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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阿史那从礼虽然不认命,但碍于自己身受重伤,已经难以掌控大局,只好长声哀叹。现在秦晋亲自赶来探伤,又好言安慰,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善意,于是便希望由秦晋出面揪出这个两面三刀,见利忘义的小人。

    对于奸细的情况,秦晋极为重视,便仔细询问了程十二其人的因由。这难不住阿史那从礼,他不顾伤痛,断断续续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虽然添油加醋,但大致的因由并不差。

    秦晋也觉得程十二其人的确是个极大的隐患,如果不加注意防备,很可能会惹出大乱子。

    “立即派人,去将程十二拿来此地,听凭阿史那将军处置。”

    阿史那从礼闻言东东变色。他万没想到,秦晋居然对他如此信任,甚至还将程十二拿来任凭自己处置。

    “使君……”

    一句话没说完,竟哽咽了起来。人受伤之后,精神为之脆弱,加之伸出局面的不利,阿史那从礼此前那些不逊的想法竟在此时都被抛诸脑后了。

    皇甫恪默然不语,看着阿史那从礼近似于演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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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天子大封赏
    第三百六十六章:天子大封赏

    好在坏消息没有接踵而至,派往河东道的人马仅仅折损了万人左右,余者主力精锐悉数保全。不过这些人面临的处境也很是棘手,竟不知何时摸到了黄河渡口,一把火烧掉了大半的渡船,再加上此前粮道又屡屡遭受骚扰,被黄河截在北岸的数万人马饥困交加,只能沿着河流向东运动。

    孙孝哲一直把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在潼关,集中在大元帅高仙芝的身上,可谁又能想到河东城居然也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三下五除二就彻底瓦解了他的全部计划。事已至此,他明白此前的计划已经满盘皆输,接下来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寻找替罪羊。

    否则,这次攻略失败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过关的,万一再被洛阳城中那小崽子背后的人拿住了把柄,攻略关中的意图恐怕就要多生波折了。

    果不其然,安庆绪很快就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从踏进军帐内的一刻开始,就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孙孝哲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尤其还是被蠢货一般的安庆绪责骂。然而,此一时彼一时,此番他大意失手,又损兵折将,如果最后的结局仅仅被痛骂一通,那才是天大的开恩了。

    终于,安庆绪骂的口干舌燥,一挥手便命奴仆端酒上来,他拍开了酒坛上的封泥,也不用碗,径自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段氏所出的小崽子一定会揪着不放,你倒是拿出个可以应对的法子来,否则,否则咱们就一拍两散……”

    安庆绪借着酒劲,说话更是没有把门的,直要拿孙孝哲当替罪羊推出去。

    孙孝哲暗暗冷笑,眼下军中带兵之人,支持安庆绪的并不多,如果不是当初鬼迷心窍站错了队,恐怕他此时也不会屈居于安庆绪之下。但身在矮檐之下,也不得不低头。

    “晋王毋须多虑,今次一战只不过是个开始,鹿死谁手,现在还未可知。”

    安庆绪又举起了酒坛子,咕咚咕咚猛灌了一口,气咻咻道:

    “鹿死谁手的确未可知,但眼下的这关如何去过平白的损失了数万人的性命,一城一地不曾拿下,我如何向天子交代”

    在孙孝哲的脑袋里,安禄山现在已经形同废人,他的一切态度不过是通过阉人李猪儿才能表达出来,而这个李猪儿一早就被他和严庄用大把的金钱喂饱了。所以,天子的态度大可不必多虑,唯一的变数还在史思明那里。

    只要史思明短时间内不在河北道翻身,潼关战败的责任,也就未必会被追究。

    “殿下,昨日洛阳又有信来,天子的病情又加重了,据说双足亦已溃烂发臭,疼的每日惨叫连连……”

    “双足也烂了”

    安庆绪的表情里没有一丝担忧和难过,他本想掩饰一下自己的幸灾乐祸,但由于酒劲上脑,一时间脸上的肉不听使唤,发出了诡异的笑容。抛开父子间的血缘关系,安庆绪恨透了这个亲生父亲,在以前安禄山宠爱长子安庆宗,对他常常不屑一顾,动辄打骂。后来,安庆宗留在长安做了驸马,当了人质,安禄山又重新段氏所出的幼子,每每疼爱有加,更使安庆绪妒火中烧。

    现在,安禄山病患缠身,双眼难以视物,身有恶疮,现在连双足都溃烂了,安庆绪巴不得这老不死的早一日闭眼见阎王。

    “天子龙体欠安,也希望阵前有捷报来振奋精神,你尽快拟定个计策……”

    提到安禄山又添新患,安庆绪的心情好多了,他就势又举起了酒坛子,一仰脖咕咚咕咚将剩下的就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只是,安庆绪虽然好酒,却酒量一般,一坛子酒下肚就已经头晕眼花,思维模糊,不一会的功夫,竟歪在了几案上,鼾声如雷。

    孙孝哲见状暗骂了一句蠢货。

    安庆绪虽然对他大加责骂羞辱,但事实却是两个人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根本就不存在丢车保帅的情况。因为安庆绪是名义上的大帅,孙孝哲仅仅是副帅而已。虽然,一切具体军务都由孙孝哲一人独立操持,但只要追究责任,两个人都是难逃其咎。

    “来人,晋王醉了,扶他回去!”

