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关塘
本来,曹氏也只是想来证实一下,过问一下了事。谁知,听子素的咒骂,便对谁也不客气了。
普度和冬白“扑突”的跪在曹氏面前,惊恐拜伏,声称冤枉。
曹氏道:“好着呢,说我没个儿子是嫉妒东府我偏给她找出来,送回去。看我是不是嫉妒眼红的主儿,愣是给你个下贱坯子抹黑栽赃咒骂,实在气煞我了。”
普度与冬白解释,磕头。曹氏不加理会。
贵圆见曹氏那般,可知自己的太太极度生气,便转手去掐打普度和冬白,还对幺姨娘道:“这些人假人假面,看太太你好欺负好欺骗,嘴巴脑子关了把门,该我替太太招呼。看她们招还是不招。”
普度和冬白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幺姨娘隔也不是,求情也不是。那两人跪在地上,被折腾,哭天喊地的,叫人寒颤。
庄瑜看不下去,略挡了挡贵圆,再从容跪下,面向曹氏,算是替她们求情。
曹氏则道:“四姑娘别忙,回头你回东府,帮我跟你们太太讲,我今儿把东府的事放心上了。别说北府的人万事不管。”
庄瑜道:“谢太太。但求太太饶了她们吧,若在继续打,出人命的呀,太太,这里可是近佛境地呢。太太想罚,出了门,太太打我吧。”
庄瑜从来没有的刚劲儿,叫庒琂、子素等人佩服;以往,还以为她是个文静内敛不好斗之人,如今,这股劲儿,恰恰相反,极其好斗,也极富侠义。令人意想不到了。
曹氏听庄瑜的话,镇住了,示意贵圆住手,接着叱喝普度,让把孩子不见的事从头说来,听普度叙说孩子失踪的经过。
完毕,曹氏道:“总归听得个清楚明白了。行,今儿啊,就这么着吧!如今你们嫌弃我管不得事,那你们请示西府去也使得。若东府眼里有我,再来跟我说,一家子人,我是愿意出人出力的。”
说完,曹氏哼的一声,头也不回,领贵圆等自家丫头出去了。
幺姨娘摇头,唉声叹气,不好多加指责谁,亦并没多言,紧随曹氏,大约要去安抚曹氏的吧。
稍后。
庒琂与庄瑜把普度和冬白扶起,定眼看被打的两人,脸上没一处不红的不肿的。
俱纳罕:下手也忒狠了。
子素道:“我们身轻微贱,姑娘怕什么,就让她打,回头我们就报老太太那儿去。管什么都有了。”
庒琂听得,怒道:“住口。”若非子素才刚的表现,怎会惹曹氏那般狠心狠手到底,事发在子素身上,她此刻还不自知。往日那位稳重的子素已然不在了。
子素见庒琂生意,哼的一声,头脸一摆,没再说。
宽慰普度与冬白,略坐一会子,庒琂和庄瑜便告辞了,普度送出门口,顺手折了几枝腊梅,送与庒琂和庄瑜。
普度悲戚瑟缩,颤颤地说道:“寒冬腊月一品梅,舍里门外,香是非,香有愧,几枝寒暑,绿滴泪。”
庒琂和庄瑜接过腊梅,谢过一回。走下白月庵台阶,庒琂道:“想不到普度师父竟有些情肠文采,可见,人不可貌相,她沦落遭遇,真真可惜了。”
庄瑜微微点头,赞同。
稍后,庒琂与庄瑜来到幺姨娘那院屋,心想该来致歉,当到时,丫头们说幺姨娘出去了。不得以,庒琂和庄瑜才打道回府。今日一事,暂熄,各自无语。
次日。
北府的三姑娘庄瑛带丫头紫鸳来访镜花谢,子素在厅前看见人进院了,并不去招呼,只让三喜去。因庄瑛是悄悄的来,一进院门,让把门关了,不知此番来意欲何为。
少许,庄瑛款款行到里内,见过庒琂,正正身儿地向庒琂端礼赔罪,说替她母亲曹氏来道歉的。想着,她听说昨日的情况了。庒琂一脸大度样,只说无妨。总之,姐妹话语,与平日不同,客气冷淡,没了情真意切。庄瑛不好意思久坐,过不得一会子,抑抑郁郁的离开。
