时候儿感觉着皇上对明公爷冷淡了来着?
王进福的话说得原本没错儿,皇上先前是挺看重明公爷的,要不怎么将布彦达赉死后留下的步军统领的差事交给明安了呢。
曹进喜还记着,这明安刚当了步军统领的差事的时候儿,还曾经因为差事办得不明白,出过差池——他是管京师治安的,分内职责就得将所有外来的流民全都登记在案,以免叫流民在京师内闹出什么案子来。
结果四月间西四牌楼的九天庙内,就闹出了命案来。
一伙儿来自山东的流民,共计十四人,在京师以给人挑水为生,在九天庙内租房子住。除了他们之外,九天庙还将空闲的房子租给了其他的二十五个人。这九天庙里多了这么些闲人,明安的步军统领衙门竟然都不知道。
结果那一伙挑水的流民内讧起来,杀死了当中一伙计,将尸首给埋在了庙后!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明安按说难辞其咎,可是皇上却还是因为看在明安刚担任步军统领三个月之短的面儿上,下旨加恩明安免受议处。
就凭这事儿,就足以证明皇上是想栽培这明安的。孰料这才过了几个月呀,皇上却已经没了当时的热乎劲儿,已是连见都不愿意再见明安了。
曹进喜想着事儿呢,正巧月桂从边儿上游廊过来,吩咐说皇后娘娘半个时辰之后要回来,叫烧火的太监将炕预先给熏上去。
曹进喜心下猛地一震,他仿佛想起来了!
——好像就是九天庙那事儿过后不久,这位明公爷便参奏了皇后主子的阿玛恭阿拉,那件事儿之后,皇上好像几乎就再没怎么召见过明公爷了。
一想到这个事儿,曹进喜脑子里的关节便都打通了一般,许多事儿都有了解释。
要不明公爷怎么会这么着急忙慌地想见皇上,换着法儿地希望能到皇上面前来当面奏对呢!——他是担心他已经失去了皇上的宠信了!
短短几个月,他就能从皇上看重的宠臣,变成皇上连见都不想见了……这对于臣子来说,是挺致命的啊。
曹进喜这么分神想事儿的时候儿,他没留意王进福送完了前边那个大臣,后脚就又进殿去伺候了。
王进福这么贼溜,也正是因为他在外听见皇上正与大臣说到三十三号坝工的事儿。
王进福蹑手蹑脚地进来,可皇帝还是一抬眸瞧见了。皇帝眼底幽深如夜,王进福一眼撞上,微微一个激灵。
皇帝便收回视线,仿佛没看见过王进福一样儿,跟大臣续上先前的话茬儿,“……二十三号坝工处水流湍激,将多处村舍冲塌,明安已经派参将,将马家堡以西一带的淤滩挑挖,让水势宣泄归河,以利二十三号坝工堵合。”
“明安办得不错,朕已经披阅了他的折子,依议发下了。”
王进福鸟悄儿地扭了扭手腕子。他明白皇上既然已经将明安的折子披阅完了发下去了,那就是说皇上已经没必要再召见明安,不必当面奏对了。那他先前的劲儿就白使了。
他忖了忖,待得皇上跟大臣们的话说得差不多了,他便又鼓足了勇气上前去,“回皇上,明公爷将奏折交给奴才呈递御前之时,还曾嘱咐过奴才,说就马家堡这儿淤滩挑挖之事,他还另外有一份图样儿,就等皇上召见之时,当面进呈……”
“奴才想着,马家堡一带水势湍急,地形复杂,若能有图样在案,皇上与诸位大人们商议,便也能方便许多……”
皇帝静静抬起眼来,那幽夜一般的深黑,便更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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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北地的冬夜本就漫长,再者冬寒凛冽,就总叫人觉着漫漫长夜最是艰辛。
偏这样的时候儿,外头又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就叫人寒毛根儿都要立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月桂听见动静,忙起身儿到门边儿查看。
外头早有养心殿里的小太监跑来回话,就怕惊着皇后主子。
月桂听完了也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儿往里来,关了暖阁的门回话,“……说是个御前的奏事太监,惹皇上动怒,皇上下旨给拖出去打板子了。”
“谁呀?”廿廿眯眼。
月桂心下明白,便轻声道,“不是曹进喜,是个叫王进福的。”
廿廿抱着奶茶碗,掌心在那雕花上摩挲,感受那茶碗上的暖意,“王进福……真不是个好名儿。”
“嗯?”月桂倒有些愣了,“进福……也不好么?”
