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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因为他所在宿州为中原腹地要冲——徐州之屏障,对岸就是濠州和楚州的地界,因此被就近划分到负责北面攻势的义军副总管尚让麾下;以便就近呼应行事。

    因此作为相应的表示,他不但此时正在出兵攻打和抄掠河南道境内的申州、光州、蔡州等地;甚至也派了一支人马南渡过淮水来听效于尚让的麾下。

    这也就是大将军府方面,为了平息自己的怒气和冲动行为,而在眼下仓卒之际所能提供出来的最大限度的消息来源和背景资料了。

    然而,太平军发展的势力范围和地盘主要在岭外,而刘汉宏的活动范围一直在江淮之间。可以说两方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产生交集的可能性,自然也没有无意结仇和交恶的机会。




第434章 三边近日往来通(中
    山阳城外,充作北路义军临时中军所在的管口驿。

    一处馆舍错落的建筑群落当中,曾经被精心装裱的富华内室,已然被某人大光其火的打砸得一片狼藉;任由几个花容失色的伎妾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岂有此理,虚和尚欺人太甚也;刘汉宏这狗厮害人不浅;军府那边也一时帮不上。。累得我只能生受这般的夹心气么。。”

    一身华服的副总管尚让,也站在这一片狼藉当中破口大骂道。

    “刘狗头那边姑且不说,这贼和尚咄咄逼人给脸不要的话,又何妨与之拼了。。”

    在场有一名部将,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拼,拿什么去拼。。就凭本地收拢和聚附的那些货色么。。白马湖畔数千人一战即溃已然够丢人了;山阳这里又出了不战而逃的大篓子,难道还要一而再在,再而三的继续丢人下去么。我的面皮也不是这般任人作践的。。”

    尚让却是勃然作色到。

    “到时候就连你们也脱不得干系,谁叫尔等为了补足人头,在地方上来者不拒的什么货色都可收呢。。若不是如此,又怎会给人上下去手、居中作祟的机会和余地呢还不各自速速亡羊补牢,整肃和清理手下归属、来历,难道等着别人再度把刀子加到颈子上来么。。”

    “那打又打不得,拖又拖不下去,眼下当做如何计较呢。。”

    另一名长相老成的僚属,这才小心看着他脸色慢慢道

    “再谈,再去找他谈,让大将军府那边替咱们缓转一二,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道理都还要我教你么;除了直接交人之外,其他一切都可以商量。”

    尚让有些疲倦的摆摆手道。

    “。。说到底,你们也都是些不顶事的,当初偷拿了我手令的那厮,至今可还未能找回来呢;弃走的那支人马也还没追回来。。只要此辈还能逍遥一日,我的这副脸面就始终找不回来;却还差虚和尚那边再折上一些么”

    。。。。。。

    而在与此同时的盱眙城中,正当是华灯初上而夜深人静之时。

    只是随着黄昏而至的数骑信使,所带来的微妙变化和连锁反应,最终酝酿成为了一队人马乘夜疾驰而出,沿着淮水向着东面飞奔而去的行举。

    “我真是被你给害苦了啊。。”

    就在飞驰的马背上,广胜军副军主兼左厢郎将王郎左,也在恨恨想念着刚刚被灭口沉塘的小舅子道。明明只是藉着他在淮上刘汉宏那边顺口落个人情而已,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一个仗阵和是非来。

    根据来人的报信,尚总管的北路军马和那虚和尚的太平所部,已然全面冲突起来在高邮湖一线到白马湖畔,杀的是尸山血海血流成河;就连大将军府往来斡旋的使者,都无法令其收手和止步。

    如此巨大的干系又怎么会是他这个区区副军主,可以担待的起来呢。所以他知道后的第一时间,就派人捉住自己那个赖以为心腹而用的颇为得力的小舅子,严刑拷问过一番之后就绑上石头种了荷花。

    为今之计,只有赶在那个喜欢乱咬一气的周某人,带领太平军大部前来兴师问罪之前;赶紧前往尚总管的本阵辨明心迹和晓以利害,才有可能获得相应的周全和庇护。

    不若等到广胜军中那几个和自己不对路的家伙,也都得了消息连手起来发难的话,那自个儿就不要想再好过了。他甚至没有把握那个曾与太平军往来得过不少好处的军主,会不会藉此乘机并了自己的部众。

    他不是不想把自己麾下的全部人马都带上;只可惜夜间行军这种东西,对于大多数义军来说却是一件相当勉为其难的事情。在他的手下也不能例外,若是全数带出来了话,只怕在路上就没走出多远就已经散了大半了。

    因此,在切身厉害的关碍之下,他也只能忍痛割爱的暂时抛下这些旧部。带上最为精壮且夜能视物的百余骑亲随,权作着临时行路的护卫了。

    好在夜色虽然昏暗,但是还是能够看得清道路,而不用人人明火持杖着夜行赶路,多少增加了逃亡的隐蔽性。眼看的赶了大半夜的路已经飞驰出盱眙的地界,而进入到宝应县的境内之后,这一行人马才稍加放缓下脚步来。

