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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小羊毛

    君黎这个“玢”字是他最近在逢云的书信里才看来的——逢云在给杜若云的信里虽然从未提过他的身世,却也慨叹过他的这个单名;而“君道”二字,那时在陈容容口中听过,断是不会假的了。其实他前两日花了点时间在临安府市间兜兜转转,原本是不曾想到此节的。胭脂水粉,鲜衣绢绸,香囊手镯,明珠凤钗——哪一样他都想买来给刺刺,哪一样又都觉得不够好,当不得“信物”二字,犹豫之际路过夏琝昔日给刺刺买过玉镯子的那一家铺子,也进去看了看,倒是见到了一块佩玉,玉质极是剔透漂亮,当时是很喜欢的,却唯有美中不足的是将玉举而向光,便见玉中间有道隐隐约约的裂痕——似是有人不小心将玉放重了而生的暗隙。这小伤并不足以让玉断开,却便不那么温润完美,那店老板也甚感惋惜,叹着不知裂隙自何而生,琬琰瑰宝便成了断玉玢璃。君黎听到这一句,才忽然想起了自己这个名来。

    这一块玉他最终还是买了下来。那一道裂隙成“玢”对旁人或许是个瑕疵,对他却或许是种缘分。既然刺刺说起,他便将这玉佩也取出来,说了来龙去脉,拿给她看。

    刺刺接了玉以手握着,只觉温润细腻,便道:“你怎么不佩起来呢”

    “还是出家道人,佩玉总是不宜。”君黎道。

    “那也是。不过,这玉只是有那么一些儿小瑕疵,不细看也看不出来,也未必就要说成了‘玢’。”一顿,“其实,君黎哥,你就算还了俗,也不一定要叫这个‘玢’字吧反正从没用过,谁又知道。王玉旁的字可是多得很,你选个也是‘美玉’的名,像是‘珅‘、‘璀’、‘琰’、‘瑜’、‘璠’……哎呀,太多了。到那时候我给你把这块玉用绳结系上,旁人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不就和‘夏琝’、‘夏琛’一样了”

    君黎笑起来,“我若改换了名字,到时你叫我什么”

    “我自然还叫你‘君黎哥’了。”刺




三二二 旧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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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刺垂了头,“你可没告诉我……没告诉我你还打算去看外公。”

    她顿了一下,“我也不想你去……”

    “我们到了徽州再说吧。”君黎道,“也许不必那么麻烦——如若拓跋教主已然放了你爹,那我们也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自然啦,能不用这个自是最好。”刺刺又看了看他,伸手确了确他脸孔与那面具稍许有些出入之处,道,“其实,我这个面具,也是一直看了凌叔叔和苏姨,才做出来的,要是想做别人,不看着恐怕也做不出来。如果那时候你真想扮作别人,我倒也可以拿些材料,照着那人,给你易容妆扮上的,只是你若将那妆容抹了,便没有了,再要扮就要重新涂抹,没有这面具用起来便利。”

    她说着伸手便去给他将面具小心揭着,多少有些低落,“这个你既不喜欢,就还是还我吧!”

    “我没说不喜欢。”君黎学她,“你不给我用,难道还能送别人”

    “你等我揭完再说话!”刺刺故作不悦,“这面具可脆得很,不小心就弄坏了。”

    君黎只好等面具剥落了,方开口道,“给我吧。”

    刺刺心知他是不忍让自己白费了心思,扁了扁嘴,“你自己也戴不像样,还是放在我这里的好。”便将面具又小心在原先的布中仔细卷了,收了起来。君黎笑笑,也不加拦阻,待她理好,才伸手又道:“给我。”

    刺刺见他如此,心里早是软了,却也偏不肯将包袱都交给他,只是拉他道:“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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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的谈谈说说,自是再无隔阂,间或遇到心有灵犀之处,只愈觉得合契开怀。不过,路途不长,第二日过午便已是徽州地界,两人思及单疾泉之事,还是渐敛了途中轻快,多有肃色起来。

    “我们先找一处歇一歇,我出去打探下消息。”君黎道。

    刺刺伸手拉住他,“你真定要后日去拜祭外公吗”

