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特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伪戒
“还有多远?!”莱哥额头冒汗:“他们又多了两台车。”
“马上,马上了。”袁克跪坐在后座上,身体冲向后风挡玻璃,冲着马老二的汽车就是一通乱打。
后方追撵的汽车内,司机为了躲避Z弹,只能小幅度的蛇形驾驶,因为舵掰急了,高速行驶的汽车,在这种路面上有极大可能会侧翻。
马老二急的双眼通红,高声吼道:“往马路牙子上开,斜着别他。”
“妈的!”
司机急了,立即向道路右侧打舵,仗着越野底盘高,直接就骑上了马路牙子,顺着人行路斜着冲了过去。
“还有多远?”莱哥连续转了两个右侧弯后,瞪着眼珠子喊道。
“你扭头看。”袁克提醒了一句。
莱哥闻声扭头看向四周,随即愣住。
左前方,一座刷着军绿色墙漆的大院出现在眼前,主楼气势恢宏,并且前方还升着联合政F旗帜,九区旗帜,以及警务系统旗帜。
莱哥愣了一下,立马回头问道:“你啥意思?”
“马老二想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子让他咬上,就很难脱身。”袁克红着眼珠子说道:“有错就要认,挨打就要立正。今晚是我失误,老子认了。”
“我说让你下车,”莱哥瞪着眼珠子吼着:“你为啥不听?”
袁克回过神,扭头看向莱哥,沉默半晌后说道:“我犯过很多错,但今后不会再犯了。老人没的太多了……我不想让你也没了。”
莱哥愣住。
“冲进去。”袁克攥着枪吼道。
莱哥嘴唇蠕动着,久久无言。
“冲进去!”袁克瞪着眼珠子吼道:“活着,就永远都有机会。”
莱哥转过头,瞬间向左侧轮动方向盘,并且将油门一踩到底。
数秒后。
江南区警司大院门口,有三名值勤警员,指着冲过来的汽车吼道:“停车,停下。”
“嘭!”
木质栏杆被瞬间撞碎,汽车直愣愣的冲进了大院内,并且失去了平衡,车头咣当一声怼在了石墩子上,憋灭了火。
“咣当!”
袁克推门下车,冲着天空就扣动了扳机。
“亢亢!”
枪声响,袁克瞪着眼珠子吼道:“我犯罪了,我自首。我自首来了!”
“吱嘎!”
院外,两台越野车停滞,马老二呆愣的看着袁克,瞬间无言。
袁克狼狈不堪的转过身,高举着双手,脸色惨白的笑着:“马老二,你进来杀我啊?我不还手。”
马老二扭头看了一眼四周,见院门口只有三个警察,立即就要推门下车。
“啪!”
车内的兄弟立马拽了马老二一把:“你疯了?!他是没招了,才这么干。”
马老二目光阴沉的看向袁克,沉默半晌后喊道:“我等你出来。”
“别动!”
“别动,跪下抱头!”
两名警员持枪上前,直接摁住了袁克,并且让他姿势规矩的跪在了地上。
“别动,停车。”另外一名警员,目光惊惧的持枪走向了门口。
马老二扭头扫了一眼袁克,心里突然冷静了不少。他脑袋躲避着室外的监控,冲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亢!”
枪响。
马老二高声喊道:“从今天开始,黑街没有袁家了。”
“翁!”
两台车扬长而去。
大院内,袁克跪在地上,目光阴沉的笑着:“……我能跪下,就能再站起来。”
第三六六章 穷途末路,一点温热
门面店二楼。
裴德勇满身是血的站起身,紧贴着墙边,走到了里侧房屋门口。
楼下,身体刮动玻璃碴子的声音响起,裴德勇回头看了一眼楼梯方向,嘭的一声就踹开了里侧房门。
一间十五六平米的屋内,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人,穿着单薄的汗衫,正扶着床头要站起来。但他似乎双腿有毛病,像是无法吃力,急的满头是汗,也没能彻底站直。
床铺旁边,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听到声响后,就回过了头,看向了裴德勇。
“呵呵。”
裴德勇回过神来后,伸手擦着脸上的血,看着二人一笑。
中年男人愣了数秒后,立马摆手喊道:“兄……兄弟。”
“真是老天爷都TM觉得我冤,看不过眼了,留条路让我挣扎挣扎。”裴德勇瞪着眼珠子走过去,伸手就往前抓。
中年男人伸手要推裴德勇,而他旁边的那个小男孩虽面色惊惧,但却没有躲闪,反而一步迈到前面,张开手掌喊道:“……叔……叔叔,别抓我爸。”
裴德勇看着小男孩短暂一愣后,一把就扯过了他的脖领子,皱眉将其向门口拽去。
“别碰我儿子!”中年伸手就要阻拦。
“嘭!”
