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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于是随着相继被拉出来拔掉衣甲处刑的杀一儆百将士,崔安潜曾经拥有所谓“崔菩萨”的别号,在这里也变成更加流行的“血菩萨”“血手相公”之类的新称谓。

    然而,望着这些明显畏惧和惊怖、惶然不安的情绪,大过于对朝廷权威的尊敬和信服的各军将士,崔安潜显然并不算满意和放心多少;因为按照朝廷调遣藩镇用兵的惯例,大臣临机处断、杀死蕃帅或是大将之事并不稀奇;

    但对于这些麾下均码而言,若是事后没有足够的犒赏来安抚人心和平复士气的话,只怕满营焦虑不安的他们,还没有走出太原境内,就怕会故事重演一番的。

    这可是历代以降沿袭下来的铁例,就算是拥有天下大义名分的至尊之身,也是无法轻易动摇和打破的既成事实;哪怕是

    调用号称天子近从的神策左右行营军,征讨辖区之外同样也是要给出资装费和出界粮的。

    但是如今前来河东收拾局面的崔安潜,实际上除了一千老朔方健儿之外,以及一大堆政事堂用印的空白告身,就再也身无长物了。

    光凭这些告身或许可以卖上一些价钱,或是筹到一些地方上的协力。但是却无法光靠名爵和官位来,让各军将士们无需衣粮用度和犒赏的激励,就能拼死出力讨贼在前的。

    尤其是如今关东的河南到关中的前沿,尽为贼军之势所盘踞和隔断南北要冲,几乎得不到来自南方包括淮南镇在内,尚属朝廷治下的任何输供和进奉;而东面的河北大地上尽是桀骜不驯的成德、卢龙之流藩镇。

    相对富庶的剑南三川,又尽在田令孜为首的权宦之手,而不得多少助力和支持;西北各道虽然还有边镇子弟尚可一用,但是相应的营田和官屯却是勉强自足,反倒还需朝廷钱料的输供和维持。

    因此,他受命前来的唯一凭仗,就只有四个字“便宜行事”。接下来,朝廷想要进一步行兵讨贼所需的钱粮淄用,就得着落在了这些北都太原郡内世族门第身上了,

    他随即转头对着在旁已经卸任的代北行营都统,留任检校司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的郑从谠等人道:

    “诸君,既然此间事情初定,还请打开府库出资并延请城中犒劳一二吧,唯望共同勉力赴难勤王。”

    在场一众人等当即在郑从镗的领头下应和道。

    “但从所请。。”

    “唯吾所愿。。”

    然而崔安潜却是摆动手上浮尘又道。

    “外乱既定便是安内事宜,须得好好地清算一番,那背国投贼的罪人王铎一族,及其相关的亲缘干系,方可扫清妖氛、以正人心开把。”

    听到这话,身为晋阳王的当代成员,被夺职戴罪的前河东节度副使王调,当场就是一副如丧考妣而整个人精气神都垮掉的样子;而又在某种绝望依然的表情中,向着四下里寻求帮助和援手。

    然而,就算是身为同等资序的检校司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的郑从谠,此时此刻也只是在脸上挣扎和犹豫了下,还是叹声放弃了当众开口求情的打算。

    至于其他其他的的节度判官刘崇龟、观察判官赵崇、推官刘崇鲁、掌书记李渥、支使崔泽等要员;亦是一声不吭或是气不敢出。

    至于行营都虞候张彦球、后院军使朱玫、牙将论安、王蟾、薛威之流的大将,或又是出身边傍的振武节度使契苾璋,也是一副眼观口鼻、不敢置言的模样。

    直到苦苦告饶和哀求的前河东节度副使王调,被当众拖下去而结束了这场血淋淋的校阅;郑从谠才紧步追上了举着旗牌仪仗归还城中府衙的崔安潜一行。

    “进之,可否看在(崔)慎由兄的份上,稍加留手一二呼尤其是王(调)正伦与国素有功劳的。,可否仅以籍没而不予。。”