等庄瑛离开,庒琂跟子素说:“姐姐,三姑娘来致歉,你火气就消一些吧。原是我们不该把话说绝了,叫人家听见。”庒琂多多少少心知肚明,是自己的过失。
只是子素不领情。
又过几日,庒琂见子素怒气未消,便试探性的对她说:“之前跟姐姐说过伐齐之策,我想,也该动得了。北府如今越发不把西府放在眼里,又说西府管统府里的事务,两府是要斗一番的。东府的孩子不见,东府明脸不说什么,应也责怪西府的,幺姨娘夹在中间,倒不必理会,如能将三府挑出个是非,让她们自个儿窝里斗,岂不给姐姐出气”见子素不语,庒琂又道:“一则,给姐姐你给三喜出口恶气,二来,也给我们卓府出气,为素姐姐你,为宫里的月姐姐……”
子素听庒琂说那么多,越发的气了,快语道:“光说这些好听的有何用,没见你施行过。我呢,静静做个丫头吧。”
庒琂道:“姐姐不信我”
子素道:“我信,我信有何用,关键是你要做才行。你想做,可有想法没有没想法的事儿,你跟我说,我一个丫头能帮你什么”
子素心中有怨气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指破窗纸
寿中居内。
东、北、西、南四府老爷:庄熹、庄禄、庄勤、庄耀三兄弟齐聚,跪拜老太太请罪,共议媛妃宫事故。老太太坐在炕上,背靠软枕子,一头银发整齐梳在顶上作个髻,插一根翠玉簪子,拢一围抹额,着半新不旧滚绒海兰袄子,膝上裹一层灰鼠貂皮绒巾,两只手露在外,抱着一口手炉,来回摩挲取暖。地上两侧起炭笼,火倒不旺,却让屋子里十分暖和。四位老爷将情形大致言说明白,等老太太发话。
老太太闭目,微吐气息,如此良久没出一句话。四位老爷跪在地上,没敢起身。
此时,竹儿端汤药进来,汤药碗轻轻放在几子上,腾手摸了摸老太太手炉子是否还热着,见微冷,欲开口,却见二老爷庄禄给她使眼色,让她出去。
竹儿欲言欲止,待要抽身,忽然老太太睁开眼睛,怒向竹儿:“谁让你进来的”
竹儿吓得跪下,哆嗦道:“是……是时候进药了,老太太。”
老太太仍旧大怒:“出去!”
竹儿急忙起身,吓得不知所措,往后退出。到了外头,一班子丫头婆子聚在门口,三五成堆,交头接耳议论,因见竹儿出来,个个围上去。竹儿扬手,示意:“走吧,走吧!”围观那些人余兴不尽般,迟迟顿顿的散。接着,梅儿、兰儿、菊儿从远处廊下过来。
兰儿和菊儿关切问:“老太太把药喝了么”
竹儿摇头。
梅儿却笑:“我早说什么来着,四位老爷一齐来,准跟老太太议事,旁人进不得,偏不信我的,个个凑什么趣儿,跟耗子吃香油似的。这会子好了,被轰出来了,我也没脸呆着了。”
兰儿道:“你怎么说这话呢”
梅儿道:“你瞧她的神色。”指竹儿的脸,又指四处散去的下人们,讥笑起来,自己也走了。
兰儿和菊儿不满看梅儿离去,再担忧地望住竹儿。
竹儿叹息一声,只说:“都出去吧。”
竹儿下令,接着领头撤离老太太这方屋子,顿然间,里间外头,安静起来。
庒琂就是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自己一人,从急身到轻步,慢行,总觉得周遭与平日不同,戒心一时防起来。她慢慢靠近里间的门。
当下。里头。
老太太重重叹息,对四位老爷道:“现如今你们的意思是告诉我结果,让我怎么着我久病以来,半点信息也不知,你们当我半死,又见死不绝熄,慌慌祸祸包不住了才说,真有心了。如今告诉我,让我裁夺裁夺个什么求皇太后和主上开恩还是替你们保全官职家私荣华呀”
