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舒舒缓缓勾了勾唇角,“是啊,若她不甘心,尽管跟皇上闹就是……我啊,还巴不得她就为了我这事儿跟皇上闹起来呢。”
四公主说得对,若真想斗倒皇后,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帝后失和,叫皇上失去了对皇后的信任,乃至感情去!
可惜这小皇后一向心思剔透,凡事都善于避重就轻,这些年倒没见她跟皇上起过半点争执去。该从哪儿下手挑出刺儿来,真的是一件绝难的事。
舒舒眼帘半垂,“实则我这法儿不光是为了给我自己脱困,我也是指望着她跟皇上闹起来……只是皇上得了信儿就出京谒陵去了,连大年初一都不顾了,倒叫我还一时猜不透他们究竟能不能闹起来。”
华妃便眯起了眼来,“所以……你来跟我交了底?”
舒舒便笑了,抬眸望住华妃,“正是这样。我便想着,等皇上回来了,这事儿便自需要有人在旁推波助澜,才有可能闹的起来啊。”
“可是我住得远,撷芳殿不知后宫事,这便需要有个人在后宫里来办这件事。我思来想去,唯一有这个本事和地位的人,也唯有华妃娘娘您了。”
华妃无声地笑起来。半晌才幽幽凝视着舒舒,“那你先跟我交个底儿,你这肚子里,究竟有没有皇长孙呢?”
说到这个,舒舒终究还是红了脸,“哎呀,华妃娘娘瞧您说的!您不至于觉着我连这事儿都是耍心眼儿吧!阿哥爷是真的在孝期内留宿在我房里了……”
“只是至于究竟能不能坐下胎来,我现今还不敢确定。终究,就是那么一次……端的一切都还得看因缘吧。”
华妃轻叹口气,“那我也得替你烧香,向上天和孝淑皇后求着,叫你这肚子里是真的已经坐下皇长孙来。”
她和舒舒要是想借着这个事儿来跟皇后斗的话,那这个孩子就必须得存在才行。若白斗了两三个月,到时候证明这孩子压根儿不存在的话,到时候皇上必定后悔了,到时候说不定一气之下倒对她和舒舒两个不客气了。
华妃便垂眸道,“我倒忖着,便是要推波助澜,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咱们再忍两三个月,等你有了喜脉,到时候儿咱们再闹不迟。”
“说到底啊,好孩子,唯有你那喜脉才可能是咱们手里的胜券啊。要不,这事儿便难,我也不敢做准儿。”
舒舒轻咬嘴唇,知道这是华妃在先求自保。
可是对于她来说,此时却唯有孤注一掷。因为倘若两三个月之后证明什么都没有的话,那皇上下旨为她遮掩的事儿,便也不可能不了了之。
舒舒便轻笑一声,“原来是我来错了,我这一来,原本以为能给华妃娘娘带个好消息来,却其实反倒叫华妃娘娘您为难了。”
“既然如此,我是当小辈儿的,可不敢再妄生这个念头了。还是我自己筹划这事儿吧,又或者,我自己从后宫这些主位娘娘们里头,再寻个人帮忙就是。”
华妃便眯起眼来,“怎么,你竟如此急于求成?”
舒舒轻哼一声,“为何不急?华妃娘娘何尝不明白她是什么性子和手腕?我这回如此反抗了她,她如何肯善罢甘休去?说不定此时就已经在想法子整治我了!”
“我好容易得了这个好主意去,若不趁势乘胜追击的话,等她反手想出了主意来,那这个最好的时机便失去了!”
华妃幽幽地凝视着舒舒,“……那这后宫里,除了我之外,你还看好叫谁来给你帮手啊?”
舒舒缓缓而笑,“我心下自有我看好的人,只是这事儿还没办成之前,我也不好贸贸然先跟华妃娘娘交底了。”
这个宫廷是我的 579、求子
579、
华妃被刺得扬声冷笑,“还能是谁?这后宫里一共还有几个你们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人?”
