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学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口毒奶
在这样纠结的心绪中,庄休一行人来到了举行小宴的剑堂。
剑堂露天,举首即可瞭望星辰,只是每每抬头便会觉得天地浩渺无垠和人之微小难察。
冬夜风撩拨剑堂附近的篝火,将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的火星吹到了参加宴会的人的衣裳上,化作点点黑尘,隐匿在夜色中。
庄休在人数不多的剑堂里来回搜索,找到了正与甘恬他们交谈的施岚青。施岚青也许也感觉到了庄休的视线,说话间突然转过头来,与庄休的视线有一瞬的相撞。
庄休心虚地立即收回视线,不敢与之相对,而施岚青在深深望了庄休的背影一眼后,继续和甘恬他们聊天。
这场小宴确实独属于两院的学生,里面没有任何一位秦官,甚至连服侍的婢女的年纪都和他们年纪相仿,有些甚至就是招贤馆的学生来临时充当的。
所以两方到达剑堂之后,因为之前在市集的事,所以两方都还端着架子,人群泾渭分明,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甘恬和杜佩两人倒是想要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庄休,但庄休身边有惠施和公孙鞅这两人力压他们的学生在场,他们也就不好意思再来找庄休了。
至于招贤馆的其他学生,他们跟随着施岚青等人的动作,在施岚青等人没有表示之前,他们也不敢僭越上前打招呼,所以只能在说话谈天时不断将眼神投递过去,等待双方都迈出第一步,说出这第一句话。
只是等篝火够添加了好几轮,附近的风也似乎都去歇息而使得夜晚变得愈发静谧,但周、秦两方之间的关系依旧如何湖上的坚冰,冰冷又坚硬。
再等了几炷香的时间后,秦周两方的人都以为这小宴会就此结束,但后来的一人却打破了这个僵局。
秦孟,虽然有五公主这样尊贵的身份,但实际的修为才初到师境,秦馆主担心她在周御书院甲班那些人中龙凤前信心受挫而产生魔障,导致修为再难以精进便不允许她参加小宴。
可秦孟非要去,秦馆主就将她锁在了五公主的宫殿内,不允许她出门,不过随着夜深,负责看押秦孟的士卒以为小宴临近结束,五公主不会再逃跑,便悄悄跑到了宫内隐蔽之地小解。而伺机已久、贼心不死的五公主秦孟便逮住机会,熟练地掀开几块松动的墙砖,露出一狗洞大小的缺口。
穿着男装的秦孟比以前更轻松地钻了出来,再翻越后墙从施岚青的竹屋边逃向剑堂。
一路奔波,几次摔倒,秦孟倒是没有像以前那般娇气地趴在地上哭,而是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泥,更加快了脚步。
等秦孟抵达剑堂时,惠施正在向庄休提议要早些回去温习功课,庄休则因心中还念着施岚青便推脱着不愿回去,还反问惠施道:“你以前夜里不都只是看新书,不温习功课的吗”
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的惠施直言道:“这是我今天刚刚给自己立的小目标,先看他一亿本书,所以为了早点完成这个小目标,我现在就需要回去了。”
一旁的施夷光突然也附议道:“我也要回去!”
五人中两人已经表态,庄休只得将目光投向姜璇和公孙鞅,希翼他们能给出他想要又不便说出口的期望。
“我无所谓。”公孙鞅说道。
“我本也是无所谓的,不过明天我打算去勘探附近的地形,检查一下在市集上购置的地图是否精准,所以早些回去休息,我也无妨,全凭你们定
第一百五十七章 招贤馆与公孙鞅
甘恬和杜佩两人脸上写满了尴尬,他们悻悻缩回脑袋,不再说话,只是目光依旧停留在施夷光的身上。
秦孟作为中间人,开始在秦周两方人之间活跃气氛,只是她很遗憾这小宴之上没有最能化解恩怨、推动气氛的酒,只能退而求其次以秦地的奶酥茶代酒让双方碰杯了一下。
奶酥茶甜而不腻,一群人饮而尽,可饮尽之后任凭秦孟如何再活跃气氛,他们这一群人也是不支一声,仅仅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秦孟无聊的问话。
等秦孟也说得口干舌燥,喉咙又痒又痛时,周、秦两方的人似乎还无动于衷,她便有些生气,摆出公主的架势道:“我听为我念书的小英说,江湖上有一种礼仪叫做握手言和,现在你们立刻、马上,排成一排给我握手!”
