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个机构你们可能没听说过，那叫招待所，”李专家缓缓地说道“当年，这种地方，如果是一般人进来，连被接待的机会都不会有；”
“体系里面的人进来了，那就是正常的接待，大至上就是各司其职，互不干扰，服务，那基本上是没有的，最多也就是换换床单，打打开水，倒倒垃圾，遇到不给扔白眼的就算是好运气；”
“但是，有一些重要的领导来的时候，那就是全员大扫除，然后，到处搜集本地的特产，遍寻本地的野味，用的也绝对是名厨，再穷的地方，财政再困难的地方，好酒，好烟绝对是少不了，就算是矿泉水瓶里，装的也绝对是正宗的年份茅台，总之，所有的一切准备，目的都是要让领导留下印象；”
（ps:这是异时空某些时间的一些社会现象，作者这样写只是为了故事的戏剧性，全属作者虚构的。）
“这些领导可能几年都不会来一次，来了会不会有好处谁也不知道，但是，地方官员真的傻吗？”李专家笑笑着说道“没有利益的事情谁会去做？要是那些领导真的退休了，后面又没有什么给力的背景，谁还会这么兴司动众？”
“年轻人，看事情看长远一点，就好比你们说的工地，甲方来多少次其实对施工方来说，并不要紧，”李专家语重心长地说道“乙方想要表现他们对甲方的诚意和态度，这个安全帽一样是一个很重要的点，小北，我知道你也是个机灵人，你说，如果你给甲方准备上了这样一款高档的安全帽，你会怎么做？”
“甲方的人来的时候，我肯定会想办法把他们带到施工现场去，然后叮嘱他们戴好安全帽，并且想办法告诉他们，这个安全帽是特地为他们订制的，舒适性很强，安全性也很强，让他们放心”王北北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错，至少也能落了个中下乘，”李专家笑道“你知道以前有些聪明的人会怎么做？”
“怎么做”王北北有点不服气地问道。
“派个看起来就不懂事的文员，在领导出现的时候，拿着单来让人签，然后质疑一下价格，让文员把那些参数拿出来辩解，而且要让大家都觉得，领导用这个东西是合情合理的就好了，这就是中流的方法，”李专家有点卖弄地说道。、
“用这种方法，可以让甲方知道，你们为了这次他们的审核做了很多准备，然后这个东西的价格确实很高，而且，不是你故意向他们卖弄，而是文员不懂事，所以他们知道了，但是上乘的办法不是这样做”
“上乘的怎么弄？”张一帆也有点好奇了。
“上乘的门道那么多，我哪里知道，我要知道，我也不是现在这样了，钻研什么得到的就是什么，像小王工这种，要钻研技术，我看就算了，至于官场，反正我觉得，就是润物细无声，很多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做，多下雨，少打雷，”李专家说道。
“扯那么多，结果听不懂，有什么用，”张一帆说道“小北，你觉得这甲方用的安全帽要卖多少钱？”
“1999吧？你觉得呢？”王北北试探性地说道。
“问题是，这么高的价，我得要在上面加点什么？”张一帆说道，他有点苦恼，至少对他目前来讲，这玩意的功能似乎已经加无可加了，又没有人给什么改善的意见。
“要么，在安全帽外面加一层牛皮？”李专家又提出了他的建议。
“这有什么用？”张一帆不由得有些怀疑，他不假思索地说道“加层牛皮，抗碰撞指数肯定会高一些，但是也高不到哪里去，安全帽不单要考虑结构和材质，重要的是人的颈椎抗冲击能力也达不到啊。”
是的，如果一个两斤的重物在十米高的位置坠落，一个合格的安全帽确实可以保护使用者的安全；
但是一个十斤重的重物在同样位置掉下来，哪怕是用了再好的安全帽，使用者怕是不死也要残，这其实跟安全帽的质量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不用想得太多，我只是想说，这样做能卖得更贵，”李专家缓缓说道。
这下张一帆有点想不通了，别的行业都能理解，什么好酒，好茶，一个个卖个天价，也不知道是什么味；
当然，他也没想过去尝试，否则其中一部分所谓的奢侈品他还是试得起的，但是，自己赚来的钱，花的时候也是会心疼的；
花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去喝上千甚至是上万块钱一瓶的酒，那是真舍不得的，要是研究所肯报销，那拿来洗脚或者冲凉都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呛。
有钱人的世界，张一帆不懂，或者说，那是有资源的人的世界，他不懂
所以，张一帆决定赌一下，在恒温安全帽上面蒙一层牛皮，到底能不能卖到两千块钱
有了张一帆的首肯，王北北终于去拨通了凌志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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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成亦萧何，败亦萧何
工建工地边上的板房门口，李富贵点了一支烟，边吸边在那里踱来踱去
