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梨花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轻碧
沐子晏想起今日卫虎对言欢的垂涎眼神,眼神一冷,哼了一声,“若不是本王觉得他可疑,尚有追查必要,原本这个人可不必再留了。”
“杜渲,”沐子晏将手中茶盏放下,“本王让你先行进入凉洲,便是想让你探查此地境况,可探到有何可疑”
“殿下,”杜渲的神情凝肃起来,“凉洲的确有些不对。”沐子晏认真倾听,只听杜渲道:“殿下所说的流民之事的确是真。凉洲原本就地贫民弱,今年大旱,庄稼无收,百姓填不饱肚子,到了冬日更是难熬,所以,都纷纷入武威关寻找活路。”
“可曾有人说过朝廷拨银赈灾之事”沐子晏问,杜渲摇头,“不曾。”沐子晏眉头皱紧,“莫非是有人从中贪墨”杜渲咂舌,“若真是如此,这可是大罪。谁又有如此大的胆子!”
“匪患又是怎么回事”沐子晏又问,杜渲道:“匪患也是真。这凉洲今年还真是奇了怪了。闹匪的虽说都是偏远之地,但说的江湖切口从南到北,的确是来路复杂,也不知道因何都汇聚到这凉洲来了。”
“流民!匪患!”沐子晏反复默念,总觉得这两者之间似是有什么联系,一时又不得要领。
突听得耳边有破空之声传来,沐子晏本能地一闪,一支带火的羽箭从窗外射入,擦着他耳畔飞过,“咄”地一声钉到房门上。
他还未及细看,耳听得杜渲大喊一声,“殿下。”原来又是几支带火羽箭接连射来,他急速一旋身,又躲了开去。只听得“咄咄”几声,那几枝羽箭有的射到墙壁上,有的落到地上,独有一个竟射到床榻的帐幔上,羽箭尾部的火顺势燃着了帐幔,顷刻间,房内便烧了起来。
沐子晏一把抓了墨渊,几步奔到门边,抬脚踹开房门,喝道:“杜渲,走!”杜渲应了声,“来了!”护在沐子晏身后,边退边跟上。
二人来到走廊里,才发现整个客栈内已乱成一团。
空中带火羽箭横飞,落到易燃之物上,火苗就势而起,这一堆,那一处,四处都有火光闪动,因燃烧而衍生的烟气也随之弥漫了起来。火光与烟气中,是学子们惊慌闪避的身形与此起彼伏的惊呼。
众人累了一天,今夜都睡得早,事发突然,根本无法反应,一时俱都慌乱不已,有的学子衣衫不整,还有的被流箭所伤,身上已见了血。
邱夫子扶了梁老夫子也冲了出来,两名书使跟在后面。邱夫子大声道:“不要乱,都不要乱。”他声音虽大,但客栈内视线不清,众人又慌忙躲避流箭,场中依旧混乱。
此刻,言欢亦已冲出房来。她虽已就寝,但自游学以来,为免横生枝节,她一直都是和衣而卧。房内被射入带火的羽箭之时,她立时便醒了过来,当下握了枕畔的虹霄,就地一滚,冲了出来。
&nbs
第七十八章 遇匪
此时已是深夜,夜风料峭,万籁俱寂。
沐子晏从藏身之处小心向外看去,只见客栈门前丈余处,有数十匪徒站在那里。那些匪徒服色五花八门,但俱都是黑巾蒙面,手上都持了兵器,刀剑都有,还有的持了弓箭。那些火箭便是那些持弓箭的人发出来的。
他目光扫过去,便察觉到有异。那些持弓箭的人与其他人似乎不是一个路数。其他人形色各异,站没站相,看上去猥琐有之,粗犷有之。持弓箭的却是身形如松,无声默立,似与黑夜融为一体。
边城客栈内箭落如雨,一阵过后,那些黑衣人再度抬手搭弓,又是一阵箭雨袭来。竟极是训练有素。
定边小镇再荒僻,也有里正坐镇,且镇上还有居民。此刻,边城客栈这里闹得声势如此之大,周边竟是安静如斯。
客栈门前箭雨如此之密,此刻想要冲出,难上加难。
沐子晏低声吩咐杜渲,“叫人。”杜渲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传信烟花,向外一掷。
那些黑衣人见客栈内有东西飞出,以为是暗器,齐齐向后一退。却见那东西并不是向他们飞去,而是飞至半空,突然爆了开来,出现一道红色光束,那其中隐隐浮着一片白色飞羽。
