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独孤廉正是感同身受,才出头揽下了照顾独孤延靖的差事,但是独孤延靖的伤口不但没有好转,甚至还有恶化的迹象,又有些为其生死而担忧。

    但是,在独孤延靖的强烈要求下,独孤廉还是沉默了,他知道,也许死在路上,就是这个侄儿最好的结果了。

    &




第一千二十一章:风雪行恶事
    “十二郎吃口干粮吧,再有半日便要过扁都口了,吃了东西,身上有力气才能撑过去!”

    穿过了地形环境相对不错的陇右以后,地势渐渐的高了,植被也越来越稀少,往往整座山整座山都是光秃秃的绿色,那是一种低矮的野草,除了这种草以外,高过一人的树干都成了极为稀罕的东西。

    这条路自从汉朝被开发至今,已经通行了近千年,由此通过的人虽不至于九死一生,但总可能会遇上这样那样的意外。当年隋炀帝从这里翻越祁连山到张掖去,沿途便遇上了大风雪,甚至连随行的公主都有因此冻饿而死的。

    独孤延靖接过堂叔递来的冷馕,放在嘴里大嚼了起来,甚至连口水都不用喝。这时的他已经没了娇气没了脾气,只要能活下来,哪怕去吃那些尚未消化完全的牛粪也丝毫不会犹豫。

    由长安至此地,足有千里之遥,长途跋涉的充军之旅让他对自己的人生有了全新的认识。原来,并非每个人都是生来便过得安逸,锦衣玉食,作威作福,都是老天滥用的恩赐,不,是惩罚。前二十年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让他彻底成了一个废人一般的纨绔子弟,现在为了活下去,虽然每一天都在拼命的努力着,所得也仅仅那一口难以填饱肚子的吃食,可他还是觉得,这才是真正使自己清醒过来的经历。

    一路上所受的苦,遭的罪,独孤延靖不像他的绝大多数同伴,他没有怨恨,没有抱怨,只为能大口的呼吸,大把的出汗而庆幸着,享受着。如果不是有这么一次充军到西域的机会,恐怕他们早就成了冢中枯骨吧,被万千不知名的蛆虫残酷的啃噬着。

    独孤延靖背上的伤口并没有好利索,时不时的便复发一次,表面愈合的创口底下总会有各种疤痕残留的孔洞里溜出脓液,时间一长,便累得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一同充军的同伴们在经过独孤延靖身边时,往往都厌恶的捂着口鼻,仿佛多喘一口气都是一种折磨,只有堂叔独孤廉一直不离不弃的悉心照料着他。最初之时,他也不适应这种骤然变化的处境。

    在被抄家之前,独孤延靖还是个风流倜傥,人人争相结交的贵戚子弟,为他而倾倒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而今,褪去了所有的光环以后,他只是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囚徒,仅此而已。

    独孤延靖的鼻子有些发酸,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身份地位的骤然变化总会让他产生一种强烈的不适应感,抑或是说不真实的幻梦感。但这幻梦对他而言却太过残忍了,噩梦也有醒过来的时候,可他却永远都醒不过来。

    “起风了!”

    忽然,向导操着浓重的口音大声呼喊起来。

    “快,快,都躲到山沟沟里去……”

    这种透着焦急的呼喊不仅仅是一种催促,更是充满了对死神的恐惧。独孤延靖跟着大队人马顺着山坡往一条天然形成的沟壑处狼狈行去,但人多而乱,速度依旧慢的向黄牛一样。

    然则,大风却不等人,第一阵风狂卷过来以后,独孤延靖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破烂的衣衫。此时已经进入春夏之交,这一身简简单单的破衣烂衫已经足够为他遮风避寒了。然则扁都口突然兴起的狂风竟像寒冬腊月的朔风一样,刮在身上就像被冰冷的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划过。

    “叔,跟上侄儿……”

    独孤延靖突然发现,堂叔的情况似乎不妙,只见他表情痛苦的捂着胸口,整个身体都在筛糠一样的抖着。

    “别管我,十二郎,你赶紧下去,风若到了便是牛羊也能吹上天去!”

    当然,这只是独孤廉的想想而已,他从来没有去过河西,自然也就没走过这段路,狂风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多么巨大,而是它席卷而来的酷寒,如果在没有遮挡的地方被吹上小半个时辰,就算精壮的汉子怕也只剩下小半条命了,体质稍差一点的早就一命呜呼。

    向导只是拿了钱引路的人,自然不会面面俱到的像他们解释扁都口狂风的可怕,能够事先警告一番,带着大家伙躲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就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

    独孤延靖哪里肯放弃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堂叔而独自逃命呢他不顾背上创口迸裂的风险,毅然背起了独孤廉发足向谷中狂奔。

    在第二阵狂风席卷着酷寒到来之时,独孤延靖终于和堂叔抵达了两山交汇处的谷底。只是这谷底也不全然是避难的天堂,狂风卷着冰晶雪沫野兽一样的嘶吼而下,虽然力道稍有衰减,但刮在人身上仍旧疼得针扎一般。

