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桑家静
一般来说,许多人都宁愿绕远路迂回从南边走,都不愿意抄近路走这条“断头谷”,只有外地人,一些不知详情的,例如陈白起他们这些不知山中险情,方这般莽撞直白地闯入了敌人的腹地。
没错,“猪畄族”的营地便在不远处的柴祜湖附近,其两岸连山、沿溯阻绝,只有一条蹊径可入内。
“你如何知道”张仪那张冷静如执笔判官般的面容透着一丝奇异。
陈白起见他们都一并看向了自己,也不怂,直接一脸“四两拨千金”的纯良神态回道:“哦,其实之前我曾问过猪畄族的人,是他们告诉我的。”
其它人:“……”
等等,这里面的嘈点简直不要太多,他们感觉简直都吐不完了。
敌我双方,他们为什么会告诉你这种事情,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些什么!
见他们一脸不信,陈白起便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自然,他们的话也不可尽信吧,所以我等最好还是先派人前去附近探探情况。”
陈白起捡了根树枝,示意大伙靠拢,然后她在地面上勾勾划划,简易笔画凑拼出一张周边山河川林地域地图。
众人看得惊奇,没想到她连舆图都懂。
在这个没有飞机、遥感数据与人造卫星的年代,绘制地图看上去是一件很神秘的事情,这个时期的人们测绘方式非常朴素,完全人工田野作业、实地考察完成,所需量与时间便是难以估计,如她这般根据脑海的图象而绘制舆图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但没有人怀疑她这是随便弄出来糊弄人的,因为这一山一林与他们挑高望远极近相似,只是她描画得更为具体与清晰平面,与当代其它舆图又不尽相同。
陈白起没料到自己随手一画会令他们拿不一样的眼神看她,她此刻正低着头,指点地图:“我们眼下这个位置应当便是断头谷的尾端部分,从这条斜坡往下走百米便是关道,关道尽头有两条路,岔路口往左则是去魏国的,而岔口朝右二百米左右则有一片林子,林子后面这一片地大约便是猪畄族的营地。”
相伯先生垂眸盯注半晌,眸清色淡道:“这探路需得快,尤其是夜间最适合,只是这一来一去最紧时候,倒是需要擅轻功者代劳了。”
的确得抓紧时间了,必须趁猪畄族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才好趁奇不备布下战略。
沛南山长闻言深感其意,便朝身后之人道:“此事卫溪你且去一趟吧。”
卫溪颔首应喏。
陈白起笑眯起眼看了一眼卫溪,眼眸一动,转向姬韫,软声道:“可否拜托大哥也随去一趟,师兄一人去倒是难探两头。”
听陈白起唤一墨家弟子为“大哥”,其它人也对姬韫多关注了两眼。
只是眼下姬韫戴着一张假皮,五官寡淡普通,透着枯黄的面容着实引不起他们太多探索的兴致。
时人虽不如魏晋爱美,但人天性便是对长得好的人加以优待,所以有一张好看的面孔便相当于在自身加上了一份砝码。
所以很多时候陈白起这张淡然若仙的俊秀面容的确帮衬了她不少,眼下她并不多意识到皮囊美丑的重要性,等以后她失去时,她才有了多么痛的领悟。
她话中之意便是打算让姬韫探另一条路,既然对方要截人,自然会在去魏的路上布下陷阱或者暗哨,去探一探倒是能为接下来的行程做准备。
姬韫并没有拒绝,他看了一眼陈白起,见她目光清亮而阚柔,像一汪温泉,嵌着细如波纹的担忧。
他顿时懂了,她这是在担心他。
其实与赢稷待得如此之近,他心中的杀意的确早已快按捺不住了,若非心中有牵绊与顾忌,他早不顾性命与他兵刃相见。
他也知道,他哪怕再压抑心中的杀意,以赢稷对周边事物的敏感也是很容察觉到的,他按兵不动或许只是碍于陈白起的那一句“大哥”。
想到这,姬韫神色阴晦,没应声,只轻轻地点了下头。
陈白起这才松了口气。
在卫溪与姬韫两人前往猪畄族营地探路之后,陈白起便对余下的人道:“其实焕仙在此有一件事前话想征询一下诸位的意见。”
她环视他们,赢稷负手独立于一棵杨树下,遥遥若高山之独立,他没有穿平日尊贵的黑葛绸亮的长袍,也没有束冠戴帽,但当他不收敛自身气势时,身躯凛凛,眸若寒星,其风仪已称得上龙章凤姿,不自藻饰。
在场人许多,而孟尝君昏迷至今未醒,自是秦王最有话事权,他目映皎洁月光,淡淡道:“你要说什么”
陈白起看着他,先停顿几秒,似在酝酿言辞,然后才道:“其一,猪畄族一事牵扯到楚国,而楚国明显对六国会盟一事有着其远必诛的想法,为打散联盟,他截道捕杀我等已知,而我们要干涉到何种程度来阻止其猪畄族泄露我等线路情报”
