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莫风流
“你对别人都很好,就是对我不好。”桂王不满道。
杜九言不想和他扯这个,“等会儿有没有事,我们一起去蔡卓如的铺子里看看。”
“跛子呢”桂王问道。
“不知道啊,他回京城后就一直很忙,又没有和我说,不晓得他忙活什么。”杜九言道。
桂王想了想,勾着她的肩膀,一边回去一边低声道:“我查不到他的底细,你得空套他的话,看看他到底什么来路。”
杜九言斜看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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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啊,”桂王道:“不是正愁着不能插手吗,甭管他爹是不是清白的,查了再说。”
杜九言道:“圣上会不会同意”
“有什么不同意的,既然是案件,他们就有权利请讼师。季林都能请,他爹有什么不能请。”桂王傲气地道:“我去和我哥说。”
他和杜九言的意思一样,这个案子是他们查到的,他们也一直在等待结果。
现在既然有人来找杜九言辩讼,那当然不会拒绝。
“那听王爷的。”杜九言笑着道。
桂王高兴地挑眉头,对杜九言很满意。
“那就说说你父亲,”杜九言和卞杭道:“他为什么被牵扯进去,是因为四年前的贪污案,还是因为今年”
卞杭清了清喉咙,回道:“本来抓的时候我们不知道,但是今天上午审过以后,我们知道了。是因为四年前的案子。”
“金嵘说当时六十万的朝廷拨款,账面上是分了两次拨款,但实际上真正到邵阳的,只有三十万两。余下的三十万两,只是从账面看是划拨出去,但真正送去邵阳的却不是钱。而是金嵘和邱文力以及我爹直接平分了。”
“金嵘还有一封我爹给他的回信,字迹坚定过是我爹的。”
“信中约在郊外的法华寺见面,银子就放在法华寺里。”
卞杭道:“我这几天一直没有见到我爹,我没有问过他。但是我能肯定,这几年我爹没有拿过大笔的钱回家。”
“而且,两年前我祖母去世,我爹因为没有钱买人参,而将他收藏的几幅字画卖掉了。”
桂王道:“没拿回去,不代表他没拿钱。这事你说不靠谱。”
杜九言点头。
卞杭脸色难看,“那能去大理寺看望我爹吗”
“肯定要去的。”杜九言道:“下午我们就去大理寺去。”
卞杭起身行礼,“多谢王爷,多谢杜先生。”
“你回去准备一下,下午到大理寺门口等我们。”杜九言道。
卞杭应是,行了礼匆匆回家去了。
“大人,”杜九言看着裘樟道:“你认为卞文清有没有贪”
裘樟呵呵笑着,道:“这个……说不清楚。”
“大人,要是因为这个案子让我的名声受损,您要怎么补偿我”杜九言道:“如我这样虚荣的人,名声对我很重要啊。”
裘樟咳嗽一声,尴尬地道:“九言啊,做人不要这么现实。更何况,就算卞文清贪污了,也不妨碍你辩讼啊。讼案不也分有罪和无罪两种吗他要贪了,你就有罪辩,要是没贪你就无罪辩。”
“讼费照拿,是吧。”裘樟挤眉弄眼。
杜九言摇头,“但是我坚持认为,这个案子会影响到我的名誉,所以我也坚持地认为,大人您要补偿我。”
裘樟抖着嘴角,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补丁,“你忍心吗”
“忍心!”杜九言道:“大人的钱这辈子都花用不完,我不介意帮帮您。”
裘樟有种交友不慎的感觉,指着杜九言道:“奸诈,狡猾,不要脸!”