“怎么不好了,你倒与我说说。”棉帘子挑开,皇帝搓着手走进来。
月桂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行礼。
廿廿便乐了,赶紧伸手将自己的奶茶碗塞到皇帝掌中去,“皇上焐焐手。”
皇帝反手便也包住了廿廿的手,“……这屋子里这么凉,倒叫你跟着受苦了。”
每年冬日宫里的炭都消耗极大,尤其是上好的红罗炭,便是皇帝和皇后的份例本是最多的,可是如今皇上厉行节俭,廿廿便也将自己的红罗炭减半了使用。
她的寝殿里,也唯有暖阁里的炕叫熏着。
“皇上还说我受苦?”廿廿冲皇帝做了个鬼脸,“我的手可没像皇上的手这么凉……”
因这几年西南用兵的军费耗费巨大,且今年又赶上永定河决口的大洪水,朝廷支出极多。皇上说厉行节俭,便是从他自己身上开始俭省。只在用炭这一项上,原本养心殿东暖阁的大火盆,每日例炭十斤。因皇上每日里都在东暖阁召见大臣和处理国务,故此这东暖阁的火盆是一整个冬天都停不下来,这样算起来前后便要烧四个月,合计一百多天。
这样,一个冬天,单这养心殿东暖阁大火盆的用炭,便要在一千斤以上,费用可想而知。
皇上便从这一项上开始节省,命白日里有阳光的时候,便不准烧东暖阁这个大火盆。结果每日里皇上召见完了大臣、忙完了,太阳也都下山了,他的手就都是冷的。
只是他终究是天子,便是手凉也不能叫外人知道,只赶紧跑到后殿来,到廿廿这儿来暖和暖和。
两人手握着手,缓缓暖了起来,可是外头那叫声还是凄厉依旧。
皇帝凝视着廿廿,皱了皱眉,“没惊到你吧?今晚儿没风,倒叫他这动静都拢在宫墙里了,没散了开去。”
廿廿含笑摇摇头,“皇上又当我是什么人啦?就这么两声叫唤,就值当叫我受惊了?”
皇帝轻轻叹口气,“爷跟前的一个内奏事太监,叫王进福的。今儿几次三番在爷面前多嘴,爷给过提醒了,还没眼色;且又全都是朝廷大事,这些事儿岂容得一个太监置喙?爷这便打他一顿,不光是叫他自己长记性,也是给内奏事处的太监们,甚至是宫里所有的太监们都提个醒儿,叫他们别忘了他们自己的身份!”
“如今是大清,不是前明,没的叫他们一手遮天去,当天子不存在!”
廿廿便也眯了眯眼,“若是小事儿,都是自己的家奴,说两句倒没什么。倘若是国事他们还想掺和,那打一顿就都是轻的!”
皇帝点点头,“对了,方才你说王进福这名儿不好,是打哪儿说起来的?”
廿廿见皇上暖和过来了,这便吩咐月桂他们摆上晚晌来。
小炕桌摆好,廿廿亲自给皇上满一杯酒。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才是这北地冬夜最动人的小物件儿。
等酒带来的暖香在暖阁里四溢了开,廿廿这才不慌不忙道,“前儿翻内务府的旧底档,正巧儿翻到乾隆二十八年的一场火去……”
皇帝长眉轻挑,“哦?你瞧见那场火了。”
廿廿因为年轻,乍然执掌后宫,对过去的事儿知道得总有些少,这便每日里做功课,重翻内务府在乾隆年间的底档。一来是学经验,二来也是防微杜渐。
宫里怕火,故此乾隆二十八年的那场圆明园里的大火就格外吸引了廿廿的目光。
而这场大火,在皇帝心底也还留着重重的烙痕。
——这场大火,就正是当年五阿哥永琪在九洲清晏将乾隆爷给背出来的那一场火。
那一年距离廿廿出生还有十多年呢,故此五阿哥永琪的往事廿廿还不知道。可是皇帝何尝就能忘记了去。
原本永琪在诸皇子之中,因一则年长,二则素有声望,原本是颇多人心中的储君人选。再加上那年大火之中,是永琪将乾隆爷给背出来的,许多人都认为五阿哥这一下儿就更稳了。
可是说也奇怪,偏就在那场大火之后,乾隆爷却对永琪母子越发疏远,甚至于永琪之后不两年就死了。永琪死后,才有人传说,那场大火起得有些怪;而且当时九洲清晏里那么多侍卫,竟没人去救乾隆爷,好像是一起等着五阿哥冲进来独得那功劳似的……
那时候的皇帝其实也还小,还不满三周岁。与当年的永琪并未有任何在储位上的竞争去,倒是那时候永琪威胁到了嫡皇子永璂去。
那件事儿当初虽然迷雾重重,可是对于尚且年幼的皇帝,以及压根儿还没出生的廿廿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故此皇帝也没多说,只伸手揉了揉廿廿的发顶,“说说,当年那事儿又跟王进福有什么干系了?凭王进福的年岁,那会子还没进宫呢。”
廿廿便“扑哧儿”乐了,“可是内务府的底档上偏偏白纸黑字地写着,那会子就有个太监王进福啊!”