    这时候,在深沉的夜幕下已然投出了一点点灰白色天光;在前头打着灯笼赶路的前哨兼做诱饵的游骑,也再度转了回来低声禀报道:

    “将头,前方便是西漕水上的廊坊桥,过了桥不远便是新都镇的戍垒,当地的戍主乃是与将头有旧的成匡,可否。。”

    “不行,这个节骨眼谁人都不可信、不可指望的。。莫说是什么故旧渊源了。。我便就是因为信了故旧的缘故,才落到这个地步的,都已

    经脱走出来了,就莫要再此处漏了行迹。。”

    王郎左却是断然否决到,他又摆手下令道。

    “分出前后各五骑来,沿河上下铺开探查道路行迹。其余人马靠桥就地找个地方,稍事歇息和饮食;然后小心绕过去走;只要大伙儿再坚持一段,到了山阳境内就可以解脱了。。”

    待到他们休息得差不多了,重新打起精神来这才相继轻驰过了桥去;又沿着河畔的道路继续行进。这时候,前往搜索上下游的尤其尚未回来,刚刚拉成散开的队伍却是骤变遂生。

    “小心。。有绊马索。。”

    随着凄厉骤断的叫喊声,刹那间走在先头的亲随就纷纷随着一头栽倒的坐



第435章 三边近日往来通(下
    而在另一端的内室之中,琴声阵阵,熏香袅袅。

    一大一小两个各有心思的女子,也在笑语晏晏中闲话着日常。

    “小娘子今日可还安好。。起居用度可还合意呼。若有什么用的不惯的定要说出来,奴这才好去置办。。”

    窈娘温婉有加的道。

    “郎君特地交代过的,这军中条件鄙陋多有不便,务必使小娘子。。。”

    “多谢窈娘的一番好意,周郎却是多虑了,我可没有这般娇贵和挑剔的。早年随着阿母和王上一路走过来,也是见历了许多的事情;衣食短缺的困顿之时,也是遇到过的。。”

    看似腼腆的曹小娘子亦是微微一笑道。

    “但是相比那些屡屡缺衣少食、挨饿受冻,吃苦受累还要与人厮杀的士卒们,我还算是格外受到优待的了;只要是阿母有一口吃的,就断不会少了我的衣食。。是以莫要将我当作那般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的闺阁弱质便好。”

    “如今能够与周郎一起同甘共苦,乃是我的幸事呢。更莫说还能为义军的将士们做些绵尽薄力的事情,。窈娘尽管宽心好了。。”

    “这么说,小娘子却又去救护营中看望那些伤病士卒了么。。”

    窈娘不由的略做讶然道。

    “王上既然委了我宣慰的头衔,周郎又给了我这个增加见历和的机会,又怎么敢懈怠和疏慢呢。。”

    曹小娘子却是眨巴着清亮而纯净的明眸认真道。

    “我也很欢喜能为别人做些事情,而不用老是让大伙儿迁就和照顾我才是。。”

    “小娘子好一副悲悯心怀啊。。”

    这一刻,窈娘有些感叹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她也不是没有耳闻过对方的形迹。

    很难想象这副娇小柔弱的动人容貌之下,蕴藏着怎样的勇气和坚持;可以无视救护营里那些血淋淋和脏臭杂乱的事物,而与之进行亲切有加的问候和交谈;乃至嘘寒问暖的查看和过问他们日常的起居饮食用度。

    或者说那个异于常人的男人,本身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感染和影响力;仅仅一次打下手的经历,就足以让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儿,一下子找到了某种意义和价值所在,迅速发生了脱胎换骨一般的转变了。

    至少她可以看得出来,每当女孩儿谈及到这些,那些笑容和悯然之情是真正的发自由心;而不是什么言不由衷的幸然作态,或是虚情假意的表面功夫。

    更难得的是还不是最初的一天两天,而是在周旁人等的苦苦劝说当中,一贯坚持了下来。光是这份坚持和执着就让她有些敬佩之余,也是在难以嫉妒和怨恨的起来。

    然后想到这些,窈娘不自觉的又不免有些隐隐然的自怅和危机感;既然这位身为未来的大妇都表现得这么积极和努力了;作为姬妾出身的自己,却还有多少可以懈怠和疏懒的地方么。

    既然那个注定要如周大都督般成就一番事业的男人;都给了自己一个除了以色侍人之外,同样可以发挥用处还能体现出价值的机会;那自己又怎能不去充分抓紧起来呢。

    就像那个男人无意间所说过的;他并不喜欢眼界只放在后宅里方寸长短的伴侣;宁愿她们在其他地方都是有所成就,或是留下能让后世称道的一番事情来;而不单单只是某个人的附属品而已。