那些人身后站了一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身周有数人围护,似是个首领模样。那人见到烟花,楞了一楞,自语道:“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招援兵他们在这里也有援兵”
他话音未落,只见远处有十数个黑影急速地向这边掠来。只是须臾,那些黑影已近在眼前。也是一身黑衣,但头戴额带,正中是一片飞羽。
只听客栈中有人扬声道:“杀!”那些人迅速亮出兵器,冲了过来。
客栈前的匪徒们举起手中兵刃,纷纷迎上,双方战成一团。因着场面混乱,持弓箭的一时停了放箭,箭雨初歇。
客栈内,沐子晏直起身来,对众人大声道:“快点冲出去!”又喊了声,“阿欢,跟着我。”说罢,率先从客栈内冲出,杜渲紧随其后。言欢也跟上。而青冥书院其余众人也陆陆续续的跟了出来。
沐子晏转头看到言欢出来,心中大定,微一点头,墨渊出鞘,随手舞出一片剑光,上前与那些匪徒们战在一起。言欢亦拔出虹霄,荡起一片红影,人已冲上前去。
很快,邱夫子、颜清逸、虞子衡,以及但凡身上有些功夫的学子,都拿了武器加入了战团。余下的有的帮着书使清点人数,有的给受伤的人员裹伤,有的则护持着这些人,持剑向外,注目场中。
此时,周遭虽是一团如墨般深浓的黑暗,而战场中因着一旁边城客栈的熊熊烈火,却十分明亮。
斗在一起的几方明显看得出各有不同。
沐子晏、杜渲和前来援助的飞羽卫则是内力充盈,招式精妙,包罗万象,变化莫测,令人眼花缭乱。他身边的这些飞羽卫都是暗地里训练多年,又跟随他走南闯北,个个是千里挑一的好手,自然制敌有效,一出手,便将围在他们身前的数人杀伤在地。
青冥书院学子们的招式则偏于中规中矩,一拳一剑,有板有眼,看得出有名师指导,但实战经验不足,稍有变奏便易慌乱。战了半晌,勉强维持自保。一但稍有不及,便有飞羽卫顶上,一时还能应对。
而那些匪徒们的功夫则庞杂不一。有的凌厉刚猛,出招狠辣,如持弓箭的那些;有的全靠蛮力乱打,看得出并无任何功夫底子,如粗犷猥琐的那些。
客栈前一时只闻双方呼喝之声,刀剑交击之声。事关生死,众人均未手下留情,都已倾尽全力。
沐子晏舞着墨渊剑,一边从容出招,斜斜一剑刺出,将身前一个黑衣人刺翻在地,一边关注身前不远处言欢的动静。但见言欢身形轻盈飘逸,起转腾挪间如杨柳招展风中,姿态极美,又
第七十九章 生擒
边城客栈的大火兀自熊熊,火光映在那首领的脸上。他的头脸俱都被黑巾蒙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于耀目火光中闪着不明意味的光芒。
言欢冷笑,“真是失敬得很,我原还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匪徒有如此实力,却没想到会是你”
那首领见已被言欢识破真面目,却不以为意,哈哈一笑,“我的实力还有很多,你不如就乖乖跟着我,日后自然就知道了。”
陡然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你的实力,不如就现在让咱们见识见识。”随着语声,一个玄衣少年流星般从天而降,正好落在言欢身侧,手一扬,有乌沉沉的光影一闪而没。
言欢腰间的那根绳索,压在虹霄剑上几柄钢刀突然间便都断了开去。
那少年伸手一揽,已将言欢护在身后。
言欢得了自由,来不及高兴,忙道:“阿晏,他是武威关的卫虎。”
玄衣少年自然是沐子晏。
沐子晏目光一寒,“原来是卫将军,真是有失远迎得很。”
