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关塘
曹氏怂恿道:“梅儿丫头跟我说了,是琂丫头气死老太太的,成心的呢!这不,逃回来关门闭户呢。在里头当着老爷孩子丫头们,我责骂带说自然不妥的。如今,看太太们什么意思了。”
郡主道:“等老太太醒来问清楚也使得的。”
曹氏道:“三太太莫忘了,才刚我说过,梅儿丫头一嘴巴告诉我,琂丫头把我们几府有的没的捏造一通。说东府里生妖孽孩子,三太太挟郡主的名,让孩子落去尼姑庵,如今孩子不见了,是什么我管理府院不周……那东府隐瞒老太太这么久更不用说了。太太要等老太太醒来问清楚,能问得清楚么若问得清楚,老太太为何气得吐血昏死过去了,如今能不能醒还不知呢!”
秦氏显然紧张了,急道:“依二太太的意思,想怎么着”
曹氏道:“反正琂丫头来路不正,一不做二不休赶出去干净。再狠一点,叫人送官府里头……”
郡主当机立断抗拒:“不行!”又缓道:“赶出去也好,送出去也好,倒是个法子。可老太太万一醒来,真寻她对峙,如何找得见你我几府如何说”
曹氏道:“二位太太,恕我直言,我一向不喜欢这外来的野路子人,想是你们也看得出来。老太太是一时猪油蒙心,给她欺骗了,偏给西府作什么干女儿,竟作出来的结果呀,脱脱的白眼野狼。如今我们抓了她的短,自然要惩罚的。真追问,我们便说,都是她捏造伤人,害老太太吐血,不顾老太太死活,畏罪跑了。怎就说不通了还怕老太太自己去寻不成。若真留着,我看,终究是祸害。这是我的主意。若论往常还是北府管事,这等事我不用跟二位太太回的,自主的就办了。可又想,琂丫头这野丫头不是外头来的么,又是西府干女儿,好歹要商量的来,方请示二位太太一同协办,届时我们好歹同心同话,也是我们一片孝心呢。”
当下,秦氏犹豫,郡主也犹豫。
秦氏所犹豫的,是怕庒琂添油加醋给老太太说东府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郡主犹豫的只有一件,那就是庒琂的真实身份,怕留着会祸害庄府,毕竟卓府是朝廷要犯呢。
而曹氏呢,认准一点,很多把柄落在庒琂手里,再加二老爷娶娜扎姨娘那事,新仇旧恨,不报不快,此时此刻,真是天赐良机。
郡主思想了下,问秦氏:“大太太,你的意思呢”
秦氏道:“我乃习武之人,脑子肚子没半点文墨,想得不如二位太太周全,想听你们的意思。”
曹氏催促道:“还听什么,人进镜花谢了。这会子就进去赶,不怕吓不住她这个野丫头,连三喜那个丫头也不要了。子素那贱蹄子府里买的,自然还得留下。”
郡主道:“这样进去赶人,有份,不如让管家他们发落吧”
曹氏道:“太太,管家向着谁向着老太太呢。能处置了这野丫头万一藏起来,又被召回,后头再闹起,怎么了局啊。”
郡主又道:“按眼下这么说,倒跟老爷们怎么交代也让琂丫头不服。”
曹氏道:“不怕她不服。东府那孩子不见,我们就说,是她拐了去。”
秦氏和郡主异口同声道:“人家黄花闺女要孩子做什么”
第三百章:黑衣人
回想两年前能进庄府,拜北府二老爷那一场事故所赐,故而,庒琂才招致曹氏这般毒恨。若非与北府有这等“缘分”,怎一而再再而三与她们有理不清的纠葛先是曹氏,如今是篱竹园——意玲珑,篱竹园娜扎姨娘身边的带刀丫头。