杜九言拱手,“近墨者黑啊,大人。”
裘樟哼了一声,他以后也不想见到杜九言了,反正每次见到她,都是他吃亏。
“知道了,知道了。案件结束后咱们再结算。”
杜九言笑了,起来扶着裘樟,“大人啊,我和你说,这一次的贪污案其实是个极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杜九言问道。
“您想啊,萝卜拔了坑还在,谁来填这萝卜坑”
裘樟嘿嘿笑了,指着杜九言,“你小子,果然和老夫心有灵犀。”
“由现在的形势看,大人告老返乡的时候,很有可能不是五品官。”杜九言道:“大人,您升官发财可千万不要忘了老友啊。”
裘樟笑着点头,“不会不会。不过到时候还要你和王爷的帮忙啊。鲁大人那边有机会也帮着老夫露露脸。”
“鲁大人那边就不好说了,毕竟案子也不晓得最后什么情况,咱们先避开微妙。”杜九言道。
裘樟低声道:“以鲁大人的为人,不会。这事儿牵扯谁都不可能牵他的。”
鲁章之在裘樟心目中,是圣洁清廉的。
杜九言就想到陈朗对鲁章之的推崇。
下午,杜九言和桂王一起去了宫中。杜九言将他接了卞文清讼案的事回禀给赵煜。
“……他请你做辩讼他的意思是,他是清白的,没有贪污受贿”赵煜很恨贪污之人。一是朝廷国税收上来本不容易,二是,这些钱关乎一方百姓安危,他们吞了钱却置百姓性命不顾,实在是可恶至极。
不杀,不足以平愤。
“您激动什么,”桂王道:“这个案件,我觉得有讼师进来后更好。否则,三司会审出来的的东西,您又知道里面的真实性有
多高。”
赵煜愕然,“三司会审如果还不公平公正,那朕这朝堂还有公正吗”
桂王解释道:“事情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现在杜九言进来查办,他查的东西哪怕作为参考,对案件的公正性也有一定帮助。”
“你说的也对。”赵煜颔首,和杜九言道:“你想要去大理寺见卞文清”
杜九言点头,“还是第一次和大理寺接触,我不知道这牌票要去哪里要。”
杜九言不是公职,要去人家家中查证取证,需要被人配合的时候,就需要出示衙门的牌票。
“让吴文钧给你。”赵煜道:“如果你有不方便行事的地方,就让桂王帮你,反正他也闲着没事做。”
杜九言笑着应是。
“我很忙,”桂王道:“你也见不到我,就想象中我很闲。”
赵煜道:“九言是你好友,我也不用避讳。”他一顿和杜九言道:“你劝劝他,别成天游手好闲,赶紧成亲是正经事。”
杜九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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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杜先生,下官真的是冤枉!”卞文清穿着囚服,个子比卞杭高,气质舒朗有种教书先生的磊落文气。
“卞大人不着急,您慢慢说。”杜九言拿了本子出来,“他们给您定案的证据,就只是您和金嵘往来的账目和信件”
卞文清回道:“账簿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下官觉得冤枉。”
“信不是你亲笔题写”杜九言问道。
卞文清回道:“是我的字迹,但是不瞒您说,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写过这封信。”
“我真没有撒谎,若有半个字作假,愿天打雷劈!”卞文清道。
自己不记得写过信,可字迹又是自己的,这事儿比天打雷劈还稀奇。
桂王道:“是有人临摹了你的字”
“王爷,下官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就有这样的人,写出来的字,就连被临摹的人也难以分辨出来。”
“就是能够以假乱真。”卞文清一脸郁卒。
杜九言问道:“往来账目你看过没有,一共有多少钱数”
“他们没有给我看账目,钱数的话我听吴文钧说了,我四年前是十万两,这一次是得了一万两。一共是十一万两,在钱数上和金嵘相同。”卞文清道。
十一万两,是够杀头的了。杜九言问道:“除此以外,没有别的”
卞文清摇头,“就查了这两次的水利,其他的圣上没有提,吴文钧是不敢查的。”
“下官现在倒希望他们查,只是此事由不得下官,人在牢里我说什么都不由我。”卞文清道。
杜九言问道:“都没有用刑”
“没有,吴文钧办案素来不用刑,所以在朝中颇有好名。”卞文清不屑道。
不用刑只是表面而已,他不用能看得到刑,却会用无形的刑,逼得你心里崩溃,不得不说。
