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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我知道你不是无的放矢才说这些话的。但请尽管回头去如此告诉那些托请转求你进言的人好了;我可以容忍不同立场的异己之见,但却不会坐视任何试图动摇和分裂这个团体的行举。。宽容可不代表姑息养奸呢,且望他们好自为之吧。。”

    于是,在片刻之后。

    “说来是在惭愧,看来领军的心志之坚,犹如泰山东海之峙,却远非我辈可以企及和妄断,是以反倒是我辈打动和说服了。。”

    虚中却是对着旁人叹了口气道。

    “但正所谓是时势应运而出的一代英杰人物,才会坚持这些明显不合自己利益,却甚有道理的事情。还能矢志无悔百折不挠的因此成事而起;故此,才会仿若为世上气运所钟,为时人所心折不一么。。”

    “难道朝廷的天数,真就如此走尽了么。”

    而作为身份特殊俘虏兼做旁观者的前天平军锋将曹翎,却是难得没有出言讥讽,而是脸色复杂深沉叹息着呐言道。

    “理当如此啊,难道你没看过那些《汉末英雄志》的典故么;当今这位天子,虽无夏桀商纣之残虐,却深得恒灵之辈的荒诞僖游啊。”

    然而又有另一个郎朗之声接口道,却是新归入麾下的降将钱具美。

    “如今朝堂上比同十常侍的权宦犹在,而天下的藩镇、寇乱之患却更甚于黄巾;却不知晓日后发难的何进、董卓之辈,又当落在何处呢。。”

    “但无论未来朝堂和天下局势如何激变和趋向,我们这位领军麾下治军管民亦然初成,岂非早有了峙江而立,鼎分三国的资本和凭仗了不是”

    “而我辈难道就不能籍此功成名就,就算不敢奢求跻身朝堂那出将入相之途,也可以寄望一下牧民、镇平一方的守臣功业啊。。相比之下区区一些田产、亲族之类的得失,又算的了什么。。”

    “若是有机会回乡,我定然要全力督促族人分家,再尽献田产、佃户于公中;进而将家产余财尽数投入到那位所倡的货殖海贸中去,才是长久安身立命的坦荡正途啊。。”

    而在临时充作中军的府衙当中,周淮安当然还不知道一时间的阴差阳错之下,自己已经多了一个具有潜在脑残粉倾向的追随者。

    负责带领巡禁队镇压全城局面,兼带搜捕残余官军的葛从周正在沉声汇报到。

    “已经初步检索过全城上下了,依旧没有搜拿到那杨行慜的所在。。此外一同不见的还有从和州逃归而来的都兵马副使朱延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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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如今全属指麾中(续
    这个意外的消息,顿时就让周淮安打下庐州城的收获,差点就把未来的淮南杨氏政权扼杀于襁褓,所带来的额一点欣然好心情给冲散了。

    要知道为了支持大将军府在淮南的攻略,兼带给黄巢北上中原的大计多添一把火;他可是把这次带来的各种攻城器械,分出来很大一部分专门编成一个别遣队,来有偿的协助义军主力方面攻克那些官军据守的大城、坚垒。

    因此其中最为宝贵的,其实不是这些实际使用寿命有限,并且准备用更新更好的火器更新换代,逐步淘汰掉的传统蓄力式攻城器械;而是由此积累了大量使用经验和观瞄、测绘数据的相应操作人手。

    为此他专门抽调精干人马,组建了一个中营(九百多人)的护卫力量,以及一百多辆大车及其配套畜力,所构成的保障队伍。但没有想到在友军势力基本盘里的内线作战,还是会出了状况。

    “具体情形以及探明了多少,这是又是怎么发生的。。都牵涉到哪些人等。。临近又有那些所属,对此具体态度如何。。”

    临时召集的军议上,周淮安一口气连连发问了数个问题。

    “回领军话,别遣队是在攻克楚州盱眙城后,转场往宝应途中遇袭的。”

    负责军情收发的当值虞侯长米宝亦是一字一句的应道。

    “根据高(郁)通事那边的说辞,别遣队在遭受这些不明之敌攻袭之后,就丢下多余的器械和负累,就近背靠漕河掘壕布阵以为坚守待援之凭。”

    “并且在敌势全力合围之前,派人沿河放船而下冲脱出来,一路不停狂奔道海陵转运院的高通事处,这才有了辗转前来来报信之事。。”

    “其他更多的后续消息尚在打探当中,不过据冲出来的兄弟称,遇袭数日前便有来山阳尚总管的招传,只是为领队的都尉所拒。。”

    “那便就是他干系了。。传我号令,出已经拿下的庐江这之外,暂缓对余下舒城、慎县、巢县的攻势。立刻收聚和点齐人马,全力杀向楚州火速救援别遣队。”

    周淮安听到这里当机立断道。

    “再派快马信使晓谕沿途各方,一切敢于阻挡和妨碍我军前路行程的,都将视同贼寇而全力击之。。同时命王重霸的水军截断封锁江上,并派使者通报和问责与大将军府。。”

