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余烬之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言家九

    “我很久以前就想把这群人除掉了,”在说出这句话以前西泽明显迟疑了一下,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他选择继续开口,“虽然可能你不会明白,但有很多让我受过照顾的人都遭了他们的苦,就算只是为了那些人我也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西泽迈开脚步,在这之后,直到西泽停下脚步之前,言氏都没有再和西泽说过一句话。

    手上火把的焰舌缭绕着,温黄色的火光渐渐铺满了整个地面,西泽细数着每个牢门前的编号,耳畔回响起临走前纳拓老爷所说的话“你如果要去找维什的话,牢房的编号是105号,大概是在一层监狱的最深处,不过你如果真打算报复的话,我只能请你尽量不要闹出人命,当然就算闹出来的话我也能帮你盖下来,但无论如何那孩子,毕竟还是我的儿子。”

    101,102,103,104,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查看四周的编号,终于在走到一处潮湿的阴暗牢门前时,西泽确认过编号无误以后,动作缓慢地俯下身,从铁栅的夹缝里他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一个肥胖的躯体,这家伙躺在地上睡觉,像一头死猪,呼吸很大声也很紧促,哪怕是在风里都响得吓人。

    “真没想到再会居然来得这么快啊,”西泽闻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焦糖味,一时间居然有些怀念,大脑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嘴巴就已经自己动了起来,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念出了这头死猪的名字

    “维什,中午好。”

    后者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也在西泽的意料之内,他拿出钥匙,锁匙晃动的声音勾引起了一堆人,就连刚刚见识了那种惨状的人们都忍不住松开抱着脑袋的双手,微微直起身子,对西泽投来希冀的目光。

    挂在牢门上的铁锁被打开,西泽随意将铁锁握在手心,微微用力,拉开了这扇不知道关了多久的栅栏。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将栅栏和肥猪联系在了一起,就像是圈养的某种牲畜般,西泽回过头,看见言氏的脸上满是不知该作何反应的表情,那也许是惊骇,或者是疑惑,亦或者是茫然,但西泽觉得最准确的名词大概是失望。

    言氏对西泽开始产生类似失望的情绪了,似乎这趟白石之行破坏了许多他对西泽的美好印象。

    “已经,几点了?”地面上死尸一般的人忽然在睡梦中发出雷一般的鼾声,而后翻了个身子,有意无意地嘟囔道,“午饭午饭了?”

    西泽迈开脚步走到他的脑袋附近,而后蹲了下去,手指在地面上压了压,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将食指放在鼻子下细细辨别,而后从记忆里勾勒出了与之相对应的东西食物,廉价的食物,炖菜。

    他连忙站起身,目光在四周不断挪移,直到某一个瞬间,他伸出手,从地面上捻起了一片满是灰土的菜叶。

    这是包菜,闻起来已经是三天以前出锅的饭食了。

    周围的人看见西泽手指捻着菜叶的这一幕顿时扬起了兴致,他们都知道西泽和维什的过节,更知道维什曾经对那位莎尔小姐做过什么,一直以来他们也以此为理由无数次地虐待暴打维什,甚至那些因为渣滓一般的罪孽而被关进牢里的几个重犯都将维什视为低自己一等的废物。

    “西,西泽大人!”有人忍不住叫了起来,“我们,我们一直以来都在为您报复这头肥猪嗷!”

    “对啊!”另一个人听到他的话以后顿时也壮起了胆子,在咳嗽一声之后匆匆地直起身子趴在了牢门上,隔着空气和一堆不空间里断飘荡的黑灰对西泽大声说道,“您被他欺辱了那么久,我们可是为您出了狠狠的一口恶气啊!”

    “他的饭从来只能吃到一小半,我们还当着他的面把饭菜倒在地面上!您知道吗?他这头猪猡还真会跪到地上去舔啊?”

