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姚颖怡
看衣著打扮,有的像是铺子里的掌柜,还有的却像是庄子里的,更有两个女子,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没戴帷帽,昂首挺胸,步履从容,不似寻常妇人的小心翼翼。
展怀曾听霍柔风说起过永丰号有女子担任大掌柜的,看这两名女子,或许就是霍柔风说过的女掌柜。
她们不是普通掌柜,而是大掌柜,展怀听人说起过,从学徒到大掌柜,少则十几年,多则二三十年,看这些女掌柜的年纪,应该已在永丰号多年,想来霍老爷还在的时候,她们便在了。
展怀不由得对那位不曾谋面的霍老爷心怀崇敬,霍老爷虽是商人,但是有胸襟有眼光,不受世俗拘束,恐怕大江南北,再也找不出哪家能让女子在自己铺子里学生意,并且不拘一格提拔的。
展怀越发惋惜,可惜他认识小九太晚了,霍老爷早已仙去,否则他真的很想结识这位前辈。
也只有这样胸怀博大的人,才能养育出霍大娘子和小九这样的女儿吧。
展怀正在想着,就见耿义跑了回来:“五爷,霍九爷没在府里。”
“没在你问清了吗是不是门子找借口把你给打发出来了”展怀问道,他记得霍柔风说过,双井胡同的门子都是来京城后采买的,除非是熟人或者是永丰号的,否则想要进门难着呢。
耿义道:“小的兄弟在双井胡同住过几日,跟着安海出出进进,对府里的人说我们是霍九爷外面宅子里的,门子们都认识我们,以为我们是霍九爷的人,他们不敢乱说。”
展怀想起来了,锦衣卫到高升胡同抓他的时候,耿氏兄弟和安海一起被抓走,自称是霍家的人,出来以后为了掩人耳目,曾在双井胡同住了几天。
他问道:“那门子们有没有说霍九爷去哪儿了”
 
第二六五章 正月初三
这一刻,展怀很想见到霍柔风,于是他从东路回来,揣着两份压岁钱,便坐上他那驾小驴车出了门。
今天是大年初三,路边的铺子还没有开市,展怀在街上转了一圈儿,两手空空又回到国公府。
已是午膳时分,见他回来了,司空大娘提了食盒进来,西路服侍的人只有十来个,自从展怀来了京城,司空大娘便另设了小厨房,不让大厨房的人进来,展怀的一粥一饭都是司空大娘亲自打理。
司空大娘把食盒里的饭菜一样样摆到圆桌上,展怀看到有一碗扁肉燕,眼睛一亮,问道:“你再多煮一碗吧,我带走。”
司空大娘笑道:“肉燕要现煮才好吃,您带出去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展怀想想也是,心里在嘟哝,这是福建才有的,小九一定没有吃过。
他想了想,问司空大娘:“福建的国公府里有个厨子,是漳州人,夫人最喜欢吃他做的面煎馃,大娘你会做吗”
司空大娘道:“怎么不会前阵子二爷想吃,老婆子还给他做过一次,不过老婆子就是依相画瓢,不知比起福建府里的那位厨子差了多少。”
闻言,展怀忙道:“无妨无妨,你这就去做了吧,再用包肉燕的馅做点煎饺,我一并带走。”
于是一个时辰后,展怀又坐上了小驴车,喜滋滋地往双井胡同去了。
双井胡同很热闹,来来往往都是车子和轿子,展怀让耿锁把小驴车停在不远处,耿义便小跑着进去,展怀从驴车里探出头来,饶有兴致地看着霍家门口出出进进的人。
看衣著打扮,有的像是铺子里的掌柜,还有的却像是庄子里的,更有两个女子,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没戴帷帽,昂首挺胸,步履从容,不似寻常妇人的小心翼翼。
展怀曾听霍柔风说起过永丰号有女子担任大掌柜的,看这两名女子,或许就是霍柔风说过的女掌柜。
她们不是普通掌柜,而是大掌柜,展怀听人说起过,从学徒到大掌柜,少则十几年,多则二三十年,看这些女掌柜的年纪,应该已在永丰号多年,想来霍老爷还在的时候,她们便在了。
展怀不由得对那位不曾谋面的霍老爷心怀崇敬,霍老爷虽是商人,但是有胸襟有眼光,不受世俗拘束,恐怕大江南北,再也找不出哪家能让女子在自己铺子里学生意,并且不拘一格提拔的。
展怀越发惋惜,可惜他认识小九太晚了,霍老爷早已仙去,否则他真的很想结识这位前辈。
也只有这样胸怀博大的人,才能养育出霍大娘子和小九这样的女儿吧。
展怀正在想着,就见耿义跑了回来:“五爷,霍九爷没在府里。”
“没在你问清了吗是不是门子找借口把你给打发出来了”展怀问道,他记得霍柔风说过,双井胡同的门子都是来京城后采买的,除非是熟人或者是永丰号的,否则想要进门难着呢。