    送走了醉醺醺的安庆绪,孙孝哲又陷入了沉思。严庄还有一封密信送来,据说安禄山有意封段氏所出之子为齐王,这绝不是个好征兆,虽然李猪儿对重病缠身的安禄山能够有所影响,但是此事已经在朝野上成了人人皆知的事,恐怕不好遮掩阻挡,一旦齐王得立,对安庆绪而言威胁就更近了一步。

    孙孝哲并不关心安庆绪的死活,他关乎的是,自身与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思忖良久之后,一个崭新的计划又再度酝酿成型,只不过执行计划之前,他还要寻几个替罪羊作为这次战而无功的替罪羊。既然已经率师西征,就必须拿下潼关,直取长安,才能得胜还朝。否则,无功而返,等待他的只有贬谪流放一条



第三百六十七章:送回辩冤书
    第三百六十七章:送回辩冤书

    因此,李隆基甚至不打算追究皇甫恪叛乱的罪责,比秦晋预想中还要慷慨的对其进行了封赏,不但官职爵位一切恢复如旧,还赦免了他所有被牵连的族人,其实皇甫一族在长安的族人也仅仅剩下了血缘颇远的几个旁支而已。除此之外,又对皇甫恪唯一存活,在军中的次子官进三级,另外还有诸多赏赐。

    对叛乱反正的皇甫恪,李隆基尚且毫不吝啬的予以封赏,其余人等则更是慷慨至极。从高仙芝到秦晋,再到契苾贺、火拔归仁、裴敬、陈千里,只要请功名单上具名之人,一概重重封赏。

    李隆基并不是被一次胜利冲昏了头脑,而是他就要以此收买人心,向天下人表明,不论何人,哪怕是犯过谋逆大罪的人,只要诚心悔过,并未朝廷浴血奋战,立下功劳,大唐天子就绝对不会亏待他。

    为此,杨国忠特地觐见天子,请求在朔望朝会公布此次大捷,并在朝会后举行祝捷仪式,以彰显朝廷威严。

    杨国忠长篇大论的说了一通,劝说天子李隆基亲自出席并主持这次祝捷仪式。其实,这也是从前每每有大胜仗时的应有之议。但今日李隆基却一口回绝了杨国忠的请求。

    “朔望朝会公布捷报即刻,此时正是朝廷艰危时刻,不宜在虚无之事上多有靡费,颁布敕书诏告朝野也就是了。”

    杨国忠自讨没趣,吃了个软钉子,怏怏不乐的离开了兴庆宫,刚刚回到府中,立时就有家仆来报:

    “相公,河东郡来人了。”

    以杨国忠今时今日的地位,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即便是权贵也得递上名帖之后,等候音讯,见与不见全凭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一念而绝。

    能够让心腹家仆急于禀报的,要么是送上了极重的礼单,也么就是杨国忠看重之人。

    不过,杨国忠并没有在河东安排足以依为亲信的官员,家仆仍旧为此禀报,那一定就是前者了。

    “何人求见,可有名帖”

    杨国忠对此心知肚明,也不问究竟送了多重的礼,也不看礼单,径自问起了求见之人的官职名姓。话一出口,他立时又想起了今日在兴庆宫中所见到的河东城捷报。直觉使然,杨国忠强烈的预感到,这个送了重礼,从河东赶来的人,一定与河东城一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河东城守将,阿史那从礼。这是名帖,请相公过目!”

    杨国忠心头一阵突突乱跳,果然猜对了,此人不但与河东城有着莫大关联,甚至其本人就是河东城的守将。然则,他猛然间想到了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在秦晋送来的请功上书中,林林总总大致有上百人,可似乎并没有阿史那从礼的名字。

    像阿史那从礼这种突厥名字并不多见,因而杨国忠印象颇深,秦晋那份请功的名单里,绝对没有阿史那从礼这个人。

    想到此处,杨国忠兴奋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不用问他也知道这背后一定大有文章。但是,不管这文章究竟真相几何,他都有能力做出一篇为己所需的花样文章来。

    ……

    “杨相公,这是阿史那将军的辩冤亲笔手书。”

    这名来自河东城信使情绪激动,表情愤慨,见杨国忠简单浏览了一遍阿史那从礼的亲笔手书后,又声泪俱下的讲述了秦晋是如何迫害阿史那从礼,并夺走了他的功劳……

    不等这信使把话说完,杨国忠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窃取他人功劳,还有意诬陷忠良,杨某定会为阿史那将军讨回一个公道!”

