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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杀贼报效,功荫门第。。”

    却是又有一只官军汹汹然的扑杀过来。然后他们的叫嚣声,又被另一阵更加猛烈的声浪所压过。

    “天补平均,清平世间。。”

    却是朱珍带着步队也杀败了交战的官军而跟了上来接应,顺带把这部官军给反包抄了起来。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

    “这些难缠的淮南狗,可算是收拾下了。。”

    朱老三摸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水,丢下蘸着红白之物的铁棍囔囔自语道。

    战场上死尸枕藉,兵器扔得到处都是。几十匹倒在血泊中的战马尚未死讫,有的企图挣扎着站起来却又倒下。义军死伤的有一百四十多人,而这半道埋伏他的数百官军只有少数逃走,大部分都被歼灭了。

    其中有跪下投降,哀恳饶命的,但因为义军正杀得火起,又加上速来痛恨官军,亦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们多数杀掉当场。

    朱老三的两手和两袖溅满鲜血,披风和棉袍已被刀剑和枪尖划破几处,还被箭射穿了三个窟窿。然而战斗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下了马,分头寻找自家的死伤将士。他吩咐属下们把已经死去的弟兄抬到一处,凡是尚未断气的就吩咐人抱上特制抬架,立即送回天长县大营医治。

    等受伤的弟兄们运走之后,朱老三再次下令将全体阵亡弟兄的尸首驮在马上,把敌人大小军官的首级割下,连同敌人的武器和盔甲搜罗一起,运回临时的驻地去。因为珍惜粮食和物用,那些已经死的和受了重伤的战马也都剥了皮,肉和皮全都带走。

    处理完这些善后之事,他却是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兄长朱存,以及朱存所在的太平军势;据说他们已经开始围攻镇海节度使的理所,却不知道如今的情形如何了。

    他又顺带想起了那位笼络和指点过自己的“虚和尚”,这一次分兵渡江北上之后,有合适才有重新相见之日呢却不知道还有机会讨杯喜酒喝呢。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果不其然的被连带部属一起派到这军前来效命;以突击提拔两级的郎将之身,统带八百老部曲在内这马步三千之众,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得偿所愿了。

    只是在归营之后尚没来得及喘口气,朱老三就见一名背着小旗的义军信卒飞驰而至,风尘仆仆的递上一支漆封的竹筒。

    “尚总管有令,命朱郎将并前军骑队继续追击残敌。。”

    “又是追击又是破敌的,这尚总管真是不把咱们当作‘外人’啊。。”

    同样衣甲未解血迹斑驳的都尉之一朱珍,有些阴阳怪气抱怨道。

    “只要黄王不过江,这十万义军之中就只能以尚总管为主。。”

    身为尚让旧部的副将李宾唐,却是有些尴尬的讪笑道。

    光是他所在这一路,就相继击败了聚兵扬州境内的池州刺史赵锽、上元团练使张雄,阵斩了**镇扼使冯弘铎,擒获了镇将赵晖等;但是相应的损伤也是甚大,

    “且不说这些了,把人带过来。。”

    朱老三随即脸色一凛道。随即十几个五花大绑给拉过来的将校,又被灰头土脸的按倒在了地上。然后他才对着聚集在营内的部下们缓缓开口道。

    “自古常胜之师,全靠节制号令。节制号令不严,如何能临敌取胜平时练兵,不但要练好武艺,也




第399章 铁骑拥尘红(中
    第三百九十六章铁骑拥尘红(中

    丹徒城下的围城大营之中,来自城内守军的使者李师成,也在战战兢兢的打量着左右一路行来的情景。毫不掩饰的重重阵盘森严、层叠林立在一座座新旧土垒和高台左近;而被各种密如蛛网的壕沟、走道和胸墙、拒马给环绕和包拢起来。

    而光是那些喊着号子扛着工具整行行进而过,后脑和鬓角都剃得光秃形同髡首的民夫、杂役队列,就让他犹自心惊不一;要是这些贼众所驱使的都是这么精神壮实的话,那真正的太平贼行伍又该是如何的凶悍气象呢。

    他也算是个门第之后。曾祖乃是武宗朝曾任淮南节度使、位及宰相,也做过《悯农诗》三首而闻达天子的一代酷吏兼著名诗人——李绅;但也因为晚节不保的“吴湘”案,得到了“削绅三官,子孙不得仕”的处罚。

    所以作为他的后人很快就家世衰弱下来,而沦为地方的普通人家。然后到他这一代只能在家乡靠士人身份去入幕,而得到前任镇海节度使高骈的提携,做了好几年掌书案出入的孔目官。等到高骈转任淮南,却又因故被留了下来。

    然而,日进他所侍奉的这位周令公以年近七十的高龄,自任上以来就时常“溺于声色,不亲政事。”,诸事皆交给女婿杨茂实、薛朗、崔能之流亲信人等;又以儿子周玙专掌牙兵和募练新军“后楼都”。

    他只是忍不住多劝谏了几句,结果就被“众望所归”的打发出来“窥探贼众虚实”,也就是很容易就给贼人送脑袋的勾当。尽管如此在某个理由的驱使下,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领命前来了。