    “喂,别说得只是你自己的功劳一样,大家都人人有份!”第四个人笑着怒斥,邀功一样地站起身,两手用力地抓住铁杆,猥琐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笑容,“西泽大人,您看我们这做的还合您想法吗?如果您开心的话还请您帮我们多在典狱长那里说两句”

    “吵死了。”

    西泽轻声地开口,但每个人听到这句话以后都连忙闭上了嘴,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来。

    他将手里的铁锁放在地面上,声音很小,但此时的牢房已经安静到连铁锁着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这里的地面很湿,连干草都没有铺上多少,维什身下的干草只有寥寥几根,看上去就像用柳絮代替绒毛填充的被子一样廉价。

    西泽看向离这最近的一处牢房,其中的干草简直就是养了一头羊在里面的仓库。

    “这不就跟没有一样”言氏忍不住愤怒地开口,他本想对周围的牢房大声训斥些什么,但在看见西泽如僵石般停滞在原地的身子以后他还是泄气地松下了肩膀,怒意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在心底悄然平息了。

    西泽没有说话。

    他默默地丢下了那片菜叶,向维什走了几步,维什是脸朝内的睡姿,背着光,所以西泽刚刚并没有看清维什的脸。

    “哥哥,”莎尔看着西泽的动作,就连她都不忍心再看下去,“我们走吧。”

    弥修没有说话,她以自己远超常人的视力将西泽的动作然收进眼底,西泽在她面前就像鹰眼下的一只兔子,但这一切和她没关系,无论西泽做什么她都不会阻止他,而言氏早就一脸颓然地靠在了铁杆上。

    跟个孩子似的。

    一缕火焰在西泽的食指上升腾起来,照亮了维什的脸。

    西泽已经差不多把这张脸忘了个干净,他在进监狱以前本以为自己还能记起一些细微的容貌,但他高估了自己,而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了更戏剧性的一幕

    面前这人的脸,实在太陌生了。

    从额头到下巴没有一块好肉,眼皮青紫,睡觉时无意开合的嘴唇能看见原本该是门牙的位置已经空空荡荡,耳朵上脏兮兮的,嘴角也沾染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污秽,头发乱得像鸡窝,臭得像猪圈,紧紧闭着的双眼上隐约还能看见一些刚痊愈没多久的伤痕,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西泽歪过头,看见他的腰上正缠着一块骨头,骨头在地面上翻动,发出古怪的声音。

    那听起来就像孩子的啜泣,在风里呼啸,嘤鸣如鬼,一阵一阵地,不怎么连贯,但很刺耳。

    西泽能想象到在夜里,维什刚刚躺下时就被人蒙住头一顿痛打,他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发出唔闷的呼救,但谁都听不到,忽然脖子松动起来,他喜出望外,连忙张大嘴,准备对着外面呼救,在下一刻,坚硬的拳头携着锋锐的拳风就打到了他的脸上,门牙被直接打落,疼痛使他近乎昏厥过去,但身边细碎的污言秽语却一直让他保持了最后的一丝清醒。

    白天吃不饱,晚上被人殴打,只能在午夜风停的时候舔舐一块自己好不容易从他们手下保住的骨头,为了不被抢走甚至还将其别在腰间,就连睡觉都不愿意放开。

    这四个月西泽在王都无数次被折磨,无数次遭遇袭击,无数次死里逃生,但这四个月里维什遭遇所的苦难又比他少了些什么呢?

    “该吃饭了父亲”

    维什梦呓道。

    “该吃饭了今天我让后厨做了你最喜欢的辣味蛤蜊浓汤”

    他的眼角有浑浊的泪水划下来,浸入了肮脏的头发里。

    “为什么您,不愿意看我一眼啊?”

    西泽呆在了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不愿意来多看我一眼啊?”