在华妃看来,这二阿哥福晋虽说是名门闺秀,可是自打嫁入宫里来,便在阿哥所里住着。那阿哥所里现如今住着的也就二阿哥和三阿哥了,也没有旁的皇子,故此这二阿哥福晋自然也见不着旁人。
说一千道一万,这位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名门闺秀,能够得着的人,还就只是她母家自家人罢了。
如今后宫里的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人啊,她们一个一个儿的自然全都在华妃心里头记着呢。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人是多,可是真正能接近皇家权力核心的,却也不过就那么几个,扒拉扒拉手指头就能选出来了。
舒舒依旧含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就那么凝着华妃看。
华妃皱皱眉,“你这孩子一向都是聪明的,你也该知道,你那些族人里头,现如今能帮得上你的,却当真没几个。又或者说,她们没有我能帮得上你的多。”
舒舒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可是她们想要的……却也跟华妃娘娘想要的,没法儿比。”
舒舒这一句终究还是戳到华妃的心窝子上了。
如今这后宫中的女人,并非人人都有机会去觊觎皇太后的位子的。终究得是年头长、位分高、对下一任皇帝有过抚养之恩的才行。
如今这后宫里啊,年岁比二阿哥大,好意思“抚养”二阿哥的,也就是皇后、諴妃、她和吉嫔这四人了。而諴妃和吉嫔,却怕是也没这个雄心的。
华妃眯眼打量着舒舒。
——在失去了孩子,失去了青春韶华,也失去了皇上的宠幸之后,那个位置已经成为了她如今身在后宫里唯一的念想了。
偏她这个念想是唯有倚仗二阿哥两口子才有可能视线的。她别无选择,甚至没有退路。
她与二阿哥福晋之间本就有些磕磕绊绊的了,这回二阿哥福晋自己说是将一个机会给送到她眼前来了。倘若她再拒绝了二阿哥福晋的话,那她们之间的关系可能就又要继续恶化下去了……
若闹得僵了,对她的损失更大些。
她闭了闭眼,便深吸一口气,“此事宜缓不宜急,我还是那句话,最好的时机还是等你的喜脉定下来再说。可是如果你非急着现在就开始筹划此事呢,我也并非不能帮你……”
她叹口气,垂眸看看自己,“可是我这身子骨儿,你也瞧见了,我如今连下地都难,一站直了就头晕目眩的……这便当真帮不上你什么太多的去。我便忖着等开春了,我的身子也稳当了,才好更实实在在地帮衬你去。”
舒舒没心情将华妃这些解释往心里去,只是捻着袖口的绣花问,“那华妃娘娘目下可有什么好主意?”
华妃垂首细思了一会子,随即便也缓缓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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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正月初五便赶回了京中,补行乾清宫皇子宗亲宴。正月十五,又按例在圆明园庆元宵。
在桌围、椅袱等各种装饰的丝缎装饰上,明眼人都发现了有些不同。
——百子图类的花样儿多了起来。
百子图是传统的“求子”的信号,那绣品当中活灵活现、白白胖胖的成群孩童,却与此时宫中唯有两位皇子的凋零景象,形成了太过鲜明而凛冽的对比。
廿廿虽没说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主子的眼色就是信号,自不用廿廿问出口,四喜已经是打发五魁出去问内务府大臣的话儿了。五魁带回来的消息,说是皇上的旨意。
廿廿点点头,却按捺住了,暂时没问皇上。
终究是过年呢,诸事千头万绪。
只是,还没等过完元宵,终究还是在上元之夜于圆明园“奉三无私殿”上的外藩宗亲宴上,多位宗室王公趁着热闹,便起身向皇上敬酒,齐齐预祝皇上广衍子嗣,祝大清国祚绵长。
礼亲王永恩更是带头说,“我大清定鼎以来,何曾宫中唯有两位皇子的时候儿?”
因礼亲王家从主位王家的宗族地位上来说,算是长房一脉,班次在各家世袭罔替王家居首席,号称“诸王之首”。礼亲王都如此说了,各家王公便都齐声附和。
皇帝抬眸幽幽看一眼礼亲王永恩,举杯浅浅笑笑,“你们急什么?终究去年才国孝期满。”
礼亲王永恩忙道,“请恕奴才斗胆直言,皇上今年已然年过不惑……诞育皇子,自然还是该在最好的年岁时。”
因大过年的,又当着这么多外藩宗亲的面儿,皇帝没有发作出来,只是缓缓笑道,“朕生于乾隆二十五年……礼亲王难道忘了,那一年,皇考已然知天命之年。”
皇帝忍着没发作,回到九洲清晏的寝殿,终还是发了脾气。
九思等人瞧着也不敢劝,更不知该从何劝起,这便悄悄儿地来请廿廿。
廿廿进内,抬眼瞧见皇上闷头坐在炕上的背影,就知道他是真的被气着了。
廿廿想了想,还是鸟悄儿地走过去,伸手蒙住了皇上的眼睛。
“……皇上猜,我是谁?”
皇帝无奈地勾起唇角,拍拍她的手,“你还能是谁?淘气的小丫头片子!”