    “所有人都聚拢在一起,抱团取暖,这样,这样才不会被冻死……”

    向导并不只有一个人,许多人都在大声的警告着抱头鼠串的刑徒们,如果他们再这样继续没头苍蝇一样的乱窜,迟早都会被冻死。

    终于,刑徒们安静了下来,向一只只面对暴风雪的山羊,蹲伏在地上蜷缩着挤在一起。越靠近中间的人便越是安全,与之相反,越在边缘,便有极大的可能撑持不到寒风结束。

    很不幸,独孤延靖和独孤廉由于在下谷的路上耽搁了时间,便只能在外围卷曲着身体。

    &nb



第一千二十二章:抵达张掖城
    距离胡人最近的几个押运军卒挥刀杀了过来,但不知处于何故,竟三两下被那胡人瞬间放倒。

    胡人在一连杀了几个押运的军卒以后,变得有些癫狂。

    “阿史那的后人岂是你们这些卑贱之人可以折辱的”

    接着,他又冲着蠢蠢欲动的人群大声呼喊:

    “诸位,咱们到安西去送死,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不如便反他娘的,说不定还能杀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经过了一阵死一样的沉默以后,现场终于开始有了三三两两的回应:

    “对,反了,反了,咱们祖上为唐朝抛身舍命,到头来换回了什么莫不如反了……”

    “反了,反……”

    胡人显然是突厥贵族阿史那家族的后人,他手持着横刀,嗷嗷怪叫着,看着附和景从的人越来越多,神态也越是癫狂。

    悄没声息的,一道寒光直直得没入胡人肚腹之中。

    “啊……”

    那胡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腹部突然刺出的刀身,白晃晃的闪着此言的光芒,一缕缕鲜血沿着刀身滴滴落下。

    “这,这不可能!”

    他扭头去看,一双眼睛由迷茫转而愤怒,然后又试图攻击,但腹中的刀身猛然拧了一下,其全身的气力便像瞬间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像一滩烂肉般软了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姓阿史那的胡人一时间没能死绝,眼睛不甘心的瞪着,瞪着那个手刃了自己的人。

    独孤延靖手上用力,又将刀子拧了两下才噗的一声拔出来,血箭喷射,胡人的眸子终于失去了身材,那双原本在空中虚抓的手也落了下去。

    “哪个敢再说造反,下场便是如此!”

    胡人的血溅了独孤延靖满身满脸,再加上他扭曲的表情,看起来像极了从地狱归来的煞神。他挥舞着手中的横刀,又劈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曾经附和过造反的刑徒。

    猝不及防之下,那刑徒竟被独孤延靖生生劈成了两半,其惨状骇人,令当场所有人登时无声,除了依旧呼呼刮过的风声,仿佛这个世界已经了无生机。

    独孤延靖的插手使得局面得以改善,那些试图造反的人也都缩在了人群里。但是,这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几十个押运军卒终于从失措中反映了过来,处置了几个叫嚣造反的刑徒以后,彻底控制住了局面。

    然则,也就在同时,独孤延靖只觉得身体发虚发飘,几次摇晃之后终于忍不住向后便倒,与此同时,眼前也跟着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独孤延靖的眼睛竟被耀眼的阳光刺得睁不开,无奈之下只得闭着眼,身体在无休止的向前着,摇晃着,鼻息间充满了植物的芬芳,吹在身上的风也不再是冰冷刺骨,而是带着淡淡的温度,让人舒服极了。如果不是背部迸裂的伤口揪心的疼着,他当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良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被两名囚徒抬着向前,入眼处尽是片片鲜黄碧绿。一望无际的油菜田啊,这里美的竟不似在人间。

    很快,便有人发现独孤延靖已经醒了,一个头目模样的押运军卒走了过来。

    “独孤延靖,你醒了”

    独孤延靖认得他,是一个姓黄的队正,名为黄宣对待刑徒十分狠辣,稍有不从者便是拳打脚踢,但却不知何故对自己如此的优待呢

    “叔父,叔父呢”

    他忽然记起了堂叔独孤廉,竟不顾身上的伤口一骨碌挺直了身子。

    黄宣叹了口气。

    “你不要伤心,这西行路上已经见多了生死,你还能活着便应该感谢老天的恩赐……”

    这么说,独孤延靖就已经知道了堂叔的命运,他握紧了双拳,眼泪夺眶而出,他想大声的哭号,但却又生生的忍了回去。

    堂叔是他在这世上唯一还能感受到温暖和亲情的人,现在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无边的孤独感席卷而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再向前三百里就是张掖,你可以留在那里养伤,等伤彻底好了,再去安西也不迟!”