卫虎见身份已被识破,竟也不遮掩,大笑几声,“既然知道了,就没必要绕圈子了。”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阴恻恻的,指着沐子晏身后的言欢,向一旁的护卫命令道:“那个人带走,至于其他的,”他语声里有浓浓的嗜血之意,“就都杀了吧。”
言欢见卫虎一意要将她掳走,心中生怒,忍不住上前一步,“想带我走,你不妨试试。”沐子晏去握她的手,并安抚地拍了拍。
他看向卫虎的表情已是寒意凛然,嘴角满是讥诮,“卫将军,做人有自信是好事,但过犹不及,不知道卫将军因何判定,今夜既能将人带走,又能将咱们的命留在这里”
卫虎笑得无所顾忌,“本将军自然有这个能力,而且,既然你们已认出本将军了,那更是留不得了。”
沐子晏目露奇异之色,“那卫将军便试试,看今夜谁能留下谁”
卫虎一楞,突听得身旁护卫急声道:“将军!将军!”卫虎斥道:“鬼叫什么,怎么了”那护卫声音依旧焦急,“将军您快看------”他转头看时,见除了他自己和身前的这几个护卫,客栈前他所率领的匪徒竟已被打散,有的倒地不起,有的为人所制,还有的见势不妙,已转身向黑暗中逃去。
卫虎未料到情形逆转如此之快,方才还是压倒性的胜利,转眼竟呈现败相。他目光闪烁不定,骂了一声,“真是一群蠢货!”
沐子晏声音平平,“原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卫将军早该预料到结果。”卫虎恨声道:“若非你们找了帮手,本将军原不该落败。”
沐子晏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渍,“谁规定不能找帮手了”他看到卫虎偷偷地向后退了几步,漫声道:“卫将军这是要去哪难道是怪咱们招呼不周,要回去了么”他语声忽然转为冷厉,“来人,留客!”
话音刚落,飞羽卫已迅速围了上来,将卫虎和那几个护卫围在当中。
天色微明,曙色渐起。
边城客栈这场大火一直燃烧了一夜,此时方熄。客栈大部分都已被烧为灰烬,余下的也都是残墙断瓦。幸运的是边城客栈独立于一侧,且正值冬日雪后,大火并未蔓延到别处。
青冥书院的学子们经历了这样一场于他们人生当中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生死搏杀,个个衣衫不整,满面疲惫,甚至于有的身负重伤。但幸运的是,并无一人伤亡。
此时,众人正在定边镇上一所别院内。别院是凉洲金昌城里的一家富户的,只是这富户平日里并不常回来住,故而别院一直空置着。
边城客栈已被大火焚毁,不能再住。天寒地冻,众人已是惊魂一夜,更何况有数人还受了伤,自然不能再留在外面受风寒。梁
第八十章 审问
言欢看过来的眼眸纯净如婴儿,沐子晏一时竟有些惶惶然,他的身份始终未曾暴露于她面前,此时,他究竟该如何告诉她。
他顿了一顿,“阿欢,他们是我的侍卫,我------”
言欢忽然一笑,“阿晏,我不问啦,等你想说的那一日再说吧。”说罢,她轻盈转身,又去给书使帮忙了。
沐子晏看着她轻快而去的背影,一头黑发如缎垂在肩后,其间跳动着红色束发发带长长的带尾,俏皮而灵动。他一时怔忪。他即便是这样对她隐瞒,她依旧是满心信任他,他只觉得窝心。
如此一晃便是三日。
这三日里,青冥书院的众人只是留在别院内养伤。别院安静,一应供给俱全,众人的体力和精神业已恢复。
眼看三日过去,沐子晏觉得时间已差不多,便带着杜渲向卫虎关押之处而来。
走至半途,却见言欢早已等在一旁。
见到他过来,她扬起带了笑意的小脸,“阿晏,你去审问卫虎么带我一起。”沐子晏却是有点犹豫,“这里面恐怕牵涉甚深,我不想你也被拖进来。”“就是这样,我才更要和你一起。”言欢上去拉他的手,轻轻摇晃。“两个人面对总好过一个人,不是吗”
她一双明眸如水,神情中有十分认真。沐子晏心已是软了,只得道:“那你好好跟着我。”言欢使劲点头,乖巧跟在他身后。