廿廿抿嘴笑,记忆倏然回到从前。
乾隆爷管她叫“小丫蛋儿”,皇上便从那时候起就不这么叫,只叫她“小丫头”。她后来慢慢琢磨着,是这位啊连跟先帝爷的称呼都不想用成一样儿的呢。
廿廿含笑绕到皇上面前,“今儿的外藩宗亲宴,皇上可还尽兴?”
皇帝呲了呲牙,“你瞧呢?”
廿廿两手杵在炕桌上,托着腮帮,“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这是欢欢喜喜的大宴,谁那么大胆子敢惹皇上呀?皇上告诉我,我叫听差苏拉明儿就出宫砸他们家窗户去!”
皇帝一怔,随即“扑哧儿”笑开。
“你呀你……”
此时的她,当真不像个正宫国母。可是他却也明白,她在他面前特地褪下那个身份的端庄去,为的就是想让他忘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先为爱侣,后为帝后的。
她那个皇后的身份,是给外人看的,在他面前,她永远还都是当年那个伶俐又淘气的小丫头。
皇帝便叹口气,将礼亲王永恩的话给简单重复了一遍。
“……乾隆十九年时,永恩刚刚袭亲王爵,彼时王号还是‘康亲王’。刚刚袭爵,就敢纵容府中侍卫出京作恶!汗阿玛恼了他,认定永恩此人不可用,这才叫礼亲王这一家,名为诸王之首,却在汗阿玛在位的后五十年里再不受重用!”
“如今这是揣度着朕优待宗亲,这便仗着他们家的地位,出来对朕指手画脚来了!”皇帝怒道。
廿廿便鼓着腮帮问,俏皮地睁圆了一双眼道,“礼亲王永恩?这位从前都跟个泥塑金身菩萨似的王爷,今儿怎么显起灵来了?”
皇帝听着又一怔,忍不住便又笑了。
廿廿的这个形容好,礼亲王永恩平素可不就像个泥塑的金身菩萨似的么,因礼亲王“诸王之首”的身份金贵,他是有个金身的;可是偏五十年不受待见,故此事实上是个泥塑的;他自己也轻易不敢说话,便是个不张嘴的菩萨咯……
见皇上笑了,廿廿心下便也有了底儿,这便扭着帕子角儿说,“又或者是想想自己都这个年岁了,当这个亲王都当了五十年了,可在皇上跟前从来就没什么机会说上话,这便急了?”
“还是说,因为眼瞅着奔八十去的人了……这便终难免老糊涂了?”
皇帝便又是“呵”的一声。
廿廿轻轻拍手,“皇上乐了,这股子闷气可散了。”
廿廿歪头望着皇帝,“……皇上既然乐了,那我便不逗皇上了,这便说两句正经的。”
皇帝点头,一双黑眸炯然凝视着廿廿,“你说。”
廿廿缓缓垂下眼帘,“我忖着,礼亲王当真还不至于老糊涂才是。那他今天忽然‘显灵’,那便自然有其前因后果。”
“我来猜猜看,虽说未必准,但是想来未必全然无由——这其一呢,怕是与肃亲王家有关。肃亲王家为太宗皇帝长子一房,故此在诸王位分中居于次席,仅次于礼亲王家。皇上曾经看重肃亲王家,只是那永锡自己糊涂,犯了错儿,皇上便远着他去了。”
“可能礼亲王便觉着,既然位居次席的肃亲王家暂不得皇上重用了,这便是他们礼亲王家出头的机会到了?总归排在前两位的亲王家,皇上不能一家都不用不是?”
皇帝便眯了眯眼,“……朕便是要用人,也不至于要用个老糊涂去!”
廿廿静静回想,“我倒是想起件小事儿来:十月间我千秋之时,皇上曾恩赏我阿玛和弟弟进宫来给我过生辰,闲话起家常来,我阿玛倒曾说到过礼亲王之子来——”
皇帝挑眉,“礼亲王之子?昭梿?”
