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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姚颖怡

    他走出屋门时,正好看到不远处的大青石前,圆通大师正在喂一只小黑熊,那只熊还很小,立起身来只有四五岁小孩高矮,他吃了一惊,这才知道救下他的原来是个老和尚。

    他曾经听说过,永济寺有位修行几十年的老僧,他猜测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辈份很高的大师。

    可是他还没有走到圆通大师面前,圆通大师便一把抱起正在玩乐的小熊,走进了另一间木屋。

    霍江怔在那里,但很快便释然,这位老僧是世外高人,难免会有些脾气。

    他看到那块大石,冲上的一面已经被磨得光亮,显然是经常有人坐在上面,他想起老僧和那只小熊方才就在这里,想来是老僧时常在此打坐吧。

    他再次走向木屋,却见木屋的门都已经从里面插上,他叩门良久,里面才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尘归尘,土归土,你本是凡夫俗子,回你的尘世去吧。”

    霍江自谓学富五车,却也是第一次听得有人这样理解尘归尘,土归土,但是和后面的两句话连起来,却又恰如其份。

    霍江转身离开了木屋,双腿盘膝坐在大石之上,他就这样坐着,从清晨到日暮,又从繁星闪烁的夜晚坐到日上三竿。

    终于,他离开了那块大石,也离开了这片山林,他本就是一粒微尘,是要回到那个污浊的天地里去




第二六七章 山僧
    ..,

    张亭和张轩站在房顶一看,不情不愿带着他们来的慧静和尚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两人骂句孬种,正想着要不要现在就跳下去,就见一侧的另一间木屋忽然打开了窗子,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乌黑的头顶,显然不会是圆通大师,但也不是九爷,两人便想起了霍江,一定是他。

    霍江没事,那么九爷应该也没有事吧,张亭和张轩急了一夜,现在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霍江显然是看到了那两头野兽,因为他瞬间又关上了窗子。

    张亭和张轩又骂一声孬种,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这京城里的男人怎么了,胆子都这么小

    正在这时,那扇木门吱呀一声又开了,这一次走出来一个光头,两人连忙屏住呼吸,他们是在大户人家当差的,自是知道规矩,这位圆通大师还是住持方丈的师叔祖,九爷也要相求的人,怎是他们能招惹的。

    老和尚已经很老了,干干瘦瘦,那件千缝百纳的僧袍穿在他身上轻轻飘飘的,他的整个人似是随时都能被山风吹走。

    张亭和张轩怔怔地看着这个老和尚,张轩甚至还捂住了嘴巴和鼻子,生怕呼一口气就把老和尚吹到天上去。

    一熊一豹听到动静,居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慢慢走来的老和尚,就像是小狗在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张亭和张轩猜测他应该有一百多岁了,走得很慢,但是每一步却走得很轻松,腿脚灵便,并不像是这个年纪应有的。

    老和尚悠悠闲闲地走到一熊一豹面前,摸摸它们的头,也走向那块大青石。

    接着,他便在大青石上盘膝坐了下来,双手合什,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辞,张亭和张轩知道,这是早课,寺里的和尚有早课,这位隐居山中的老和尚也有早课,只是他的早课是在石头上,而非大殿中。

    木屋与大石头有一段距离,中间还有四季常青的松柏,但是木屋的地势颇高,他们又是站在房顶,居高临下,视野十分开阔。

    他们看到那一熊一豹便在青石旁蹲坐下来,齐齐望向老和尚,似在聆听,又似在膜拜,温顺得犹如家猫。

    张亭和张轩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两人跟着霍九爷和叔父张升平从杭州到无锡,又从无锡到杭州,再从杭州来到京城,他们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可是还从未见过野兽听经的。

    两人惊讶得望了身在何处,甚至没有留意又有一道木门打开,他们的九爷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霍柔风时,霍柔风已经跑到黑熊和豹子身后,然而接下来的那一幕差点让兄弟二人吓晕过去。

    他们看到霍柔风先是摸摸黑熊的脑袋,接着居然抱着豹子的大脑袋,把自己的头凑了上去。

    因为是背对着,张亭和张轩看不清霍柔风究竟在做什么,但是他们是跟在霍柔风身边的,看到这个背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这和九爷平时亲金豆儿时是一模一样的。

    九爷最喜欢亲金豆儿的鼻头!

    兄弟二人互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惧。

    他们的九爷,把那头豹子当成了狗,正在亲豹子的鼻子!