    “你外公他——总是因我而死。那之后我一次也没有去为他祭扫过,若后日再不能去,此心何安”

    刺刺不再说话,隔一会儿,方道:“后日是外公忌辰,明日却是他冥寿,顾家定也要在家中祭他的,今日想必已经准备。回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若是我爹没事,我娘就该在顾宅张罗的。”

    她说的“去看看”,自然不是光明正大去看看。她知道君黎是不会去与顾家打交道的,她也知道情形未明之前,自己最好也不要在熟人面前现身。

    君黎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

    两个人找了一处客店,作些改头换面。刺刺稍许易容,防得叫人认出,君黎也换了身衣服,重束头作俗家打扮,免引注目,末了便径直往顾宅附近那茶楼寻处而坐。二楼那位子正是去年坐过的,君黎便即习惯性地在此坐下了,往下果见顾宅门口有人进进出出。

    “外公以前……是很信道的。”刺刺看了一会儿,忽轻声说,“平日里也有几位道家朋友,若是过寿,更会请上门……”

    君黎知道刺刺的意思。那门内偶见进出几个光头和尚,却没见道士,明日要做的大概是佛家,看来顾世忠过世之后,主事之人是不曾跟应他的道家信奉,准备按了自己的意思操办这场冥寿法事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如果顾笑梦在,她必不会容许如此——这是否意味着单疾泉的情形并不太妙

    刺刺显得有些不安,“君黎哥,我想……我想早点回家看看……我等不到后日入谷了。”

    “你先别慌。”君黎道,“这样吧,我往顾宅里面去瞧瞧,看能不能得些消息,你等着我。若实无办法,待到天色暗些,我们设法进去青龙谷。”

    刺刺点点头,随即又道:“不如我往关大夫家那边也去打听看看。”

    君黎略一思忖:“也好。你小心着点,一个时辰,到此会合。”

    他知道刺刺独自等待必也是难熬,倒不如真的去打听打听。刺刺的轻身功夫不错,关家和程家的老人却都不会武,即使不小心被他们觉了,脱身必不是问题,既然已经易了容,也不担心被认出来。

    刺刺匆匆闪身离去,君黎在楼上将她的身形望了一忽儿,直到看不见了她的人影,才将目光重又落在了对面的顾家大门。

    这个原本以为永不会再回来的地方,终于还是脱不得干系。他苦笑了笑,站起身来。

    天色还远不曾放黑,顾宅人又多,君黎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跃屋攀走。好在他对这宅邸颇是熟悉,绕至偏墙轻身纵上,压低身形。这一片应是家仆居所,并无外人。他极快地翻身落地,随即遁入屋影之中。

    侧角有个管事的领了几人搬着一台供桌去了前面,后面不齐不整地跟了几个丫



三二三 故地重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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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如飞默然了一会儿,道:“我爷爷还在时,青龙教主便从没将我们放在眼里过,如今爷爷没了,顾家与青龙教越远了,怕是……呵呵,那青龙教主连我们顾家还有我这么一号人儿都未必记着,谈什么重回青龙教。嘿,反正我也不稀罕。”

    “如飞公子这就过谦了。顾家在徽州怎么也是数得着的头面,在拓跋教主面前,就算不是太老爷的威风,顾家和青龙教单先锋的姻亲总断不了,和程左使一家的交情也不是盖的,公子现在是顾家的当家人,过两日去了青龙谷,总是能与拓跋教主说两句话的。”

    顾如飞含混应了一声,听不出是不是带了得意高兴。夏琝便又道:“不知如飞公子后日入谷时可得便带上我同往受了太子殿下之托,我也想要往顾老爷子坟头上个香。

    顾如飞好像愣了一下:“拓跋教主不是你表哥吗你想进谷难道还进不得”

    夏琝嘿嘿冷笑了一声,“表哥”

    顾如飞缓过神来,“哦,对了……”便不再有下文。

    夏琝离开夏家庄、投奔太子一事本不是什么秘密,顾如飞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他还听闻,夏琝之所以作出此举,是因为——他并非夏铮的亲生儿子。