大老爷急磕头,道:“母亲,儿子们没这个胆,也没这个道理。与母亲实情说与,真迫于无奈,究竟关联卓府案,关联我们庄府一脉呀。若按照我们裁定办了,不曾与母亲商量,又怕母亲日后责怪,思前想后才跟母亲说,延迟至今,实在罪不可恕呀。恳求母亲原谅。”
老太太道:“逆水倒流恐如登天。早知今日,你大老爷、三老爷走宫中,合该递传话给媛妃,作了细细打算怎会有今日这般田地媛妃年纪轻再不懂事,也能听母舅家一二句的。老爷们不便往后宫去,人也托不到,情有可原,可西府三太太乃是郡主呢,怎一点辙子都没可见,你们没上全了心。”
三老爷庄勤吞吐道:“母亲……这不是……不是还没告诉郡主实情么……”
老太太将手里的炉子掷在几子上,“啪”的一声,震得几子上的药碗晃颤,药水溅了出来,她怒道:“还跟我撒谎!别府里我不知,就你西府里,我看你的三太太,这位郡主是知情的,该不是她自个儿往外头探去琂丫头怎么个进来怎么个落身,恐是你第一日已跟她说得清清楚楚了吧。可好,郡主嘴巴牢靠,差点连我也蒙过去了。若不是这一年来大事小事一件件的,我还怀疑不上。既到这份上,你西府使力也该的。可是,如今合上你三位兄弟来逼我,美名美意的跟我说实话,叫我裁夺,是要逼死我老命么叫我如何做你们倒说呀”
说罢,老太太哽咽,流下泪水。
三老爷狠狠磕头。
其他三位老爷疑惑地盯住三老爷,诧异。
三老爷庄勤道:“是儿子不孝,没遵从母亲的意思办事,嘴巴……实在不严实。”
老太太擦了擦泪水,道:“哼!这等话我听腻了。”又道:“从过年起,一应节礼不复以往,你们也看得出我的意思了。所谓居安思危,拿我的病来挡是一回事,但怎能长期抵挡呢外头那些,我想指望你们,可谁知,到底你们是外人,指望不上。既然各府怕担事,日后一应节礼,能免则免,树高招风折啊!这是其一。其二,如今要我裁夺,无非是要我听你们的了。我倒想听听,你们的主意是什么呢”
四位老爷相互对视,推脱个主意人来说。
终于,三老爷庄勤跪上前,道:“年前进献,主上没说什么。春禧除夕那晚,亦没东西恩赏我们府上。明摆着事端不妥了,应是预示,我们没敢实话与母亲说。眼下,我们合议揣测,主上和皇太后快则年后一二月份,迟则三四月要对卓府案翻罪,关联罪责人等,主上是要问下来的。如今,我们想,应以全府安全为首要,让外甥女先往外头避一避,只怕如此才妥。我们想,大哥老岳父府上秦氏一族乃江湖侠帮,托他寻个关系人家,怕也不难的……”
老太太摇头:“糊涂呀!那不是坐实你妹夫卓府的罪么不是置媛妃万劫不复草寇草寇,落草为寇,江湖义士,多出贼寇呀,哪个朝代里的贼寇跟官府一气共理的那些年庄秦两家联姻,我本不同意的,奈何秦家于我们有恩,此事休要再提。现今让你外甥女,让你干女儿,让府里的琂姑娘投靠江湖人家,我……我不同意……难为你们在朝多年,这等道理却不懂了,我看这等馊主意也只有慌了阵脚才寻出来,庄府真这般办,离贼寇之罪亦是不远了。”
四位老爷听老太太这般训斥,一时无言以对,俱是沉默。
良久,老太太又说:“我老了,你们也不年轻,几十岁半百的人了,还能怎么样呢府中女孩居多,我看,早些让嫁出去嫁出去,该娶的娶,分府的出去吧。各占山头,各立为营,改名换姓吧,罪落不到你们身上。我呢,一把老骨头,守着这里,主上降罪下来,由我顶着吧。我看,指望你们,不中用。你们走吧,别碍着我吃药。”
老太太困顿不堪。
四位老爷再三磕头哀求,仍旧坚持要将庒琂护送出府,另寻江湖人家避祸,说此是万全之策等等云云。到底,老太太一言不发,没应。
