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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小羊毛

    然而,顾宅今日能打听到的,也便尽于此了。这样的消息竟比毫无消息更令他不安。倘若刺刺那里未有所获,那么今晚他是非去青龙谷不可了。

    回到茶楼等了好一会儿,刺刺方才回来。她的脸色看上去也并不好,抬头见了君黎,才快走了两步。

    “你有什么消息吗”刺刺先开口问。

    “不算有什么新消息,不过是——确证了之前的猜测。”君黎道,“看来你们拓跋教主好像还没有要放了你爹的意思。你这边呢”

    “我——没打听到我爹的消息,”刺刺道,“不过我在关爷爷家里看见个人……”

    “是什么人”君黎给她倒了杯茶。“是认识的人吗”

    刺刺捧着茶喝了一口,才道:“是关默。”

    君黎眼色微变。“他也来了”

    “什么‘也’来了还有谁来了”

    “夏琝。”君黎正色答她。“我在顾家见了他。”

    “夏大公子”刺刺有些不解,“他来——与关默有什么关联”

    “我也不确定有没有关联,不过——夏琝是替太子来的,想要趁后天的当儿,和顾如飞一起进一趟青龙谷。关默先前也曾投靠了太子的,这会儿出现,难说是不是巧合。”

    “我看关默好像已经来了两天的样子,就和关爷爷在天井里坐着喝茶,也不说话。对了,他爹关非故和关爷爷是亲兄弟俩,你知道吧”

    “我听说过。——关代语没来”

    “没见到。”

    “那也难怪他不说话。”君黎露出无奈之色。

    “也不知关爷爷有没有将此事与教主叔叔说一声。”刺刺眉心微微蹙起。

    “你是担心什么——他若只是来走亲戚,自然不必说;如果不是——幻生界和你们青龙教不是盟友么”君黎有意笑道。

    “谁和他们是盟友了——上次他来,引了那么大事情!”刺刺瞪他,“我可不想青龙教有这样盟友,教主必也不想的!”

     




三二五 狭谷夜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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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守卫忽见有人到来,顿时醒了精神。淡淡的灯笼光下,看得见来人是一男一女,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旧衫,垂简束,面色清淡而不著表情;女子也是浅色衣履,偏光之下显出些柔和的、不太真实的淡红,映着她的脸庞净雅而姣俏。

    “我们来见单夫人。”扮作了苏扶风的刺刺开门见山,“不必通报了,这便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两名守卫惊疑不定,眼见两人要往里走,伸手便要来挡,“可有教主谕令”

    刺刺轻笑了一声,望向君黎道:“我说对了吧,凌厉,这地方真有不认识你我的人,还定要向我们要拓跋孤的谕令。”

    两个守卫听到“凌厉”的名字,心头顿然一震。他们虽然跟随拓跋孤多年,但凌厉夫妇很少出现,去年那一次凌厉来谷,两人也不曾从近处见到他,这一下两人才将“凌厉”的装束仔细看清了,在心里与去年的形貌相对照了一番,一个小心道:“是……是凌公子和凌夫人”

    刺刺侧过脸,“你说呢”

    “这个……”那人下意识退了一步,还是道:“凌夫人,但是……那个……夫人近日身体不适,单先锋这几日也不在家,所以……所以特地交代了不见客人……”

    “是单先锋交代,还是教主交代”刺刺反问。

    “是……”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君黎咳了一声,似要说话,刺刺早已冷笑一声,抢道:“单先锋在哪里,旁人不知,难道我们还会不知两位也不必为难,此事你们教主前些日子去临安早便与我们说了,他也只叫你们拦了向琉昱他们几个,可没叫你们拦我与凌厉,对么”

    那人迟疑一下。拓跋孤派他们守在这里的目的,说到底是不想让青龙教众人与顾笑梦碰面,传出了单疾泉被关的消息——倘若凌厉夫妇原本就已知道了,他们与顾笑梦见不见面也便没什么差别了。加上,两人亦更不想得罪了凌厉,当下作了罢,躬身道:“凌夫人说的是。”让开道来。

    君黎与刺刺得以入了单宅,可头一进屋子黑沉沉的,前院、前厅全然不见什么人影,偏屋裙房里连个家丁的影都不见,自然也便没有人接引。刺刺心中疑惑,加快步子到了里进,才见一名中年妇人打了水正待上楼。

    刺刺认得是家里的仆妇,多跟在顾笑梦身边的,忙上前道:“那个……”

    那仆妇想是没料到有外人到来,倒吃了一惊,水盆一晃,她“哟”的喊了一声。楼上已有人循声问来:“丹婶怎么了”却是单无意的声音。

    君黎和刺刺听到无意的声音,心头都是一喜。那丹婶回身见到天井里站了两个陌生人,好在两人看上去不似坏恶之辈,她惊魂甫定,忙不迭道:“有……有客人,大少爷,有客人来了!”

