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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你这只会跟人乱嚼舌的呆鹅,就这么迫不及送入口中么。。指望以色娱人专宠一时又算得了什么。。”

    这下住儿就像是被踩到了什么痛脚一般,有些激烈的反斥道。

    “够了,且住,你们两小的。。我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

    一向宽和温雅的窈娘,这时也不由有些额头胀痛起来,而断然止住了她们愈发不堪起来的话头。

    “哪怕身处微贱,也要持有善念和义理,莫要自弃自怨,更要自爱互助。。你们年纪尚小,或终有迎来不再仰仗声色侍人的那一天转机呢。。”

    她费了好一番口舌功夫,才把扶在膝上的两只小东西都给按捺和平复下去下去。却不由不禁想起自己如今的际遇,不禁表情和心虚都有些黯然伤神下来;莫不是自己也算是住儿口中以色娱人的结果呢。

    “娘子阿,垂青您的那人,可是能做出‘粪土万户侯’‘问大地苍茫谁主沉浮’这般不世名句,怕不是当代枭雄英豪一般的人物;怕是这世间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际遇了。。”

    这时候,反倒是感受到她情绪的兜兜,反倒是娇声道宽慰道。

    “瞧你这呆鹅说的,难道恨不得以身相代不成。。就算他再怎么才华出类,又是天纵之资。。那也是贼,拆听除之于后快的反贼之首。。”

    住儿却是有些恨不成器的瞪她道。

    “那他也是如今天下屈指可数的大反贼哦;从微寒中而起数载,如今坐拥岭內岭外大片基业,无数将士百姓位置奔走驱驰的大贼首。”

    兜兜却是毫不犹豫又略带异色的抢声道。

    “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和份上,就算是朝廷节制下的那些藩帅和守臣们,又有几人能够比的过他这番经历和传奇呢。。”

    窈娘却是不禁叹了口气,正因为如此她才有忧虑和感伤所在;自己已经早过了最为动人的二八年华,却不知道这种声色所系的荣宠与亲近,还能持续几年或是更久的时光呢。更何况不多久,她也许就要迎来一个压过一头的“新主母”了。

    这时候,船也终于停了下来,窈娘只能放下这些多余的心绪和感怀,带着涂银的铜镜对照起自己的容装来,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用最好的一面,来面对那个意外强行闯入她生命中,也占据了她终身所系的男人。

    。。。。。。

    与此同时,丹徒城陷/易手的消息,伴随着这两首题记北固山的词子,沿着长江两岸顺流上下,几乎是同时风传于官军和义军的阵营之中,而从不同的角度和立场上,激起一波又一波的反响和回荡。

    “丹徒城已下了。。啊。。”

    大江上游西面的宣州境内,正在幼子娇妾环绕下与一众幕僚饮宴的黄巢,却是举着手中的杯盏久久没有说话。然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叫喊着打破静默道:

    “臣下愿为黄王贺,自此江南义军的大业横行无忌了。。”

    “恭喜王上,得又去一王途大业之患了。。”

    “此乃天作之喜啊。。”

    “王上得此臂助,定然是。。”

    而被一时恭贺之声淹没在在人群之中的大礼仪使崔繆,却是人云亦云附和的虚以委蛇表情之下,目光闪烁着思索起其他心思和别样的内容。

    。。。。。。

    “镇海节度使陷没了。。”

    &




第414章 犹记登坛日(下)
    天才壹秒記住『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长安城中,正是金桃夭夭,柳絮缤纷的大好春明时节;只是那些原本文人骚客士民百姓云集的大慈恩寺、曲江、芙蓉园、龙首原,曲江等,春游饮宴的观景揽胜之所,却是依旧冷冷清清的萧寂一片。

    行走在街道上的泗州判官,不,如今已经是徐泗观察使掌书记的于濆;也故地重游一般的坐着詹子,缓缓行走在与长安与万年县分野的中轴——朱雀大街,并行的正盛长街上;

