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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帝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一个月的针对性训练,出发的命令下达后各师仍有些慌乱,伍长誉士偏长乃至卒长要再三叮嘱,士卒才能避免过多的纰漏。不过真正慌乱的是骑兵,四千多匹战马要装上战舟,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冷锋已去,海浪依旧汹涌,一些战马任由圉童鞭打,死活不上战舟。

    没办法的他们只能抬马上舟,甚至用起重机吊马上舟。好在不是所有的马都是这样,一些倔马抬上去后,更多的马鱼贯登舟,挤在大翼战舟中间临时钉好的马厩里。忙到下午涨潮之时,四千多匹战马终于登舟。

    请大王上海舟。熊荆没有穿狐裘,与普通士卒一样,他穿的是絮袄,只在外面套着了一件血红的韦弁服。宝剑不再细嫩,而是标准的君王之剑,长逾五尺。他走出正寝时,一干臣子拜请他上朱雀号而不是卒翼战舟。

    不佞难道是女子?熊荆看着拜请自己的臣子,不怒而笑。

    大王乃一国之君,岂能置身险地。右史无奈,他知道熊荆是要与士卒同甘共苦。

    身处险地并非一次。熊荆还是笑。右史也曾置身险地,何惧之有?

    然此乃大海熊荆已从臣子们的间隙中穿过,走下阶去了,右史等人只能追上。

    大海又如何?正寝台高丈余,站在阶上能看到远处的大海。不佞有奇技。倒是熊荆想起这些臣子似乎不会游泳,你等上海舟吧。

    臣岂能如此。大王都上卒翼战舟,臣子们也只好跟着上卒翼战舟了。

    禀告大王,我师已登舟。码头上几个师长早在等候,一见熊荆就揖告。

    禀告大王,我师也已登舟。牢乘几个人跟着道,熊荆点头之余最终看向妫景。

    禀告大王,骑士战马皆已登舟。妫景揖告道。

    熊荆对妫景点头,而后目光看向海湾里整齐排列的战舟,战舟上的郢师士卒笔直站立,都在眺望着他,等候着出发的命令。

    太一庇佑,大司马庇佑。熊荆情不自禁的祈祷,祈祷后他再无犹豫,挥手道:出发!

    ‘咚咚咚咚’,军旗猎猎,码头上的建鼓缓慢而沉重的敲响,巫觋跳着傩舞,为大军驱鬼祈福。凌厉的刀光闪现,牲牛颈间热血四溅,以祭祀东海之神禺?。

    两仪有政,四海有王,奉命在天,世德重光,烈烈我旗,阗阗伐鼓。白气经天,阐扬神武巫觋古老的吟唱声中,熊荆在臣子的簇拥下登上卒翼战舟。这时候出发的命令已经传遍全军,一艘接一艘的战舟趁着海潮,按照既定的秩序驶出海湾驶向大海。

    波涛依旧汹涌,起伏的海潮很让人很不适。战舟干舷不过两米,每每大浪打来,浪花就会溅上甲板,溅入甲板下的舟舱。为此士卒专门披着一件挡浪的蓑衣,饶是这样被海浪直接溅中,也会半身尽湿。人如此,战舟甲板上的战马则是不安。它们很不习惯战舟的摇晃,开始嘶鸣骚动,是以圉童们不得不钻入马厩内安抚。

    熊荆站在战舟甲板上,全师状况尽收眼底。这时候驶出港湾的舟楫正在冒突的指引下编队,四个师以及骑兵辎重部队编成大大小小的舟阵。这当然不是为了好看,这是为了不丢失舟楫,更是为了让划桨的士卒知晓,他不是一个人一艘战舟,他正与其他人其他战舟一起划行。




第七十四章 大利
    齐王建三十二年的春天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早一些,临淄东侧的缁水,西侧的系水早早就化冰解冻,只在岸湾能看见些许冰雪。凛冽的北风终于不再呼啸,暖煦的春日晒得人浑身懒洋洋,唯有街市不是传出的琴筑声斗鸡时爆发出喝彩呐喊才能让人稍微打起些精神。

    楚国伐齐,满朝大夫将军或有些忧惧,但对临淄城的庶民,日子唯一的不同就是生计更加紧迫。因为战争,粟价再一次高涨,每石的价格竟然超过两百钱。这当然是故意的,对外战争本就是收割邑大夫以及依附于邑大夫商贾财富的最佳时机。临淄王命一下,戎车马匹甲盾兵戈军资不但要各邑自筹,还要提供给临淄,一时间全国物价大涨。