    “因为父亲很忙呀小西泽,我所面对的是整个国家,还有整个世界,明白吗?拜托,请不要任性了。”

    请不要任性了。

    “请不要任性了。”

    西泽缓缓地站起身子。

    “您说什么?”有人没听清楚,连忙对西泽问道。

    但他再也听不到回答了。

    火焰从他的下肢开始燃烧,仅仅是眨眼间就蔓延到了整个身。

    男人连第二次呼吸都没能做到就被火焰淹没了。

    “请不要任性了。”

    西泽转过身来,他站在走廊里最深处的牢房,面对着整个监狱,面对着所有活着的囚犯,神情肃穆神圣,黑发在呼啸的风流里彼此缠绕勾连,宛如一尊静默的轮亥神像。

    (iishu)是,,,,!




第二百零七章 言族的言
    【】(iishu),

    ()感觉自己在梦里

    维什终于睁开了眼睛,不是因为吵闹,也不是因为难闻的气味。

    眼角的淤青还散发着阵阵刺痛,他挣扎着,勉强坐起了身子,视线依旧有些模糊,他揉了揉,却发现自己还是看不清面前的场景。

    整个世界里似乎都只余下了无尽的空白,他迷惑地抬起头,眼前的世界被强烈的光芒所充斥,视野里所拥有的只是堪称阴影般模糊的光,他伸出手,却什么也触碰不到。

    有一瞬间,光芒似乎变得暗淡下来,他睁大眼睛,砍价

    纳拓老爷的目光里带着无奈,他对着周围扫视了一眼,遍地都是黑色的灰尘,,说是灰尘倒也不对,他在进来之前就从西泽嘴里听说了在牢狱里所发生的一切,那个孩子对他低下头,说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即便纳拓老爷明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对他施以惩戒,可西泽的表情完就像一个真诚的孩子,他知道自己不该做那样的事,那种事是错的,后果也会很严重。

    但他还是做了。

    毅然决然地做了。

    “这孩子,真是让人头大,”纳拓老爷懊恼地揉了揉头发,就在这时他才发现维什的脸上早已被各式各样的伤痕所遍布,他愣了一下,思维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却自己动了起来,他快步走到维什面前蹲下身,右手不顾污秽,扶在自己儿子的耳畔,认真地打量了这个男孩脸上所有的淤青,虽然西泽已经对他说了事情的严重性,但纳拓老爷还是忍不住倒下了一口冷气,他年轻时也不是没坐过牢,也参与过这种类似的欺辱,但维什的这幅模样却让他忍不住懊悔起来。

    “父亲?”维什愣在了原地,他呆呆地看着纳拓老爷,虽然视线依旧模糊,但父亲的温度已然通过手掌传达了过来,于是浑浊的泪水从眼眶里溢出,他几乎就要哭倒在地上。

    “他们确实该死,”纳拓老爷喃喃道,“那个孩子,没有做错。”

    他扶着维什的脸,终于还是在充斥着余温和干燥的地面上体悟到了西泽当时的心情。

    维什已经不愿去问父亲到底在说什么了,对他而言,此时只要父亲还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走吧,维什,”纳拓老爷站起身子,他看着自己右手和上身所沾染的赃物,本该为此勃然大怒的他却难得保持了平静,他抚摸着残留了些许温度的铁杆,回过头,迎着光对维什说,“我们回家。”

    在二人所没有注意到的入口处,一道阴影涌动起来,紧接着扭曲了空间,肉眼所无法区别的变化悄然发生,纳拓老爷察觉到了什么,却只来得及看见一片裙摆上的暗色轻甲。

    在听着弥修把刚刚所发生的事情阐述完了以后,言氏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像父子啊,之前的都是什么玩意,你说是吧?”

    他侧过眼,看着一旁无声地行走在街道上的西泽:“西泽同学?”