“啊?”皇帝都给吓了一跳,有点儿发懵地凝注廿廿,“你……故意吓唬爷呢吧?王进福还没爷年岁大呢,那时候儿宫里哪有他!”
哪有不到三岁的小孩儿就净身进宫当太监的啊!




这个宫廷是我的 564、先断手脚
564、
廿廿扭身儿从炕衾抽匣儿里抽出内务府的底档册子来,认真地翻开,心有成竹地捧给皇帝看,“您瞧~”
皇帝垂眸一看,果然白纸黑字儿“太监王进福”就在那明晃晃地写着呢。
“哦?”皇帝也不由得细看下去。
这一看不打紧,还牵连出这三十多年前的一桩旧案来。
原来底档册子里的那个太监王进福,是圆明园里紫碧山房当差的太监。乾隆二十八年五月初五日九洲清晏大火,圆明园各处的太监都赶来救火。这个王进福是到“奉三无私殿”处跟着一起救火。
待到天亮时分,火已经将熄,他在经过“天地一家春”的时候儿,瞧见有一个太监在那里用棍子扒拉燃烧过的灰烬,从灰堆里捡了些银子带走了。
他贪心顿起,想着那灰堆里必定还有银子,这便左右看看,见左右无人,就也到了那灰烬里去扒拉……结果再从中找到了大小不等的十三个银锞子,拿到东北角桥底下的石孔里去藏了起来。
皇帝看罢不由得皱眉。
这个太监王进福所作所为,原本去救火是有功,可是后头却相当于“趁火打劫”了,反倒将功劳都变成了有罪。
眼前这一份底档上,是当年内务府捉拿了王进福之后,用刑“夹讯”之后的口供,显然并非是太监自己主动招供的,这便是罪加一等;更何况他自己也是说得清楚,那时候火是“将熄”,此太监不顾扑火,却反倒有工夫找银子、私藏银子,那便自是大罪了!
皇帝看到这一事件的末尾,这才松了口气,抬眸瞧着廿廿无奈地笑,“瞧,这个王进福当年已经被汗阿玛下旨发往黑龙江,给披甲人为奴了。那如今养心殿这个奏事太监王进福,自然不是当年的那个王进福了。”
廿廿便也眨眼笑开,“皇上圣明。”
皇帝咬牙,伸手将廿廿给捞过来,“你是故意逗爷玩儿!”
廿廿伏在皇帝怀里,笑得直喘,“……不过皇上瞧,我说‘王进福’不是个好名儿,说得可对了!”
皇帝无奈地哼了一声儿,“都怪爷当时年纪还小,也不知道还有个太监王进福的事儿,要不然后来爷也不至于再选个‘王进福’到也跟前来伺候,还让他当内奏事太监!”
廿廿缓缓收起笑容,眸光缓缓上扬,“这便是冥冥之中若有天意,提醒皇上,这个王进福是不能再留在皇上身边儿了……”
皇帝深深吸一口气,“没错。”
廿廿眸光浅浅流转,“倒不知道这个王进福在皇上面前几次三番地多嘴,又是替谁人说话呢?”
“他能熬到内奏事太监的差事上,对宫里的规矩不会不明白,可是他还是敢几次三番地为那人说话,足见他与那人之间的牵绊至深——看来那个人在这王进福身上用的心思不少啊。当年那王进福好歹是自己从灰堆儿里往外扒拉出银子来,可是如今却有大臣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主动给如今这个王进福送银子吧?”
皇帝眸色也是一黯,越发地动怒了。
可是皇帝随即还是叹一口气,将廿廿揽在怀里,“……这个人,爷就是难处置了,这才要与你商量一回。”
廿廿好奇挑眉,“哦?这么说,这个人倒是与我有关的?”
廿廿故作担心,“哎呀,该不会是和世泰吧?他年轻不懂事,又在皇上跟前当差,这便与王进福熟识了不是?”
皇帝倒哼一声,轻轻点了廿廿额头一记,“自然不是!和世泰再年轻,也没这么糊涂!再说你的兄弟们每次进宫请安,你都要殷殷嘱咐他们谨慎,你当爷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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