    回想起来。若不是如此出类拔萃的要求和标准,又怎能够匹配和追随的上他,心怀万众而救亡天下的一番伟业和大义。正所谓是“生子当如孙仲谋”,却不知道会这江东虎子应在谁的身上呢。

    “奴这儿有一部新编成的经变《鹿王本生》,小娘可有兴趣过目么。。”

    想到这儿,心转过数念脸色上微烫的窈娘不由道。

    “可是《六度集经》中的佛陀本生前传么,阿母稍有闲暇时可是于我说过不少的。。”

    曹小娘子果然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来。

    “正是其中的经变再编,只是借其道理来阐述世间人人受苦的根源;不再求来世因果循环,而只求今生奋力得偿而已。。”

    窈娘微微点头道。

    “可谓是:‘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的一番因循道理。。”

    这时候,外间却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通报声。

    “启禀小娘子,有大将军府来使请见,称奉王上之命送来后续的妆奁物用;并有话当面详询和传告。”

    “这莫不是。。仪卫那边”

    窈娘不由惊讶了一下,意有所指的连声道。

    “却是无妨的,借用仪卫行装以为行事方面的情由,却是我自己提出的主张和要求,事后与王上那边说明白了就好。。”

    曹小娘子却是平静的道,只是袖中微微捏紧发白的手指,略现她的些许心情。

    “只是还请窈娘能够在旁,为我当面做个见证了。。”

    “奴明白了,这就前去安排。。”

    窈娘心中微然感叹,亦是点头应承道。

    半响之后,她就站在了专门用来会客的一间花厅之中,隔着屏风朦朦胧胧看着,有些孤零零落座在上首的娇小身影,心中不禁略有些同情和担忧起来。

    随后,在一阵虎虎生风的动静当中,一名生的十分壮硕的使者被引了进来。拱手行礼道。

    “在下见过小娘子。。”

    “是你。。。怎会是你!!”

    然而上首的曹小娘子却是不由惊声道:

    “怎么不会是我,”

    来人看似恭敬的沉声道,然后又打量了左右,变成某种异样的语调啧声道

    &



第436章 三边近日往来通(续
    随着掀倒的屏风,是一道当头炸响的吼声如雷。

    “俺密脱福,妖邪退散!!!”

    霎那间从黄皓的头顶前方,轰然落下一个庞然大物,就像是门神一般的簇立在窈娘的身前;举手之间那快步前冲的黄皓就被一把横顶了个正着,而在手足奋力招架间竟然被倒推了回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随即黄皓就愤然伸手想要去抽刀,然而就见这具庞然大物另手起落之间,那黄皓在闷哼之间倒飞出去,又砸倒了半敞的门扉和数道帷幕,这才纠缠着滚落在地上消失在庭外。

    只见他赫然是个膘肥体壮胖大和尚,油光发亮的秃瓢上几可鉴人蚊蝇难落,手中还拿着一只散发着热气啃的残缺不全的的半截猪腿,挥挥手就轻松将人给抽打出去了。

    “贫僧戒素,倒叫娘子受惊了。。”

    然后,他又对着惊魂未定的曹小娘子行礼道。

    而在庭院之外,黄皓易装带进来的十数名手下和卫士们,更是被打得人仰马翻,挣扎呻吟着扑倒了一地都是。唯一一个能够站立的身影,却是一个后背微有些佝偻而颇为瘦弱的丑脸汉子。

    他面上纵横的数处伤疤破坏了五官,而又如蜈蚣蜿蜒般一直延伸到脑后,却难掩身上病态的苍白之间,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俊秀和儒雅的气质。手中一双长短兵刃,却是凛然森森的沾满了点点血色。

    “宁一,见过娘子。。”

    他对着窈娘微微颔首,惜字如金得到;然后手中挥舞如电霎那间,就将一个背对着自己而试图爬起来的人影,给钉穿在墙上;又面无表情一脚踏的另一名趴地暗自举起刀兵的伤者,血光四溅的颈折开来。

    “这便是梦龙大师和宁先生。。专掩身在侧近以防万一的”

    惊魂未定的曹小娘子顿时才回神过来,就听窈娘连忙拉着她的手介绍道。

    “谢过大师和宁先生周顾。。”

    女孩儿这才心中恍然,连忙施礼道谢道。居然是那个男人近身的护卫好手中,以一身本事出众著称的“瘦虎肥龙”;法号“戒素”的武僧刘梦龙和宁大先生,被安排在了这里作为护卫。

    如今那位周郎君回下号称有“四僧”“八校”“五子”之类,的相应人物名目为之效命。

    其中的“四僧”,除了司掌案牍文书的元静和负责记录起居内要的廖远,还有新加入的顾问兼诗僧虚中之外,就是这位以一身横练筋骨出众,而还俗名为刘梦龙的武僧戒素大师。

    而这位宁大先生更是当时少见的击刺高手,号称善使多种长短兵器;因此这两位同时还身兼亲率营的教习职责,虽然平日里不怎么露脸和出头,却是属于隐隐盛名在外的传说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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