工地上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哪怕只是最基层的工人，他们也是分成好些团体；
有跟着老板的，工头的，也有跟着自己一些有技术或者特殊岗位的同乡，朋友进入工地的，还有一些自己来到工地上找工作的散工；
当初那两个小伙子拿安全帽来试用时，李富贵根本就没怎么往心里去，随后就发给了和自己比较亲近的十个同乡，一顶都没留；
也不是存着什么私心，主要是工地里一些老师傅一直都是讲家乡话，连普通话都讲不好，到时候别人过来问效果，怕说不出来；
发完之后，李富贵就被调到夜班了，也没怎么在意这些安全帽，只是叮嘱那些试用安全帽的人要好好保管这些安全帽；
谁知道，没上几天夜班，自己便莫名奇妙被投诉到项目监督组那里去了；
其实，无论是工厂还是工地，总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公平，管理人员总会安排一些轻点的活给自己带的团队，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真正在工地上打工的人也都知道这些规则，这些事情也无凭无证的，投诉也没用，要么就结帐走人，要么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若是以往，这点小事投诉到了监督组那里也只会不了了之，最后也就是被约谈一下，要求分工时尽量公平点；
然而这一次李富贵运气不好，刚刚好碰到五建总公司派来稽查组进驻工地；
如果是一些普通的分工不均，骂工人之类的行为，自然很难引起重视，最多也就要求工地多培训管理人员，照顾好工人情绪之类的；
而像那种投诉伙食不好之类的，都有着同样的套路去对付，一般就是公示饭堂的采购清单及价格，同时，在稽查组进驻的时间里，工地上的伙食水平肯定会提高好几个等级
但是，投诉管理人员以权谋私，甚至指名道姓，并且明确事件的行为及所涉及的物品，那就严重了；
稽查组的人一开始也很奇怪，一个管理人员把十个最好的安全帽分给他的老乡使用，这不就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嘛？
工地上的安全帽，日晒雨淋的，再加上工人不爱护，摔摔磕磕的，有一部份破损也很正常；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要求后勤购买新的安全帽就好了，反正工地的安全管理也不允许佩戴破损的安全帽，这个理由完全是合理的，有必要这么小题大作？
再一调查，这才发现，原来事情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那十顶安全帽里有文章；
在此之前，谁也没想过安全帽竟然能制冷，而现在，这个工地上出现了十顶不但能制冷，还可以边干活边听音乐的安全帽
人们总是这样的，不患贫而患不均，要是大家都在烈日下工作，那谁也没什么怨言；
但是，一部份人在烈日下挥汗如雨，而另一部分人却在凉爽的环境下悠闲地工作着，这差距感一下子就出来了，很多人都犯了红眼病；
这样的事情自然被当成典型给报了上去，同时，李富贵也被稽查组的人员约谈了；
李富贵当即提出，即然这样的话，那就大家都公平对待，把那些带空调的头盔给收回来，这下总没人说什么了吧？
然而，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那十个安全帽根本就收不回来，哪怕是李富贵用老乡的身份加上工地管理的身份，也没办法说服这些持有空调安全帽的工人交出他们的头盔，他们甚至提出自己掏钱来买这个头盔；
唯一收回来的一顶，还是李富贵软磨硬泡，才让自己的堂弟不情不愿地交了出来，而且，即便是交了出来，也是满口怨言
李富贵这一次很是深刻地体会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意味；
当事情进入僵持，没办法破局的时候，一位工地的领导站了出来，亲身体验了一下这个空调安全帽，然后终于有了缓和的机会
他提出的一个办法，也就是说按照自愿的原则，由公司出一部分钱，然后工人自己掏一部分钱，整个工地采购这种新式安全帽；
如果愿意掏钱，那么就可以享受到空调安全帽；
即然不肯掏这个钱，那就继续使用老式的安全帽，由工地提供，不收取任何费用。
不过，实施这些东西的前提，就是李富贵要把这款安全帽的价格给先弄清楚，然后由工地的采购议价，最终制订补贴方案。
无论是五建公司，还是承担部份工程的小包工头，都是想从这工程里面赚到钱的，成本的提升，肯定还要进行各方面的利益协调；
也正因为这样，才有了李富贵之前的一幕，而现在，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手机响起的时候，李富贵已经抽了好两三支烟，如果联系的是别的公司或者老板，他肯定是一点也不紧张，做买卖的，哪有把生意拒之门外的；