    “正求兄,您好歹也是入阁坐堂之身,此时怎么就不得明了了呢。。晋阳王门是一定要办的,王正伦亦是不可留的。。”

    崔安潜却是淡淡看了眼,这位霜发如雪面如深壑,明显几分暮气横生的使相道,而轻轻叹气道。

    “这是何等道理啊。。又怎可混同一谈呢。。”

    郑从谠不由有些气结心道,这王调好歹是他亲手征辟和笼络,并且襄从多年的副手之情,怎么就求不得一条活路呢,这崔菩萨的杀性也未免太过了。

    “天宝之难的朔方安思顺,亦是有大功卓著于朝廷,麾下郭、李更是定难首功,可又能当如何呢。。”

    道貌仙风的崔安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故而,如今别人或可以宽赦和赎免于军前,唯独他王正伦是万万不可得免;正当时世艰巨之际,朝廷更加不能给人以丝毫苟且之理、侥幸之心啊。。你我皆为五姓门第,岂不更该为天下之表率么。。”

    郑从谠不由得心中一惊,却是任由崔安潜自行远去,而再也没有追上去辩解和求情的心思了。因为,在他出身的荥阳郑氏之中,也未必能够那么轻易撇的清。

    接下来的日子里,出人意料的是崔安潜一面做出大张旗鼓即将南下,攻打和威胁已经投贼的河中(今山西临汾)节度使王重荣所在,而迫其及时反正归朝的姿态

    却是在太原城外突而挥师东进太岳山中的,开始介入和平定起位于河东要冲——上党盆地,泽潞(昭义军)节度使境内以天井关为分野的持续内乱。

    ——我是分割线——

    而在房州境内,房陵城中的太平军救护所里。

    听完于鄂水介绍过事后的各种过程和结果之后,满脸病容的于东楼却是久久没有说话;最后才冒出这么饱含了悲呛和惆怅等复杂情绪的一句来

    “这么说,于氏已经不复存在了么。。”

    “没了就没了,这般吃人的于氏之家还留着作甚,难道还要害更多的人才甘心么”

    于鄂水却是不以为然的撇嘴道。

    “再说了,什么叫做于是没有了;难道你我都不是姓于的么,难道就不能靠自己的本事再度振兴于氏的门楣么。。




第534章 古来治理初无别(续三
    而就在河东节度使以太行山脉相隔的东面,暂时被各方面所遗忘的河北大地上,亦是笼罩在愈演愈烈的战火与激变之中。然而,与之三镇比邻的河东节度使和昭义军节度使,都因为内乱而纷争不止暂时无暇顾及了。

    于是,首先作为河朔藩镇三角联盟之一的卢龙军节度使李可举,已经在半月前率领山前、山后的五万大军,攻入了遏制河北三镇的桥头堡——义武(易定)节度使境内,并包围了义武军节度使王处直所在的理所定州。

    如今正顿兵于州城下,大肆打造器械和抓捕民夫驱于阵前,而日夜围攻不休。义武军节度使王处直虽然屡屡派人求援,却是一时皆不得响应。

    而稍晚一些动手的成德节度使王景崇,亦是派其子王镕在河南虚晃一枪之后,自己却亲率牙兵在内的多部精锐,假道冀州掩袭于横海节度使境内;

    又有德州刺史卢彦威当即反水为内应,随连下景州、沧州、棣州等地。然而身为横海节度使的郑汉卿,因为出身文臣乃是郑畋族兄缘故,竟然不能抵挡而弃城出逃于海上。

    节衙众将士乃推举都虞侯杨全玫为留后,率众两万余抗拒于清池城外;结果再度遭遇阵中的牙门都、敢先都突然临阵退走,为成德铁骑乘机踹营当场大败溃散。

    自此横海军上下死伤累累,留后杨全玫亦是没于阵中;横海理所开门出降。然而又有德州刺史卢彦威再度反水作乱,杀死了留手的监军将褚光美,就此截断了横海大军的粮道。

    相比之下,魏博节度使韩简亦是兴兵三万五千人,全力越过黄河天然险要,攻下了义成军节度使所辖的郑、滑两州,出身宗室的节度使李峄被擒;

