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桑家静
“卫溪——”
张仪慌张地急喊一声,却见卫溪一招落鹰飞沙,剑尖破风乘浪正欲刺穿面无人色的陈季胸膛时,只感身方气流暴乱撞近,他头发凌乱飘起,又听到身后张师的急切警示声,他想都没想,回转身便是横剑一挡。
“砰”地那一拳如同烈焰融钢,竟将他一指厚的剑身都给绷断出一条裂痕,卫溪被其力道撞飞,嘴一张,便猛地“噗”——喷出一口血。
沛南山长俊颜绷紧,立即冲上前,他的行动十分果断与迅速,像早有谋算与预测,其它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见他跑到了倒地不起的卫溪身边。
他捡起卫溪摔落一旁的断剑,撩起衣袖便没有半分犹豫狠狠地在那光滑的皮肤迅速割上一刀。
他目光凝固于其手臂的伤口处,一动不动,他的血,并不像其它寿人一般会散发出一种慢性毒性,但他的血对于一些嗅觉敏锐的动物却有着一种成瘾成份的痴迷,光闻便能令它们趋之若鹜,若吞食……那简直便能令其疯狂。
果然,随着他伤口溢流出的血越来越多,那头本来十分慵懒地甩尾、但目光寒凉的盯注着张仪他们的银狼摇动了一下耳尖,耸了耸湿润的鼻头,目光如同闪电一般,笔直又准确地射向沛南山长这方。
空气中仿佛充满了一种令人兴奋又窒息的气味,而这种气味令银狼感到十分激动。
它从喉中低呜了几声,像干涸的河水不耐渴,森森两排尖锐的利牙不自觉眦出一半,它盯着沛南山长的眼神越来越幽暗危险。
巨见卫溪倒地半天没动弹,收回视线,察觉到身后的情况,回头瞥了一眼蠢蠢欲动的银狼,顿时警告地喊道:“阿大。”
银狼此刻似乎有些暴躁,它前爪刨地几下,由于巨对它的禁制在,它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原地不耐地腾腾转悠。
沛南山长见此扯动了一下渐渐失去血色的嘴角,像麻木了一般,又拿起剑再在伤口旁边又割下一道,这一道伤口甚至比之前的更深。
“山长!”张仪瞪大眼睛,目赤急吼地喊道。
他想冲过来,却被幺马紧紧地抓住,幺马虽不忍让沛南山长做牺牲,可事情已经如同开弓之箭已无回头之路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让他的牺牲变成无用功。
沛南山长像是没有听见张仪的声音,他面无表情地直接甩臂将血洒远,顿时空气中的香甜血腥味道便更加浓郁起来,银狼似乎越来越急躁了,它呲开白牙,银眸竖长,便躬起身子,像爆弹一般朝着沛南山长的方向冲去。
卫溪已然醒来,当他察觉到那只庞大的银狼冲扑上来,顿时心神俱裂,想都不曾想,便拉着一旁的沛南山长冲向身后的楚军当中,这些本来就离得不远的楚军,见他们将银狼引过来,顿时也吓得忘了其它,只顾惊惶逃蹿。
陈季见此,在一旁气急败坏地喊道:“站住,莫乱!”
但下一秒,当银狼朝他这边过来时,他也吓得浑身一抖,也开始尽量避开这头杀神。
“巨大人,快、快控制住您的这头狼啊——”
巨扫了一眼混乱的场面,又瞥向幺马他们。
幺马见情况一乱,便拉过张仪跟乐颐,道:“快走!”
他们三人翻马而上,陈季察觉到立即前去阻止,却见幺马立即朝后抛出一颗木珠,木珠骨碌滚几下,便“噗嗤”地喷出黑色浓烟,一下便将陈季的视线遮挡住了。
由于烟雾是黑色的,陈季又怕这其中有毒,便掩鼻而退,等挥散这些黑雾时,早已不见其人的踪迹。
他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巨看了一眼逃走的三人,木讷而坚硬的面目并没什么情绪,他又看了一眼引起这场混乱的卫溪与沛南山长。
那三人跑了亦无防,反正有这两人在,他们尽早会回来的。
于是,他立即低喝一声:“阿大!”