廿廿想想,“好像是的。说来也巧了,这个昭梿跟我是同一年生人,故此竟不知怎么机缘巧合之下,倒与我阿玛成了忘年交,两人倒是偶有一起喝酒……”
“哦?”皇帝也是挑眉,“岳父大人果然是好脾气。”
廿廿点头,“听我阿玛的讲述里,礼亲王这个儿子倒是还颇有些学识,不似礼亲王这般老糊涂了。”
皇帝轻哼一声,“既然与你是同一年的生人,那便是永恩五十岁上下才得的儿子……”
廿廿垂首含笑,“这便又与皇上和汗阿玛颇有些相似了。”
皇帝便啐了一声,倒也又乐了。
因先帝爷和皇上都不待见礼亲王家,倒叫这个昭梿早已过了二十岁封爵的年纪,却到这时候还没个正经爵位,跟世袭罔替亲王之子的身份配不上。
“若不是你跟我提,我都压根儿忘了礼亲王家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跟你同岁的话,今年这也二十六岁了,却还没个正经爵位——自是考封不过。”
皇帝回想了一番,“我想起来了,那是个文弱的,爱舞文弄墨,故此弓马都不成事,这才一直考封不过,得不着爵位。”
皇帝凝注廿廿,“……今儿叫你提到他来,想来也是他的造化。”
廿廿含笑握了握皇帝的手,“永恩可以糊涂,礼亲王家为诸王之首,不该再糊涂。”
皇帝听懂了,便也点点头。
廿廿便缓缓续道:“还有一层,我忖着礼亲王家与克勤郡王家,终究是一门所出。许是因为恒谨革爵的事儿,礼亲王这便心下对我也有怨气儿吧?”
“他在皇上面前提子嗣之事,实则还不是拐着弯儿地想说我这个当皇后的不够贤惠,不能帮皇上顾着子嗣之事?又或者,他或许想说,我这个中宫钳制六宫,不准他们挨近皇上呢……”
皇帝便又啐一声,“他敢!”
廿廿顿了一会子,眸光幽然轻转,“……要么,就是自打过年以来,宫里各处多见百子图,连外藩宗亲宴上的桌围、椅袱的都是,这便叫他们误会了,以为是皇上自己有了求子之心。”
皇帝怔了怔,随即便笑,伸手过来捏了捏廿廿的鼻尖儿,“你终于忍不住了,要问出来了,嗯?”
廿廿故意撅了嘴,“皇上既想求子,那好歹也告诉我嘛。我是皇后,自然可替皇上去各处拈香……还有这东西六宫这么多姐妹,我从明儿便要排班了安排起来!”
“那么多年轻的妹妹们呢,这几年个个儿都养好了身子骨儿,皇上想要多少子嗣没有?”
皇帝双眉倏然挑起,无奈地笑着紧捏廿廿脸颊,“瞧瞧,终于轮着你吃爷的味儿了是不?爷是想求子,可是偏有人就当没听见啊!——你自己扳着手指头、脚趾头算算,爷在你耳朵边儿都说过多少回了,嗯?”
廿廿面颊倏然地红,攥起小拳头轻轻捶打皇上手臂,“……谁说,不给皇上诞育子嗣了?人家,也没偷懒儿啊。”
皇帝故意板起脸孔来,“还说没偷懒儿?凭你的年纪、身子,凭爷对你的情意,怎么这都一年过去了,你还没动静呢?”
皇帝说着便故意伸手过来揉廿廿的肚腹。
廿廿怕痒,赶忙笑着躲闪开。却哪里躲得开呢,还是被皇上一只手直接探了进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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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折腾了好一会子,可将这上元之夜都快折腾尽了,皇帝这才意犹未尽地躺下来,轻轻捏着廿廿的小手。
“……冷了么?手有些凉。”
廿廿吐舌,“爷还说!方才还不是都赖爷,不准人家盖被。”
皇帝轻笑,“盖着爷呢,还不够?”
廿廿又羞又恼,索性抓过皇帝的手来,作势凶狂地咬了一口去。
两人这才互相搡搡缠缠地安慰了下来。
“……那些百子图,为的是绵宁他们小两口儿,你可别给想多了去。”皇帝闭上了眼,嗓音里包含了睏意去。
廿廿却在夜色里缓缓睁开了眼,“哦?原来是这回事?皇上便是为了这个,才免了二阿哥福晋为他阿玛守孝的事儿去?”
“已是作准了么?哪位太医伺候的,喜脉已经坐实了?”
“还没这么早,”皇帝捏了捏廿廿指尖儿,“绵宁自己已经跟爷跪下请罪了,说是就前不几日,因饮酒糊涂了,才做下这事去。”
廿廿反过来推捻皇上的手指头去,按着他的关节儿给翻起来、再摁下去,百转千回。
“那自是大喜讯,亏这两个孩子竟也没来跟我说一声儿。怎么着,真嫌弃我这个当额娘的太年轻了不成?再是小额娘,却也是他们的额娘不是?”
皇帝蹙眉,“怎么,绵宁竟没到你眼前儿来禀报?”