    虽然数年前他曾经做出过以矫弊俗的《古宴曲》《辛苦吟》;但是如今令人讽刺的是,为了报答任上那位看重和提携之恩的感化军节度使支详;他不得不受命前来与他诗中所憎厌的,那些轻夸浮滥之辈行款和进行交涉。

    只是当他走到了各处藩镇、守臣的京宅、园林聚集的安邑坊附近时,突然街上一阵又一阵喧哗、呼号着奔走而过人群,顿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且去瞧瞧,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于濆不由对身边步行的长随吩咐道。

    “回掌书的话,乃是安邑坊中的镇海奏进院,被京兆府封衙了。。”

    半响之后,这名长随就表情异样的回来,对着停在路边的他报告道。

    “是以四里八方的士民百姓,都齐聚而来想要从奏进院相干的各处坊柜和邸店內,取回转寄和飞抵的财货么。。”

    “可知这封衙又是为何呢。。”

    于濆不由的惊讶起来。这种方镇奏进院被封衙的情形,可是在史上不多见的情形啊。就算是贞元、大历年间,大名鼎鼎叛镇的河北三镇,联手对抗朝廷的时候,也未尝严厉封禁过相应的进奏院。

    也就是宪宗朝时的宰相武元衡被当街刺杀横死路旁,这才相继查抄了平卢节度使李师道、成德节度使王承宗、淮西节度使吴元济的进奏院和在京宅邸,以捉拿可能掩藏的刺客。

    “却是镇海军并节度理所为贼所陷,自周使君以下尽皆没于贼中。如今来自江东道的飞钱和寄单,都俱已停止兑付和结清了。。”

    长随亦是喘了口气解释道。

    ”是以坊间士民皆沸然骚起,而争相往取回。甚至都已然波及到了淮南奏进院所属,因为时有传言说南边的贼军正在围攻扬州呢。。“

    于濆不由重重叹了口气。身为节衙的一员他又怎会不知道,作为朝廷东南财赋重地治所的扬州和润州等地,不但是朝廷转运财赋物产的枢要;同时也猬集了大量朝中王公大臣贵戚宦门,乃至是外镇藩帅用来货殖牟利的产业。

    如今,朝廷继南海通埠的广州失陷之后,又丢了个东南财货通衢的丹徒所在;因此朝中的权门显宦、世家大族们,乃至那些各地藩帅也不免要再度损失惨重一番了;更别说是这些将资材和身家转寄和托管其中的普通民家、富户和商人了。

    想到这里,于濆不由有些惊慌和紧张起来;要知道,他奉命前来给政事堂诸公和大内行款,所须就地支取财货、珍宝的钱单,貌似就是其中一家与淮南进奏院想干的大型邸店“居丰号”,所出具而来的。

    “快、快,随我去安邑坊。。。不然怕就是晚矣。。”

    他当即对抬着詹子的夫役喊道。

    “这是怎么回事。。台内为何又封还我的堂贴。。”

    而在政事堂的廊下,如今负责主抓财计的宰相卢携,再度有些失态和激动的急声道。

    “若是不能征募城中上三等并诸多官户的子钱,朝廷又何来山东各镇军输讨贼的资装钱和出界粮么。。如今,西市里的胡商早已逃亡殆尽了,东市里的坐户和行商亦是多进过京兆府和神策內衙。。”

    “还请相公见谅。。田公有话命我交待在先。。”

    却是来自大内的枢密传承张承业,不紧不慢的对他说道。

    “相公使人查抄镇海、义胜、宣歙奏进院并江东邸店、坊柜,致使坊间鼎沸之事也就罢了;售卖官位和决品,又举发抄拿其家,亦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是加征于上三等户并诸官户,却是万万不可行之。。。”

    “这些上等户和官户,乃是与朝廷上下的大臣、官吏关系匪浅而牵连甚众,其中更是不乏神策子弟的出身渊源和干系;如今天下已经鼎沸骚然,这朝中的人心更不能乱,屏护天子的神策各镇子弟更不能令其生出怨心来。。”