此刻的银狼已经被沛南山长的血引得失了理智,它不断地撕裂挡在它面前的人,更浓重的血腥已经唤醒了它狼王的野性,它如今只记得有一道不曾尝过的“美味”在前方,引诱着它,等待着它,而它要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继续冲向这道“美味”,誓要将它撕碎吞食入腹……
眼见光凭命令已阻止不银狼,巨奇怪地看了一眼那个割伤自己手臂的人,他如今已猜出定是他的血有问题,所以才会令阿大变得不受控制。
于是,他大刀阔斧地冲向卫溪他们。
&n
第619章 主公,抓住我的手(四)
寂静幽黑的蒿草丛中再次传来响动,一阵健步跨林而入的人像夜间集结而来的兽类,齐齐张牙舞爪地一下便聚在了巨的身后。
这些都是他此番带出来的部落族人,亦是一群狩猎捕杀的好手。
这些人是一群比猪畄族更高大、更具有力量体魄的代表,他们每一个都像已经充足养份成熟的参天大树,粗犷立体的外表,虬壮的手臂大腿肌肉,磊磊一排对立,便令人望之可惧。
而沛南山长被来者托腰搀扶起来之后,虽说他方才狼口脱身,但也觉眼下情况愈发剑拔弩张,与楚军的严明整规不同,很明显来的这一批人夹袭着一股令人头皮发紧的腥风。
他忍住胸口、手臂翻滚的疼痛感和身体的不适,他一面担心方才无故退避的银狼再度朝这方伸出利爪,一面又怕这群蛮夷无状,他冷凝着一张血色尽失的脸,垂着一条伤臂,另一只手小心的护着来者,并一路小步戒备着退后。
看到他这样护犊的举动,巨木幽的瞳仁没有动容,唯黧黑的面容顿感莫名。
这样一个人,竟还需要一个伤弱者挺身相护着
卫溪极力撑剑抬起头,方才一幕他刚好被巨砸倒在地上没看见,只是他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他此时额发凌乱,嘴角破裂出血,血跟汗不住从脸颊滴落,当他看到沛南山长身后相护之人时,不觉惊声道:“焕、焕仙——”
巨耳根一动,听到了他的说话。
焕仙……此人的名讳他不曾听闻过,并非当世数得上名号的人物。
这时银狼已从方才嗜血疯狂猎杀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沛南山长的血虽然依旧吸引着它,但比起让**得到满足的疯狂冲动,明显来自对面血统压制的恐怖更能令它懂得理智跟冷静。
它垂着尾巴地待在巨的腿边,喉中时不时呜嗥几声,似警告、似低鸣、又似在退避。
而银狼的这种前后差异巨大的表现令巨不由得不去探究对方的不同之处。
而在解除了银狼的无差别攻击威胁之后,躲在树后的陈季便跑了出来,当他看到他带来的骑兵倒地哀嚎一片,死残过半,顿时既愤怒又心痛,但他也没窝里反地先去找巨算帐,而是直接将矛头对上沛南山长。
“好一下樾麓书院!想必这位便是齐国鼎鼎有名的樾麓沛南山长吧,想不到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文坛盛会,百家讲辩之上,却竟在这样一个阴暗、漆黑又荒无人烟的地方。”陈季上下打量他一眼,好歹出生门阀世家,文学涵养自比一般门弟更加注重,虽不愿自己面目可恶,但仍旧憋不住气道:“素闻樾麓从不参与诸侯国之间的战争,却想不到如今山长竟不顾自己当初定下的原则跟书院百年来维持的名声,最终倒是落得这种狼狈不堪的下场。”
陈季在此之前不曾见过樾麓书院的沛南山长,但耳闻已久此人,方才卫溪出面,陈季虽认出他来,但却没想过其身后极力护着的人乃会是樾麓山长,如今人都站他面前了,再加上卫溪的举止行为,他若还认不出,那倒是笑话了。
沛南山长对陈季的话充耳不闻,他的气度跟容貌哪怕处于这种窘迫之境,尤能体现其清华之感,而这种漠视的态度与先前卫溪是相同的,陈季气息一岔,这下真是气得肝都痛了。
好一个狂妄的樾麓书院!有能耐便拿正眼瞧一瞧他,总拿别人当空气对待算什么本事!
卫溪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直接便一剑指向陈季,严声厉颜:“闭嘴!休得对我师长无礼!”
陈季只觉眼前寒芒乍露,又见卫溪这一副活阎罗的凶样,不由得抖了一下。
但当他瞥到一旁稳若磐石的巨时,嘴巴一抿,又忽然有了继续放话的勇气。
“卫溪,你们都死到临头了,还敢有这样的底气啊。”他咬着牙几乎是将话挤出来说的。
卫溪眼睛一眯,目光顿时如同实质的剑意射向陈季。
他们的“口头之争”并没有影响陈白起,她甚至没在意眼下的场面合不合适,直接牵起沛南山长的伤臂,替他检查伤口。
这条伤臂,便是当初“陈焕仙”咬伤的那只手,除了之前已经好了的伤口,延伸至上的臂弯处另有两道狭细拉长的伤口,另外……手肘处被嘶咬出的血洞……她顿时便冷下了眼。
那持臂的手甚至在微微轻颤。
这么多的伤,尤其是被咬伤的位置……若无神药,这条手臂十有**是保不住了。
可她尤记得,是这双手一笔一画地教导她写字、绘画,沛南山长的手有多珍贵,它能笔墨横姿、力定乾坤,它能矫若惊龙、惊艳四座,若失去了它……
陈白起取出药先拿药粉他止血,但由于伤口太长,不好上药,于是她便先又撕一截衣布,将药粉倒在布上,然后缠裹在他手臂上简单地包扎,而这个过程中她十分专注且认真,尽管旁边的人全都一脸怪异盯着她,她依旧按部就班。
“焕仙……”沛南山长由着她处置,但眼神却略带好笑复杂地看着她。
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不对,看到她那一刻,他想的是……她终于来了。
原来,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是盼着她会来的啊。
对于如此软弱且依赖她的自己,百里沛南一时真不知是该自厌还是该难过。
陈白起低垂着眼,密细的睫毛半掩视线,她没看他,也没有应他。
“为师错了。”他软下声音,叹息一声。
他是真担心她不理他了。
众人一听这两人的对方,这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来者竟是沛南山长的徒弟,方才便是他出手将银狼吓退的吧,方才的事情发生得太过迅速,他们根本没看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她便已经救下人,并喝退了银狼。
之前他们还在揣测跟打量她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转眼间便被这两师徒的关系给弄糊涂了。
无论在哪一国,他们都有一个约定俗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身为师父长辈的,竟还会跟一介晚辈当众认错!