那会儿,庒琂主仆三人遭曹氏主仆驱赶,在去留扭扯之间,意玲珑正跃在树上啃苹果看闹热。原来,北府得梅儿报告,统府大小陆续过来看视,意玲珑自然也要随过来的,是在北府人尾随最后那拨。到了寿中居门口,意玲珑却不愿进去,只对娜扎姨娘道:“娘子你去吧,我外头等着,里面黑压压闹哄哄的一堆女人,我看着眼疼,牙疼,耳朵听,脑袋疼。”便舍娜扎姨娘而去,出来拐角,运起轻功,跃上那树干上,想眯一会子,谁知,居高临下,见到镜花谢门口有争斗。
意玲珑起了兴致,想再靠近些看,便飞跃到另外一株树上。
树下头,曹氏拉住子素,命令贵圆和玉圆:“把三喜丫头的包袱拽回来,将两人往外头拉。别叫人看见了。”
子素拼命挣扎,奈何曹氏身宽体大,费手劲儿也大,竟扯住她头发不放,子素一时奈何不得。
而贵圆对庒琂推推拉拉,或是强扯硬拽,玉圆则要夺下三喜手里的包袱,二人相互撕打。
这一幕,看得意玲珑心花怒放,又觉得生气。
意玲珑暗骂:“蠢东西,打不过人家就跑,还送给人打。身上那包袱金银再多,府里头那么多人,背着怕也跑不掉的。这个被扯头发的,不知道反手扯她么蠢死了。要是我出手,不出半招,就能让那死母猪婆娘哭爹找娘去。活该都是我的死对头,就看你们的笑话。”
便在树上,寻个好姿势歪着,从腰间再掏出个苹果,脆脆的吃起来。
曹氏见庒琂主仆几人难以对付,也不管手脚轻重,狠狠将子素的头往门上摔,子素那一头打在门板上,顿时,眼冒金星,浑身犯软,摇摇欲坠。因是腾出手来,曹氏去帮贵圆,一同拉庒琂走,还道:“主子走了,三喜这丫头还不走么!”
于是,那一边,曹氏跟贵圆扯住庒琂出去,这一边,玉圆拽住三喜的包袱,相互争夺。
刹那间,包袱撕裂,里面的细软物件散落一地,什么衣裳,药物,金银首饰,连同夹在衣裳里头的仙缘庵伯镜老尼托付庒琂那几样信物也散落了。
见东西扯落,三喜不愿再争取,反手拽住玉圆的手腕,一口咬了下去,玉圆受疼,便将她推开。得了逃离机会,三喜赶紧追曹氏和贵圆,又用同样方式,没命的对曹氏和贵圆撕咬……
这一幕,把意玲珑看得高兴极了,一时疏忽忘形,不小心从树上掉下,好在她身怀绝技,轻身一翻,巧脚落地,毫发无伤。恰好,那地上,才刚三喜包袱散落的物件里,有几样东西特别刺眼。
只见一方红裙角儿裹着一块红玉,旁边还有一叶红枫叶,叶上有几个字呢。
意玲珑好奇,捡起那枫叶子,细细看,只见写:“光复抿仇,四娘敦留叩拜”。等她想再捡起地上那红裙角儿和红玉,庒琂与三喜已回身跑来,三喜不顾一切收拾地上的东西,而庒琂则夺下意玲珑手里的枫叶子,并地上的红裙角儿与红玉。
庒琂只把这几样揣住,其他不管。
意玲珑觉着搞笑,道:“我就看看。”
庒琂气喘吁吁,浑身上下狼藉不堪,没力气搭理。再有,曹氏和贵圆、玉圆又追来,庒琂也没心思理会意玲珑。
当下,曹氏见意玲珑在,道:“篱竹园的,这会儿你帮我一帮,往后你在北府我待你为小姐了,你不必伺候你家娘子做下人,如何啊。”
庒琂和三喜一惊,赶紧后退,将瘫软在地上的子素扶起。
接着,听见意玲珑道:“我为何要帮你,再说,我也不愿意做什么姑娘小姐的。我本就是姑娘,小姐嘛,留着你们家的娇丫头做去吧。”
曹氏倒没生气,又说:“无妨,只要你帮我把这几个丫头办理了,随你要什么都成。”
意玲珑转动几下眼珠子,歪着脖子,想了一下,道:“成,那我想要她们包袱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刚才琂姑娘抢去的几样东西。”
庒琂手里的红裙角儿,枫叶子,顺时映入曹氏眼中。
曹氏笑道:“这破烂东西要它有何用,你想要,我铸成金样儿的给你。”