    无意从楼上推了窗望下,星光仅够他依稀分辨来客。“……苏姨——凌叔叔”他有些意外,不敢怠慢,忙忙道:“快请进来。”便自下楼来迎。

    “无意,爹和——你爹和你娘呢”刺刺实在按捺不住,不待无意人影从楼梯转出,便已开口问起。

    “爹不在,出去好多天了。”只听着无意答道,“娘在楼上呢,不过——她这几天病了,身体不太好。”便领二人上楼。

    刺刺自然知道这里本就是顾笑梦的屋子,此处白天阳光甚好,单疾泉不在时,她偶会独居于此。可是——无意好像并不知道单疾泉的情形,而顾笑梦竟真的病了,这却是始料未及。“她没大碍吧”

    “头晕了好些日子,也不见好。”无意道,“教主让程夫人来看过,说要多休息静养,明日外公那里都没法去了。”

    说话间已到了房里,顾笑梦正自坐起,单一衡、单一飞两个孩子也在边上,见有客来,显得有些拘谨。

    刺刺眼眶止不住热了一热。她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许久没有见到顾笑梦和两个弟弟。如今见他们安然在此,她的心总算落了一半,可另一半依旧悬着,不敢就此将话说明。

    顾笑梦的气色果然不甚好,见了两人虽然欢喜,却也惊讶,亦只能无力轻语道:“扶风姐,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

    刺刺拉了她的手,一时心潮难平,竟有些哽咽,若真有外人在,恐怕便不免奇怪她为何如此激动了。“我们……我们听说了这里的事情……过来……过来看看……”刺刺将话说得半明半暗,“你身体不要紧吧”

    顾笑梦显然好像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难得你们有心……”她轻声道,“无意,你们三个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你苏姨他们聊一会儿。”

    “哦……那好。”无意也便道,“苏姨,我娘身体不好,你……照看着点儿,晚些让丹婶来叫我也行。”

    刺刺点点头,待三个少年都走了,才转回了头来。

    顾笑梦此际更坐起来了一些,望着刺刺润红的眼睛,忽而一摇头,叹道:“不是叫你先别回来吗”

    刺刺吃了一惊。“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用回了原本的声音,“……娘,你怎么……怎么认出我的”

    “我女儿的手,我从她小时候捏到大,捏了一千一万遍,怎么会认不出来”

    这一句淡淡言语那么柔,连最冷的星光都足以被柔碎,一颗原就柔暖的心又如何经受得住。刺刺难忍泣涕,扑入顾笑梦怀里哭道,“娘,到底生什么事了——爹是怎么了,你又是怎么了,这家里的人怎么会那么少了,你们又为什么一直不要我回来”

    顾笑梦却没有回答,只道:“别哭了,让你凌叔叔看笑话。”她轻轻道,“不过——你凌叔叔怎么肯——”

    她话说到一半,忽



三二六 暗室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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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凉渐涌的夜,给了这个熟悉的地牢一种陌生的阴冷感。

    单疾泉已经将困于这黑暗之地的日子数到了第二十三天。若要说是“困”却也并非完全如此——他知道这地牢大多数时候甚至根本无人看守,因为——整个地牢也不过关了他一人,旁人并不知道他在此处,拓跋孤更有恃无恐他不会走——如果他真有心要走,放三二看守也根本拦不了他,还不如干脆全都遣散,免多端倪。

    他所处的牢室在地下这层的最里——距离光亮最远的地方。这二十多日除了拓跋孤与三四个亲信,他再没有见过旁人。他得知拓跋孤派人找借口守住了自己家,以不使人外出——旁人他倒没那么担心,却最担心知晓自己在此的顾笑梦,和始终未能回家的刺刺。幸好,目前为止,顾笑梦好像还沉住了气,不曾与拓跋孤有所冲突,而刺刺——也没有任何消息——没有消息大概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静寂已极的黑色里突然传来一记轻轻的摩擦之声——仿佛是有人无意之下,扶了一扶地牢的墙面。这声音本来是极微小的,只是单疾泉贴墙而坐,那声音沿壁传来,即使在最里端也恰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眉心微蹙,正自判断来人会是谁,脚步声也已传了进来。

    刺刺的轻功本是父亲教的,纵然蹑了足步也瞒不过单疾泉的耳朵,才不过走了几步,就已被他捕捉到了。单疾泉心神陡然一震,起身往来人的方向看去。

    纵然他夜视之力极佳,幽深已极的黑暗到底也削弱了来人的容貌,反是两个人的形体轮廓能更为清晰。刺刺他自是不会认错的,而刺刺身前的那个男子——他看见他束背剑,一时竟有些不能确定。

    君黎目力也已及至他的形影,低低道:“在这里。”便引了刺刺过来。

    “爹!”刺刺快步上前,抓了牢门,睁大着眼睛,仿佛这样便能看清楚父亲的形容。“你还好么我……我来看你了!”