陈季听后有些傻眼了。
主要这人还是樾麓书院的沛南山长啊!
而没死成、也痛麻木了的楚军听得也一脸震惊莫名。
而巨那边的人,听得懂中原话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会说的便更少了,所以表现得倒不出奇。
卫溪听着沛南山长向焕仙认错,也是一脸愕然。
很明显,让自家山长向自己认错并非陈白起想要的,她抬起头,问:“山长哪里错了”
百里沛南想了想,道:“你说哪里错了便都错了。”
陈白起听到这里,手上正好忙完,她看着他的手,声音徒然有几分沙哑道:“山长没错,是焕仙的错。”
错在她太自以为是了。
她该知道的,她若不来,山长便是会在前头一直等着她归来。
也怪她没有给他足够的信心,让他知道,她陈白起说到便能做到!
“其实山长并不了解我。”陈白起看着他,白皙俊秀的面容笑得与世无争,但眼神却一点一点变得幽暗深沉。
&
第620章 主公,抓住我的手(五)
陈季见巨大人对那个叫“陈焕仙”的少年客套,明明平日罕言寡语的这么一个人,对与她互通姓名。
顿时,他心头不是滋味,便正色道:“巨大人,你奉吾堂叔父陈氏家主的命令驻守蒿草滩这一带,如今既遇上赴魏贼会的敌国人,难道便打算让他们从你眼皮子底下安然离去!”
其实他更想对着巨咆哮愤吼的,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份量不足,便搬出陈孛的名号来,旨意令他遵从。
当初楚王于崇殿上共设定了十三条线路准备伏击赴魏盟会的使臣君主,这十三条线路又分下七片区域将由七将主守,每一个将领都是在楚国举足轻重的人物,这其中一条线路蒿草滩便是由巨大人负责。
本来巨大人乃狄戎首领之一,中原的诸侯国战事本就与他无关,但由于他与家主二女陈女郎曾经的主仆情谊,于是他便应下家主所求,驻守蒿草滩截杀六国通路者助楚国一臂之力。
巨依旧笔直地盯着陈白起,没有理会他,而巨身后的人却直接不耐烦道:“唧唧瓜瓜,有本事就自个儿打回去,不行就乖乖封住嘴,滚边儿去!”
陈季闻言,哪怕气炸了,但他也不至于搞错诘问的对象:“巨大人,你怎么说”
巨沉默了一下,挥臂让身后的人退开,然后他看着陈白起,用粗嘎低沉的声线道:“出手。”
陈白起见他的样子似乎打算跟她单打独斗,她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古怪自嘲的神色,低喃道:“与你打,好像输赢都不值啊。”
可不打……
“焕仙!”沛南山长想拂开卫溪的阻挡,他担忧地看着陈白起:“我没事的……”
他知道她身怀怪力,但这蛮夷亦有一身巨力,且他体型壮硕似山,简直有两个陈焕仙大小,她如何能抵抗得了!
卫溪拉扯着沛南山长:“山长,焕仙自有主张。”
沛南山长敛下急色,尽量用一种清晰的状态道:“最多一刻,这附近的人便会闻风而炽,卫溪,若一刻钟后秦王等人仍不曾出现,你便想法挟持陈季,越围而逸,不必过多顾虑,有焕仙牵引着蛮夷一众,你定可安然而去。”
卫溪惊觉山长的模样好像并没有方才表现的那般混乱,那方才那急切的一声……着实弄不懂山长的心思,卫溪只下意识问出他最在意的部分:“那山长……”
沛南山长却道:“你不是信任你的师弟吗既然如此,便将我留给他吧,若她能带我冲出重围,那我们便一起活着与你等汇合,若不能……”他顿了一下,却用更没有什么感情的语气道:“那我便留在这陪着他。”
卫溪听完山长的一番话,目光惊悚颤抖。
他茫然又无解地看着沛南山长,这一刻才真的发现,原来沛南山长已将陈焕仙看得如此之重,甚至比他自己的命更重。
他们才认识多久,才相处多久,山长怎么就拿他跟自己的命相提并论了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