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百里墨染
聂淳不开口了。
“聂老爷也不必生气。这事说起来,你也是受害者,始终被蒙在鼓里。”
“萧姑娘,你怎么能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当事人还活着呢,一会问问便知真假了。”
“内人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奉公守法,你们凭什么抓她”
“聂老爷误会了,我没打算让差役上门,想必,令公子的判决已经传回聂家了,尊夫人爱子心切,必定会来衙门闹上一闹的。”
“胡言乱语,内人向来胆小,绝不会做那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蠢妇之举。”聂老爷反驳。
萧樱笑笑,也不和他争辩。事实如何,很快见分晓。
萧樱本打算继续开口的,可想了想继续下去,效果似乎不如本人亲自出口。这时候,有护卫挤在人群中,对萧樱轻轻点头。
萧樱会意。“尊夫人来的真快”萧樱话音落下,所有人,连聂家兄弟也跟着回头去看。
只见一个妇人由婆子搀扶着,挤过人群,她没看聂老爷,也没看萧樱,而是直接扑倒在大堂正中。
扶着她的婆子被带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她想扶女子端正的跪好,可女人像没骨头似的,身子瘫软成一团。
婆子没法子,只得一脸惧意跪在女人身边。“大人,奴婢没法子,我家夫人听说二公子要被发配极北,登时便晕厥了。好半天才转醒,醒来就执意来见大人。还请大人宽恕。”她们这算冲撞公堂了。
要是追究起来,罪名也不轻。
婆子心里怨怼,觉得聂夫人简直是疯了。
可面上,却是战战兢兢,脸上神情清清楚楚的写着自己身不由己。
“这位妈妈是奉命行事,何错之有这位夫人是”贾骏假装不认识聂夫人,一脸疑惑的问道。
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想法。
这戏演的,真假。
不过贾骏乐在其中便是了。假与不假,他玩的很嗨。
大家看的是升级版剧情,对于他这个路人甲,加戏与否并不在意。聂夫人终于开口了,她趴在地上,哭着哀求道。“大人,民妇是聂王氏。聂泉是民妇的幼子。他自幼在民妇身边长大,和民妇一样,都是没主见的。谁人在耳边说些什么,他向来不会拒绝的。
他便是做了错事,也一定是受人怂恿的。
大人放着幕后唆使之人不严判,却判吾儿远赴极北大人,民妇如今身边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他若远赴极北,此次分别,便是我们母子绝别之时了。大人,求大人,求求大人”
第四百零三章 自相残杀
第四百零三章自相残杀
难得聂夫人哭的伤心欲绝,却还能吐字清晰,字咬的十分清楚。
“是民妇教子无方,才让他那么轻意便受了奸人唆使,做出那等助纣为虐之事。民妇愿意代子受过若大人此心难平,一定要发配一个人到极北,民妇愿意代子受过。”
聂夫人口口声声教子无方。
可又说发配极北,只是凤戈此心难平,言下之意,他故意加难。
这话说的,啧啧哪像个深宅妇人。
简直句句诛心。
没有等到回应,聂夫人自然不便起身。即是演戏,自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下一次,剧情升级
“大人若不顾黑白,执意要治吾儿重罪。便是逼民妇去死”一哭,二闹,三撞柱。
下一刻,聂夫人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不由分说狠狠撞向柱子。
诸人不由得惊呼出声,下一刻,又放下心里。
贾骏只用一只手,便挡下了聂夫人,可见这一撞力气用的着实不大。
聂老爷的脸已经黑的像锅底了,前一刻他还说自己妻子绝不会如此愚蠢,可下一刻,她便闹到大堂上。又哭又闹,简直像个泼妇。
被贾骏挡下,聂夫人作势滑坐在地上,嘤嘤的哭着。
哭相自然是我见犹怜的,不过二八少女这么哭,那是娇弱。
四旬的妇人这么哭,可就是做作了
她一边哭,还一边说没了儿子,她也不能活了,话里话外都在说凤戈徇私,为报私仇冤枉聂泉。
如果不是那聂泉在玉硅坏事做尽,恶贯满盈,少不得还真的有人同情这位聂夫人呢。
你说她聪明吧
她明知聂泉名声不佳,还在这里把聂炫编造成一个知书达理,不谱世事的天真公子哥。
说她笨吧,她却句句意有所指,无一句废话。