    陡然起身之后,杨国忠再不坐回榻中,而是颇有些兴奋的在厅中来回踱着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阵又猛然站定,扭头问那信使。

    “你说秦晋是与那皇甫恪勾结,侵吞了阿史那将军的功劳,还以通敌的罪名陷害于他”

    “杨相公明鉴,正是!”

    “如何杨某在秦晋的上书中没有提及阿史那将军通敌谋反一事”

    信使眨了眨眼睛,又拱手回道:

    “也许,也许是秦晋心虚了吧,抑或是另有所图!”

    “好,杨某现在就进宫面圣!”

    杨国忠连水都不曾喝上一口,又上了马车兴冲冲的赶往兴庆宫,必须敢在天黑之前面见大唐天子李隆基。

    自从长安兵变以后,李隆基为兴庆宫定下了铁律,一旦天黑,宫苑各门落锁,没有天子敕令,重臣亦不得擅自入宫求见,没有天子敕令,各处宫门不得擅自打开。

    这一则禁令,连杨国忠都包括在内,如果不能赶在天黑落锁之前进入兴庆宫,他就只能等到明日了。

    可明日正逢十五,乃是朔望朝会。这等事,自然不好公然在大朝会上提及,耽搁起来就要等到后日。可谁又知道,明日之后又会有什么别的变故呢

    很快,杨国忠的马车听到了兴庆宫外,自从他重返政事堂恢复了宰相之位以后,又可以像以往一般,白日随时如果面圣。小黄门都知道杨国忠的厉害,一个个都上赶着巴结,抢着给他引路。

    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他,此时才知道手握权柄为万人所畏惧景仰的难能可贵,因而更加的对权力不敢有一丝一毫放松。

    大唐天子李隆基听说杨国忠去而复返,很是惊讶,知道肯定有要事,便在便殿第一时间接见了他。

    “杨卿如何去而复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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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烹杀劣胡儿
    陈千里不紧不慢的说道:

    “原以为阿史那从礼对改编旧部还心有抗拒,原来是另有图谋。%e%%f%%%%e%%f%d”

    裴敬听出了陈千里话中有话,便问道:

    “陈长史可是知阿史那从礼的异常举动”

    朝邑之战后,陈千里虽然差点坏了他的大事,但念在其人心怀朝廷,因而也抛却了以往的矛盾在公事与之尽力合作。这也是秦晋之所以放心再次让裴敬与陈千里搭伙合作的原因之一。

    “异常倒不至于,使君命陈某负责整编阿史那从礼旧部,这厮阳奉阴违本还想做疏通工作,现在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不如立即以通敌罪名将其逮捕。然后把所有证据通报朝廷……”

    自家的旧部要被人悉数夺走,换了谁都不可能甘心情愿。但阿史那从礼的确是不仁在先,现在仅仅整编其部署,而没有追究罪责,秦晋自问已经优容,但目下看来还是过于仁慈了。

    “速传阿史那从礼来见我!”

    秦晋决定当众与阿史那从礼对峙一番,让他彻底死了非份之心。

    不过,众人坐等了好一阵,阿史那从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夹着尾巴赶过来,反而只有一个仆人来传话,昨夜醉酒,到现在还没醒。

    皇甫恪大怒,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几案上。

    “岂有此理,胡狗这是要做反吗”

    激动之下,皇甫恪不管不顾的的破口大骂,害的在场的乌护怀忠满脸不满,直瞪着吹胡子瞪眼的老家伙,如果不是秦晋在侧,只怕他已经扑上去与之一较高下了。

    倒是裴敬连忙大声咳嗽了两声,以提示皇甫恪失言。愤怒情绪发泄之后,皇甫恪似乎也意识到了刚才的不妥之处,便皮笑肉不笑的干咳了两声,然后又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从河东城一战结束后,陈千里参与军中事务的积极性明显提升了许多,他主动建言道:

    “这厮一定是觉得有持无恐,只等着看朝廷如何处置使君呢。既如此,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派人捕拿就是。”

    秦晋深以为然,不过还未及表态,便有甲士赶来报信。

    “禀报使君,阿史那从礼在县廷外求见。”

    众人俱是一愣,这厮闹的哪一出刚刚有仆从来禀报醉酒未醒,后脚本人又赶来求见。

    “传!”

    秦晋面无表情,只淡淡的说了一个字。

    片刻之后,阿史那从礼衣衫不整,一步三摇的近了县廷正堂。

    “请使君恕罪,某昨夜饮酒宿醉,刚刚醒来就听说使君召见,便衣衫也不及换赶来求见。”

    言语中看似客气,实则处处透着傲慢,与以往的谦卑格格不入。

    没等秦晋发话,陈千里骤然一巴掌拍在了几案上,怒声喝问:

    “使君入城时曾颁下军法,凡军中之人,不得饮滴酒,你竟敢公然违抗吗”

    阿史那从礼似乎并不害怕,却做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某的兵权都交了出去,严格来说已经不算军中之人了吧自然也就不必遵循使君所立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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