廿廿耸耸肩,“二阿哥不是跟着皇上去谒陵了么?我想着,怕是二阿哥走得急,没顾上;再者也还是第一回遇着这事儿,一时也是欢喜得什么都忘了去。”
“绵宁倒也罢了,可是绵宁的媳妇儿呢,难道这些日子来也没见着你?”
“怎么会呢?”廿廿将皇帝的五根手指头都给掰直了,趁机在他绷紧的掌心挠了两下儿,“当年初一当日皇上就起驾谒陵去了,那天我不是还在西苑里赏宗室福晋们饭食么,还特地叫人去传了她来呢。”
皇帝微微蹙起了眉,“她没说?”
“没有啊,”廿廿将皇帝的手在自己掌心轻轻拍了拍,“那孩子也真是不小心,我瞧着那日还跟没事儿人似的。若我能早知道,好歹必定得叮嘱她行走小心些,总不该还眼睁睁看着她在外头的冰天雪地里与人说话那么久……”
皇帝半晌没说话,良久才闷声道,“睏了没?爷的眼皮有些打架了,咱们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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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帝走后,廿廿叫四喜去请了那永泰进来。
廿廿一边儿翻着今早上刚从内务府递进来的二阿哥家里各人的脉案,便轻声问那永泰,“这些脉案我也看不懂,你来帮我瞧瞧,这里头可瞧得出人的体质来?”
廿廿随便儿将里头一页翻卷过来指给那永泰看。
那是当中一页,前无身份,后无药方子,只是单纯的脉象的描述。
那永泰瞧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奴才瞧着,这脉象颇有肝气郁结之状……”
廿廿抬眸,“那就是俗称的肝火旺咯?”
那永泰想了想,“肝火郁结是肝火旺的基础,肝火郁结若不能及时疏理,便会成为肝火旺之症状。”
廿廿点点头,“那依你看,这样的人是宜生养的么?”
那永泰便又怔了怔,“这个分寸,奴才是不好拿捏的……按说肝气郁结、肝火旺之人,坐胎会不容易;但是也并非绝对不能坐胎……”
廿廿静静垂眸,“你说下去。”
那永泰缓缓道,“便是坐了胎,也带不稳当,极易滑了去……”
月桐几个都倏然向那永泰投过目光来,可是廿廿却仿佛只听见了什么最普通不过的话似的,连头都没点一下儿。
廿廿只再问一声,“后宫各位的脉案,想来你们这些当御医多年的,全都该滚瓜烂熟了吧?那你瞧着,这脉案跟从前的哪位比较相像?”
那永泰略一思索,略有些迟疑地道,“若说先帝爷后宫,奴才瞧着,这位的脉案倒与从前的顺——贵人有些相似。”
廿廿心下有了数儿,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你。”
那永泰赶紧道,“奴才岂敢。”
四喜亲自送那永泰出去,廿廿这才轻轻勾起唇角来。
月桂瞧见了,连忙轻声问,“主子可是得着什么好的了?”
廿廿轻哼一声,“那永泰最后那句话说得最好——这脉案上的体质,自是跟先帝爷的顺贵人相像。因为毕竟,是一家人嘛。”
廿廿手中这脉案,自是舒舒的。
乾隆爷的顺妃,死前突降为贵人,命运神秘;而顺贵人也同为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格格,同样是出自十六房。
同一个房头的格格,身子骨儿自有相似。
月桐不由得咬了咬牙,“那太医既然说了,这样体质的人,便是坐了胎也容易保不住,那不如……”
月桂惊得赶紧上前一把捂住月桐的嘴去,“别胡说。”
廿廿也倏然向月桐看过来,半晌倒是缓缓一笑,“若是用了那法子,一来下作了些,二来其实并不聪明。”
“你想啊,若她有了胎,半路若掉了,那她自是能赢尽皇上和二阿哥的怜惜去。可是我忖着,她应当连这个福分都没有。”
月桐终究年纪小,对宫里的故事知道的还有限,这便睁大了一双眼望住了廿廿,“主子莫非有更好的法子?”
廿廿含笑瞟一眼月桂,月桂便拉过月桐来,将当年顺妃与惇妃两个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月桐惊得睁大了眼睛,“主子的意思莫不是……她可能跟当年的顺妃一样,是假的?”
廿廿轻轻耸肩,“若是当真有了孩子,孩子却掉了的,当爷们儿的更多的倒只是怜惜;而反过来,以当年的顺妃为例,倘若本没有孩子,一切都是她争宠的手段……那爷们儿们便会恨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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