在场大多数人都是人精,唯粗人一个的老魏腌一开始没怎么听懂,他便傻愣愣地撮了一下旁边站着的幺马,让他给他翻译了一遍大话这才听懂。
“陈焕仙”的意思是,这猪畄族的人打着楚国的旗号在这边大肆杀虐秦魏来往两国的商旅与无辜山民,他们虽说要从根源上阻绝两方汇合对他们造成的威胁,但对于猪畄族他们到底打算如何处置。
“自然要将这群杀人劫货的蛮夷烧光杀尽!”魏腌一拍大腿,冲动吼
第610章 主公,怒刷的愤怒值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卫溪与姬韫一前一后便回来了。
卫溪向沛南山长报告:“猪畄族营地便在林子后的那片溪地旁,附近一带有绿披沼泽,草地上也布了陷阱与塔哨,更深里面的环境夜里便一时探视不清了。”
姬韫则向陈白起道:“去魏国的路已被重兵把守,据我观察,猪畄族的人只负责盯哨跟周边巡查,而驻守追捕的则可能是楚军。”
根据他们探得来的这些情报,大抵能知道如果想顺利通过楚军的这道关卡,必须先断了他们来自于猪畄族的后援,再冲破楚军设下的路卡,这才能够顺利到达魏国。
当然这是最粗暴最简单的方式,也是目前最省时最简短步骤的安排,至于冒险点……这里面的人都不是什么按部就班的人,剑走偏锋恰好还更对他们胃口。
听了他们的内容,相伯先生若有所思:“这猪畄族倒不像别的蛮夷……”
沛南山长听后也觉得不对劲:“的确,他们驻有军事防地,还懂得布兵巡哨,倒不似普通的游牧民族,倒像是一支经过训练的军队。”
幺马在人后,小声嘀咕:“难怪楚军会找上他们……”
“明日我们便与商队分开。”陈白起出声道。
幺马眉毛一动,转眼过去看了她一眼。
稽婴颔首赞同:“的确,眼下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在这之前,他们的确谁都没有预料到楚沧月竟然做得这样绝,将他们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如今他们藏与不藏都并无多大差别,前路这一关,他们都必须得闯。
一番商议过后,人便散开各自先行休息一夜,等待天亮再搞事。
陈白起与其它人分开后,便回到孟尝君的身边,她现在在人前也不掩饰与他的关系,他的一切事务皆由她亲手照料跟安排。
刚才她离开钻林子里议事时将人暂托交给了雌女,回来后雌女对她道:“他醒了。”
陈白起脸上一喜,于雌女道谢后,便立即走过去。
但在要靠近之时,她又有些犹豫了,她在想,如果他又问起她与“陈蓉”关系时,她要怎样回答。
假的,真的,继续用原来的谎言骗着,还是另外再编一个更妥当的
她脑子里愁绪纠结,但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的,于是,她走过了过去。
她手里面端着一个原木平底的圆碗,碗内盛满大半碗熬得粘稠的粥,另外加一个拳头大小的粟米窝头。
听到脚步声,背靠着一棵树坐着的孟尝君抬头,便看到从黑暗中步近而来的一道人影,由于四周没有火光,唯有月光从稀疏叶片间遗落的光,令他勉强能视物。
他虽没有看清楚来者的脸,但脑中不知为何一瞬便有一道影子与其完美契合,所以哪怕她不说话、不露脸,他都能认出她来。
“主公,你醒了。”
陈白起走近孟尝君,便蹲在了他的面前。
她微笑着,表情干净,眼神透着月光的清澈。
“饿了吗”她递上手上的吃食。
孟尝君的确饿了,也渴了,他看着她的视线移向她手上递过来的东西,这看起来熬得稀浓的高梁粥的确刚好解渴又解饿。
他身体带着高烧后的疲倦,没有说话,伸手端过来先大口地喝下一半碗粥后,方问道:“这是哪里”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漆黑幽静的林子里,若非他身下垫着一张穷酸的毛毯,还有手上裹着一顶有些眼熟、像是陈焕仙之前脑袋上顶着的帽子,他还以为他们将他一人独自丢在了这荒山野林中。
知道他昏迷后许多事情都不知道,陈白起便耐心温声细语地跟他解释了一遍。
当然只讲该讲的,不该讲的她支字没提。
孟尝君揉了一下眉宇间的肿涨,然后目垂视着手上的木碗,发现这木碗倒不是之前跟商队吃大锅饭时用的食具,便道:“这些是哪里来的”
陈白起一怔。
没想到他忽然想起问这个,但转念又想,比起提些敏感又尴尬的话题,还不如这样尬聊。
她道:“这碗是我让墨家的幺马哥替我削的,虽然是临时做的,可边缘都打磨好的,不会有毛刺伤嘴,而这粥则是我自己身上备的一些高梁拿来熬煮的,今日不赶路,我便一直温煮在锅内等主公醒来好喝,而这个窝头是焕仙在秦国时自己借膳房做的,我先前拿了两根木枝搁在锅上蒸过了,它还热着呢,吃起来不会如肉脯或者干粮一般干硬,主公便是醒来并无多少胃口也请少量食用些吧,明日……我们便得启程离开商队,这一路上只怕能闲置的时间不多了。”