“卞大人,”杜九言看着卞文清,“这里没有外人,这话我第一次问也是最后一次问,您可曾得过不义之财”
卞文清一怔,看着杜九言。
杜九言也看着他。
卞文清顿了顿,有些难堪,低声道:“得、得过。”
卞杭有些接受不了,喊道:“父亲”
卞文清摆了摆手,又抬起头来看着杜九言,回道:“我在户部,湖广道那么大,总有各式各样需要朝廷拨款的地方,包括军中的军饷,兵部也要从我这里拿到批文。”
“来来去去办事的人,有人想要快一些,总会有些私底下接触,我也不是多干净的人,每一年不清不楚的钱财少不得也有个八千一万!”卞文清道。
“但我和王爷还有杜先生撂个底,水利上的钱,我没有得过,一次都没有。”
“杜先生只给我辩讼这个案子,我敢说我清清白白,绝不会拖累您。”
卞杭难堪地垂着头,他也知道卞文清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但是这种事作为秘密,大家心照不宣也就罢了。可要是说出来,却很羞耻。
“我知道了。”杜九言不意外,桂王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来人托他办事,塞钱请吃请喝再正常不过,这朝堂说清清白白的人,凤毛麟角。
“你在牢中一切小心,”杜九言和卞文清道:“不管他们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害怕,只要没做过,我一定会让你清清白白出来。”
卞文清站起来,激动地和桂王还有杜九言行礼,“卞某,多谢王爷和杜先生搭救。”
“最后一个问题,你以往收受贿赂的时候,可有来往的证据”杜九言问道。
卞文清摇头,“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我还是很谨慎的,来往从不留下字据。”
“你家中可存了现银我估计明日他们就会上门搜查。”杜九言道。
卞文清摇头,“家里没有银子,为数不多的钱财,在我夫人娘家兄长的手里,一直都由他保管,如果我没有记错,大约也就五万两上下。”
在户部四五年,五万两的余额,不算大贪,算个……有良心的小贪了。
“信件呢”
“在我书房里的抽屉里,能留的都在里面,不能留的我都是随手烧掉的。”卞文清道:“杜先生想知道什么”
杜九言道:“我想知道,你和鲁阁老还有钱侍郎可有确切的来往,比
如信件或者金钱方面。”
“我仲秋时给两府送了节礼,这是头一回。”卞文清道:“主要是我和裘樟关系不错,而来京城后他就迅速走动了鲁阁老的门路,我便顺着他的门路,给鲁、钱二府送了节礼。”
“但还不曾私下见过。”卞文清道:“只是普通的节礼,没有任何银钱。”
不是不送,是不敢送。才搭上的门路,他没有所求一上来就送钱,不好。
杜九言颔首,“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事我再来找您,还是那句话,您自己多保重。”
“一定保重,下官就是死,也不想死的这么不清不楚。”卞文清道。
杜九言颔首,和桂王一起从牢里出来。
吴文钧听到消息出来迎桂王,“王爷辛苦,请喝杯茶歇一歇吧。”
“还有事,”桂王问道:“案件今天是初审,何时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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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到卞府。
是个两进的宅子,但摆设明显比裘樟高调了很多。
当然,卞文清的家底也不错,他可是有一位曾经是三品大员的岳父。
卞夫人领着两个儿子三个儿媳出来,卞杭上前介绍道:“娘,是王爷和杜先生。”
卞府一家人忙行礼。
“卞夫人不要客气,我们为了案子而来。一切公事公办就好。”杜九言道。
卞夫人应是,指着书房,“我们老爷的书房在这边,二位请。”
她话落,小儿子已经去开门了。
三位儿媳行礼后就回了房里。
杜九言进了卞文清的书房,房间里收拾的很整洁,书是文官书房的标配,所以房间里除了一张写字书桌外,都是书。
卞杭拉开抽屉,里面确实有许多信件,但多是和朋友以及家人来往的信件,杜九言没有拆开看。
“吴文钧没有来家里搜过吗”杜九言问道。
“搜过的。”卞杭回道:“但是就如我爹说的,我家里里里外外只搜出来一百二十两,还是我娘留作家用的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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