    虽然真相是——夏琝离开夏家庄时并不知道自己身世的这个秘密,可江湖传闻本不顾及什么细节真假,既然抓住了那一条风言,自是要将之说得极尽轰动。也亏得夏铮夫妇一直远在梅州,才避开了风传最旺时的种种讥嘲尴尬,但是这一段“丑闻”已是足堪江湖上下茶余饭后谈笑玩味了。如此一来,夏琝倒反成了这一段故事的受害者,投奔他人也有了极为顺理成章的解释,反赚得了听者不少同情。

    君黎回到临安这十天,当然也听说过此事。他并不愿相信那是事实——他绝不信自己的母亲也曾背叛过自己的父亲。只是,那一时想着夏琝听到这般传闻时的心情,竟也对他升出一丝怜悯来。于一个俗世之人来说,“身世”二字所背负的分量何等沉重,不要说是姓了二十多年夏、做了二十多年大公子的夏琝,就是他这个原不在乎俗世称谓的道士,在得知自己身世时的难以平复,也足以令他对夏琝的心情感同身受。

    无论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无论夏琝的父亲到底是不是夏铮,他和自己总是一母所生——他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君黎甚至有些后悔往日里曾与他恶言结怨——那些稀薄的亲情之会是他求而不得的,所有那些旧怨为了这兄弟之系,也足该一笔勾销。

    只是,夏琝今日来者不善,于此君黎也只能叹息。夏琝是替太子来的,那么今日这番话只意味着太子依旧将黑竹会视为眼中钉而欲除之后快。细细想来,任谁处在太子的位子上都会不安——黑竹会虽然已不再是内城的附庸,却依旧没有离开临安,也就随时可能为这临安城中任何一处势力利用。如果黑竹会的领不是君黎,或许太子会先下手来收买——但现在,太子一定知道此路不通——在东宫眼中,君黎永远是朱雀的心腹。

    君黎忆起那时关默伯侄自太子处投奔青龙教而来之事,暗暗皱了皱眉。太子想拉拢这些江湖教派看来是无疑的。当初自己不曾关注宫中利害,是以浑然不觉,现在想来,他早是布局已久了。

    “所以如飞公子也不必提什么表哥不表哥。”已听夏琝冷笑着道,“留着这个姓也不过是让我记得这段屈辱罢了。”

    “……说哪里话。”顾如飞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为好了。“去年夏庄主遇险,我记得还是公子来青龙谷报的讯,拓跋教主总不会将此事忘了的。公子先放宽心在这里小住一日,后日进谷时,我总会为公子安排。”

    夏琝欣然而应。说话间前面有人来报,道:“老爷,阿同回来了。”

    那阿同是顾家一名家丁,已经随着走入。顾如飞道:“怎么样”

    阿同道:“口信送了,但是……但是小姐说,姑爷不在青龙谷,还不知道几时回来,她一个人不便来……”

    君黎闻言已知是顾如飞久等顾笑梦不至,派人去青龙谷问话了。果然顾如飞冷笑起来:“她‘不便来’爷爷的事儿她是不准备管了”

    “小姐说……说后日谷中拜祭太老爷的事情,她都准备好了,会候着老爷过去。”

    顾如飞鼻中重重哼了一声。夏琝已在一边道:“我是想着怎么没见到单先锋、单夫人。敢情这些都是如飞公子一个人张罗了”

    “是啊,”顾如飞道,“我哪知道他们不来,平日里我又去不得青龙谷,这两日只好把顾家的铺子都歇了,叫几个老把式都来帮忙。呵,姑父不在,她带了无意、刺刺、一衡、一飞——哪里又是一个人了连自己出身的娘家都‘不便来’,还有哪里是她‘便来’的!”

    “毕竟嫁走了,就不是顾姓的人了啊……”一旁夏琝挑拨了一句。

    “一个个的都走吧!反正顾家也不指着他们!”顾如飞哼道,“想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她可不敢怠慢我们家,还说——一个儿子要改成顾姓呢。我们家不好的时候,提也不听提起;见了好了,便都要姓顾——我看也就是想来顾家分杯羹。现下爷爷没了,才头一年,这就不见人影!”