    他也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如想象中那位史上名臣,满门英烈的颜(臬卿)常山(太守)一般,被押到洛阳城痛骂安氏贼首,而被钩舌肢解惨死;或又如死守睢阳张(巡)中丞,被反贼活活锯杀的下场。

    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李师成被带到了甲兵环列引而不发的高台之上;又见了诸多顶盔掼甲或是粗豪、或是健硕、或是枭骏、或是睿毅、或是朗阔、或是精明干练的军将之间;那位被称为“入世妖僧”“妖法多能”的太平贼之首。

    然后他彻底愣住了,不仅仅因为对方太过年轻;也不仅仅是对方明睿平和却威凛十足的眼神,更不是他那如同卓然不群、出类拔萃一般的身姿和形貌。

    而是那种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仿若是皓月俨然群星之上的超然气度。或者说,是在在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仿若是在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错觉。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物令朝廷寝食不安而几欲招安不得;却又兴兵逼得堂堂镇海节度使以下,诸多官吏军将只能坐困城中而一时无法可想么。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一名年轻的将弁目不斜视的当下喝声道。

    “某家、某家镇海节衙下孔目官李师成,敢为这阖城生民百姓而来;愿请得贵属稍稍退让方寸之地,以为城中收敛尸身之便,也免去日后疫情所害。。”

    然后,李师成才回过神来,有些结巴的连声道来。

    “时下两军交兵死伤各论。。这满地尸骸一旦败坏生疫,那就不是一城一地所受其害了,是以还请。。”

    “可以,一箭之地內,许以城中自敛;一箭之外,自有我军收拾。。”

    居于上首的对方,却是毫不犹豫的应道。

    什么,这样就可以了,李师成不由愣住了。预期当中的刀斧加身的威胁呢群贼之下的辱骂嘲笑、威逼利诱,与自己舌战不屈、痛骂贼首不过,旋即慨然当场就义的过程呢;怎么什么都没有了。难道我遇到了一个假冒的虚贼头么。

    若是这么轻易就达成所愿了,那自己出来时写下千字遗书,再与泣号不已的家人诀别,又拜托故旧关照和顾看家中的作为,岂不就是成了某种徒劳无益的笑话了,他一时心中就变得空荡荡不知所措。

    “我还可许你以百人之数,只穿白衣白帽举白旗为先导,携行车马到城外来收拢和救治未死的伤者。。”

    那虚贼首却是不为所动的继续道。

    “当然了,不准持有分毫刀兵,并在本军的监临下完成。。若敢有轻举妄动者,那就莫说下次,连这次都不要指望安然回去了。。”

    听到这个越发苛刻的条件,李实丞反而心中慢慢笃定了下来;无论如何自己明面上的目的是达到了;至于能够藉此窥探多少贼众的内情,那就只能听天由命的碰运气了;反正他也不抱有太大的指望。

    随后,望着对方给送出去的身影,周淮安似有所得的又在自己随身书记面前,口述了一段内容。正所谓“围城之要,攻心为上”的基本道理和方针。

    而换句话说,就是一切军事手段和战争行为,都是为了政治目的为出发点和服务对象的;任何偏离这个宗旨和原则的行为和事实,最后都只能得到与初衷南辕北辙式的结果。哪怕在这个时代也不会例外的。

    至于象霓虹金那样只顾眼前一时得失,只会用军事手段来挖坑和捅娄子,然后用更多军事手段来弥补,并一次作为指导国家大政方针的目的和方向,昭和参谋式的无脑赌国运和一波流走到黑,终究是历史上昙花一现的奇葩。

    事实上这也是一个总被外来文明所鞭打才得以前进的民族。古代被唐朝爸爸教训了之后,靠照搬唐制的大化改新,从半原始氏族、半奴隶社会,一下大跨步跳到封建社会;又靠美国爸爸的黑船教训之后的明治维新,从封建社会一下子调到资本主义近代社会;

    然后总是罔顾现实生产力和发展阶段,而用自上而下强令的方式,把正常的人类社会进化被扭曲成一锅大杂烩式的夹生饭,而留下各种一直沿袭到现代的原始陋俗和封建残余,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了,绝大多数军事上的扩张和占领行为,同样必需得到后续跟进的政治布局和经济措施上的一系列支持。比如政权组织的建立和深入基层的人员架构,所带来的基本行政执行能力;又比如,从新地盘上税赋徭役的征收,到物产资源等的开发,商业流通上的逐步增值。。。所形成的稳定财政来源;

    乃至是文化影响和宣传、教育上,从移风易俗和信仰改造上,所带来的认同感和凝聚力的加成;甚至是更加极端一些的针对性的屠杀和灭绝(比如蒙古人粗暴残忍的蝗虫战术),或是持之以恒的代代混血通婚融合手段,稀释掉族群之间的差别等等。

    才有可能在出兵所需的军费、后续占领的维持费,与新



第401章 人心不尽足
    “小衙内年少不懂事,在府上多有无状处,明府已经严加训斥并勒令在家思过了。。”