耿义道:“小的兄弟在双井胡同住过几日,跟着安海出出进进,对府里的人说我们是霍九爷外面宅子里的,门子们都认识我们,以为我们是霍九爷的人,他们不敢乱说。”
展怀想起来了,锦衣卫到高升胡同抓他的时候,耿氏兄弟和安海一起被抓走,自称是霍家的人,出来以后为了掩人耳目,曾在双井胡同住了几天。
他问道:“那门子们有没有说霍九爷去哪儿了”
&nb
第二六六章 醒来
展怀出了双井胡同,却不想回去,国公府里冷冷清清,空空荡荡,他大声说句话,都能有回声,他还记得除夕那晚,霍大娘子只留几个人轮班服侍,其他的丫鬟婆子们在厢房里喝小酒打小牌,小厮们放鞭炮放烟花,红彤彤的鞭炮铺在地上,从外院一直铺到胡同口,婆子们拦不住,小九跑过去用香点燃,那鞭炮声响了足有半个时辰。
后来他和小九去客房守岁,采芹和刘嬷嬷带着几个人跟过来,名为服侍,其实是监视,怕他对小九有非份之举吧。
他和小九聊天吃东西,丫鬟婆子们就在外间玩一种叫东西南北的游戏,可若是小九叫一声,便立刻有人跑进来答应。
想到这里,展怀就想起了以前在福建,他小的时候,家里过年也是如此,展家男丁多,因为逢年过节也就格外热闹,鞭炮一买就是几十筐,父亲高兴了,还会把他举到肩上,让他拿着香引子去点挂在树枝上的鞭炮。
可是自从四哥去世之后,那些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场面便很难看到了。
今年父亲遇袭,家里恐怕就更加冷清了。
展怀叹了口气,对耿锁说道:“先别回去了,到街上转转吧。”
“五爷,铺子都还没有开市呢。”耿锁说道。
“我就是逛逛又不买东西,走吧,哪里热闹就去哪里。”展怀说道。
......
霍江醒来的时候,四周昏昏暗暗,他躺在床上,床很硬也很凉,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床头有盏小灯,灯芯很长,上面的一点灯火闪闪烁烁,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霍江坐起身来,这才感觉右肩上撕裂般的疼痛,他就着昏黄的灯光看向自己的右肩,只见上面横七竖八绑着几条布带子,布带子上还隐隐地透出红色的血渍。那布带子绑得乱七八糟,一看就不是大夫绑的。
他受伤了难怪这么疼。
霍江动了动自己的右手,手指灵活,他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伤到要害,不影响日后写字作画。
可是他是怎么受伤的呢
霍江只觉自己的头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无奈,他只好重又躺下,这才发现身上盖的是粗布被子,还打着几个补丁。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咦,你醒了。”
随着这个声音,屋子里也变得明亮起来,霍江在黑暗地方待得久了,一时有些不适应,好在这光亮并不刺眼,他很快就看到一个人走到了床前。
这人手里拿着一颗珠子,这光亮便是这珠子发出的。
珠光柔和,却把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光茫之中,是一张稚嫩的面孔,被珠光衬托得略显苍白。
看到这张脸,霍江脑海里如有千军万马,他想起来了。
今天是大年初三,他独自来到永济寺,想起上次他冻晕过去,惊动了寺里的和尚,他便破天荒地去见了住持方丈,一是向方丈谢过,二来也是许久不见,问候一番。
他与永济寺的方丈认识了十几年,但他生性疏淡,平时虽然常来永济寺,却鲜少去打扰方丈大师。
他没有想到,今天在方丈室里,居然遇到了霍九。
虽然早就知道霍九到了京城,可他从未想过要和霍九见面,谁知道今天居然在永济寺就遇到了。
看着珠光中的霍九,霍江叹了口气,昏迷之前的事情历历在目,他问道:“这是哪里那两头野兽呢”
&
第二六七章 小枫
鞋子就在床下,一伸脚就能趿到,可是就在霍江的脚碰触到鞋子的一刹那,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不就是取名字吗,哪有那么麻烦,以后我若是有了儿女,男的就叫阿男,女的就叫阿女,什么难听这有什么难听的,肯定不会有重名的......算了算了,那就按照算命先生说的,五行缺火就叫阿火,五行缺木就叫阿木,这总行了吧,哈哈哈!”