    “相公既然为国理财,想必还有其他更好的法子来报效大内;这一次大阿父替相公遮掩下来,但不希望再有下次的勾当了,不若大伙儿都不要好看了。。”

    。。。。。。。

    千里之外的大江以南,宣州境内的州治宣城当中。

    刚刚被解除名为“闭门思过”圈禁生涯,勒令归还本队的前翼第二率将黄皓,也在舒展着身子骨,而眯着眼睛看着司空见惯的太阳,却是露出某种惬意和受用的表情来。

    只是他这种表情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个突兀而急切的声音给打断了。

    “少将军,你可算是出来了。。这些日子里兄弟们可是日夜盼,夜夜盼的,无不在念叨着您何时归来啊。。”

    却是一名前翼直率马队的大头目李泉,带着几名同伴激动而热切的看着他喊道,手里还捧着衣袍冠带甲具等各种什物;待到看守的卫士退后之后,这才迫不及待地迎上前来为他穿戴起来。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怕是军中生出了不少事吧。。”

    黄皓用一种听不出感情波动的声音道。

    “不敢相瞒,自从您为黄王所罚夺了职事之后,前翼的人心就开始慢慢散了;”

    李泉闻言不由表情一滞,然后才有几分涩然的道。

    “周八字他们跟了老盖都统去了,解柳芽和甄坨子被庞军使要过去,章五场、李顺哥请了外放各另一路人马去了。。现在就剩我和张马头守着信州珠山退回来的剩下几个营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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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犹记登坛日(续)
    丹徒城中,又迎来一个全新的早晨。

    而在镇海节衙侧旁的一座大型馆苑里,周淮安也神清气爽的泡在汤池子里;只是已经没有人可以一起分享这种加了药材烧出来的浴汤,温暖持续热力蒸腾的舒适与惬意了。

    因为,他刚刚过了一个美好而漫长的夜晚。正所谓是“温泉滑水洗凝脂”“始是新承恩泽时”,周淮安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同舟共济”“并蒂花开”的机会。

    因此,当轻解罗裳的窈娘换上轻薄通透的汤帷子,如同花团绽放一般沉浸在飘满干花的汤池之后;就是周淮安化身渡海而来怪兽哥斯拉一般,掀起漫天水花与狂涛巨浪的恣意弄情之时。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仿若是化身作了那位《西游记》中奋起千钧棒,而怒扫各路妖氛/痛打女妖精的孙行者;

    时而换着花样来三打白骨精,时而又如进了铁扇公主腹内搅扰死去活来的猴头一般;时而又像哪吒闹海一般翻天覆地,又水漫金山的转战在每一处;时而又像进了蟠桃园的猴子一般的任意采掘、啃咬与品尝。。。。。

    正所谓是”竖着进取横着出来“的基本原理。最后声嘶力竭的连告饶声都没法发出来的窈娘,是全身瘫软着连一只小指头弹动的气力都若有若无着,由他继续亲密无间的负距离给端抱出来的。

    然后在磨磨蹭蹭的上下其手当中,好容易搽干了身体之后;周淮安也再度鼓起余勇继续穷追不舍起来,直到她不知道迎来多少次脱力和痉挛着,径直在无比倦怠与乏力中彻底昏睡过去。

    所以这一次折腾了大半夜之后,窈娘估计要躺上大半天才能恢复回来了。而消耗了大量积攒的体能和负面压力之后,难得进入贤者状态的周淮安反倒是愈发清明和精神起来。

    泡在令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的大桶浴汤里没多久。那两只因为犹有晕船的后遗症却死活不肯离开太远,结果被不可名状的噪音给折磨了一整夜;而明显略有些眼袋和血丝的小侍女住儿和兜兜,也耷拉着眼皮用一种生无可恋式的表情,给他端送上来了今天的早食。