裴德勇回过神,一脚踹翻瘦弱中年,强拽着小男孩就来到了楼梯口。
厅内,刚才略显凌乱的脚步声突然停滞。
“亢!”
裴德勇冲着楼下崩了一枪喊道:“剧情有反转了,你们都别动,我手里有人质。”
说完,裴德勇用枪口指着小男孩的后脑,左手拿起雷直接弹开保险说道:“把这个攥上。”
小男孩闻声回头,双目清澈且惊惧的看着裴德勇。
“攥上!”裴德勇吼了一声。
小男孩看着他,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我让你攥上。”裴德勇瞪起眼珠子,使劲儿用枪口顶了顶孩子的额头。
孩子脑袋被怼的撞在了墙上,泛起一声闷响,他目光呆呆的看着裴德勇,沉吟半晌说道:“叔……叔……我听你的,你别开枪打我爸爸。”
裴德勇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他没想到对方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竟然能在害怕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
小男孩缓缓伸手,憋着嘴说道:“我……我们没钱吃药……医生说他活不长了。”
裴德勇看着对方的眼神,眉头紧皱的攥了攥枪,伸手把弹开保险的雷递过去命令道:“用拇指把这个压住,压住。”
楼下。
“裴德勇,你他妈是畜生吗?!你能跑吗?”丁国珍的喊声响起。
“跑不了,我也拉几个垫背的。”裴德勇见孩子已经用两手将雷攥住,立马出声催促道:“往下走,快点。”
男孩闻声后,双手捧着雷,就冲着台阶下方走去。
“咕咚!”
屋内的中年男人扶着墙边,急迫的往前走了两三步后,双腿无力的突然倒地。
裴德勇皱眉回头:“你别动。”
“兄弟……兄弟……你整我,我给你当人质,你别碰孩子。”中年男人趴在地上,眼圈通红的喊道:“他生在我这家,就没享过福,我求求你了,你看在他是个孩子的份上,我给你磕头……。”
中年说完,就用脑袋嘭嘭嘭的往地面上撞着。
裴德勇嘴角抽动,直接转过了头,冲着孩子吼道:“站在台阶上,把手举起来。”
男孩闻声停住脚步,站在台阶靠下的位置,举起了双手。
大厅内,丁国珍等十几个警员,抬头看见这个孩子双手举雷,顿时都懵在了原地。
“他妈的,不是疏散了吗,这么长时间干什么来着?!”朱伟红着眼珠子,躲在掩体内喝问了一句。
“时间太紧了,只能在外面喊,让他们自觉离开。”旁边的警员,低声回应着。
丁国珍额头冒着汗水,呆愣愣的看着小男孩,声音颤抖的说道:“裴德勇,你能不能走的像个爷们,啊?!你他妈搞个孩子有啥意义?你觉得自己能跑吗?”
“别JB跟我扯淡。”裴德勇喘息着回道:“我从来都不是爷们,我就是个小人。”
丁国珍扭头看向后方,低声问道:“秦队呢?”
后侧的警员,伸手指了指棚上。
“都别给我嘀咕。”裴德勇声音颤抖的说道:“我知道有人想打进来,我查仨数,你们再不退,我就打死里面的那个。”
话音落,室内瞬间安静,只有中年男人带着哭腔还在哀求。
突兀间,那个小男孩回头望了裴德勇一眼,哇的一声哭了,双手颤抖的举着雷,冲着楼梯下面喊道:“叔叔……叔叔……我求你们了……你们让他走吧……不要让他开枪打我爸爸……我求求你们了……我没亲人了……。”
丁国珍等人呆愣。
小男孩满脸泪痕的回过头,看着裴德勇说道:“叔叔……我听你话……你别打我爸爸……我听你的……。”
“卧槽!”