    不过这一回居然有了不同的声音,一首让朝廷肝胆俱裂的歌谣在齐国传唱:讴乎,其己乎?苞乎,其往归楚王乎!(歌唱啊,快要结束了吧?兴旺啊,还是前去归附楚王吧。)

    显然是有国贼故意为之,原先的歌谣明明是:讴乎,其己乎?苞乎,其往归田成子乎!’这是《韩非子·外储说右上上说的故事:齐国发生了灾荒,路旁多有饿死,百姓偕老扶幼去投奔田氏,没有一个人饿死,于是百姓就高唱这首歌谣。齐景公见民心如此,知道田氏夺国已不可避免,闻之悔恨落泪。

    故事自然是假的,但有人篡改故事里的歌谣,并使其广为传唱,这让临淄朝廷陷入被动的境地。后胜接连发出王命,要求各邑严惩传唱歌谣之人,然而各邑根本就不当回事。邑大夫们不想和赵国结盟与秦国为敌,同样也不希望和楚国翻脸与楚人为敌。他们只想坐收渔翁之利,趁战争发财而非卷入战争中破财。

    临淄朝廷擅作主张致使齐楚交恶乃至相伐,然后又要他们出钱打仗,这本就让他们极度愤怒。楚王不是姜齐时期的田氏,不可能篡位成为齐王,用这样的歌谣警示临淄再好不过。

    春日虽好,处处国贼。齐国相府内,闷闷不乐的后胜无精打采,知道有人禀告秦使王敖求见。

    济水已通,敢问那破城之器王敖是卫缭的人,联姻的事情他办成了,挑起齐楚战事他也办成了,唯有最后一件未能完成,那便是运破城之器入秦。

    既然济水已通,破城之器自然可运至秦国,然则后胜顿了一顿,我闻楚王已在琅琊厉兵秣马整舟备战,贵使允诺的十万秦军何时可至齐国?

    破城之器运抵鄙国东郡,十万大军便可入齐。王敖揖道。此事寡君已令,若是齐相心切,鄙人可请大军先行入境。

    不必不必。王敖与此前秦使的顿弱姚贾不同,王敖和蔼可亲,从不威逼,他如此客气后胜反而退了一步,心里并不希望秦军入境。若楚人击破穆陵关,大军再入齐国不迟。

    诺。王敖认真相答。他再道:那破城之器

    本相已命临淄守将田扬,破城之器今日便可输运出城,然则后胜想起破城之器便有些惊讶,那东西重三万多楚斤,真不知楚人是怎么造出来的。从投石机想到楚人,又从楚人想到楚军攻齐在即,后胜不免有些恍惚失神。

    齐相王敖不解后胜为何语顿,只好叫了一声。

    哦。后胜这才回过神来。然则破城之器委实沉重,当年运来便用力夫万余。

    二十部简化版投石机,没有鼠笼传动装置,配置也非十吨而只有五吨,加上高大坚固的机架,全重大约在七吨。运来的时候一部投石机要数百人搬运,现在运走,大概也需要这么多人。

    后胜担心人力,可人力对秦国根本就不是个事。当天,在少府大工师叶隧的指挥下,千余秦人便开始搬运那两部投石机。

    楚国的东西大多精巧,比如王卒的手持连弩,但破城之器这样几万斤的东西也做的如此精巧,实在是有些出大工师叶隧的预料。搬运之前他仔细查看投石机,这与守城用的人力投石器并无二致,但楚国人将它做的更大,并且不是靠人力拉梢,而让配重自由落地。

    一个大鼎不过千斤,配重却有两万斤,相当于二十个大鼎,这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可不是把二十个大鼎浇筑在一起那么简单,这还涉及到整个机架的承重,最重要的是吊杆与配重吊杆与机架之间的转毂。

    三年前楚国蒨公主嫁入秦国,陪嫁的四轮马车的轴毂明显被更换过,从御手闲言片语中得知,入秦之前车驾非常轻快,入秦后变得很沉重,秦国的道不好走云云。少府拆了其中两辆马车,只发现轴毂全是新的,其他并无异常,秦国的道也要好于楚国。

    如果御手的话属实,那么楚国的马车当有两种轴毂,一种与天下各国的轴毂毫无二致,另一种则是新式的轴毂,因此走起来特别的轻。这在当时只是一种推测,现在这种推测变成了现实。在投石机吊杆与木架的连接处,叶隧看到了一种新的从来没见过的轴毂,它没有铁锏没有辐孔没有加釭