    作为水路荟萃的望要之邑,各种声色饮食的享受也是集之于东南之大成的。比如作为周淮安的早食给端上来,又用木盆托着放在汤桶里的这一碗渡头粥。

    渡头粥的配料有切片生鱼、瘦肉、粿条、花生、葱花、蛋丝、浮皮、海蜇丝、烧肉丝、鸭皮丝和干鱿等。烹制时将滚烫的粥底倒入配料中烫熟即成。

    因此制取方便却以粥底绵滑、味道鲜美、口感丰富而闻名一时,却是一种简单的薄粥制法,将十数种水陆佳肴给一碗打尽了;还既有营养犹有热量的,就连周淮安视野里消耗些许的能量槽,都出现了难得一点增长。

    然后随着两只小侍女的退下又走进来数人。就在这沐浴的大汤桶边上,当值的虞候长、参谋、参军、参事等中军帐下从属的各组代表,也开始逐一的宣读、汇报着例行的军情和各项事务进度。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南边后续的消息也在陆续传回来,几座城中得讯后相继出击的各支义军都是多少有所斩获的。

    像张居言坐镇的别部义军在句容城附近杀敌数百,俘获两千有余;曹师雄在延陵城破敌千余,俘获亦有千余;朱存在曲阿截击住杭州军的辎重后队,三千多人马倒是大都就地投降了。

    最后在金坛城附近,一只自称是太平军所属的武装,也截击到了据说在当地试图重聚部属的董昌,结果就是缴获了其印信旗鼓什么的一堆,只有董昌在左右拼死护卫下只身得逃。

    而且,自从董昌亲率的杭州军大败于勾骊山下之后,走投无路的杭州军石镜都副将钱具美像是彻底认清了形势一般。就此配合这太平军追击的马队和各城义军,一连招降或是击破、歼灭了杭州军剩下的盐官、武安、唐山、清平四都,又儒童、富江、诸暨、黄岭、岩下等七镇人马;并从征的山哈蛮、越岭蛮十余部。

    最终唯有因为前期损失较大,而留在后方休整的于潜都残部得以走脱,一路向着杭州狼奔鼠突而。其他沿途各州县从战的镇兵、土团之属,更是望风披靡而或降或逃,光是俘虏就捉了五六千人。

    这也算是交上了一个基本的投名状,所以周淮安特许他从杭州降卒当中挑选出三百名精壮来,临时编练做一团,以为太平军日后攻略沿边各州的带路党。

    再者,再度溃败南下的沿海兵马使张全残部,大掠沿途常州的武进、晋陵、江阴、无锡、常熟等地,与当地土团、镇兵各有胜负,如今正在苏州境内与各方势力打得不可开交。

    另一方面,已经进入湖州抵达太湖边上的盖洪所部,依靠饱掠沿湖地方所换取来的资源和甲械重振声势,又吸收了多支前往投奔的地方武装,拉起了号称三万之众



第416章 罗衾不耐五更寒
    扬州州治,横跨蜀冈上下号称“南北十五里一百一十步,东西七里十三步”的江都城中,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笙歌怡然的情形。

    除了城头上增加出来的甲兵林立和诸多器械、箭楼,城外新堆筑起来的羊马墙、被挖开拓深外;大多数人依旧遵循着这座天下第一流纸醉金迷的大都会里的生活轨迹,继续着昼夜颠倒的寻欢作乐之旅。

    就好似相距数里外到十数里外,如火如荼的战事和骚变根本不存在一般似得。因为,在这里根本没有人会相信,那些衣衫褴褛的草贼会有能耐和本事,撼动得了这座淮左名都

    要知晓光是扬州境内,就有淮南节度使帐下号称有精壮胜兵七万。外加上淮南道十四州属的团结子弟、守捉军,尚还有州下的镇戍、土团兵;合计起来亦是十数万带甲之众。

    而在这种有些畸形的醉生梦死与极尽升平之中,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泥泞,从城外归来的淮南副都兵马使毕师铎,却是气势汹汹的穿过外郭罗城的广明门,又闯过子城的元鼎门,径直来到了蜀冈大丘西南的淮南大都督府兼节衙所在,才被巡哨的衙前兵给阻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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