    “刺刺,你……”单疾泉言语间再看了君黎一眼,目光一对,他才将这隐藏在凌厉容貌之后的人确然认出了,当下道:“你们这样……也太过冒险。没碰上教主吧”

    “爹,别要说我们了。”刺刺忍不住有些呜咽,“都是我不好,到现在才回来。这里好黑,教主叔叔一直——一直把你关在这里吗”

    “不用给爹担心,只是你们……”单疾泉转念道,“对了,令牌还在你身上么”

    “在君黎哥这里。”刺刺只道他是要回令牌,便转向君黎欲待说话,单疾泉却又抬了抬手阻止君黎,“我不是此意。你们带着它在此不妥,还是早些离开青龙谷,万不可让教主寻到。”

    “还要避着教主吗”刺刺有些惊讶,“不是说,教主答应后日放爹出来吗”

    “他后日要放了我”单疾泉听到这般消息却更为惊讶,“真的”

    “爹不知道吗……是方才我回家里,娘与我说的。”刺刺道,“都……都这么久了,而且后日是外公的忌日,教主叔叔总不会真的……那么不通人情。”

    单疾泉轻轻“哦”了一声,眉心却还是不显著地皱了皱,稍一沉默方道:“你娘怎么样”

    “娘很是牵挂爹爹,可惜不能来,只能在家中装病。”刺刺便将家中情形说了一遍,见他不语,又将那时自青龙谷口别后如何与韩姑娘赶去淮阳、如何相救沈凤鸣、韩姑娘身体又如何不好说了一转。显然,这些事,拓跋孤也并未告知单疾泉,今日之前,他并无所知。

    不过君黎总觉得单疾泉眉间始终未舒,言谈间竟尔少见地会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刺刺在面前也不能令他专心一意。他不想打断刺刺与父亲久别重见的欢喜,是以并不一言。他也另有心事踌躇——他本要与单疾泉提起自己与刺刺之事,可是此际似乎并不是恰当的时机,这黑暗牢狱看来也不是好地方,加上自己的喑哑丸药效未退,只怕言语都会不甚利索便当。

    “刺刺,这样吧。”单疾泉到底还是打断她道,“你们今日还是先离开青龙谷,不要让旁人得知你们来过。”

    “为什么啊”刺刺不解,“反正爹后日就出来了,我这两日就留在家中,难道教主还能把我怎么样吗!”

    “教主的脾气你也知晓的,倘若知道你悄悄与我见面,免不了又要生气,倒不如待我真出来了再计较。”单疾泉道,“听爹一次。”

    刺刺听他这般说法,也只得嘟嘴应了,“那我向娘报个平安,就和君黎哥先回城去。”

    单疾泉点点头,望向君黎,“君黎,这一次又要……”

    “我会照顾刺刺的。”君黎接话。

    他嗓音低哑,但那语气之中的不容置疑让单疾泉一颗忧重难安的心一时竟也稍稍静稳下来。他再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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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离去之后,一切生气仿佛再度失去了,便如从未有过。死寂再度占据了这个阴冷而空荡的地下。事实上单疾泉在此地太久,已经很难准确地判断时辰,只能依靠每日送来饭食的时点大致推断。这会儿应近了子时,十分不早了,可是脑中纷纷繁繁,却竟无法入眠。

    他在黑夜中静坐,以叹息压抑着心潮起伏。他一直能够坦然留在此地也是因为他知道刺刺没有危险——可如果——如果她要陷入那个“危局”,自己绝没有坐视于此的理由。

    只能希望,君黎是真的读懂了自己言语中,要刺刺远离青龙谷的迫切。

    夜暗深沉,不知又过几许,牢狱的沉寐才再度被打破。这一次他没有起身相迎——拓跋孤毫不收敛的步声,他已经听得太习惯了。

    “考虑得怎么样了”来人果然是拓跋孤。他隔栏站定,望着那个倚壁而坐的他,一句客套的开场白



三二七 暗室暗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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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黎的喑哑丸药效早已退了,除了一点轻微的地室回响,那声音是不该错认的。可是——单疾泉亦未知君黎的敛息之法几时竟已练到如此极致,甚至连拓跋孤适才似乎都没有现这地牢里竟还另有人在。

    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石架顶上翻落,旋即走近,形容愈益清晰。君黎还没有卸去面上的易容,但是单疾泉的心已沉了下去。

    “果然是你……你听见了”

    “听见了一点。”君黎没有否认。

    “刺刺呢”单疾泉忽地紧张起来。

    “她不在。”君黎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我独个回来的,没告诉她。”

    单疾泉稍稍松了口气,“君黎,适才你听到之事,万不可与刺刺说起半句——万不可与任何人说起,你可能答应我”

    君黎略一犹豫,“单先锋若能将来龙去脉与我说清楚,我或可判断要不要告诉她。”

    “我自是为她好,绝不会害她。”

    “我也必会作出于她最好之判断。”君黎并不让步。

    “知道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我是不想你受了连累。倘若拓跋孤知晓方才这番话已被你听得,他定会杀了你。”

    “那你更该告诉我了。”君黎道,“反正我听也听了,你干脆与我说个清楚——拓跋孤要你答应的两件事到底是什么,而且你们方才一再提到刺刺——此两件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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