    叶隧并不清楚自己看到的是滚柱轴承。滚动摩擦的摩擦系数几为滑动摩擦的十分之一。在投石机吊杆上装大号的滚柱轴承是为了减小摩擦,特别是在配置减半的情况下,更需要减少摩擦提高射程。但是造府的尽责行为一旦被齐国出卖,就会让秦国收获大利。

    天黑时分,两部让秦国上下一再催促的破城之器终于运出了临淄城的东门。夜间秦人也没休息,而是举着燎火喊着号子将它们装上等候了好几个月的大舫,大舫将顺着缁水往东数里,再转至西北而去。这是缁济运河的一部分,缁水过临淄城流向东北,过巨淀(古称青丘,今清水泊)与时水交汇入海。

    缁水是东北流向,北面的时水是正东流向,故而交汇,但在流经博昌(今博兴)之前,时水却是正北偏西的流向。它的支流渑水与临淄城西侧的系水同源,渑水在临淄城西面五十里处转弯流向西北,汇入时水后在博昌转流正东。

    齐威王时期,齐国为连接缁水济水,开凿了两段运河。一段将城东的缁水与渑水相连,另一段在时水拐弯前,将时水与济水相连。如此形成了一个以临淄博昌时水缁水交汇处为顶点的三角形。临淄这个角处于三角形最南端,博昌这个角几乎与两水交汇处平行,处于最西;两水交汇处位于最东。

    从临淄出发,顺缁济运河航向西北,即可进入济水,济水溯水而上,经历下(今济南)卢邑(今长清县西南)毂邑(今平阴县东阿镇)便可进入秦国东郡。毂邑是齐国极为重要的城邑,位于济水以东泰山以西,济水西面就是秦境,南面十数里也是秦境。齐国在这里重重设备,为的就是西拒秦人。

    暮色沉沉,临淄城头的持戟之士借着星光隐约能看到秦国的大舫顺缁水而去。同一片星光下,比黄海更为平静的渤海,两百多艘战舟所组成的舟队在朱雀号的带领下已经抵达莱州湾。

    从琅琊港出航,用了五十六个时辰,舟队抵达靠近朝鲜的白翎岛。岛的其他几面多是林立的山石,但西南面是细嫩的沙滩。全军由此登陆休整五日,五日后由白翎岛出发,航向八百多里外的大钦岛。大钦岛位于渤海海峡正中,旁边有小沁岛南隍城岛等岛屿,但这些岛屿并无淡水,仅仅暂歇了两日全军又从大钦岛西口出发,航向四百多里外的缁水出海口。

    两千五百里的航程,虽然每段航程相比上一段都大幅减少,可减员仍然严重。从白翎岛出发时,全军不过减员百分之三,但从大钦岛出发,全军减员已近百分之十。倒不是出现了伤亡,主要的症状是晕船,人晕马也晕,很多马匹倒在了大钦岛。

    好不容易进入了风平浪静的莱州湾,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夜晚中朱雀号无法确定缁水入海口。入海口的纬度出发前就已掌握,可是在夜里哪怕误差只有数里也难以寻觅。并且不止一条河流在附近入海,泰山北面诸水都有此入海。

    此知彼司失职。历经十多天的风浪,熊荆的嗓音有些沙哑。眼看天就亮了,他开始气愤知彼司的侯谍没给舟队标定方向,按照约定,侯谍应该在缁水入海口燃起火堆。

    臣以为只能落锚以待天明。原先的舟师之将欧拓也在舟队。如今全军停滞,为防止碰撞,各舟皆亮起灯光。灯光与灯光是不同的,它们随着战舟起伏飘荡,远远望去像极了一群萤火虫。

    以待天亮?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是天亮后此段海域必有齐国舟师巡逻,全军一旦暴露,是否能顺利抵达两百里外的临淄,那就成了一个问题。

    今日一章,本月无意外不再休息。



第七十五章 缁水
    黑夜中找不到缁水出海口,等到了朏明,海湾里又起了雾。起雾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齐人舟师很难发现自己,坏处则是天亮了也很难找到出海口,更难对着太阳测量纬度。只等到了早食,雾气方才散去,但这个时候海岸上已经有了舟楫。

    二月并不是捕鱼的时节,要到三月才有小黄鱼回溯浅海,奈何粟价高涨,近海的渔户不得不驾舟出海,退潮时海滩上总能搁浅一些小鱼小虾,可以为食。起雾的时候渔户看不见外海落锚的郢师舟楫,可雾气一旦散去,两百五十余艘战舟组成的舟队赫然出现在海面上。