    君黎听得暗暗摇头。他知道顾家这一辈是“飞”字辈,而单家这一辈是“一”字辈。无意



三二四 狭谷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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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同窃笑道:“我说了,你可别告诉你家公子。”

    “什么事要瞒着公子”君黎的笑里却带着十足的鼓励意味,只因他看出来这阿同并不是真的不想说。

    阿同压低声音道,“老爷想要跟姑爷家里提亲,叫我带个信去,探个口风。我听说先前夏大公子也是跟姑爷提过亲的,后来这事却黄了,你可别与他说,免得他不高兴了。”

    “……什么”君黎愣了一愣,“顾公子他——他也想娶刺刺”

    阿同瞥了他一眼,似乎很是不满他对刺刺直呼其名,便道:“老爷和单姑娘是姑表之亲,知根知底的,总比外人好些。”

    君黎有些哭笑不得。“那单先锋他怎么说”

    “我是不知道,姑爷没两天就出门去了,就是去那个魔教三支大会。大概还没来得及回信。”

    “太老爷在世之时不是已经给顾公子说好一门亲事了么怎么又去向单家提亲”

    “怎么你也晓得”阿同惊讶。

    君黎没有解释,只是盯着他看。阿同到底短了气势,只好道:“好像太老爷没了之后,就不提起这事情了。我也才来了大半年,都听人说的,我哪知道。”

    君黎才嗯了一声,展颜道:“阿同哥才来了大半年,就得顾公子如此器重,一直往青龙谷带传要紧消息,实在不易。”

    阿同听得夸赞,自是高兴。其实此事是很自然的——顾世忠去世之后,几个辈分高的把式,顾如飞未必使唤得动。顾如飞倒也清楚自己的分量,倘真有要事倒也罢了,若只是一般跑腿送信,哪里还敢劳动前辈,只能添两个后生来支使。

    君黎接着道:“不知阿同哥可注意今日青龙谷口的守人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有什么不同……就是今天的人我不认得呗。”阿同道,“青龙谷那么多人,我才去了几次,哪认得全。”

    君黎一时没有言语。阿同只为送口信,当然看不出什么来——但君黎知道,顾笑梦会缺席顾世忠如此重要的日子,必是出于拓跋孤的阻拦。原本他还不甚肯定顾笑梦到底是否知道单疾泉是被拓跋孤关了禁闭,不过照现在想来,她该是一早知晓,只是不得不屈从拓跋孤之意罢了。

    他有些想不通。拓跋孤明知这般场合顾笑梦倘不现身,必会惹人闲话猜疑,却依旧不愿放她前来——韩姑娘之事他再是恼怒,也不至于将单疾泉一直关下去,而隐瞒此事——以更多的谎言来掩盖最初的这一个,代价不可谓不大。须知,顾笑梦虽然可以不说,但单无意、单一衡、单一飞那三个孩子可未必那么听话;左先锋麾下部属众多,向琉昱、许山那一干人,时日一久总也会有所怀疑。

    他忽想到适才夏琝说起拓跋孤有意让顾家重回青龙教,暗自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再问什么,前面偏传来说话声,想必有人正往这边过来。他只得缄口,匆匆行礼道:“如此多谢阿同哥了,有事再来问你。”

    阿同连连道:“不客气,不客气。”君黎方方闪出,外面果然又有两个家丁回来,一个便道:“阿同,你与谁说话呢”

    阿同答道:“是夏大公子的随从,来问点事。”

    “夏大公子的随从”那家丁有些惊讶,“夏大公子不是说他两个随从今天办事去了,要后边才来”

    阿同却不以为意,反辩解道:“夏大公子随从好几个呢。”

    两个家丁也懒于深究,作了罢。君黎听得这边无事,才放心掠走,但终究有些沉沉闷郁。莫非拓跋孤真的会弃单疾泉而用顾家的人这个猜测听来有些荒谬,莫说顾如飞比起单疾泉来无论智计、武功乃至对青龙教这份心思都差得何止千里,就算他能比得上单疾泉,顾家和单家既是姻亲,顾如飞甚至还想“亲上加亲”——难道拓跋孤如此弃了单家,顾家还能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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