    “此番愿以六百段新帛并钱千贯,以为慰藉和安抚家宅。。”

    “如今城下贼势正炽而兵战凶危,为郎君大好前程计,就不要再横生枝节,让贵人劳心竭虑了。。”

    相熟的同僚兼上司另一位孙孔目,给李师成带来了周宝的女婿,润州刺史兼镇海节度支使杨茂实意味深长的口信。

    面无表情而心灰意懒的李师成,目送着对方远去的身形,而在关上门后才爆发出某种凄厉的呜咽声来,而将灵堂来不及收拾掉的布幡,用徒手砸得七零八落直到沾染上一片片皮开肉绽的血色。

    他的老妻早死,只留下一个女儿为依靠而已,除此之外就是一名赎身回来照顾起居的妾侍;要是与别人私通也就罢了,他最后认下这个成人之美的苦果。

    但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女儿可是打算嫁个好人家。然而,这身为周令公外孙的杨小衙内,并没有迎娶甚至是收纳之后宅的打算;而是在自己死后打算将之霸占,再送入周令公的后宅以侍奉孝道。

    如果不是自己托举掉同僚的恭贺,急着赶回家来的早一些,只怕事情就已经不可挽回了;尽管如此,他的女儿也不免受了惊吓而关在房中以泪洗面的结果。这教他怎么甘心又怎么不心寒呢。

    “府君尽管宽心,这李师成就是个敦成温厚的老实人。。”

    而在另一端回去赴命的孙孔目,也在生得一副星目剑眉美髯好皮囊的杨茂实面前谀笑着道。

    “既然他当面没有多说什么,那十之**就是认了这事了。。小衙内哪儿就没有什么关碍了。”

    “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就不能稍加忍上一忍么。。不过也算是省了我在令公面前一番手尾。。”

    杨茂实轻描淡写的摆摆手道。

    “此事你做的不错,日后自当酬谢。。”

    “能为府君做事乃是我辈的幸理呢,安敢当得酬谢”

    孙孔目却是愈发谦逊到。

    “不可,当是你的便是你的,不然旁人还以为我赏罚不明么。。”

    杨茂实却是愈发坚定道,他又对外摆摆手。

    “来人,让陆虞侯把人手撤回来吧,只留下两个日夜盯着就好。。”

    “这。。。”

    孙孔目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不寒而栗的低下头去装作熟视无睹状。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也不想闹到这一步的;只是他刚在令公面前露了脸,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然而杨茂实却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而继续似做无心的道。

    “明府所言甚是。。”

    孙孔目却是为甚身若筛糠的抖了几下,才俯首帖耳的道。

    然而,当满身汗透夹背的孙孔目走出去没有多久;杨茂实就得到了来自节衙后宅的召唤,原本从容自得的情态顿然就垮了下来。

    当有些谨小慎微的他,战战兢兢走进颇为私密的居养内堂,就见到微微摇曳的轻薄纱帷后,一名身段丰腴的妇人,正丝毫不避人一般的袒露着胸怀,背对着跪在塌上在给皓首童颜的周宝喂食着什么。

    据所这也是宫内流传出来的养生延年手段,也是这位年逾古稀的四朝良将,能够保持人前精神硕毅的关键之一。杨茂实却是没敢出声乖乖的站到一边,目不斜视俯首帖耳的等待了好一阵子。

    “可是你做的好事。。”

    才有岳丈兼官长周宝,从传出的声音道。

    “偷偷支使衙下的兵士易装去做那私密事,就真以为别人无所觉了么。。”

    “小婿,不。。仆下断没有瞒过尊上的意思。。只是见戎务烦忙不忍更多劳心,想过些日子再。”

    杨茂实顿然额头见汗急道。

    “事情都已经做下了,又何须多说什么日后。。只是你也太过肆无忌惮了,实在不识大体了。。”

    周宝依旧用不紧不慢却充满压迫力的声线道。

    “平日里你们若有些逾越出格之处也就罢了,区区一个本地出身的孔目官,让他合家没了也就没了。可是如今城中上下都在合力抗御贼围之势,你却没约束好家门闹出这种是非来。。”

    “他要是真做成什么事情,我也可以私下为之周全一二;偏偏什么东西都还没沾上手,却还老想动人命来遮掩,你是嫌这些闹心是非还不够大么。。万一有个疏漏,你让府下的官属将吏,让阖城的军民百姓怎么看、怎么想的。”

    “你也知道李孔目是我当面差遣出去探查敌情的,怎么就不能等他物尽其用完了再考虑手段呢。。。如今反倒是落下一个偌大的把柄在人手中,倒还是沾沾自喜的以为得计么。。”

    “当初我怎么会错眼准了你这个气量、格局皆有不足的东床呢。。这事到此为止,你就不要在插手和过问了。。我自会派他去墙上效力。。”

    被呵斥的汗如雨下的杨茂实告退出来之后,却是神色闪烁的对着左右道。

    “从坊市里找个得力之人,让那孙孔目没机会再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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