裴德勇看着孩子的表情,听着他说的话,竟然在这瞬间就泄气了。
对,就是这么一瞬间,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的裴德勇,竟然心软了,泄气了,甚至清晰的知道自己完了,挣扎不了了。
室内,中年男人趴在地上,声音颤抖的问道:“兄弟……你有没有孩子……你想想他……再看看我儿子,他们是一样的啊……!”
“你他妈闭嘴!”裴德勇眼圈通红,攥着枪,冲着对方:“趴在那儿,别说话。”
“叔……叔叔……别开枪打我爸爸。”男孩迈步就往回走。
裴德勇转身:“你别动,别动,再往前走,我打死你。”
连续呼喊三声,裴德勇手掌颤抖着,竟也没有扣动扳机。
“嘭,哗啦!”
就在这时,旁边房间内泛起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
“铛啷啷!”
紧跟着,催泪瓦斯顺着房门就飞了过来。
“嘭!”
气爆声响起,楼梯口处瞬间升起烟雾。
小男孩举着雷,飞快的冲了上来,带着哭腔喊道:“爸……爸爸!”
裴德勇坐在楼梯口,突然抬起胳膊,一把扯过小男孩吼道:“别动!”
小男孩怔在原地。
裴德勇伸手抓住对方的手掌,使劲儿按着雷的松发,声音颤抖:“别动……他……他没事儿……别松手,会炸。”
孩子在烟雾中,不再动弹。
裴德勇靠着墙壁,缓缓闭上眼睛:“我艹你妈的,我认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秦禹穿着防爆服,戴着护目镜冲到楼梯口,一低头看着裴德勇的姿势,瞬间愣住。
第三六七章 当你驻足时,或许才看得见人生
当走投无路的裴德勇,选择钻进门面房的那一刻起,其实他自己和秦禹等人心里就都清楚,前面已经没路了,他跑不出去了,一切挣扎都只是不甘心的反抗。
或者更深一点说,裴德勇的一生可能都是在不甘和挣扎中度过。他穷的时候,不甘心,所以才考上了高校;他参加工作后不甘心,所以努力着往上冲,期望着有一天能改变自己,改变家庭。他被人设套,被医院辞退后,更不甘心,他挣扎着要在社会中闯出一番天地。
直到今天,他走投无路了,马上就要为自己所做的事儿付出代价时,他也不甘心。他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充满着坎坷,他怨恨,怨恨自己遭遇了太多的不公平。他想死之前拉几个垫背的,不管是谁,只要能跟着自己一块死,那就算值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裴德勇看见那个孩子满脸泪痕的祈求自己时,心却突然软了。
或许是裴德勇这些年行事太过极端,或者是他执拗的性格,让他没时间感受家庭的温暖,所以当他看见爹护着儿子,儿子也护着爹的时候,心中那一点点柔软,才彻底被剥开。
当人生真正开始倒计时后,可能你之前很多连考虑都不会考虑的事儿,就会不自觉的浮现在脑中。裴德勇被塞进警用车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从奉北,长吉换回来的一捆捆钞票,等价的并不是货物,而是一车车从待规划区拉出来的人,像这个孩子一样大的人,像自己儿子一样大的人。
一心奔着钱使劲儿的时候,裴德勇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他只看价码,只看性价比,可现如今走到这一步,钱还有用吗?
而当它没用的时候,你总会冷静的细想起一些事儿。
……
深夜。
警署下属医院内,裴德勇治完外伤,就被塞到了特殊的羁押病房。
凌晨三点多钟,街道上警笛嗡鸣,秦禹洗了把脸,带着四五个人,一块走进了羁押病房内。
裴德勇坐在铁椅子上,目光发呆的看着窗外。
“你咋不躺着呢?”秦禹顺口问了一句。
“呵呵,以后不有的是时间躺着吗。”裴德勇回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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