意玲珑道:“你管不着。”
曹氏怕她不愿帮,便连连道:“行行行,依你,依你。”赶紧上前几步,靠近意玲珑,低声道:“你只要帮我把琂姑娘,跟三喜这贱丫头拎出府,都是你的。”
意玲珑将吃得差不多的苹果扔了,手在身上擦了几下,道:“我可以帮你们绑了她们,赶人嘛,是主子办的事儿,我不是主子,干不来。”
曹氏道:“也依你了。”
意玲珑满意一笑,转眼,只见她手脚旋转,身形飘忽,极速穿梭在贵圆与玉圆之间,没看清楚呢,已把她们腰间的绑带解开了,又不知用了什么功夫,三转两转的到达庒琂主仆三人面前,又几手势功夫,便将三人捆绑成一堆。
庒琂和子素还算镇定,三喜已哭闹不止,非要意玲珑放开。
完毕,意玲珑对曹氏交差道:“成了。”欲去夺庒琂手里的东西。
曹氏道:“慢着,子素给我留下。”
意玲珑不理,只管要跟庒琂抢东西,庒琂自然紧紧攥住不给。
曹氏让贵圆与玉圆去解开子素,单独拎出来。谁知,绑带揭开,庒琂、三喜、子素都被解开了,原来绑在一起的。庒琂得放松,越发不肯将东西撒手给人。
庒琂对意玲珑道:“姑娘要什么都可以,独这几样却是不行。如姑娘想要,那先要我的命吧!”
如此一说,意玲珑收手了,怔怔望住庒琂。
贵圆见状,叱喝:“篱竹园的,愣着做什么,动手再绑住这两个东西!”
如此一震,意玲珑醒了一般,拍拍手,转身瞠视贵圆,道:“你差遣我啊我不听人差遣的。既然我得不到的东西,那这忙就不帮了。你们慢慢玩。”说毕,她真的要走。
曹氏无奈,狠狠骂意玲珑:“贱丫头,不怕没你的好日子。”又撩起袖子,再命贵圆玉圆两人围上庒琂,定要拽住庒琂和三喜,将赶出庄府。
此时,意玲珑走开了,走着走着,却回头看过两眼,内心有些波动,嘴里“啧”的几下,自言自语道:“唉,母老虎向来欺负人,帮还是不帮镜花谢呢唉!我看闹热的,关我什么事。”随后,往寿中居里头去。
到了里头,见众老爷太太姨娘姑娘们围一屋子,大夫几个轮番给老太太针灸熏药,黑压压的人,哭哭啼啼,好不叫意玲珑心烦,她看几眼,便出来了。走在寿中居院中,一时不知怎想的,脚尖一勾,将地上一块石头勾起,朝那窗户掷去。
半时,听到二老爷差骂人:“混帐东西,还不出去看看,谁这般没枉法了。”
说着,二老爷庄禄与管家及几个下人匆匆出来,意玲珑当然看见了,好在她闪得快,一飘不见了。管家眼尖,仿
第三百〇一章:兵分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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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仙缘庵伯镜老尼拜托庒琂几件事。
第一件,如有机会进入庄府,雪耻家仇,替老尼问外祖母一个问题,即:“丰帝十一年驾崩时,她可进了宫”
第二件,托几样旧人信物,让庒琂保管,信物是伯镜老尼旧主收养的孤女四娘——金意琅的东西,即:红玉一枚,红裙角儿一块,写有字的枫叶一张……
第三件,他日有机会,替老尼照顾金意琅,相互扶持,与她一个终身好去处。
入庄府这一二年,庒琂没办成一件事,如今还将信物之一的红玉丢失了,她怎不悲哭,怎不觉得愧对仙逝恩人
红玉失窃失得奇怪,子素觉得黑衣人是意玲珑,因头日间意玲珑争夺过,便一口咬定是她了。
子素安慰庒琂:“出得去,务必去北府篱竹园寻找意姑娘要回来,必是她抢去的。”