    一口气布置完这些,周淮安才重新扫视着聚集起来左右部属和帐下诸将;

    “诸位可还有什么要拾遗补漏的么。。”

    “领军所言甚是,此事万万不可姑息。。我辈惟愿戮力以付,救出受困的弟兄。。”

    其中作为第一副手的朱存,却是重重叹了口气当先表态到。

    “某愿为本阵当先,替大军开路在前。。”

    又有新归附的钱具美自告奋勇道,顿时引得一片的踊跃附和声。

    “便就打他个娘地。。”

    “定要加倍讨回公道来。。”

    “好生教训这姓尚的。。”

    “且看那个不开眼的,就一路收拾过去好了”

    而在一片群情激昂的气氛当中,来自南路都统盖洪麾下而暂寄太平军中的先锋大将孟绝海为首数人,就显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的异样和表情复杂了。

    当军役结束而各自领命去了之后,同样得到留守庐州合肥城临时委派的孟绝海,就已然是迫不及待的找上了身为第二军副郎将的朱存。

    “朱兄弟,此中怕尚有存疑之处,万万不可以冲动一时啊。。”

    孟绝海开门见山的道。

    “我自然是晓得。。但却是事到临头而不得不为之啊。。”

    朱存却是有些无奈和困惑的揉着眉头到。

    “你须得知自从义军席卷东南诸道,太平所部身在其中所出力之处。尚不敢说居功甚伟,那也是屡屡建树于关键,而诸军各部无所不受其好处了吧。”

    听到这里,孟绝海的表情微微宽放了下来。而朱存的神色却是更加苦涩和悲叹起来。

    “然而,这一次依照大将军府之命,负责协助友军攻战的别遣队蒙难;冲出来的信使一路奔逃呼告未见有多少反响和举动,更是无人以为声援和支持;这难道是我太平所部日常不修德行,与邻为壑的缘故么。。还是因为尚总管权高焰炽、积威深重,而无人敢悖发声的缘故呢。。”

    “据我所知,义军本阵之中一直以来就不乏针对我太平所属的异己和忌恨之声啊,本以为只是少数不识大体的个人所见;但是能够放任其势而走到这么一步,却是令人既是痛心又是心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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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说到这里,朱存的表情又变得难掩愤然起来。

    “因此,无论这事与尚总管有关也好,无涉也罢,事情既然发生在了楚州,便就是他无可推脱的干系了。我太平军上下更要籍此发声馈耳,表明态度以正视听了;不然就算是以一时的委曲求全或是忍辱负重,姑且过了这次别遣队之难,却难保就没有下一次的其他是非和意外么。”

    “难道我太平军空有数万将士在手,还要继续坐等和仰仗军府的名义,才能应付下一次次针对本军的妨碍与算计么。唯有自身的强项和不计代价全力以赴的态度,才能在那些阴私鬼蜮计量中,更多保全下可能幸存的兄弟来,而获得日后交涉得救的机会。”

    说到这里,



第430章 各般(中
    草河之畔,漫山遍野的草木盈盈之中。

    探报捉生队的火长易大毛蠕动着身体,努力的一点点靠近远处正在站哨的人影;就像是一团被晒得萎靡不振的草木。只听轻不可闻的突地一声,沾了箭毒木树汁的吹箭,轻易的钉在对方袒露出来的侧后颈上。

    然后,他就眼疾手快的从后方搀扶住,对方已然变得僵直的身躯;又缓缓放倒在一侧树干上,就像是斜靠着打盹一般的让人一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老鳖你这是作甚。。”

    然而,就像是老天偏要与他作对一般的,树下另侧的死角內却是传出一声近在咫尺的轻声呼唤和询问。赫然是对方在这个视野良好而方便藏匿的位置上,安排了明暗双哨来以防万一。

    霎那间心眼都要提到嗓子口的易大毛,却是捏着自己的鼻翼摇动着尸体故作哼哼了两声。随后树干背后就探出一张有些睡眼惺忪,又满是泥垢与乱发的人脸来。

    “你在说个甚哩。。”

    然后就被易大毛一把掩口按捺住脑袋抵在树干,而另手抄着一只短匕直插道眼窝里去;霎那间对方奋力挣扎“呃呃”了数声之后,才颓然落下抽拔出半截横刀的手臂。

    易大毛如此炮制着,继续将其推扶着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抹掉面上的血浆和秽物,再用散开包头下的乱发,斜斜遮掩住脸上的窟窿。这时候,不远处再度传出了悉悉索索的行走声。

    却是在山坡下疯长过腰的草中又走来了两个,分别拄着长矛和挎着弓箭的身影。然而,这一次就不用易大毛再额外操心和应付了;