两方的人面面相觑,大家又都不是稚子,难道真以为这样牵牵手就能化解恩怨江湖上的握手言和,背后也是付出了几代人血的付出之后,双方都清楚彼此实在是再损耗不起的时候,又拿对方无可奈何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地握手言和。
不然这江湖上,还从未出现过“强”与“弱”的平等的握手言和。
“愣着做什么,排成一排啊你们不听我的话,我就去秦馆主那告你们的状!”秦孟蛮横地说道。
招贤馆的人自然不相信秦馆主会因为秦孟一番话而特意为难他们,但他们却相信依照秦馆主对秦孟的宠溺程度,绝对会赐下秦孟对他们胡作非为的权利,到时候秦孟还是会故意随意使唤他们,给他们穿小鞋的。
所以即便是甘杜两家的公子杜佩和甘恬再面对秦孟时也得大大咧咧中揣着小心翼翼,不然依照世家冷漠的关系,那些长辈会随便一句“再生过”,就咔嚓掉他们的脑袋来维护与王室之间的关系。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人前光鲜,真个想要在世家中寿终正寝可得每天如履薄冰、三思后行。
秦孟首当其冲地抓住甘恬和杜佩这两个童年玩伴,让他们两人排在最前。
他们望着险些打败自己的公孙鞅,只得强颜欢笑,硬着头皮向周御书院的人打招呼。
招贤馆的其他人见有人起了头,本就对庄休这些中原人颇有好奇的人也立即涌了上来,围着庄休他们问出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问题。
比如说,有问“中原人是不是一天洗一次澡,不嫌麻烦吗”、“中原人是不是都不会骑马”“中原人......”
各式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但不变的是这些秦人对中原人都抱着不屑轻蔑的态度,他们的问题一点也不友善,他们对中原人的认识几乎全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其中并没有真正了解过中原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甚至连甘恬和杜佩这样的的秦人小辈中的翘楚也中原人有着很深的成见和误解。
公孙鞅越听这些秦人的问题,心中越是惊骇,倒不是惊骇秦人对中原人的偏见如此之深,而是惊骇秦人竟都对中原人的偏见如此之深,排异的现象竟这般严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秦人能有这般根深蒂固的偏见,应当与秦地招贤馆上层的决策有莫大的关系,公孙鞅曾在各类法典上看到过不少这样的固步自封、排除异己的国家例子,他们无一例外地泯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公孙鞅都清楚明白了,可他却想不明白招贤馆的秦馆主怎么会想不明白明知前方穷途末路怎么还不悬崖勒马,为何要奔向灭亡
公孙鞅停下思绪,看着附近的秦人眼里里满是好奇的光芒,便愈发觉得这招贤馆上空笼罩着一层不可告人的阴霾,多久没有因寒冷而战栗的身子现在却狠狠打了个抖。
这么多年来一定有人在幕后故意挑拨秦人与中原人之间的矛盾,试图以地域歧视而引发两方矛盾,好达成那幕后黑手不为人知的秘密。
公孙鞅细思极恐,拍了拍庄休的肩膀让他立即返回使馆,他想将他刚刚悟出的这些东西说出来与庄休、惠施他们一起商讨。
但庄休此时依旧心心念念着施岚青,所以在公孙鞅说出要返回使馆时,庄休拖延说:“再等等、再等等......”
可施夷光也附议公孙鞅,表示要回使馆,庄休便再难坚持,他不再配合秦孟去弄什么握手言和这样幼稚的把戏,拱手作揖告别时,施岚青突然来到庄休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庄休抬头望见施岚青后脸上满是惊讶、羞愧和不知所措的慌乱。
施岚青绷着脸,看不出喜怒,但右侧施夷光看不见的右眼很是俏皮地连续眨了三下,并趁着“握手言和”的机会隐蔽地用手指尖在庄休的手心刺了三下,旋即松开手,退回人群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施夷光本想立即出手制止,但担心自己在庄休面前留下气量太小的坏印象,就在一旁候着,等施岚青有不轨的举动之后,她再出手阻拦也不迟,不过即便等到最后分手离开,施岚青也一直冷着脸,似乎没有其他多余的行为。
施夷光心中依旧狐疑,只是没有抓到她的把柄也就不好多说些什么。
“庄休,我们走吧。”施夷光担心迟则生变,就再次催道。
愣神的庄休也不再管叫嚷着要他留下的秦孟,僵硬麻木地跟着公孙鞅和施岚青离开。
因为周御书院夜晚有“禁空令”,甲班的学生在闲时的时候也不准御空飞行,所以庄休他们返回使馆时也本能地选择了走路返回。这一路上公孙鞅几次三番,吐出几个字来,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是令人着急。
而庄休依旧在回忆、思索着阿青在他手心敲打三下的意义。
是为了发泄不满庄休摇摇头,这显然不可能,阿青那三下的力道加一起都不如此刻刮在手上的夜风的力道大,应该......绝对不是为了打自己。
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庄休一脸愁容,百思不得其解。在他身旁的施夷光瞧出了他神色异常就问道:“庄休,你有什么烦恼吗说出来,我们可以试着帮你解决。”
庄休摇摇头,暂时排空脑中所有的思虑,往他身边的公孙鞅瞧了一眼,发现他亦是愁容满面,甚至像是魔怔了一般时不时吐出几个没头没脑的字词。
庄休向公孙鞅问了一句,但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让几人加快脚步,返回使馆后再说与所有人听,省得再重复赘述一遍。
一阵时间后,庄休他们返回使馆,先前说自己累得要休息的惠施和姜璇正坐在门前雪地上观星饮热茶,好不惬意快活。
他们瞧见庄休三人返还之后,喊来使馆内喊道:“王嬷嬷,再加三条小板凳和三只杯子。”
使馆内的王嬷嬷应了一声,一会之后四位婢女便将这些东西送来。
惠施接过东西之后,就让她们离开无需再在一旁候着。婢女们点头称是,返回了使馆。
惠施将婢女拿来的叠在一起的杯子展开,分别放到庄休他们面前,然后像是主人一样招呼道:“你们坐,这秦人的人虽然不怎么样,但秦地的食物还是很不错的,这奶酥茶喝下肚肚内一片温热,加上也冷夜风一吹,冰火两重天,倒是相得益彰。”
施夷光端起这比周御书院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甚至都可以称为“碗”的杯子小口抿了一下......