    阳光照在这足足建了有五十年历史的街道上,各式各样的人们在街道两边交头接耳,时不时有人对言氏投来好奇而善意的目光,也有人商贩希冀地盼望这东方人能来自己摊位上让自己小赚一笔,远处的轮亥大教堂门前陆续有人前来做礼拜,马车纷乱地碾压大地留下车辙,从车厢里走下的每个人都身披白袍头戴白色发巾,从双脚踏上教堂台阶的那一刻他们就合十了双手,表情变得静默而神圣,赶车的人们则静坐在车厢前边,嘴里大多叼着雪茄或其他烟草。

    灰色的烟云在教堂门前散在从海上吹来的寒风里,而后在天际绕着塔楼的裔旗盘旋开来,远远看去就像灰色的流风在人群间穿过。

    正在发呆的西泽忽然被点到名字,他偏过头看了眼言氏,然后就将视线投在别处,集市上空不断有鸽鸟掠过停歇在绳子表面,西泽看着偶尔会飘落下来的白羽,右手微微用力地伸了一下领口,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对言氏开口说道:“我不太明白。”

    眼神里带着些许不属于成年人的茫然。

    “不太明白什么呀!”言氏却大笑着搂住西泽的脖子,在莎尔紧张的视线下猛然勒紧了他,“你知道吗?我当时还以为你要给那可怜人送上西天呢,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时候,不说别的,就结果而言你办了件大好事吧?”

    “哪里算好事了”西泽奋力地挣开了言氏的胳膊,喘着气,表情却涌现出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就像是有什么陌生的情感在瞳孔深处蔓延开来,“只是,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好,他们这么做不太好,我这么做也不太好,如果是为了莎尔的话我毫无心理负担,但我第二次”

    他垂下眼帘,咬了咬牙:“很难说清楚,”

    弥修看着西泽,眼神漠然。

    “哦哦,我知道我家影卫在想什么,”言氏抓住西泽的肩膀,做出一个毫无挑剔的满分笑容,而笑容本身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很不正常,“她在想,哎呀,这人怎么这么麻烦的,对吧?”

    他看向弥修,后者则是微微闭上眼睛,表示默认。

    “我就知道。”言氏说。

    “什么意思?”西泽问,“什么叫麻烦?”

    “你要知道一件事啊西泽,”言氏看向西泽,像是看着一个不成器的后辈,“生命是很廉价的,尤其是那种很不值得在意的人,和自己无关的生命就是廉价的生米,自己所不关心的人就是悲哀的代名词,我们东方的术士从修习术法开始,第一步是先确认自己的观念。”

    他说:“自由,毫无拘束,或者说,逍遥,这个词对西方人而言可能过于陌生,但对于我们东方人而言,我们修习术法就是为了达到终极的目标,那就是逍遥。”

    “逍遥?”西泽摇了摇头,“我看过很多书,但唯独对东方的理念一无所知。”

    “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担心惩罚,也不用担心有人谴责,”言氏挠挠头说,“因为没人能惩罚你,没人能谴责你,逍遥就意味着真正的自由,在天地间你就是唯一的权威,你就是世界,你的存在即印证了世界的合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道,我们常说逍遥的人最自在,逍遥只能是唯一的,强大的唯一,因为哪怕有第二个逍遥,另一方也会束手束脚起来。”

    “逍遥,就是神?”西泽问。

    “你的理解很不错,”言氏欣慰地笑道,“逍遥就是神,逍遥就是人间唯一的神,逍遥掌控人类,怎么说呢,术士中最高的境界是轮回,能够掌握自己的生死,但逍遥要比轮回高出无数倍,轮回就相当于你们口中的贤者,而逍遥就是轮亥。”

    “你们东方也有神吗?”西泽问。

    “没有,”言氏耸了耸肩,“说实话,轮回级别的术士很多,震旦帝国国内就有五个,而整个极东联盟里大概一共有十位,而极东联盟只覆盖了大概六成的东方国土,当然,我所说的那个混账仙师也是一位轮回术士,长生不老,死而复生,所以我才会这么苦恼。”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样就能问心无愧,也能不抱遗憾和负担,”西泽说。
1...147148149150151...21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