    两人哪还有再看下去的心思,慌慌忙忙从房顶上跳下来,向着霍柔风所在的方向跑去,两人不约而同弯腰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一旦这两头野兽要伤害九爷,他们拼了性命也要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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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零章 莫问
    ..,

    这一惊非同小可,张亭和张轩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去:“大师恕罪,我们兄弟是九爷身边服侍的,见九爷一夜未归,这才寻了过来,并非有意讨扰大师。”

    圆通大师的目光也只是在二人脸上扫了一下,便看下正回头张望的霍柔风:“无妨。”

    这话并非是对张亭和张轩说的,而是说给霍柔风。

    霍柔风闻言嘻嘻一笑,对圆通大师道:“多谢大师大人有大量,我还有个不情之情。”

    说完,她没有任何停顿,也不管圆通大师是否答应,便从怀里掏出那枚平安牌:“大师,您给这枚平安牌开光吧,我有位朋友是武将,他快要上战场了,有您开光的平安牌,一定能保佑他大获全胜,平安归来。”

    圆通大师一双原本和蔼的眸子忽然变得犀利起来,他注视着霍柔风,似是洞察一切。

    “你回来了,还想拿回以前所有吗”

    短短十几个字,却如重锤一般敲击在霍柔风的胸口上,她不由自主用手捂住胸口,这一刻,她感到痛,很痛,这种痛似曾有过,却又似很遥远。

    她记起来了,这是前世她被灌下金块时的感觉,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

    霍柔风身子猛的一震,晃了晃,她的眼前一片血色,喉咙里也都是血腥的味道,就连四周的空气之中也是这种味道,就像那天在书院前街,她站在那出了人命的铺子门口,也是这种味道。

    她用手指去抠自己的喉咙,她要把吞进去的金块抠出来,她还没有长大呢,她不想死,她还要生下十个女儿,每个女儿一匹小红马,春日里,草长莺飞,她就带着女儿们去蹴鞠,她蹴鞠很好,全京城的闺秀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要教给女儿们。

    痛,太痛了,眼前为何什么也看不到了,这么多的血,到处都是血,母亲呢,高家兄弟呢,对了,她刚才似乎从门缝里看到崔公公跪了下去,还有金吾卫,守护皇宫的金吾卫叛乱了,他们背叛了天子,他们追随了御夫。

    好痛,痛啊!

    霍柔风像一条离岸的小鱼,大口地喘息着,可是也只是刚刚喘了几下,她便重又用手指去抠自己的咽喉,抠出来就好了,有一次她不小心吞进去一小块骨头,母亲亲手把她倒提起来,又甩又抠,那块骨头便出来了。

    对啊,能出来的,金块也能出来,可是抠着抠着,她的手便没有了力气,接着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下,她倒在地上,眼前的血色终于褪去,她看到一双脚,一双男人的脚,那双脚一步步向她走近,那是父亲的脚吗不是,父亲身为御夫,又怎会穿着一双布鞋。

    那双脚走到她的面前,她大睁着双眼,她想抬起头来看清这个男人的脸,可是她的身子越来越僵硬,她动弹不得,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的双膝落下,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公主,臣来晚了,公主!”

    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可是她的大脑有些混沌,她想不起从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了,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她能听到。

    这是来救她的人吧,她得救了,太好了,母亲呢,是不是也能救下母亲身上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不疼了,她终于不疼了

    她的呼吸越来越缓慢,那男人裹在粗布裤子下的膝盖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终于,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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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无畏轮回苦
    这一大堆心愿说出来,霍柔风那略带江浙口音的官话一口气说下来,没有半刻停顿,这些不用现想,这都是她平素里想过十遍八遍的事情。

    她说完了,便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圆通大师,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像极了等着大人给压岁钱的小孩子。

    而实际上,她也的确还是个小孩子。

    别以为有钱的小孩就不希罕压岁钱,事实上霍柔风能从别人手里得到钱的机会很少,她要用银子,自是会有身边的人到帐房去取,而她从小到大,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从长辈和姐姐手里拿到压岁钱,因此,她很珍惜,每次收到的金馃子,她全都让采芹收好了,存了一罐子了。

    现在,她看着圆通大师的神情,就像在等着姐姐给她金馃子,多给几个吧,求求了。

    圆通大师深深地看着她,道:“老衲若讲佛偈,汝可能听否”

    霍柔风摇头:“否,听不懂。”

    圆通大师笑了,他的大脸笑起来很像弥勒佛,只是少了那个大肚子,他道:“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若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汝有诸愿,那便有妄心,然汝不懂,那便去吧。”

    霍柔风这次听懂一半,这是说她既然有很多心愿,那么便是有了渴求和妄想,然而和尚说的她又不懂,老和尚就不想对她说了,让她走,反正也不指望她能成佛了。

    她又摇头:“大师,您还没给我开光呢,开了光我就走。”