也不知是否是心思太重掩盖了味觉,这奶酥茶她喝起来味道平平,其中还有淡淡的腥味让她不悦。
公孙鞅这边也盛情难却,双手端起茶碗像是喝药一般壮烈地咕咚咕咚咽下,看得惠施摇头可惜,这公孙鞅喝茶实在是牛嚼牡丹,不解风情。
等公孙鞅喝完这不知道何味的奶酥茶后,他立即将思索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庄休、惠施你们听好,我发现一个秘密,秦人竟然瞧不上中原人!”
本以为能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惠施听了公孙鞅说后,立即大失所望道:“你这个秘密多稀罕,实不相瞒,在下也有一个珍藏了十多年鲜为人说的秘密,就是其实我是个男人!”
“别开玩笑。”公孙鞅有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幸的心有灵犀
五位婢女,四人搬着板凳,一人则端着茶具,嘴上熟练地说着最恶毒的、一字都不重复的诅咒。不难想,这些诅咒应该占了她们所识的字的一大半,除此之外,那些平易近人的道理她们应该是一个也看不进去。
惠施的小小善意被忽视,在有偏见的人的眼中,世界也是扭曲的。
......
庄休回到屋内,锁上房门,想着距离三更天还有些时辰,便取出藏经阁里借来的书籍翻阅,但很快他就将目光集中到桌上忽明忽暗的油灯上,这油灯点着不就是告诉外人自己还没有休息吗要是有心人因此一直盯着自己,那等三更天到了的时候,他又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使馆
庄休立即吹灭油灯,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后觉得实在无聊就捧着书卷来到窗边,将微启的窗棂开到最大,然后探出头映雪读书。
好在皓月当空,附近的星星如以往一样明亮,被夜雪覆盖了行人足迹的雪地像一块平整的镜子,将星月的光芒反射回空中,让庄休勉强能看清书卷上的字。
可庄休醉翁之意不在酒,此刻的他仅仅是为了消遣这段心痒难熬的时间才取出书卷的,所以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庄休未翻一页,目光依旧停留在昨夜截止的那行字句上。
又反反复复磨了很长的时间,庄休终于翻过一页,但却彻底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就干脆收回书卷,说服自己道:“这么久过去了,应该也快三更天了,不如......我现在就离开使馆庄休,你说还不好”
“好。”
自问自答的庄休说服了自己,蹑手蹑脚地来到屋子的门口将侧脑将耳朵伏在上面,仔细听听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咚咚......”
听了半响,除了庄休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声外,再无其他声音。他便安下心来,确认了门闩插牢之后,他又回到窗边。
这半夜三更从正门离开势必要惊醒使馆里的婢仆,甚至连惠施他们几人也会因为这动静而下来察看,到时候他被问起深夜外出所谓何事时,那可真是百口难辩,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所以在这种深夜,从窗悄无声息地跃出是唯一的明智的决定。
他毫不犹豫地跃窗跳下,双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咔嚓”的巨响。庄休像是被法术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警惕着四周有没有其他异响。
一会之后,附近没有任何动静,庄休便用修为让自己浮起,但不能浮得太高不然容易被人发现,离雪地高三指的距离就刚刚好,且这御空行走还有一好处就是不会在雪地上留下足迹,不会被其他人发现行踪。
庄休小心翼翼地往前“飘”着,像是在阴间游荡的怨灵,若是给一般人瞧见,就算是号称最勇猛的秦人也一定会被吓破胆,失声尖叫、屁滚尿流都极有可能。
只是庄休飘出不到一丈的距离,他就觉得浑身不自然,总感觉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他的背后,一直监视着他。
庄休继续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继续往前走着。
突然!他猛地回头,想要趁着那偷窥者猝不及防的时候逮住他。
可真等他的回头的时候,那“监视者”却面无表情,毫无闪躲之意,反倒是庄休他自己被吓得心脏都停了一拍。
“惠...惠施你怎么还没睡”庄休小声问道。
半个身子在屋内,半个身子在窗外以古怪姿势仰面躺在空中的惠施,回道:“要是我早睡了,可不就瞧不见你偷偷溜出去的一幕了。”
庄休低头不语,惠施主动说道:“我也不问你出去做什么了,你走吧,我继续看我的星空,研究天文星相。”
庄休迟疑了一会,终究还是撒欢一般地往外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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