因四位老爷再求,老太太无奈,气道:“既这么着,还等什么,把我跟琂丫头一并撵了去……”
声音之严厉,足以震荡屋内饰物。于是,四位老爷闭口,缓缓起身,退出去,只怕得另重新计议了。
庒琂在外头听得这些话,大约听见老爷们起身退出来的脚步声,赶紧寻个角落躲起来。等老爷们走出门。庒琂方才现身,向里间走去。她务必要见老太
第二百九十九章:院门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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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呼声,说老太太吐血,四府院里的老爷、太太、少爷、奶奶、姨娘们都来了。
先是就近镜花谢里的子素与三喜,也不知哪个丫头子过来报说,子素吓得两腿犯软,拉住三喜一同来到寿中居。入内,见庒琂一脸木木的样儿,无神无采的。炕上,老太太原先盖着的绒巾沾红了血,底下丫头正在擦拭上面的血迹,竹儿、兰儿等一命呼叫老太太,一命熏药掐人中等,一事不落。老太太竟微眼不睁,昏死沉睡,万事不知。
子素拨开哭喊围着的丫头们,走近炕边,半跪下,轻轻抚摸庒琂的膝盖,道:“姑娘……”
庒琂依旧那副面孔,目无光华,一脸死气。
过了一会子,梅儿从外头跑进来,气喘吁吁的,一面赶围着的丫头婆子们,一面叫道:“老太太醒没醒”她这般问,那些丫头们哭得更凶。
竹儿则转身对梅儿道:“叫管家找大夫没呢怎去那么久呢”
梅儿道:“让人叫去了。我这不是也叫人知会各府院里么我还亲自跑去北府请二老爷呢,看二老爷能不能往外找个得力的大夫来……”
梅儿说完,哭得声不是声,鼻子脸不是鼻子脸。
竹儿、兰儿、菊儿等大丫头,个个随即哽咽开哭腔。
唯有子素和三喜怯怯的守护庒琂,既不哭也不闹,静静等着,只怕,此局不好收场了。
不一会子,北府里的二老爷、二太太曹氏领着娜扎姨娘、袁姨娘,及二姑娘庄琻,三姑娘庄瑛等赶来。
二老爷将老太太接过来,抱起,平放在炕上,重新指挥下人做事。曹氏见庒琂还在炕边,便趁乱势将她拉出去,到外头,恶狠狠地道:“真真狼子野丫头,好狠的心!亏老太太平日这般厚待你……现如今我不跟你追究,你赶紧给我收拾收拾滚出府。再呆下去,看我怎么发落你。”
庒琂照旧才刚样子,毫无介意。
曹氏此举,子素看着,心中有怒,但关心庒琂,应以她为重,遂不敢与曹氏对着干,便在曹氏发话后,与三喜把庒琂拉出寿中居,往镜花谢里赶回,才回入院门,远远的见西府三老爷整府人来了,齐齐全全一尾巴的人。
子素对三喜道:“把院门关好。”
三喜关门。子素扶庒琂进院内里间,让她坐在炕上,不停地给她搓手搓脸,有意将她唤醒。子素明白,老太太这一吐血昏死,庒琂必是深受刺激才落得这般。
不知过多久,三喜惊诧诧的进来,道:“太太……太太在……在院门口……”
子素对三喜道:“别慌,你来给姑娘搓手,别让姑娘冷着了。多叫几声,把姑娘叫醒。”
说毕,子素走出,往院门口去,务必用身去堵一堵,谁知这些太太想来干什么。
在镜花谢门口,隔门板缝,子素看见曹氏与郡主、秦氏三面对立,几人此刻不在寿中居,却在这里议论如何处置庒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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