    战舟上羽旌晃荡军旗林立,阳光下更显现出一团光晕。浅海处的渔船顿时起了一些慌乱,令人奇怪的是有一艘渔舟没有避走,反而迎来上来。

    来者何人?看着越来越近的渔舟,最靠近海岸的一艘大翼上的舟吏大喝。舟吏并未吓到渔舟上衣裳褴褛的渔人,只是他说的东莱语,谁也听不懂在说什么,直到后方为此战专门配置的翻译上前,才知道渔舟上渔人的要求。

    禀大王,渔人曰:若能予其粟米三石,可引全军入缁水。消息传到熊荆的卒翼战舟,对方上前的要求竟然是这样。

    粟米三石?熊荆错愕,这带路党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然。齐国上月粟价大涨,每石逾两百钱,非为卒无以得食。传消息的军吏继续道。为卒虽能饱食,却不能顾及父母妻子,故入海打鱼者众。

    齐人多诈,未必能信。军司马庄无地与熊荆同舟,他对齐人很不信任。

    试试未必不可。雾一去舟师便开始寻找出海口,既然齐人能带路,大可以试试。

    落锚于外海的舟师依旧在等待,前面的大翼战舟已经沿着海岸铺开,不过比侦查战舟更快,得了三石粟米的齐人没划多远便将众人引到一条不远的河水,他说这就是缁水。

    按照地图,时水缁水汇合成一条河入海,交汇点距离海岸大约七十多里。如果这是齐人使诈,那么全军要划行七十多里的冤枉路才能察觉自己上当。这时北面侦查的舟楫也传来消息,说找到一条大河入口,很可能是缁水。两条河必须选择其中一条。

    禀大王,渔人曰:北面是乃济水,非缁水。军吏一通东莱话,问过渔船上的齐人才揖告。

    大王,臣以为齐人不可信。庄无地对齐人并无好感,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让他有些忌讳。臣闻之,兵家孙武子便生于巨淀北面的乐安,若是

    为何不信?熊荆当然知道孙武,吴师入郢就是伍子胥和他一起指挥的。不过陆离镜里,他看见黄澄澄的粟米刚刚搬上那艘破烂的渔船,船舱内就扑出来两个光屁股的孩子,他们抓起粟米就往嘴里塞,紧接着一个衣不遮体的女人把孩子拽了进去,最后把粟米全部搬进船舱。

    传令:沿南侧之水入齐。熊荆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传令,沿南侧之水入齐。没有人质疑熊荆的命令,战舟陆续起锚,放下了一直收紧的舟帆,乘着西北方航入渔人指明的缁水。

    此时那艘带路的渔船就停在缁水入海口一侧,渔人蹲在船头一动不动,渔船上竟然冒起来炊烟。熊荆所在的卒翼战舟经过时,被拽进去的一个孩子又跑至尾舱,嘴里一边嚼着粟米,一边看着一艘接一艘的战舟出神。

    扔给他几个罐头。北风下这孩子就披了一件破烂的葛衣,胯下正对着这边,它已经冻得发黑紧缩,好似一个破了的陶制茶壶嘴。郢师是来伐齐的,不是来扶贫送温暖的,可熊荆心里还是不忍,这一刻他或许能理解孟子疾呼‘民为贵’的原因。

    大王赐肉。战舟上的楚卒以为马肉罐头是赏给渔人的,喊了一句话后,几个罐头当即抛了过去,有几个落在了船舱里,有两个弹了几下,滚落到了海里。

    渔人不懂楚语,也不知罐头里装的是什么,直到看见越来越远的楚卒对他做了几个砸罐头和吃的姿势,这才半信半疑的的开始砸罐头。罐头并不好砸,渔人最后拿了一块石头才把罐头砸开。罐头虽没有加热,可一旦砸开就肉香四溢。

    禀告大王,此确为缁水。最前头领航战舟出人意料地传来消息。

    何以为证?熊荆不解,他以为最少要三个时辰之后才能确定脚下这条是否是缁水。

    知彼司侯谍已登舟。舟队绵延六里,彼此只能用旗语传递简单的消息,但知彼司接应的侯谍登舟是无疑的。这让卒翼战舟上的股肱羽翼大大松了口气,在海上他们谁也不敢出声,因为那是他们从来不懂的世界,但到了陆地,他们重新找回了自信。

    臣死罪,请大王治罪。半个时辰后,侯谍被前舟送了过来,他俯身大拜,诚惶诚恐。

    为何延误?侯谍未能如约在海边点火,耽误了几个时辰不说,更让全军要到晚上才能抵达临淄城下,熊荆心中自然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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