    只见在叫响的鹧鸪声中,正在交谈中落后一步的弓手,瞬间就被草中抛出的一根套索给拖倒在地。而另一名拿着长矛的方才惊觉转身过去,却被林间骤然发出的一枚石弹给砸在侧头上,霎那间就红白迸溅着侧身歪倒下去。

    却是易大毛埋伏在附近的同伴们,也因地制宜的相继出手了;比如那个使套索的叫“一根筋”前岭西山民杨大象,就擅长用兽筋制成的软索,来讨杀猎物;

    而另外一个砸倒敌人的石弹,却是来自别号“弹子张”的安南峰州猎户张悬,号称在他要死便死、要伤便伤,打晕了也能活捉的手法下绝少漏网。

    因此,在草丛里的一阵摇动之后,重新站起来两个类似衣甲的人物,却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而在远近沙沙吹拂而过的风声,以及此起彼伏间杂的闷哼当中,一场光头化日之下遮遮掩掩的杀戮,也当是正在进行时中。这种风平浪静之下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戮,一直持续了好几刻之后,才被临时炊火的土灶前第一声惨叫给打破了。

    却是有一名敌兵栽倒在灶火里又被烧得惨叫起来。但这时候,这处山丘凹陷处的临时据点兼做警哨营地里。足足两个队约莫六七十号人,就只剩下四散在营帐里而被惊醒起来,而大多衣衫不整的十几位漏网之鱼了。

    因此,在短促的片刻强攻与围杀之下,这处弥漫着血腥气的荫蔽营地,也再度归附了平静当中。随着后续负责轮替人手上前,易大毛也从外围戒哨的位置中走出来,而加入到对这处营地的搜查当中去了。

    当他抵达营地当中死尸最多的位置上时,就听有人在对着这一队的捉生校尉董周道。

    “已经清点出来,所有的人都在这儿了,”

    “因为弟兄们一下没能收的住手,所以这里只剩下六个还能喘气的。。”

    “其中能在当下开口说话的只有两个。。兄弟们正在抓紧讯问呢。。”

    “老易赶紧过来。。正好有些事物要你来分辨。。看看能否找出些跟脚和线索来。。”

    然后董周见到易大毛之后,不由连声道。

    随后,易大毛就待到了分类粗粗整理好的一具具尸体,以及身旁放置的小堆物件面前,仔细的查看和翻检了起来。

    虽然这处营地当中可以掩去了旗帜鼓号,和其他可以证明身份、归属的物件;但是在这些尸体上拔落下来的东西,还是可以找到依稀一些丝马迹的。

    不久之后,易大毛皱起的眉梢就再度松展开来,而对着问讯过来的捉生校尉董周道:

    “如我所料不错的话,根据随身物件和习惯所在,这些大多数都是宣歙一带的人等;根据手足上的痕迹断定,怕还不少人曾当过官军的情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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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各般(下
    而在团团包围起来厮杀正酣的无名小丘之下,已经被错杂在草木、山石之间的横七竖八尸体,所铺陈出一圈不怎么规整的向心圆来。

    “你们这群废物,这么这些区区小事都做不好的。。”

    来自宿州的义军头领辛约,却是心急火燎的对着再度退下来,而显得灰头土脸的部下们跳脚大喊道。

    “实在是山上这些贼子太过难缠了啊,打到现在依旧是死硬得很啊。”

    一名包着脑袋的部将哭丧着脸道。

    “那就快给我堆砌柴薪放火烧山,最好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啊。。我已经不能保证外间还能替我拦下多久的消息。。”

    辛约愈发的咬牙切齿道。

    “头儿,这怕是不成的;这丘上草木繁茂露水湿重,哪有那么轻易烧起来的。。”

    这名部将却是愈发为难的道。

    “我们的人乃是仰攻其上,就算能烧得起来,一旦被风吹的顺势而下,怕是吃亏的还是自己人,反倒给这些贼子乘势脱走的机会了。。”

    “你这只会说丧气话的狗厮,那就给我架起那些器械,轰打砸死他个山上的人啊。。”

    辛约不由气的手脚发抖,而给他就是一脚踹倒在地。

    “头而。。头儿,,不是我为难,这些器械兄弟们实在不会使啊。。”

    这名灰头土脸得重新爬起来的部将哀声道。

    “之前倒有人强行装了起来试着操使,结果第一下发出去的当场就散了架,打死、砸死了十几个啊。。现在没人敢在用这些玩意了啊”

    另一名部下连忙出声帮腔道。

    “那就重赏找人来操使,不要怕死人也不怕花费,尽管多试几次就自然会用了。只要能把东西投到丘顶上去就行。。”

    辛约却是气急败坏道。然后他又转身对着边上另一名本地义军头领李隼道。

    “你的人也要给我出死力了。。若是连这这点人马都收拾不下来,哪有谈何什么报效和献忠呢。。”

    “辛大兄弟,我可是都被你给害惨了啊。。不是说只是截道打个秋风么。。事到临头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光是抢了一堆不能吃不能花销,笨重要死的器械,又有何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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