    黄宣的话很客气,不等独孤延靖质疑,便解释道:

    “不必奇怪,制止昨日的叛乱你是有功的,所以到了河西节度使的治所以后,便可以请大使奏请朝廷,为你开恩。请放心,只要报上去,便九成九会得到准许的!就算不准许,一来一回至少也得一两月功夫,足够养伤的了!”

    独孤延靖暗道:

    “这黄宣倒是个十分有头脑的人,此时表现出来的温和与从前的印象大相径庭,果然从神武军中出来的人就是不一般,就连一个小小的队正都表现如此出色!”

    “如此便谢过黄队正了!”

    能够在张掖养伤,不必带着伤病赶路,自然是独孤延靖求之不得的,他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翻越过扁都口以后,刑徒们开始向北面的张掖赶路,一路上再不是祁连山以西的荒芜竟像,官道两旁种满了大片大片的粟田与胡麻,这与印象中黄沙漫天的河



第一千二十三章:事起突然间
    “押解队伍在翻越扁都口时遭遇了意外,阿史那氏趁机作乱,独孤延靖解围有功,又因此而旧创复发,按制,朝廷是需要从优处置的。”

    黄宣仅仅是个队正,但面对身为河西节度副使的周泌时,居然面无惧色,又不卑不亢。这让周泌很是诧异,这个时代底层军吏对于身为上位者有着本能的畏惧,尤其他还是个手握重权的节度副使,整个河西原本除了王思礼就属他权力地位最高了,现在更是成了事实上的第一位。此人能够如此从容应对,眼睛里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仿佛与之说话的不过是个张三李四一般的普通人。

    “独孤延靖既然有功,自然可以从长计议,黄队正便按照惯例去做吧,向长史府送递一封公文,周某会交代他们优先处置的!”

    有了这句话,独孤延靖留下来养伤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了,黄宣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但这一抹笑意仅仅是一闪而逝。他马上又起身冲着周泌重重一礼。

    “大使之恩,下吏不胜感激,若无吩咐下吏便告退了……”

    说罢,黄宣便打算弓着身子退出去,但周泌的眼皮却突然跳了跳。

    “且慢!”

    黄宣收住了脚步。

    “敢问大使还有何吩咐”

    周泌道:

    “吩咐没有,黄队正来自关中,可曾听说朝廷几时对河北道用兵”

    他打听河北道的用兵事宜自然是想从中推测出朝廷的重心将放在何处。河西与陇右相比毕竟还是过于闭塞了,一道祁连山就天然的隔开了不知多少消息。

    黄宣答的也十分从容,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道:

    “河北道史贼思明只虚张声势了数月,并无实质动作,听说河北今年闹了,饿殍遍地,恐怕今岁都无法动兵了!”

    这个消息大出周泌所料,他原本以为秦晋一定是别有对策,万想不到竟是老天在暗中相助。

    “河北饥荒不正是朝廷动兵彻底剿灭叛贼的大好机会吗为何迟迟都不动手呢”

    如此问题似乎将黄宣难住了,他思忖了片刻才道:

    “下吏只是个卑微下吏,朝廷究竟有什么深谋远虑,实在难以揣测,还请大使恕罪!”

    “也是,也是,这事原也不该问黄队正的!”

    周泌尴尬的笑了,笑的有些不自然,但他心里已经如明镜一般,看来秦晋的野心不仅仅是消灭河北道的史思明叛贼,更要全面开花一般的收拾天下局面,妄图在短时间内使唐朝的声威恢复到天宝年间极盛的状态。

    很显然,如此的急功近利,解释便只能有一种,却又是不可说的。

    “好了,黄队正好生歇息去吧,周某会亲自交代驿馆的人,让他们好好招待,不得怠慢!”

    这些话说出来,倒显得像是堂堂节度副使在巴结一个小小的队正。

    黄宣又再三谢过,才终于退出了节度使帅堂。

    出了帅堂,他本打算先回馆驿歇息,但忽然见到数骑风驰电掣般的驰过,沿途带起的尘土与风气让他心头忍不住突突一阵乱跳,一种战场上独有的血腥气息让他陡生警觉。

    “这是安西的信使!”

    路边有人指着那数骑大声嚷道。

    黄宣又眯起眼睛细看那越来越远的数骑,只见他们个个带血,衣甲褴褛,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恶仗才死里逃生。

    但这种诧异和狐疑他都只能藏在心底里,一个小小的队正不可能参与河西节度使的任何事物。然则,安西的情况又与之息息相关,他还要领着三千囚徒到安西去,安西的情况是好是恶便决定着他们将要面对的命运。

    黄宣只打算在张掖歇息一日,明日一早便离开,到时候借着向周泌辞行的机会再打探一番,便什么都知道了。当然,黄宣只是个小小的队正,无论按照惯例还是秩级,周泌都没有必要接见他,但他就是有一种预感,周泌一定会接见自己。

    事实上,根本就不用等到明日,黄宣刚刚行至馆驿,节度使的军吏便已经先一步赶到了。

    “敢问,可是黄将军”
1...374375376377378...49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