诸人面面相觑,实在是剧情千篇一律,看的多了就会审美疲劳。聂夫人刚上堂上,这戏还算好看。可她一直这么哭,嘴里反复念叨着儿子冤枉,着实有些掺水了。
终于,聂老爷忍不住开了口。
“还不嫌丢人,给我闭嘴。”
若是平时,聂夫人自然乖乖闭嘴,可如今事关聂泉生死,聂夫人如何肯依。
“老爷,泉儿也是你的儿子啊。儿子被冤枉,你这个当父亲的不说替儿子伸冤,竟然还和他们站在一处,来为难我这个深宅妇人。老爷,我们夫妻二十几载,如今我才算看清你的为人啊你不救,我救。反正泉儿不能有事,泉儿若出事,我也不活了。”
贾淳脸色变了几变。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是这般巧舌如簧。
她一向逆来顺受,任打任骂。这些年,哪怕流言肆虐他一直未休妻再娶,便是因为她还算听话。
如今看来,恐怕他真的看走了眼。不幸,被姓萧的言中了。
“泉儿也是我的儿子,能救,我自然救。可是他做下的那些恶事,你让我怎么救”
“子不教,父之过。你当父亲的没教好儿子,如今儿子便是犯了错,又哪里是儿子的错。明明是你的错,你便不能代儿子受过吗我一个妇人,都能代子受过,你一个大男人,便不能吗”
聂夫人咄咄逼人的说道。
聂泉是聂夫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不管她如何算计,事情的发展都不会尽如她愿。摆脱了王家,进了聂家,本以为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
“你疯了。”聂老爷骂道。
“我没疯,你才疯了。泉儿如今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不救他,将来聂家怎么办”
“我还有庶子。”
聂老爷看着妻子,眸子阴沉的说道。
聂夫人脸色大变。庶子,庶子,这些年她忍气吞声为了什么
儿子没教好,怪谁怪她吗她一个后宅妇人,数年没出过聂家大门一步。儿子自从懂事后,便跟在父亲身边。他便把孩子教成如今这幅模样
“庶子,庶子,你若敢把家业传给庶子,我便和你拼命。”
一旁看热闹的,如贾骏萧樱等,心道还有什么家业哟。今日聂炫站出来,便是要夺回聂家的。
聂家经由聂家兄弟这么一闹,再加上和马帮勾结,家业恐怕也败的七零八落了。
不过这些聂夫人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聂家是玉硅数一数二的人家,当年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千方百计嫁进聂家。
“你这个毒妇。”
“我毒你便不毒吗故意把泉儿养歪,想把家业传给庶子。天下间,有比你还毒的父亲吗”聂老爷气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他向来看重血脉,所以儿子再不经事,也从没想过让庶子承继产业。
实在是聂泉太废物了。
聂毅几句话,便把他指使的团团转。无论他怎么规劝,那小子都阳奉阴违。
若不是屡教不改,他怎么会最终对他不管不问。“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当年用计暗算我,这才嫁进聂家。你若不是骗我身怀有孕,我聂家如何会娶你进门”
聂夫人脸色大变。
顾不得再和聂老爷争执,而是面色惨白的看向聂老爷。
聂淳心里咯噔一声。这神情,这神情“你根本没有身孕,却骗我怀了孩子。你如此算计于我,我怎么会让你生的儿子承继家业”
他怎么会知道
怎么会知道聂夫人自认做的天衣无缝,如今无人知道内情。那些怀疑的,哪怕有一分怀疑此事的,都被她悄无声息的料理了。为了能在聂家立足,刚嫁进聂家那年,她可谓是殚精竭虑。
直到确定无人生疑。
她才进行下一步
“我怎么会骗老爷你。我嫁进聂家后,院里院外都是聂家的人,我有没有身子,难道旁人看不出我怎么骗”
这也是聂老爷疑惑的。不过他心中既然生了疑,自然不会表露出来。
“都是些蠢妇,怎么能算计过你我倒是小瞧了你连这种事,你也能偷天换日。厉害,真厉害,这些年让人呆在后院,真是委屈了你。我小小的聂家已经装不下你了。今日我便会给你休书一封,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与聂家再无干系。”
王家没了。
便是王家还在,那也不是她的家。
若被休,她无处可去。
聂夫人抖的不成样子,一张脸白的没了血色。
第四百零四章 情比纸薄
第四百零四章情比纸薄