她细细糯糯,长长地讲解了这一大段话,便是想让孟尝君明白,她这个属下对他尽心了。
这样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为自己邀功。
孟尝君不知为何听着“陈焕仙”讲话的声音,有一种与平日不同的感受,他觉得耳朵痒痒的,像是被什么无故地搔动着,他想……或许是夜里太安静了,而她的声音太温柔了。
他看向她,她眼下这张脸虽然五官还是她自己的,但因为涂了一层黄黑的东西令其白皙通透的肤色变了,如此一来便显得面容并不出众,但倘若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睛,便会发现,在那里面有一种比美貌更无可比拟的强大吸引力。
“焕仙,我昏迷之后还发生了其它的事情吗”孟尝君道。
陈白起眸光一闪,清了清嗓音,道:“主公以为还有其它的什么事情吗”
系统:孟尝君对你的愤怒值+10。
陈白起:“……”扎心了老铁,有意见您就直说啊,咱们先沟通沟通啊,别直接就差评啊!
“你一直在照顾我,对吗”孟尝君又道。
陈白起当即一脸忠诚脸,道:“那些都并不重要,只要主公能够安好,一切事情焕仙付出都觉得值得。”
系统:孟尝君对你的愤怒值—5。
系统:孟尝君对你的好感度+1。
孟尝君沉默了一下,他笑了一下,充满磁性的嗓音在夜色中尤为清晰:“焕仙,本公此次身边一位亲近的谋士都不曾带,只有你,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吗”
陈白起闻言,心脏不知为何蓦地漏跳了一拍,然后她轻“嗯”了一声。
“焕仙知道。”
孟尝君轻收了一下下颌,淡淡嗌声道:“知道便好。”
说完,他便靠着树杆,阖目不再说话了。
而陈白起则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心中猜测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还有他此刻的想法。
——
天一亮,众人起身之时,陈白起便先一步找了雌女私下谈话。
她道:“接下的路程,我们便会与商队分开,你可自行安排行程。”
雌女其实对她这个决定早有预感,但她有她的顾虑:“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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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主公,搞场大的烟火(三)
在陈白起离开后,一直站在后方的雌女这才来到昌仁的身边,她侧眸看了他一眼,眼波轻漾,似三月柳岸湖水。
“我们一块儿回墨家吧。”她道。
昌仁转过头,看着她,一下便陷入了她的眼眸之中了。
他神色柔情,颔首:“嗯。”
雌女得了他的承诺也笑了,她将自己的柔荑滑进他的手掌中,由他握着,两人牵着手,一同遥望着远处的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
等两人再回商队时,却被老脚夫告知,“陈焕仙”一众人已自行脱队悄然离去了。
——
当山川河流再度陷于阴阳相割之际,陈白起一行人已在潜伏于峡谷汇合处,他们将一身伪装洗褪之后,恢复了天之骄子的拓衫帛逸风华与神色。
鉴于前往猪畄族营地捣毁敌人老巢的事情属于一项暴力行动,文人与体弱者便不便参与,所以这样条件的一轮刷下来,相伯先生、沛南山长、乐颐、稽婴、张仪他们几人都只能暂时找处安全的地方等待消息。
本来陈白起也是被留守的一员,可她却因有系统任务在身,不得不为此据理力争一番:“我尚有一副蛮力护身,倒是完全可自保,再说这些猪畄族的蛮夷不过也是一些徒的拳脚的普通武夫,我等既有秦王又有主公,何惧之有”
此话一吹捧起来,赢稷跟孟尝君讲不出反驳之语,总不能涨他人士气灭自己人威风吧。
其它人却像得了一道赦令一般,跟着一块儿闹哄起来。
相伯先生不愿留守后方,而沛南山长始终担心着陈白起乱来,而卫溪与张仪历来与沛南山长孟不离焦,自得随身保护沛南山长。
而乐颐纯粹只为凑一份热闹,稽婴则跟随赢稷,而姒姜别人不知他底细,他便也乐意装作只懂一门易容手艺的普通人,但身为陈白起的随从他自然不甘落后被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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