关押卫虎的地方是别院最后一进院子的柴房。既是柴房,自然不是什么好去处。不过是以木板胡乱搭建而成,四壁透风,眼下又逢滴水成冰的冬日,冷得彻骨。
沐子晏带着言欢走进柴房的时候,被绑得如同粽子一般的卫虎正蜷缩在角落里。脸上再没有了争强斗狠的强悍,只是木然着一张脸,偶尔眼中掠过一丝惊恐。
他见二人进来,双眼圆睁,满是恨意和不甘。刚要张口,想了一想,又闭上了嘴,将头扭向板壁一侧。
沐子晏也不理他,拢了拢身上的黑狐大氅,悠悠然在飞羽卫搬进来的一张铺了厚厚褥垫的太师椅中坐下,身侧自有人奉上茶来,他慢悠悠地将那茶盏端在手中,轻轻嗅了嗅,方微微啜了一口,叹息道:“定边到底是小地方,这茶,真是不易入口。”一旁杜渲接口道:“属下带了您素日爱喝的尘香芽片,不如换一壶”“也好。”沐子晏点头。
杜渲便去门外叫人换茶,隔了一刻,有两名飞羽卫抬了张小几进来,那小几上除了一套茶具,还有一个食盒。
杜渲亲自上前斟了茶,只见那盏中腾起袅袅热气,一时馨香满室。那香气不似花香,不似木香,却极是幽远好闻。他又将食盒打开,里面是几样精美的配茶小点。那些小点显然是刚刚出锅,也是热气腾腾,方一揭开盖子,香气已是飘了出来,与那茶香交缠在一起,闻去令人食指大动。
卫虎早知道将他关与在此处势必要被讯问口供,他打定了主意不发一言。只是没想到被关在这寒冷渗人的柴房一连三日,不仅水米未进,甚至于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寒冷与饥饿的双重折磨里,他心里倒是盼望能有个人来。好不容易盼来了人,却是这样的做派,他猛一闻到这些香气只觉得身上更冷,腹中更空。虽然仍是头向着板壁,但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言欢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沐子晏诸般做派,她知道他是在威逼卫虎,只是冷眼旁观。
沐子晏将那茶盏举至鼻端,嗅了半晌,方浅浅啜下一口,面色微寒,将那茶盏向小几上一放,“这些东西也配送上来”他衣袖一拂,只听得哐啷几声,连同茶盏带那些配茶小点一忽都被扫到地下去了。
卫虎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过头来,大喝道:“本将军乃是朝廷命官,你竟敢如此戏弄”沐子晏冷冷一
第八十一章 线断
冬日的寒风穿过柴房漏风的板壁,在小小的柴房内横扫而过,带来冰冷彻骨的凉意。
眼见卫虎倒下,一刹那间,沐子晏的心头更凉。
他立时俯身去查看,只见卫虎双目圆睁,眉心处钉入一支飞镖。此时那飞镖已深深没入,只余下一个镖柄。而那飞镖钉入的伤口周边竟是一滴血也未流出。
沐子晏以手去探他鼻息,人已气息全无,显然在飞镖没入眉心之时,便已经死了。
卫虎倒下的同时,言欢已如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柴房外,守在门前的两名飞羽卫倒在地上。除此之外,并无人迹。
柴房地处别院最后一进院子的偏僻角落。来到这里除了从最后一进院子的角门过来,便是旁侧的一条夹道。言欢看了眼关闭得紧紧的角门,不假思索顺着夹道向前追去。
夹道狭窄幽长,一侧是高高的围墙,有高大的树木枝丫从墙外伸进来,此时是冬日,树叶几乎已落尽,只有数片还顽固地留下枝头,显得有几分凄凉。另一侧是稍矮的内墙,每隔一段都有一扇通往各个不同院子的角门。
言欢追了一刻,眼见夹道僻静无人。她想了想,改了主意,随意挑了夹道旁一道角门,迅疾推门而入,只见院中空空荡荡,并无半个人影。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