但是，他心里也没底，主要是那天是看着那两个年轻人开着辆军区牌照的军车过来的，他根本就弄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不过，有一种可能，就是一些大企业甚至是军工，那行事作风就不一样了，很可能就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特别是听了那个姓王的年轻人说的话之后，他更有点担心了
听那意思，就是他们只管研发，销售什么的都是由别人管的，他们甚至连价格都不知道
万一再来个扯皮，那自己这边就不好玩了，一些责罚肯定是会有的，无论是私自在工地上试用新产品，或者不公平分配工具够自己喝一壶了。
电话响起后，李富贵如获重释“王先生，怎么样了？”
“李先生，我这边都问清楚了，工人版的黄色安全帽不贵，市场价才四百块不到，贵的是蓝色的现场管理版和白色的稽查版，具体的价格你要找我们的业务人员了解，我现在给你他的电话”电话那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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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安全帽的争议
建筑工地，条件一般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除了一些建筑商品房之类的工程，否则大部分都是远离市区；
当然，通水通电这是必需的要求，工地上有着大功率的发电机，五建在工人待遇这方面做得很好，基本上每个八人的板房里都安上了空调；
但是交通不便是个事实，实际上，一个可能一年或者几个月施工时间的工地，也没有人愿意花什么资金投入到基础设施建设上去；
所以，工人们的精神文明建设比较落后，想看电视，那是不用想了，某些工地上面，甚至连手机信号都很差；
工人们下班后的娱乐活动，也就只能是喝点小酒吹吹牛，或者打打牌下点小彩头娱乐一下；
无论是打牌还是喝酒的人群，那都是在室外的，一些边角料会被懂点木工的师傅做成板凳桌子什么的，这些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娱乐的工具；
为什么在室外打牌，原因也很简单，工地上面给空调供电的时间是有限制的，那都是柴油发的电，成本比用市电贵多了；
对于白班来讲，空调可用的时间，也就是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基本上，六点停空调，七点左右，板房的温度也就上来了，然后该起床吃早餐上工去了这玩意比闹钟都好使；
打牌或者喝酒的人群中，不时出现两三个另类的人，他们头上还戴着安全帽，在那里很是惬意地玩着，而旁边的人则在那里或拿着扇子，或抓着个硬纸皮扇着风；
他们很是享受那种工友们投来的羡慕的目光，不炫耀，那就有如锦衣夜行，于是，这些头盔上都刻上了工人的名字，就是怕被别人给偷过去了；
这可是一种优越感，别人在暴晒下辛苦地干活的时候自己其实很凉爽，哪怕是到了晚上没有太阳，剩下的电也足够用到十点十一点了；
即不用充电，又不需要什么复杂的维护保养，可以说这个安全帽能给至少好几个人带来了一些炫耀的资本；
“我跟你说，别看我是个泥腿子，我儿子今天打电话告诉我，他考上重点高中了”
“哦，恭喜恭喜啊，你们家出了文曲星了，晚上记得请喝几瓶冰啤酒啊，话说这天气虽然凉爽，下了工之后，喝点冰啤还是很不错的，”另一个人说道。
“哪里凉爽了，我都快晒脱层皮了”
“也是，也是，不是谁都有这个空调安全帽的，回头你也得弄一个，真的，这玩意，就算是要花我几天工资我也认了，再怎么晒，它就是凉快！你看我平时工休的时候，工头发的那瓶水我两三下就喝完了，现在有了这东西，我每次都还能剩下一半下午喝！”
工友之间，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讲，算是一种无意义交际，因为很难会在第二个工地上遇到，相处也就那么几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
所以，卖弄可以表现得更为不计后果一些，只要不当场吵起来或者打起来，那都是小事情。
弱势群体喜欢抱团取暖没错，但是也喜欢欺负比自己更弱势的，这不是什么劣根性，而是另一种人性看到你过得没我好，那我就放心了
“老李，借你那安全帽我戴戴，这闷天气，热得受不了了，让我爽一下”
“不借，人家说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断手断脚的大家都见多了，光着身子在街上走的你见了几个？这安全帽就是衣服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不可分割的，打死也不借！”
“小气鬼，就戴个几分钟，瞧你那样！”
“那要不你把你老婆借我睡几分钟，就几分钟，让我爽一下，你不给你就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