声音轻脆悦耳,如同出谷的黄莺,却又如男子一般洒脱豪迈,这声音越来越小,就如那个红色身影一般渐行渐远,霍江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抓住,可却抓了空,他的手静止在半空中,许久,才颓然落下。
霍柔风眨眨大眼睛,走到霍江面前,托起那颗珠子,就像托着一盏灯:“你找什么我给你照着,九爷这颗珠子好吧,这是我前阵子刚买的,今天总算派上了用场。”
霍柔风买这颗珠子倒也没花多少钱,但却颇费周折,早前她在杭州时见过一颗,可惜早已被人订下了,得知这珠子是从广东来的,她便给广东分号的大掌柜写了信,让他给寻一颗,那大掌柜倒真的给她寻到了,花了二千两买下,又派了专门的人送到京城,前前后后用了大半年,因此霍柔风对这颗珠子甚是喜爱,自从得了这颗珠子,她带着金豆儿钻到一只大箱笼里,盖上盖子,一人一狗对着发光的珠子张大了嘴巴,身边服侍的人为了找她们忙得不亦乐乎,直到一人一狗都饿了,从箱笼里爬出来时,才知道帐房已经在调拔现银,随时准备给霍九钱交赎命钱。
没办法,霍九爷十一岁,被绑票三次,除了最后一次她没对姐姐说以外,其他两次可是人尽皆知,因此,只要她不见了,满府上下首先想到的就是九爷又被人绑了。
现在霍九爷就拿着这颗宝贝珠子,很大方地给霍江照着:“找不到啥了我给你照照,照得清楚吧。”
珠光中,霍柔风歪着脑袋,嘴角挂着稚气的笑容,一双大眼睛明亮清透,如同两泓清澈的泉水,霍江忽然自惭形秽起来,那种遥远却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双手掩面,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他无颜以对,二十年前他无颜以对那个人,二十年后他同样无颜以对霍九。
霍江突如其来的举动把霍柔风吓了一跳,她上前一步,伸长手臂,用珠子照了照,看到霍江依然掩面,她松了口气。
死人是直挺挺的,四肢也是瘫软下来,哪能弯曲着捂脸啊,霍江还活着。
这人还是状元呢,也不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疯疯颠颠的,而且居然还用手掩着脸,你是害羞吗
霍柔风脑海里闪现出中年大叔害羞的样子,她嫌弃地咧咧嘴,不忍再想。
霍江捂着脸,明亮的珠光从指缝里透进来,那晶莹如明珠的面庞重又浮现在脑海中。
对不起......
“霍先生,霍大人,霍老爷,霍大叔!”霍柔风不住地叫他,可千万别说她是跟着这个人一起来这里的,太丢人了。
“没事,没事,小枫,我吓到你了吧,我没事。”霍江边说边坐起来,右肩的伤口巨痛,他的身躯抖了一下,脸上却依然如故,没有一丝表情。
霍柔风呆了一下,小风霍江叫她小风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叫她小风,就连谢思成也是叫她阿风。
再说,她和霍江初次见面,即使你不叫我霍公子霍九爷,也要叫我霍九或者霍风吧,小风......我们有这么熟吗?
霍柔风咧咧嘴,自动忽略掉这个称呼.
“霍先生,
第二六八章 尘归尘,土归土
霍九多有钱,恐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吧,她当然不会在乎那一点点的诊金。
看着霍柔风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霍江木然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笑容,这笑容一闪即逝,就连霍江自己也没有察觉。
霍九还是小孩心性,她口口声声要诊金,就是好玩吧。
不知为何,霍江想起了谨姐儿,他记得谨姐儿和霍九只相差几个月,不足一年,按理谨姐儿也是个孩子,可是他却从未在谨姐儿身上感觉到孩子气。谨姐儿做事处处尽善尽美,若是这一次有了偏差,下一次一定会加倍改正。
而霍九却是一派天然,赤子情怀,她不会去看别人的脸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恣意盎然,无拘无束。
就像她一样。
霍江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双明亮的眸子,和那双眸子里的鄙夷和蔑视。
霍江甩甩头,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
月光惨淡地照在屋外的松林里,偶尔传来一两声夜鸟的啼鸣,给这片寂静的山林增添了几许阴森。
霍江叹了口气,圆通大师在这里一住便是几十年,他若许也可以吧。
今天霍九问他,十五年前是如何得见圆通大师的,他只说了一半而已。
他的确是因为被蛇咬了才恰好被圆通大师所救,但是实际上,他是在前面的山崖上跳了下去,却刚好落到一棵古树上,没想到那树上居然有一条蛇。
霍江苦笑,他活了四十年,还是第一次在树上看到蛇,那一次他以为自己必死,他本就是来求死的,这也适得其所,跳崖而死与被蛇咬死本无分别。
毒气涌上来,他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像今天一样,他也是晕了过去,待到他醒来时,便已在这座木屋之中。
那棵大树是在岩壁之上,他不知道圆通大师是怎么救下他的,他也没有机会去问。..
蛇毒被拔清后,他也就痊愈了,虽然四肢无力,但是并不防碍他去向此间主人道谢。
他是读书人,懂得知恩图报,他虽不想活,但是别人救了他,他理应道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