话语尖锐,却提醒了庒琂。
此前有几次,庒琂怀疑过意玲珑就是金意琅本人,只是那时发生许多事,纠纠缠缠不得个正面证明,不了了之。如今子素这般提醒,庒琂便想:这等不值钱的旧物,意玲珑为何要抢怕是见到旧物起了旧情念也未可知。
又想:即便意玲珑是金意琅,大可正面来询问索要呀
庒琂道:“素姐姐,你觉不觉得那意姑娘就是伯镜大师父口里说的四娘,就是金意琅啊”
子素道:“你曾经说过,伯镜大师父说那四娘能文能武,是个侠女,如今这丫头,如此嚣张作恶,又那般无知媚俗,能武不错,能文不沾边的。”
庒琂点点头,又道:“我也这般想。可之前北府出现什么白毛妖怪,红毛狐狸的传言,看来正是此意了。仙缘庵那时旧闻,时常出没红毛狐狸,伯镜大师父说,红毛狐狸实则是金意琅扮怪吓唬人的。前前后后想来,恐怕……”猛地抓住子素的手,喜道:“就是她。”
子素摇头:“亭儿,无论是她是谁,惟今之急,我们得出得去,先安好身才要紧。若真是金意琅姑娘,侠女侠士,她应援手相助我们,怎为难我们了呢”
庒琂道:“姐姐,万事有误会,既有误会,必有症结在,症结不解,怎来结果你说得对,我们想法子出去,找意姑娘问明白,若是她,便将东西交还她便是,若不是,就请她归还信物,岂不两好”
子素道:“你梦还没醒么我们如今是庄府砧板上的鱼虾,等着拍死下锅呢,怎出得去。”
庒琂听得,静了一会儿,思考着子素话里的意思,想想不无道理,但自己真不甘心,一则,未能替父母报仇,二则,未能报仙缘庵伯镜老尼昔日的恩情。
子素又道:“在这府里,眼前往后,留不得了。你那什么姐姐妹妹们,对你只有恨之入骨的,那三哥哥二哥哥的,听闻北府母老虎那般说,能原谅你等着老太太醒来放我们,我看指望不上,她吐血不知救过来没呢。若是滚园那位大奶奶尚存一丝旧念,或许能帮我们一把。可怎传递得消息与她她也未必愿意帮咱们吧,毕竟如今身在荣华富贵乡里。”
庒琂淡淡一笑,道:“姐姐,难为大奶奶,何苦为难慧缘呢如今不同往日,他们这位东府大奶奶肚子里有庄府的孩子了。”
子素一震,久久不能语。
因听说“大奶奶”,三喜提一口灯笼进来,是那晚庒琂给大奶奶换下的黑灯笼。三喜道:“大奶奶的灯笼。”
此时,三喜恢复如往日,比这眼前这两人还聪明。
三喜道:“姑娘,那晚你送大奶奶出去我看见了,你给她我们的灯笼,她的灯笼留下了,我们把灯笼还她,她一定帮咱们的。”
庒琂和子素相对无言,摇头伤感,眼前的三喜还是三喜,聪明伶俐那个,恐不是了。
次日。
庄府仍旧没人来关心或问罪镜花谢,庒琂和子素心里明白着:老太太怕是凶多吉少。从昨夜至今,寿中居那边的哭声没停过。
至午时,庒琂让子素把点心拿出来吃,免得庄府人遗忘镜花谢饿了她们自己。吃些点心,庒琂寻思:这么耗着确实不是法子。
最后,庒琂主动与子素说:“姐姐,还有个法子。”
子素不解,但相信庒琂想通了什么。
庒琂拿出当日老太太给的那枚镯子,道:“只有鬼母妈妈能救我们,我们找她去。”
子素道:“你是说,又要从那厢房密道进去”
庒琂点头。
子素摇头摆手:“你疯了里头有蛇呀,又没有那护身的蛇胆晶玉石,即便进去蛇虫怪物没咬死我们,那曲曲折折的道路,万一迷了,可往哪里寻鬼母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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