    而后魏博军又分兵转攻向了东面比邻的,因为节度使曹全晸及所部战死在泗水,而境内大为空虚的天平军节度使下辖。防守虚弱的曹州、璞州相继而下,但是打到节衙理所的郓州境内时,却遭到了坚决的节节抵抗。

    因为相比其他朝廷委任的镇帅,故节度使曹全晸乃是为国报效力战而死的,在世之时于下深有恩德和威信,又招徕流民令将士广为营田作为赡军衣食,算是北地诸守臣中相当有所作为和担当的人物。

    而魏博军到来后在境内却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激起了天平将士及其眷属的同仇敌忾。他们甚至火速推举曹全晸仅存在世的侄儿,仅有十五岁的曹存实为留后;

    又在大野泽沿岸的巨野县和梁山荡,以地利连破骄胜轻进上的魏博军先锋数阵;斩杀了魏博军的都将赵文弁、兵马使罗弘信。后有比邻的齐州刺史引兵来援,遂得以暂时击退了魏博军的攻势。

    而韩简新得义成军所地,又与占据河南的义军地盘开始比邻,所以需要与之交涉和镇压地方情形,倒也没有再度兴兵来逃,而以大野泽为分野已经占据的西南各州,与之保持暂时的对峙。

    就在这种满目疮痍与萧条凋敝之中。路途迢迢的穿过了犬牙交错的淮南境内,安然度过了淮水和泗水,又穿行过好些义军镇守使们的地盘之后。曾经的天平军锋将兼押衙使曹翎一行人,也重新踏上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故土。

    只是他们一路上接连遭遇了好些个渺无人烟,处处残垣断壁与荒废不堪的村落市镇;又行走了许久之后,才得在水波荡漾的大野泽之畔,见到一个稍加有所人气的镇子。

    虽然只是个不大不小的普通邻水为市的镇子,但却是被用尖桩的拒马、满是尖刺的荆棘和深挖的壕沟,给环绕了起来;而在上头赫然还有许多拿着弓箭,穿着皮套铁护心的人在时刻不停巡曳着。

    曹翎一行亦是排队排了好些功夫,又被往复盘问了好些话,才被放进去采办和补充食水所需。而他也发现,就算是身处其中的大多数居民,也是难掩脸上愁苦和忧虑的表情。

    一眼就可以望到底而满是泥泞的几条街道上,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少数几家铺面开在开业,无非就是些售卖浆水、饼食和茶酒的所在。

    曹翎也只能捡了一家看起来相对比较干净而宽敞的所在,带人进去挤占下了三张桌子;让人摆上了一大篓子的杂面干饼,还有新割的蒜薹和嫩韭拌成的大酱,一大盘干炒的盐豆子;

    而期间唯一可以加钱得到的荤味,就是条炙烤焦黄泛黑的草鱼;他们就这么大吃大嚼的将案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就连鱼刺和鱼骨都没有放过,嚼细碎了吞下肚去。

    曹翎这才让人各自掏出一串黄澄澄的大钱来会了账;又用店家提供的茶汤和浊酒给将身边一切盛水的器物,都给灌满了之后,才稍加余裕的用熟悉的地方口音,打听起本地的情形来。

    “年成好不好,客官你莫不在说笑么。。”

    “这些年下来,就哪里有过好年成啊。。”

    “莫说是现今这乱杀成一团的世道,就算是在曹老帅那会,也不过是少让人能喘几口气。。”

    “若不是镇子里,还能靠着这大泽打些鱼获勉强糊口,只怕也要和外头一般的出亡了啊。。”

    “但总算是有个镇

    主他老人家在,平日里的那些外来的自扰,也总能对付过去的。。”

    正在顺着他花头絮絮叨叨,而满脸皱纹如沟壑的老店家,突然就脸色一变;而噤口转身退回到了满是油腻的布障后面去了;因为,几个敞开着胸口和肚皮的汉子,从街道上招摇而来。

    随后他们一边充满警惕和威胁式的扫视着店中,一边不耐烦的催促着店家掏出细碎散落的铜钱来,一把又一把的兜进小布袋里;然后又翻开贴饼的镬子,连吃带拿的抓了一簸罗,这才重新抬脚扬长而去。口中还在交代:

    “老东西留着点心思,有什么生脸子、不妥帖须得赶紧上报。。若让那些间隙和贼人厮混进来,你也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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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古来治理初无别(续四
    随着吕岩抑扬顿挫的朗读声,周淮安也在时不时作出相应的批示来。。

    “不过是一些事到临头,总算想起来要跳船换车的投机分子而已。。他们敬畏和尊崇的难道是太平军的威德么,也不过是眼见前景正越走越窄,就要走投无路之下,想要自救一时的生存本能而已”

    “不过,这些投机分子是形势所逼也好,走投无路也好;总比那些事到临头依旧死不悔改的顽固、死硬分子要好得多。至少在明面上也要给他们其中一些人,有所指望好以为表率才是呢。。”

    “然后再针对性发布一篇广而告之的社论《权利与义务的对等原则及警惕别有用心的混淆是非手段》”

    “总有人想要问,为什么就不能稍加宽赦和容留他们下去。在这里就问一个基本的道理,他们可曾给太平军交过一文或是一粒的钱粮,出过一个壮丁或是劳役,或是做过一丝一毫的贡献么。。”

    “既然没有丝毫的交粮纳税、出丁服役的贡献,反而做的是与太平军宗旨相悖的事情,还想要在太平军治下继续保持自己作威作福,鱼肉乡里的肆意权柄和潜在规则,凭什么指望太平军要善待和宽纵他们呢。。”

    “一旦予以他们所谓的公平和礼遇,那岂不是对那些一直追随和尊奉太平军的主张,长久以来遵纪守法,辛勤劳作和踏实肯干的广大良善百姓,最大的不公平和歧视么。”

    “难道还有人指望大都督府做这么一番自毁根基,好让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么。那这么鼓吹和主张,要么是足够愚蠢不堪而轻易的被人所鼓动和、欺骗诱导,”

    “要么是又蠢又坏或是别有用心,乃是是潜藏在内部的破坏分子,或又是外在敌对势力所收买和利诱的腐化堕落对象,无论如何,都必须予以坚决的清理和排除了。。”

    一口气交代完这些,周淮安却不由想起后世的一些典故和段子来,却是深切感受到辩证唯物主义哲学观当中,历史总是螺旋性前进的道理。以及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的即视感。

    就像后世外星马那群“有良心”的资本家,总是喜欢一边享受着新中国几十年如一日的普及教育,所培养出来的几代产业工人所带来的潜在红利。

    一边又把老一辈人为建设新中国的世代奉献精神,与为当地新兴资本家最大限度压榨和创造利润的996工作方式,给故意指鹿为马的强行混为一谈,以变相的混淆视听乃至捆绑上社会舆论的道德制高点。

    在能够将利润最大化的前提下,如果没有政权所指定的法律和规则作为底线、边界的话,鬼才会和你说什么回报广大人民的社会责任感和热心公益事业的企业家。

    事实上在自由资本主义到垄断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无数个例子诸如烧对手油井的洛克菲勒,炸竞争者工场的杜邦家族,都可以证明没有公权力约束的资本,是毫无下限和伦理可言的。

    同样的道理,在这个时代指望着些世家大族为代表的“乡贤”“缙绅”群体们,面对时代的变局和天灾**的普遍艰难,能够主动的自我良心发现或是保持较高的道德水平,那就是是一句笑话。

    “对了,北地陆续送过来的那两千多名士子,都安置下去了么。。其中可有什么反复和意外的情形么。。”

    周淮安想到这里不由又问道。

    “大都安置下去了,除了挑选出来有意积极靠拢都督府,而正在参加学习班的一百多人外,其余放在各处屯庄之中进行再造学习和生产劳动。。”

    承发房主办袁静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其中拒绝接受现状的大概有一百多人,试图就地逃脱监管也有五十七人,都被沿途热心民众给重新捉回来了;只是该怎么处置还请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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