    山林空旷,霍柔风娇嫩的声音响起,刚刚小跑着过来,此时躲在一棵古松后的霍江听得头冒虚汗,他只听到这几句话。

    霍九不是说她跟着什么张先生读过书吗圆通大师要送她偈语,她却听不懂,大师让她走,她却还要开光。

    想当年,他死里逃生,圆通大师却连一面都不肯赐见,只是一句尘归尘,土归土而已,是了,圆通大师还说他是凡夫俗子,那么此时圆通大师却对霍九说了这么多的话,显然是看重霍九,可惜这个孩子啊,不学无术。

    他的心不由自主揪了起来,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圆通大师,小儿无状,莫要介意为好。

    “汝自杀戮中来,又要到杀戮中去”圆通大师说道。

    霍江不解,不知圆通大师此话怎讲。

    好在这句话霍柔风倒是听懂了,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天下乱象早生,早晚都要有杀戮,早一日去,黎民百姓便能早日安居乐业,再说,大师您忘了吗,我不是说了,这是给朋友求的,不是我自己戴。”

    霍柔风忍不住把原应腹诽的话说了出来,这位大师岁数大了,记性不好。

    圆通大师摇头:“前世因,今世果,这是汝之因果,而非他人。”

    霍柔风一怔,这是她的因果她的因果,而不是展怀的不,展怀也有因果,皇帝派人想要除去展家是因,展家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果。而她的因果呢,她的前世便是因,今世便是果。

    霍柔风怔怔出神,直到圆通大师带着阿花和阿黑起身要离开,霍柔风才缓过神来:“大师您别走啊,咱们也算相识一场,您总要有所表示吧,就给我开个光吧,您别太小气,出家人太小气可不好,佛祖割肉喂鹰,您给凡人开光都不肯,佛祖会生气的。”

    霍江听到这一番话,险些昏过去,他连忙走过来,嘴里不住地说道:“佛祖恕罪,大师恕罪,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第二七二章 往复似翻尘
    出了永济寺,霍柔风就看到了霍家的马车,除了她来时坐的那一驾,还多了一驾,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姐姐的马车。

    没等霍柔风跑过去,霍大娘子已经从车里下来,她连帷帽都没有戴,径自迎了过来。

    “姐,我没事。”霍柔风边跑边说。

    跑到一半,她就被霍大娘子一把按住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霍大娘子这才松开手,对她说道:“上我的车,你的车在外面冻了一夜,不如我的暖和。”

    霍柔风想起霍江,她转过身去,见张轩背着霍江健步如飞,就跟在她身后,霍江正看向霍大娘子和她。

    她压低声音对霍大娘子道:“姐,那人就是霍江,昨天是他救了我。”

    霍大娘子闻言,站在原地,对霍江行了半礼:“承蒙先生对舍弟出手相救,霍氏在此谢过。”

    霍江还在张轩后背上,他没想到会在此遇到霍柔云,霍沛然的亲生女儿,他正不知要说什么,便见霍大娘子一礼之后,对张轩道:“用九爷的马车,你们送霍先生回府。马车不要停到门口,你们扶霍先生走进去,可懂”

    张轩点头:“大娘子,小的懂得。”

    霍大娘子又冲霍江颌首,便带着霍柔风上了自己的马车。

    霍江暗暗吃惊,这位霍大娘子果真是有些见识的,她让人把他送回去,是尽礼数;却又不让马车停到霍府门口,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被另一个霍家送回来的,再让人扶他走进去,更是要成全他的体面。

    不过是粗粗一面,这个商户女子便能面面俱到,又不卑不亢,霍江苦笑,恐怕世家出身的闺秀们也不如她做得更得体了。

    他闭上眼睛,由着张轩把他背上马车,他的脑海里回想着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再次苦笑,他虚活了四十年,竟然还比不上霍九这个孩子。

    霍九之所以去后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给她那个不知要送给谁的竹牌开光。

    然后,歪打正着,在自己看来完全不可能的情况下,她真的把这件事情办成了。

    而且,圆通大师许偌给霍九的,并非只是寻常开光那么简单。

    霍九不懂,他却是懂得,之所以让霍九一个月后再来取,那是要把那竹牌在佛前供奉。虽然供奉的时日不多,但是由圆通大师每日颂经加持,这个竹牌便已不再是凡物。

    霍九应该是有些福气的吧,否则圆通大师也不会在明知她听不懂的情况下,还要对她讲因果。

    因果圆通大师说前世因,今世果,六道轮回,自有因果。

    而自己,就连今世的因报到了今世的果,却不知若还有来世,可否重新来过

    马车停下,霍江睁开眼睛,他听到外面传来张轩的声音:“霍先生,小的扶您下车吧。”

    “不用,我能自己走。”他淡淡地说道。

    这一次张轩没有用强,他跟在霍江身后一步,陪着霍江走了进去。

    早有人进去通传,他走到二门时,霍思谨已经候在那里,却不见长子霍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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