她这辈子,活的窝囊,哪怕嫁进了聂家,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哪里出错,被聂家厌弃。从小到大,没有教过她,和人相处,贵在交心。
她从懂事起,便活在恐惧中。
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怒了母亲,哪怕不开口,也会被母亲责骂。
她不敢还口,不敢反驳,那样只会让王夫人变本加厉。她能做的,只有想尽办法让自己离开王家。
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
嫁进聂家二十几年,她自认兢兢业业,从未有一天倦怠。
便是被骂被打,她也毫无怨言。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如今聂家连她仅有的儿子也不护着,任由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公子哥轻率的下了判决。
聂家不争,她争。聂家不救,她救。
难道有错吗聂夫人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救子心切,何错之有可聂淳竟然直言要休妻!“聂淳,你没良心。”
“我没良心没良心当初便不会千方百计娶你进门了。自从你嫁进聂家,你都做了些什么每天像个怨妇似的,只会哭天抹泪。我聂家难道短了你吃用还是有人敢欺负你这位聂家大爷的正妻”聂淳嘲讽道。
当初的深情,早已荡然无存。
这些年积累的怨怼,今日通通暴露出来。夫妻两人不顾地点,竟然互掐起来。
一旁聂溶冷着一张脸去拉自家大哥,家丑不可外扬,不管对妻子有多少不满,关起门来回家解决,何必要在公堂上大吵大闹。
聂家今天已经够出“风头”的了。今天的事,已经足够百姓们茶余饭后说上十天半月了,便别继续给别人加谈资了。
可聂淳满心怒火,数年被骗的恨意,让他不管不顾起来。
“我每天过的什么日子,你不清楚吗整个聂家,没人比你更清楚了。”
“过的什么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着富家夫人的日子。你还想如何你王家如今早已没落,我还允许你坐在聂夫人的位子上,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可你都做了什么
最初,便以欺骗为始。
你骗了我二十几年……你老实告诉我,聂炫是谁的种!他的父母是谁你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聂夫人因自幼成长环境,以至养成这样一幅性子。明里不敢说一个不字,所以的事情都是暗中筹谋。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可并不表示她没有脾气。聂淳的话,激得聂夫人全身发颤,再加上儿子聂泉出事,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聂泉真的被发配极北,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儿子啊。她一直把儿子当成依靠,当成希望,如果希望被毁了,她活着……如同死了。
“你想知道聂炫是不是你的种!我至死,也绝不告诉你。我让你一辈子疑神疑鬼,至死都在想着是不是曾经手刃亲子”
“你这个毒妇!”话不投机半句话。
接下来两人恨极的互瞪对方,谁也没有继续开口,毕竟夫妻二十几载,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知道无论再说什么,都问不出彼此相知道的。聂老爷定了定神,对萧樱抱拳。“还请萧姑娘帮忙。”帮忙弄清楚聂淳的出身。
虽然以他知道的消息来看,聂炫一定不是他的种。
可是……
这女人心思歹毒,筹谋数载。答案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如果聂炫真是他的儿子……聂老爷眉头几乎蹙成了一个川字,他年轻时还算洁身自好,并未荒唐度日。
当初对妻子,也是真心的。
他从未辜负过谁……
只是人到中年,行事越发荒唐起来。后院收了几房小妾,添了几个庶子女。
今天之前,聂老爷坚信聂炫不是他的儿子。可是多了这么多隐情,他心里倒越发的不确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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